幻灭 一“我讨厌上海,讨厌那些外国人,讨厌大商店里油嘴的伙计,讨厌黄包车夫,讨厌电车上的卖票,讨厌二房东,讨厌专站在马路旁水门汀上看女人的那班瘪三……真的,不知为什么,全上海成了我的仇人,想着就生气!”慧女士半提高了嗓子,紧皱着眉尖说;她的右手无目的地折弄左边的衣角,露出下面的印度红的衬衫。和她并肩坐在床沿的,是她的旧同学静女士:年约二十一二,身段很美丽,服装极幽雅,就只脸色太憔悴了些。她见慧那样愤愤,颇有些不安,拉住了慧的右手,注视她,恳切地说道:“我也何尝喜欢上海呢!可是我总觉得上海固然讨厌,乡下也同样的讨厌;我们在上海,讨厌它的喧嚣,它的拜金主义化,但到了乡间,又讨厌乡村的固陋,呆笨,死一般的寂静了;在上海时,我们神昏头痛;在乡下时,我们又心灰意懒,和死了差不多。不过比较起来,在上海求知识还方便……我现在只想静静儿读一点书。”她说到“读书”,苍白的脸上倏然掠...
《柳毅传》柳毅传仪凤中,有儒生柳毅者,应举下第,将还湘滨。念乡人有客于径阳者,遂往告去。至六七里,鸟起马惊,疾逸道左。又六七里,乃止。见有妇人,牧羊于道畔。毅怪视之,乃殊色也。然而娥脸不舒,中袖元光,凝听翔立,若有所伺。毅诘曰:“子何苦而自辱如此?”妇始笑而谢,终泣而对曰:“贱妾不幸,今日见辱问于长者,然而恨贯肌骨,亦何能愧避,幸一闻焉。妾洞庭龙君少女也。父母配嫁径川次子。而夫婿乐逸,为婢仆所惑,日以厌薄。既而将诉于舅姑,舅姑爱其子,不能御。逮诉频切,又得罪于舅姑。舅姑毁黜以至此。”言讫,欷流涕,悲不自胜。又曰:“洞庭于兹,相远不知其几多也?长天茫茫,信耗莫通,心目断尽,无所知哀。闻君将还吴,密迩洞庭,...
《丰臣家的人们》前言一司马辽太郎1923年生于大阪市,原名福田定一,父亲福田定是系经营药房的药剂师。司马从小就对历史有兴趣,小学时代他常去奈良县的外婆家玩,那一带有许多古代留下的坟墓,以及日本最古的官道——竹内街道。司马在那里拾到了大量的弥生时代的土器和石镞的碎片。从1938年起,在中学读书的司马,每天放学之后都上大町市内御藏迹町的市立图书馆博览群书,总要读到晚上八九点钟才离开。1940年司马中学毕业,在投考旧制大阪高等学校落选之后,利用这一年的空暇时间步行游历了有名的金刚山、葛城山和六甲山等,增长了许多见识。战后,司马曾当过几年记者。1946年他进入京都、大阪、神户地区的一家新兴报社——新日本新闻社京都分社工作,1948年5月转入产经新闻社京都分社。他在这两家报社担任记者期间主要负责大学和宗教方面的采访任务。他曾先后任产经新闻社文化部副部长、文化部部长之职,1961年升任该报社出版局副...
作者:高阳01民国十四年岁次乙丑,“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弹冠之庆不久的安徽省长,暂兼督办军务善后事宜的安福系首脑王揖唐,飘然到了黄州,此来是专访栖栖皇皇、到处碰壁,最后落脚在黄州的吴佩孚。到码头上来迎接的是吴佩孚的秘书长杨圻,此人字云史,出身常熟世家,他的父亲叫杨崇伊,是策动戊戌政变,慈禧太后再次训政的要角;岳家更阔,娶的是李鸿章长子李经方的女儿。王揖唐是他岳父的朋友,所以杨云史尊称之为“世伯”。略事寒暄,坐上轿子,直奔“刘家大院”;大门口有块木牌,大书“孚威上将军行辕”,轿子抬到大厅前面,只见吴佩孚穿一件古铜色老羊皮袍,上套玄色直贡呢马褂,头戴一顶红结子瓜皮帽,拈着两撇鼻烟色的鼠须,在台阶上瞪着眼看王揖唐下轿。“玉帅,一向好!”...
