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鸟电子书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崔林言事 >

第31部分

崔林言事-第31部分

小说: 崔林言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着我跪着,又赶紧把我拉起来搂在怀中。
  我知道祖父终是这样心疼我,一咬牙说道:“爷爷,您别生气。康康记得方严大人以前在中州就让您受过气亚圣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康康不欲您立于方严大人这面危墙之下。”
  祖父听了这话,手都有些抖:“康康!这是谁教你的?”
  我摇头。
  良久,祖父幽幽一句:“奈何卿薄命,生而为女子”
  这句话是说给我的呢?可惜我这样的素质尚不足以出将入相,无非是多了千年智慧的后人一种自保的乖觉而已。想国人在方孝孺之后可还曾有血性?在祖父这样的时代,文人满腔热血,莫说骂人,丢掉性命都是等闲的。
  “只是,康康日后切不可再用这等心思了。爷爷自有分寸,方严是何样人,他在中州之时我就已经知道了,他那等人虽然峭直执拗,但是却不是那弄舌谄媚之人。”
  我听了,其实腹诽不已:乱局之下,人的个性并非保全自己的保证。
  “哎~罢了,那信你还是交给爷爷吧。”
  我心头剧震:究竟我这一番咬牙才下决心的鲁莽还是阻止不了祖父么?“爷爷这信?”
  “康康,虽说君子不立围墙之下,但这终不是为人臣的气节!爷爷虽不在其位,但断不能屈节保全自己而弃君主天下于不顾。”
  我听了这话,闭紧了眼睛,深知再劝无益,只能就此罢休。

