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仙缘-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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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代掌门的牌位旁边，还挂着第四代掌门，也就是他，姬言宴的画像，倒是没有牌位。
姬言宴先上了三柱清香。却没有走到那最大的牌位之前，而是走到了长生殿的一个角落。
那里，一片金色的灵绸，遮盖着一片像剑一样形状的东西，靠在墙根。
姬言宴走了过去，没有用法术。而是徒手轻轻撩起那灵绸，摆到一边。
一棵枯萎的小树苗，在灵绸下展露出来。
但偏偏是在这宏伟状况的雄殿里，却摆着这样一颗干巴巴像葱一样渺小的树苗，显得不那么和谐。
姬言宴伸手。轻轻地用之间一触那段枯木，忽然眉头一皱。
姬岚从他的神色间，读到一丝深深的忧愁。
“临玉……”姬言宴的语声轻轻颤抖，“你倒是要来看我的啊……”
牌位前面，刚点起的一柱清香，一点点的，燃烧，变成灰。熄灭，掉落在香炉里面，再也分不清楚是源自哪一柱香的了。
“临玉。为什么，这一个月来，你倒是连我一面都不想见了呢？”
他嘴唇微微开合，想出声，却哽咽在喉头。
“你倒是要来我梦中找我的呢……你知不知道，我再不看见你。我就连你的样子，都快忘记了呢……”
“是不是太久了呢……你是不是都认不出我现在的样子。仔细想一想。都过了四百多年了啊……是不是，我现在头发白了。你就嫌弃我老我了呢，所以才躲着不想见我？我真是羡慕你啊，四百年了，你还是原来的样子……依旧那么年轻，一点都没有变啊……”
姬言宴风尘仆仆的面容上，忽然老泪纵横。
“临玉，今天，是你的忌日。一定是太久了啊……恐怕这世界上，除了我，再也没有人记得你的忌日了呢……你放心，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呢。”
“世人只记得，这剑派，有一个鼎鼎大名的姬言宴，才投入剑派五年，才刚刚结丹，就成为了剑派的掌门人。可是，这对你不公平啊。有谁，还记得在这个姬言宴的身边，还有一个树灵，叫做临玉呢？”
“临玉，在这个长生殿，我可以让你受永世的香火，却无法给你永世的牌位，让剑派的子弟给你跪拜。我……实在是负了你。”
“有谁知道，我姬言宴，降妖除魔的本领，是你给的。姬家家主被夺舍，将他封印起来的功劳，有你的一半。剑派掌门走火入魔，化身为妖，将他彻底消灭的功劳，更是除了你，没有第二个可以做到……可是，你为什么要瞒住我？为什么要瞒我，杀了他，你也会灰飞烟灭？”
“临玉，你用你的一生，帮我做了我想要做的大业，而你呢？就默默地躺在这里，一个人的角落啊……”
“我有了剑派，有了名誉，有了永垂不朽的史册，可是我失去的呢？我得了一切，却失去了你……我得到的东西，竟然，没有人能够和我一起分享……最后，我得到了什么？我一个人的剑派，如是而已啊……临玉，你可明白我的痛？”
“如果，一切都只是我们当初见面的那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你还是你，那个没有变成人形的小树灵，我还是我，那个做事情有点冲动的少年……”
姬言宴心头泛起一丝苦涩，而浮上嘴角的，竟然是一丝不可以自控的笑容……
他凝望着那颗枯萎的小树苗，竟然怔怔地回想起来……
当年的他，还只是出生于六大世家的普通一个带有神通的孩子。
虽然有了神通，姬言宴的天赋却不怎么好，五行灵根驳杂，修为甚至是同辈之中垫底的。这样的人，放在六大世家，也不怎么容易引起重视。所以那时的姬言宴，见人还带着点腼腆。
一身白色的袍子，带着一点点书生气，乍看上去，只是一个看上去长相斯文，内秀的少年。
当年，神通堂，是唯有姬家神通的人才可以进入的地方。