《深宫孽海》第01章 庄园老妪莫怨琵琶,彼肖似我,当轻吟慢语,彼缺乏急智,当奏此曲音。虽稍显怪异,仿如劝善说理,莫怨琵琶。——汤玛士·韦艾特(一五0三——一五四二)现在,我再也不会入宫了。我已经老迈,一直呆在杜雷顿庄园的老家。老太婆总可以作些梦来打发时间。有人说:“老夫人还健在,她多大年纪了?这样的岁数不太常见呢!夫人仿佛会长生不老似的。”有时我也这么想。如今,还有多少人记得一五五八年十一月,玛丽女王去世的那一天?人称她为血腥玛丽,她的死,人民并不特别哀悼,只有少数拥戴者才会痛苦,因为她一死,他们的麻烦就大了——还有谁记得我的族人伊丽沙白被立为大英帝国女王时的圣景。因为玛丽登基时,家父认为还是逃离英国为妙,否则,我们的家世和宗教信仰在国内可能会招来危险。...
《恩怨江湖》01、钦赐“盘龙棍”同治二年冬天,谁都看得出来,太平军已成强弩之末。东南半壁的军务,在节制五省将帅的两江总督曾国藩主持之下,李鸿章“用沪平吴”,以上海为基地,光复了苏州、无锡,向常州进兵;左宗棠经营浙江,自浙西节节往前推进,已经迫近杭州;曾国藩的胞弟,湘军称之为“九帅”的曾国荃全力进攻金陵,对太平天国的“天京”,已完成了大包围的部署。“天王”洪秀全众叛亲离,困处愁城,除了不时喃喃自语:“铁桶江山,你们不扶。自有人扶”以外,束手无策,自己都不知道毕命于何时?其时的上海,由于有英法等国的租界,可资庇护,所以成为江浙富室的“世外桃源”;其中有个富商名叫朱大器,杭州人,全家陷在家乡,思亲不止,特意托一个亲戚,悄悄到仍在长毛占领下的杭州去接眷,倘或不能举家脱难,至少要将老母接到上海。此外还有一个重大使命,是收服一个姓张的歪秀才,相机作官军的内应,收夏杭州。...
《汉尼拔》孙法理《汉尼拔》是当代美国作家托马斯·哈里斯的《沉默的羔羊》的续集。《沉默的羔羊》19??年出版,出版后风靡一时,稳居畅销书排行榜高位,到1998年十年之间销售量已达500万册。而根据它改编的电影《沉默的羔羊》更是一鸣惊人,获得了最佳影片、最佳男演员、最佳女演员、最佳导演和最佳改编剧本五项奥斯卡金像奖,在我国也很受欢迎。本书《汉尼拔》1999年6月出版,出版后也稳居畅销书排行榜高位,弓[人注目,至今不过半年,已有拍成电影的计划。这书虽上承《沉默的羔羊》,故事却基本独立,没有读过《沉默的羔羊》的读者也可以顺利地读下去。本书描写了联邦调查局一个女探员史达琳因为战功卓著、是非分明,惹人嫉妒,一再受人陷害,终于脱离了自己忠诚献身的事业,变成她所追踪的精神病杀人者的情人的故事。情节极其曲折,悬念迭起,大起大落,波诡云谲,十分引人入胜。...
《李鸿章》第一章何桂清由于在江苏学政任内,喜欢谈兵,屡次上奏,论列军务,为文宗所欣赏,因此,在咸丰四年四月,调补仓场侍郎,到秋天灌米海运毕事,继黄宗汉而为浙江巡抚。此中当然有“巧妙”,大致内有他的同年军机大臣彭蕴章的援引,外有也是他的同年的黄宗汉的支持,但穿针引线王有龄功不可没,当然也有朱大器的谋划在内。何桂清抚浙,王有龄自然更得意,咸丰五年调补首府杭州府知府,不久又兼署督粮道。同一年,赏戴花翎,并奉旨交军机处记名,遇有道员缺出,请旨简放,这称为“内记名”,越过吏部这一关,是补缺最优先的“班次”。咸丰六年,王有龄又奉委兼署盐运使,护理按察使,集粮政、盐务、司法于一身,为浙江第一能员,也是浙江第一红员。因此遭人之忌,有个通判叫徐徵,告了一状,告何桂清奖荐不公,奉旨明白回奏。何桂清“年少气盛”,覆奏的语气,不免亢激,因而下诏责,何桂清便只好称病辞官,已经打点行李回乡...