  落棋布阵迅雷响

  其实我相当的有挫败感,祖父并未听我的劝,不仅不听,连我截住的信件也没有拦下来。第二天祖父还是让胡全送出去了。
  我无法形容我的焦虑,当初方严大人来中州负责赈灾,就已经知道这个人是雷厉风行的,心怀天下没有错,但处事过于操切。未必他心上有什么阴私,但是革新何等大事!千头万绪中处理了几个人,何其等闲的事情,何况皇帝意欲革新的态度已经如此明确了。
  而我的祖父自《与翰林学士慕容修辨奸书》寄出后,祖父的情绪更为激昂,先前的喜好再度充满了祖父的生活。祖父仿佛不知疲倦,日日与州中名流抨击谈论朝政。那种日子纷纷扰扰,我越见惊心,也为祖父的身体深为担忧。年后祖父就一直疾病缠身,虽然极力调养,但是祖父思虑过甚,一直未能痊愈,如今为方严大人“三不足”论,精神似乎亢奋起来,面色反见潮红,饮食却渐渐怠懒,原先的咳嗽如今是动辄剧烈咳喘。
  上次我私自截留祖父的信,祖父虽然未曾责罚我,但胡全还是被祖父严厉申斥了一番,自此家中无人再敢劝祖父。而中州各人,乃至于我的舅妈都对方严大人的言论议论纷纷,在这样的情况下祖父更不可能安心养病。
  我知道历来革新,无非是革新者希望既得利益阶层让出部分利益以平衡天下大势,避免官逼民反的动荡。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想从虎口中取食,那还得提防虎牙的嚣利。古往今来,前者商鞅,后者王莽,继往开来者张居正,究竟谁能把这事业做得毫无遗憾的?生前身后名不说不提,就连死后保存一份尊严都尚且不能够!究其根本,无非也是全天下像我这样出生的人利益纠葛,不肯让步罢了。
  祖父的信寄出后,朝中攻讦之声日嚣,祖父之文被传为千古难得一见的雄文,但皇帝一直未作出反应,一直到了元祐三年的中秋。
  元祐三年中秋,经过近半年的准备,皇帝上谕启用翰林学士、参知政事方严大人总理革新事务,同时公布的还有方严大人施政要略。
  元祐三年中秋,皇帝于未央宫举办赏月宴,大宴群臣。并于宴上严词申斥时任中书舍人的林澈、监察御史曾公望。时任翰林大学士,人称慕容先生的慕容修出列为两人辩解求情,皇帝不予理会,后古光大人出列直谏君王,惹得龙颜大怒,当即斥责了慕容修、古光、韩琦等一众朝廷重臣,直言这些重臣均是尸位素餐之人。
  朝中重臣被皇帝的一番责骂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方严大人即以雷霆之势迅速开始了“元祐新政”:任周以琛、王易为贷苗司支判官,具体实施“元祐新政”贷苗法,另设慎行堂公议新法举措。
  这边厢方严大人大胆落棋布阵,那边厢监察御史几部分方严大人的学生门人、故交纷纷上表反击前一段时间针对方严大人“三不足”论的攻讦。一时间京都沸反盈天,均是些清谈激扬之词。朝中支持或反对革新的,正式决裂为“保守派”、“革新派”。
  革新派的这番反击可谓惊天动地,保守派犹未来得及反应,周以琛大人已经公布了贷苗法的实施细则,并即刻派出巡政道梁英才等人分区巡视察看以指导各地开展新法。
  我的父亲先在大殿之上被皇帝申斥,后于朝堂之上被监察御史弹劾纷纷,成为革新派反击保守派的第一面箭靶,承受了大部分攻击。等到保守派反应过来再予以反击的时候新法已然在各州府道台开始实施,保守派只能采取辩论之法反对新政实施,一时间京都皇帝案上的奏章连篇累牍。
  随着争论的日渐升级,局势已经不在诸位大人的掌控之中,渐渐的原本的争论开始不那么纯粹,就连我父亲国孝期间留恋风月之所都没挖出来作为攻击父亲的利器,甚至娘亲的怀孕都成了一种罪过。
  争论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有些不堪,但是皇帝并未发言制止,而此时的方严大人全副心思用在了革新的进一步构思中更是无暇理会。此时的保守派方从争论中回过味来:皇帝真的是铁了心要革新了。
  元祐三年十二月,翰林大学士慕容修在苦劝无效后上表请辞,皇帝未加挽留。同月左相韩琦大人上表辞官归乡,皇帝挽留一次后允其所奏。至此保守派中坚重臣三者去其二,只剩古光大人独撑危局,革新派无论从声势还是从实务中均获得完胜。
  京中消息陆续传来,到了元祐三年的十二月,祖父收到慕容先生亲笔信后,终于知道此番朝廷的惊天之变何其伤筋动骨,连祖父往日在朝中最有分量的知交都无法保全自己,辞官归隐了。
  我无法想象祖父的愤怒,我只知道无论祖父怎么愤怒,现下已经没有任何途径宣泄祖父的这番愤怒。朝中慕容修、曾公望算是祖父的知交故旧,原本指望慕容先生在朝野的声望能够左右皇帝的想法,但是皇帝登极的这把火少的实在太旺,所谓老成持重这样的谋国之臣恐怕不在皇帝眼内很久了。