却是在这神通堂，一向习惯以勤补拙的姬言宴，每天清早都第一个到。
可是这一天。竟给他见到了家主不同寻常的一面。
姬言宴的内视，隐约察觉到从家主的眼眶里，露出了一丝妖魔之气。
姬言宴知道，妖魔要夺舍，必然是先从人最深层的神识出发。再一点点从内而外浸润整个肉身。假如发展到体表都能看到妖魔之气，那么，原先的家主的神识，早就已经被这个妖魔杀死了……
姬言宴大惊之下，告诉了父亲。
可是父亲不相信，因为家主的行为好好的。没有任何异常。
姬言宴无奈之下，又告诉了母亲，母亲也不信。
告诉兄长，可谁知兄长竟然在家主面前，将姬言宴供了出来。
家主自然留不得姬言宴。
姬言宴逃到了剑冢。在那里。居然见到了桃木剑灵转世而成的树灵，临玉……
“我等了你很久，终于等到你了……”
姬言宴只是惊讶。在临玉说完种种关于前世的故事，他依旧满脑子的雾水。
“没有关系，你不记得，只有我记得，那也足够了。等你想知道的时候，可以来问我。我会将前世的故事一件件说给你听……因为，我的生命，就是你给的。我本来就是你的剑。”
临玉空灵用嗓音说过的话。是他带着上一世的记忆，等了一千年，才终于等到这一世的姬言宴的呕心沥血之言。
但当时的姬言宴，只是顾着夺取桃木剑，拯救自己的性命，而转身就把临玉的这一番话忘记了……
将来五百岁的他。在从妊家的狐族里的星盘里看到这一幕时，觉得心就像破碎成为了一片一片。每一片都传递着五味陈杂的痛楚，一直不停地滴血……
……至于姬言宴。得到了桃木剑后，顺利用天生就辟邪的桃木剑，驱逐了家主体内的妖魔之力，成为了姬家新一代的家主。
自古英雄出少年。坐在神通堂，受着族人膜拜的姬言宴，高贵，淡漠，内秀，腼腆。
但是姬言宴，似乎不肯就如此屈身，在姬家做一辈子的家主。
大约一年之后，剑派第三代掌门修炼时冲击关卡失败，走火入魔的消息传遍了九州。
其他四大宗门，为了维护九州的稳定，纷纷派出修士去围剿剑派。
就连六大世家，也卷了进去。
身为姬家家主的姬言宴，虽然不一定是要亲自动手，但自然是要象征性地去剑派逛一圈的。
百无聊赖地路过剑派大华山下时，姬言宴看到一尊很是形象生动的雕像。
他看了一会，只是觉得那个雕像栩栩如生，就像真的有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几千年成为了一座雕像似的。
姬言宴走过去，就站在那雕像旁，仔细打量着它。
他试探地轻轻一吹气，雕像竟然一下子土崩瓦解了……无数粒细碎的尘埃，随风飘过。
姬言宴讶异了一下。但接着就不放在心上了。他毫不客气地在那雕像原本一直打着坐的位置，坐了下来歇息。
“喂，小兄弟，你占了我的位置……”一个闷闷不乐的老者声音，忽然传进了姬言宴的神识里。
姬言宴一愣，往四处打量了一会，却没见到跟他说话的人。
“小兄弟，你猜我在哪里……”剑魂似乎是忽然起了童心，语气里带着一点点调笑的意味。
姬言宴心下疑惑，嘴上虽然不说话，脑袋又四面转了转。
“我在你的身上呢……”
姬言宴一愣，转过身来摸了摸背脊和肩膀，却什么都没摸到。
“我的意思是，我就在和你重合着的位置上呢……”
姬言宴一愣，一下子跳了起来。扭头向后一看，果然看到了剑魂茫茫一团白雾，有点泛着天青色的半透明身体，淡然地浮在半空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始有终
“你知不知道随便穿过别人的身体，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
“啊，抱歉。”姬言宴直接对他抱了抱拳，犹豫了一下，渐渐地将目光抬起，有些腼腆，却又鼓起勇气打量了他一会，“前辈是什么人？刚才那个被风吹走的，是前辈的肉身么？”
“大概……是吧。”剑魂其实是沉睡的久了，对什么事情都迷迷茫茫的。