《绝对权力》前言刘华文检察官凯特·惠特尼是卢瑟的女儿,其父从事职业性盗窃活动造成了她心灵的创伤,父女反目成仇。尽管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但那种父女亲情依然存在。凯特的前男友杰克·格雷厄姆律师与卢瑟是忘年之交,他对卢瑟的亲密友情使其与凯特分道扬镳。杰克如今的女友是富家女詹妮弗·鲍德温,她终日忙子结交各路政要,混迹官场和商界。但杰克对此颇有异议,仍难以割舍对凯特的旧情缘。克里斯婷·沙利文被杀之后,总统、警方还有她的丈夫沃尔特各自出于不同的动机追查此案。探长塞思·弗兰克顺藤摸瓜,再加上总统手下的暗示,把杀人凶手怀疑到了卢瑟身上。他利用卢瑟对女儿的亲情,设计将其诱捕,这时沙利文派的杀手也赶到现场,但意外失手,卢瑟被“捉拿归案”。...
.目录序(天花藏主人)第一回无情有情陌路吊淡仙 有缘无缘劈空遇金重第二回王翠翘坐痴想梦题断肠诗金千里盼东墙遥定同心约第三回两意坚蓝桥有路 通宵乐白璧无瑕第四回孝念深而身可舍不忍宗沦姻缘断而情难忘犹思妹续第五回甘心受百忙里猛弃生死 舍不得一家人哭断肝肠第六回孝女舍身行孝犹费周旋 金夫消屈得金全不费力第七回含羞告父母用情之终 忍耻赋狂且失身之始第八回王孝女甘心白刃 马秀妈计赚红颜第九回惜多才认作贼子 坑薄命偕侠图财第十回破落户反面无情 老娼根烟花教训第十一回哭皇天平康寄恨 醉风流金屋谋娇第十二回卫华阳智伏马娼 束生员喜联王美第十三回别心苦何忍分离 醋意深全不说破第十四回宦鹰犬移花接木 王美人百折千磨...
从旗杆院说起三里湾的村东南角上,有前后相连的两院房子,叫“旗杆院”。“旗杆”这东西现在已经不多了,有些地方的年轻人,恐怕就没有赶上看见过。这东西,说起来也很简单——用四个石墩子,每两个中间夹着一根高杆,竖在大门外的左右两边,名字虽说叫“旗杆”,实际上并不挂旗,不过在封建制度下壮一壮地主阶级的威风罢了。可是在那时候,这东西也不是哪家地主想竖就可以竖的,只有功名等级在“举人”以上的才可以竖。三里湾的“举人”是刘家的祖先,至于离现在有多少年了,大家谁也记不得。有些人听汉奸刘老五说过,从刘家的家谱上查起来,从他本人往上数,“举人”比他长十一辈,可是这家谱,除了刘老五,刘家户下的人谁也没有见过,后来刘老五当了日军的维持会长,叫政...
序这里所集印的一些篇不大像样子的文章,有的是给文艺刊物或报纸写过的稿子,有的是在各处讲话的底稿或纪录——有几篇虽是这种纪录,却忘了讲话的地点,故未注明。给报刊写的稿子,看起来文字比较顺当;讲话纪录就差一些,可也找不出时间去润色,十分抱歉!这些篇的内容大致都是讲文学语言问题的,一部分题目也是近几年来各报刊约稿与各处约讲话时所指定的。这样,在当时,我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没有考虑怎么避免重复,往往旧话重提;在讲话时更是如此,经验不多,只好顺口说些老话。现在,把它们搜集到一处,要印成一本小书,可就发现许多重复之处,说了再说,令人生厌。这本小书确有此病。不过呢,这篇与那篇虽然差不多,每篇可也总有那么一点特有的东西,弃之未免可惜,从新写过又没有时间,只好将就着保留下来。虽然说了再说,容易记住,可是我所说的到底正确与否,值得记住不值得,还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