  但出乎我的意料,祖父并未因此深受打击,反而有越挫越勇的态势。家中客如流水,祖父三不五时就邀请客人办些诗会、宴会,客人具是些中州的名流,自然也都是同一阶层的人,攻讦之声不绝于耳,虽然祖父不曾说,但是与会者参差不齐渐渐也有些不堪的话语流出。
  中州家中如此,父亲在京上还不知道会如何呢!我无法不忧心,但相比之下我更担心祖父的身体,此时祖父已经拒进药石,日常饮食也因此减到往日的三分之一,又有面色潮红、声若洪钟的现象,人人皆称祖父老当益壮,我和萱玉看起来觉得回光返照也不至于,但这又绝不是什么好现象,为此都忧心忡忡,相对无言。我虽学医,但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十八般武艺,施展不开:内科疾患要用药、要休息,我没有办法做到其中一样。
  在这样寝食难安的日子中我度过了我的六岁生日,生日前夕我盼到了离家多日的舅舅。我为舅舅的回归略微欣喜,期待舅舅能开解祖父一二。但这样的想法还是落空了,因为舅舅带回来的消息更是让人坐立不安:传闻方严大人主理的贷苗法仅是投石问路,其后还会有涉及方方面面的革新,其中就包括均输法,针对的正是诸如外祖家这样世代通商经营的世家。时下天下纷扰,就是舅舅有心劝慰,也因为其反对革新的立场而失公允。唯一好的是舅舅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要再次前往西北的松风和尚。
  但尚未及松风和尚从容的施诊用针,巡政道梁英才大人即抵达中州。
  中州是通往西北的重镇,自古来商贸繁荣。兼之地处中原腹地,土地肥沃,算得上得天独厚,因此上次巨灾如此中州咬着牙都能扛过去。原先的州府孙起云大人是名能吏,但是对祖父这类又有声誉又有根基的人历来都是示好交好,如今孙起云大人殉职,接任之周继芳大人并无其魄力,更无其胸襟,早已被中州世家弹压的唯唯诺诺,因此外祖家才能如此快速顺利的在中州贩卖茶叶。元祐新政方兴,中州富户说是群起攻之也不为过,因此新政在此处也遭受了中州世家最激烈的反对和阻碍,而周继芳大人就算有心推行新政也无能为力。
  祖父仗着往日曾在朝为官,又在中州薄有名声,梁英才大人到了也并不主动拜访,只日日在家高谈阔论。连松风和尚都对我大摇其头:“康康,你祖父脉象浮紧而弦,舌苔白干,夜不能寐,日不能食,加之双颧赤红,怕渐有戴阳之症,甚为危险啊!”
  我心道不妙:“戴阳之症?”
  “这戴阳之症望文生义,即虚阳浮于顶,宛若戴帽,实则内里精阳耗竭,乃极凶险之症。和尚虽有开方施针,但你祖父药石不进,加之不能精心调养,着实不妙。”松风随时面不改色,但眼中悲悯越盛。
  我低头不语,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良久松风拍拍我的肩:“康康你不宜忧虑过度,和尚自当尽力。”
  我听了松风的话也只好勉强笑道:“往日松风送我医书,但康康愚笨读了这些日子,还未有所得,爷爷生病不能诊治不说,甚至不能开解一二”
  松风听了这话却肃了脸:“康康此话不对,医者,关乎性命,怎能凭了两本医书就敢说治病救人呢?性命相托之事,必须慎之又慎!何况,岂不闻身疾能治,心病难医?你祖父,始终用心过甚。”
  医学之真意我怎么会不懂?只是祖父是我的亲人,我日日绕于他膝下,自然不能漠视他的痛苦,无论身体抑或心灵。如今祖父这样行事,我虽不认同,但却绝不相信他仅仅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才这样奋起反击:“康康虽知治病救人,医得病,医不得命。但祖父却非那等沽名钓誉之徒,而是铮铮君子。康康及家中众人均有劝谕,但康康弱小,也不懂局势还请松风帮帮康康。”
  松风点头说:“佛云俗世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积盛,样样皆苦,堪得破,立地成佛。然而人究竟心有挂牵,是以五内俱焚,苦不堪言啊。佛祖宝相庄严,慈悲无边,悯的就是众人我执他执。”
  松风顿了顿,望向我,面色更加慈悲:“往日我曾云度你出家,乃见你眼中清明,与佛有缘。然而你母亲、祖父想必都不愿意,无端在你心中生出牵挂。今日见你眼中忧愁,却仍能行事如常,如此心智素淡坚定,也算你的福分。康康,你要谨记,求而不可得,实乃大苦,你堪的破方可保你平安。”
  求而不可得?我所求何事?求祖父放弃那些争论,求祖父、父亲放弃他们得以立身的信仰?求娘亲莫要为父亲的三心两意伤神?是啊,这些都求而不可得,要祖父丢弃信仰,不若拿刀杀了他;要娘亲对父亲淡漠,那娘亲在这家劳心劳力又是为何?松风所言确然!刹那间我心中有些清明:生在这样的时代,我早已经注定和这些人的际遇一起跌宕起伏,又何必强求一个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