“前辈坐化了？”姬言宴倒是面露一丝好奇，“前辈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这个……我也记不得了呢。只觉得好像睡了一觉。”剑魂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姬言宴。”说着，竟然不禁低下了头，“前辈，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呃……我的名字嘛……你猜？”
姬言宴倒是难得的笑起来：“前辈真是老顽童呢。这里是剑派地头，剑派的掌门被妖魔夺舍，弄得人尽皆知的。其他四个宗门都来攻击剑派，就连我们六大世家，也被分到了围攻剑派的任务呢。前辈坐在这里，总应该跟剑派有点关系吧？”
“想知道？”
姬言宴垂下目光，犹豫地点了点头。
“想知道的话，那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剑魂道。
姬言宴想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小兄弟，你就这么答应了，也不问问到底是什么事？万一你做不到怎么办？”
“前辈，你尽管说就是了。就算目前做不到，我也会想方设法去做，总有一天会做成功的。”姬言宴想了想。“就像我以前，从不觉得我会成为姬家的家主。可是没想到，我居然得到了桃木剑，驱赶了妖魔之力，还成了姬家最年轻的家主。你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剑魂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亮泽，语气忽然变得兴奋起来：“你真的能驱赶妖魔之力？”
姬言宴淡淡地拿出桃木剑，展示在剑魂面前。
剑魂的两只眼睛果然牢牢锁着，不再挪开一步了：“哇……天生辟邪的桃木。这也难怪了。有这把剑，我相信你！”
“那前辈不如就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或许我可以帮到您呢……”
于是，姬言宴在剑魂的怂恿之下，投入剑派。还成为了史上第一个能让明镜丽天的人……
剑魂，自然是有私心的，虽然身死，却不想看着自己的一脉相承，就这样断送。他出手，只是想制服走火入魔的掌门，重新让剑派回归正途。
但剑魂也没有想到，这一借力。竟然借出了一个青史上名垂千古的姬言宴。
五年后，姬言宴顺利结丹，当上了剑派掌门。其中。除了剑魂，还有桃木剑和临玉的功劳……
掌门继任的那刻，半透明的剑魂在身后呼呼地睡大觉。姬言宴穿着一袭紫色的剑派道袍，风度翩翩地站在高台上。
紫色，映得他显出一份独特的雍容华贵，出尘于世间。但他。本性就高贵恬淡，内秀腼腆。特别像如玉的君子。
罡风从他身周拂过。历代由剑派掌门保管的圣物，莲花灯和明镜。飞入了他的手中……
姬言宴走到高台最前，站在雕栏之旁，对下面一道悬崖之隔的大华山，满山人山人海的弟子，俯视而去……
他的目光，第一个锁在了已经修炼成了人形，与他朝夕相伴的临玉身上。
临玉的身形，显得有些苗条单薄。他穿着一件简单朴素的黑色袍子，浑身散发着一种有异于人类的，而是来自自然的，灵动而纯净，温和而自然的气质。
姬言宴看着他，嘴角弯弯地翘了起来。
隔着悬崖相望，临玉与他相视一笑。
庆典结束以后，两个看起来年纪相仿的少年，一个紫袍，一个黑衣，一同坐在了太华山殿堂下的石阶上。
姬言宴看着脚下，延伸过去的紫色地毯道：“临玉。我今天能够顺利结丹，能够成为剑派的掌门，其实还是多亏了你的功劳。要不是你用灵华古树的果实来帮我修炼，我的修为，怎么会有那么突飞猛进的提高？”
“言宴，你可别这么说。我只是你的剑。”
“可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有今天的我？或许，我在姬家的时候，就已经没命了。”姬言宴说着，低垂的目光，慢慢抬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