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红颜-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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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的需要,力求以形达意,显示超凡者的神韵,从而达到拉开人与神鬼之间的距离。
如果就这样表演下去,书力这一天的工作也就在祥和中度过了。
但戏班大约表演了三四个节目后,演员们进入室内,再进行祭拜。随后便开始了挨门挨户的驱鬼活动。戴着傩神面具的各式“神仙”从仰山庙戏台出发,走家串户。一名“小鬼”手提香气四溢的药炉在前引路,每户人家都要燃放鞭炮接应,并在八仙桌上摆好糕点、热情招待,同时要送上一个红包。“神仙”们手持斩妖驱邪的铜板斧,在门上剁一下,以斩绝一年的孽根。大人小孩也会伸出脑壳,享受铜板斧轻轻一剁,以祛灾。主人还要接过药炉在家中各个房间游走一遍。
演员们在村中穿行时,要激烈奔跑,称之为《追王》。 在追王的沿途,村民们拿来鞭炮,一串串相连,看到演员来了,同时点燃。顿时响声大作,硝烟弥漫,演员是在硝烟和火光中奔跑,颇为壮观。此时,全村的人都沿途观看,热闹非凡。
驱鬼逐疫、除灾呈祥,是人们在一年之初的良好愿望。
走家串户的驱鬼要持续到明天天明,随后又要返回到仰山庙戏台表演舞蹈节目。
书力跟着跑了半个村子,已然是累得不行了,好在以后的流程大同小异,两个文化站的后生接手晚上的拍摄,书力才得空下时间透了口气。。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五十六回 发楞
从戏台回到怀德堂,已经快到傍晚了。
雪涛在屋里洗脸,见他回来,道:“你怎么才回来?”
“我都跑了大半个村子了,晚上还没完呢!”
“下午晓琴来过了,还到戏台那边找你,人太多,没碰到你,就回去了。”
“哦,她找我有事?”
“就是来跟我们道别,她晚上的车,去北京。”
“去北京?”
“她妈妈回北京了,催她去见个面。”
“她妈妈回北京了?”
雪涛向他努了努嘴,道:“其实哪里是见面哪,我说一定是她妈妈替她做媒相亲呢。”
“都什么年代了?我看晓琴也不会靠着相亲找男朋友吧?”
“别看她平时喳唬唬的,其实她的自由也是有限的。”
“哦?这样的事谁还限制得了?”
雪涛把毛巾在手心里拧着:“她虽说是自己做事了,可她大小姐的做派,那点工资哪够她花,所有的开销还不是靠她妈妈从国外寄来?”
“就因为经济上的原因,婚姻就要家庭来做主吗?”
“所以说你还是不懂女孩子的心理,我估计的*不离十了。”
书力笑道:“你今天怎么这样神经过敏起来?”
雪涛道:“不是我神经过敏,刚才你没看见她的神情!”
书力不禁有点不耐烦起来,笑道:“这样的事哪里能从表面就看出来了!”
雪涛笑道:“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前一段时间她妈妈还给她介绍了一位外交官的儿子!”
“哦?那怎么又没有下文呢?”
“我也是听唐娩跟我哥聊天时无意说的。听说那人原是没有性能力的,所以性格上有些变态。才一见面,就嘴巴,手指的乱来,把人都作践成畜牲,晓琴是从北京偷逃回唐家的。”
世钧觉得他越说越荒唐了,简直叫人无话可答。
“明知有病还把女儿介绍了去,哪有这样的母亲?我是不相信。”
“你是不知道,她妈妈要巩固自己在华人圈中的地位,在美国也不好混的……”
“既然是这样,那晓琴还回去?”
“说不定这次倒是个更好的姻缘,女人吗,总是抱着梦想的……”
雪涛的为人,书力知道得很清楚。
今天他所说的关于晓琴的话,也不过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绝对没什么恶意。书力却仍旧觉得非常刺耳。和他相交这些年,从来没有像这样跟他生气过。
晚上书力推说写申报非物质遗产的报告,一直躲在自己的屋里。
雪涛见他老是坐在灯底下,对着纸发楞,还当他是因为今天累了的缘故,所以显得无精打彩的。
第五十七回 纸条
半夜的时候,闹傩的队伍快游到了怀德堂,董太太特意赶过来领着雪涛和几个侄子在外面支应着。
“那是四特酒吧?”雪涛问。
“是呀,今天晚上冷,还不知熬到几点呢,你哥特意让拿一瓶过来,泡好山参的。”
“书力还在屋里写报告呢,我去喊他。”
雪涛从门外喊了一声。
“书力,你写完了吗?”
可没有人回答。
雪涛正要开门,书力却问道:
“晓琴到我屋来过吗?!”
“她下午来过了,说是跟我们告别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她进过我房间呢?”
“当时我泡茶来着,她好象是在你屋里看了一眼……”
书力没等他说完,就匆匆出了房门。
雪涛瞧他心急火燎的样子,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董太太在院子里,问雪涛道:“张先生这么晚还要出去?”
雪涛含糊道:“估计是去看拍摄情况吧?”
董太太还要说什么,傩戏班子已经涌入了怀德堂。
从怀德堂出来,沿石板路往北行,出了村口,迎面就是“旌表节孝坊”。
牌坊为四柱三间三楼的砖石建筑,其顶部的中间部分高出,两侧等高对称,上覆青灰瓦,檐角起翘。正面上方嵌有红石“圣旨”竖匾,中坊横条红石上刻有“旌表节孝国学董朝杰之妻张氏偕媳儒士金鳌之妻陈氏”,下方收有“节孝坊”三字。
此坊装饰讲究,在檐宇部和各层坊上,装饰图案丰富,有花卉、灵兽、祥禽、人物、诗文等;手法多样,有石刻、堆塑、砖雕、彩绘、墨书等。
虽是夜半三更,在元宵月光柔和的照耀下,整个牌坊更显得华丽典雅,气派轩昂。
书力是想上床睡觉时,无意在枕边发现了晓琴留给他的纸条。
寥寥几句话:晚六点,旌表节孝坊,勿忘。晓琴
可现在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牌坊边一片寂静。
书力觉得心口闷闷的,对着牌坊呆呆地发起愣来。
雪涛只说晓琴晚上就要去北京了。
晓琴的纸条写得很不清楚。
当书力看到晓琴的纸条,这使他满心喜悦。但是,当他意识到早已经错过了会面的时间,不由得懊恼万分。
他甚至暗自埋怨雪涛没有早告诉他晓琴进过自己的屋子,当然,他知道雪涛并不是有意要瞒他什么,或许晓琴就是躲着雪涛把纸条放在枕边的。
自己和晓琴之间曾有过所谓的“秘密”吗?在龙湖的谈话,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幻,书力并不确定。
而且,晓琴的纸条太过简洁,这反而对书力产生了一种诱惑。
“她知道我要来的,当然就不需要写得太详细。只是见面又能怎样?她为什么要约在这里呢?村口倒是偏僻,只是这个旌表节孝坊……”
书力突然觉得这个“节孝坊”变得阴沉沉的压上心头。
第五十八回 旌表节孝坊
这“旌表节孝坊”是为“孀声懿范”张、陈两位贞节之妇所建。
张氏为陆坑董氏第二十九代孙、捐授州司马、清赠奉直大夫董学华的儿媳妇,陈氏为其孙媳妇,可谓名门之妇。
张氏23 岁时,丈夫即去世,因未生儿子,则将次侄董金鳌作为继子。当时,金鳌年幼,守寡孤独的张氏将其视为命根,为养育金鳌,细心周到,历尽艰辛,村民们均为之感动。看到渐渐长大而懂事知学的金鳌,张氏悲苦忧伤的心灵得到了莫大的慰藉,每一劳作都倾注了她对金鳌的殷切期望。出于为夫家续香火、兴家业的迫切心情,在金鳌 16 岁时,张氏即给他配东坑村儒士陈登瀛之女为妻。不久,金鳌获得了登仕郎的功名。看到金鳌成家立业,张氏习中充满着从未有过的喜悦。然而,在两年后的咸丰七年,金鳌却一病不起,命归黄泉。未生下一男半女的儿媳妇陈氏也同婆婆一样成了年轻的寡妇。婆媳俩顿觉天昏地转,悲哀万状,相抱痛哭,村民们都为她们悲惨的遭遇深为叹惜和同情。
在当时封建宗法的严格束缚下,张氏和陈氏均出于名门的体面,矢志守节。两人相依为命,心气平和。她们待人忠厚,历事维艰。生活过得十分凄苦。日复日,年复年,数十年风霜雪雨,伴随着她们度过了凄戚哀凉的人生,所谓“悉法先正典型,忠厚和平足树孀声懿范”,“贞操贯日,克励终身”,为时人所同情,所赞誉。光绪十三年,经族中绅士推举,知县申文请朝廷旌表,在光绪二十一年建造此坊。
在牌坊石柱上,有一处残缺的凹痕,书力看见上面挂着一串白晶晶的项链,在月光的映衬下熠熠闪着白冷的光。
“那是晓琴的项链!”书力惊道。
在凹痕旁,还有几道新刻的划痕,书力不能想象晓琴在这里等候时百无聊赖的情形。
“她为什么要留下这条项链……”
寒风吹过,书力感到一丝的寒意。
“她现在一定已经在火车上吧,对自己的失约,她会怎么想呢?”
从旌表节孝坊回来,怀德堂的闹傩已经结束了,董太太正准备坐车回去。
书力打了声招呼,董太太道:“刚才可是热闹了一阵,张先生却不在。你那两个徒弟倒是忙前忙后的拍了好长时间呢!”
“他们都是文化站的,哪里是我徒弟!”
“都是雪涛跟我瞎说的!赶明儿片子编辑好了,记得给我寄一盘过来。”
“好的……”
书力回到房间,把项链和纸条收好,才横躺在床上,反过手去把一双手垫在头底下,无言的望着窗外,窗外依旧是灯火通明。
雪涛笑着进来,道:“一块儿喝酒吧?元宵一过,灶王爷也就开始管事了,再狂吃滥赌就是不应该的。”
书力道:“这么晚了,我都累了。”说着,索性把脚一缩,就睡到床上去,顺手拖过一床被窝,搭在身上。
雪涛便道:“怎么就累了?不舒服呀?”
书力没好气的答道:“没有。”说他不舒服,倒好象是说他害相思病似的。
雪涛笑道:“刚才到哪去了?还问那些莫明其妙的话?”
书力也没有回答,坐起身来一抬头看见桌上的人参酒,就倒了一杯喝着解闷。
刚巧那两个文化站的后生也拍完了,回来还机器,雪涛就拉着他们一块喝起酒来。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书力不知不觉间,一杯又一杯的喝起来。
正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无论喝多少酒,都淹不到心上去。
雪涛道:“你今天怎么了?往日也没见你这么大酒量?”
一个后生道:“张老师今天高兴,所有的场景都拍到了,可谓大功告成!”
书力也不理会,脸上红扑扑的向床上一倒。
他见雪涛也起身要出去的样子,便道:“刚才还劝我喝,你反倒要溜了?”
雪涛笑道:“我说好了要给童童带个面具回去的,刚才忘记了,到戏班那要一个去。”
那两个后生道:“我们带你去,下午拍片子跟他们都混熟了,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