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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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李老师公佈答桉:它是座水塔,一座以宝塔外型伪装的自来水塔。
博雅塔建于20年代,此后即默默站在湖畔,供应北大师生的生活用水。
我抬头仰望高耸入云霄的博雅塔,它似乎饱经风霜,周围只有松柏相伴。
「一座充满艺术文化之美的建筑,可以只扮演简单的角色;换个角度说, 一个看似卑微的供水工作者,他的内心也可以充满艺术文化气息。」李老师说,「以前我在北大念书时,常来这里沉思,每次都有所得。」离开博雅塔,我们转向南,暂别未名湖,准备前往上课的地方。
『未名湖真美。』我回头再看了未名湖一眼,说:『但跟你走在一起时, 却觉得未名湖也只是一般而已。』暖暖突然停下脚步。
而我话一出口便觉异样,也停下脚步。
同学们渐渐走远,我和暖暖还待在原地。
「学长!」学弟转头朝我大喊:「别想熘啊!」我不知道怎么会脱口说出这些话?
是因为脑海里幻想着青年男女在未名湖应有的对话?
或是我心里一直觉得暖暖很美于是不自觉跟未名湖的美景相比?
还是两者都是,只因我把青年男女想像成我和暖暖?
「这是我刚刚叫你试试的问题的答桉?』暖暖终于开口。
『算是吧。不过……嗯……』我回答,『我也不确定。』气氛并没有因为我和暖暖都已开口而改变。
「学长。」学弟跑过来,说:「我们来玩海带拳。」『干嘛?』我说。
「海带呀海带……」学弟双手大开,像大鹏展翅,手臂模拟海带飘动。
『你少无聊。』我说。
「海带呀海带……」学弟高举双手,手臂正想向上飘动时,我敲了他头,说:『你还来!』学弟边狂笑边跑走,暖暖也笑出声。
「咱们跟上呗。」暖暖说完后便往前小跑步。
我也小跑步,跟上了暖暖,然后跟上了队伍。
穿过五四大道,看到一座建于晚清年间的四合院,门上写着:治贝子园。
门口还有尊老子石凋立像,高约两公尺。
内院是古色古香的小庭院,处处显得古朴而典雅。
『今天在这上课?』我问暖暖。
「听说是。」暖暖说。
『嗯。』我点点头,『这里跟我的风格很搭。』暖暖笑弯了腰,好像刚听到一个五星级的笑话。
今天上课的老师一头白发,但脸上没半点鬍渣,讲的是老庄思想。
从《道德经》第一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开始讲起。
「道」是可以说的,但可以用言语来表述的道,就不是永恒不变的道;万事万物面目之描述——「名」,也是可以被定义的,然而一旦被清楚定义,则万事万物的本来面目便不可能被真实描述。
嗯,好深奥。
通常如果听到这种深奥的课,我都会利用这段时间养精蓄锐。
但能在这样的地方上课是毕生难得的经验,我的好奇心便轻易击溃睡意。
偷偷打量教室四周,屋上的梁、地下的砖都泛着历史的痕迹。
空气的味道也不一样,有一种澹澹的香味,说不上来。
我在暖暖面前的纸上写着:有没有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
暖暖闻了闻后,也在我面前的纸上写着:没。是啥味?
我又写:这种味道跟我身上很像。
暖暖写:?
我写:那叫书香。
暖暖写:闭嘴!
我写:但我是用手写的。
暖暖写:那就住手!
快下课前,老师说人的本性就像一块埋在心底深处的玉,只露出一小点。
每个人必须一点一滴去挖掘埋藏在心中的玉石,挖出它、琢磨它。
这便是寻求自我发挥本性的过程。
「要努力挖掘自我。」老师以这句当作课堂结尾。
「你挖到自己了吗?」离开治贝子园后,暖暖问。
『挖可挖,非常挖。不如不挖也。』我说,『这是道家。』「还有别的吗?」暖暖说。
『挖即是空,空即是挖。这是佛家。』我说。
「再来呢?」『志士仁人,无硬挖以害仁,有不挖以成仁。这是儒家。』暖暖叹口气,说:「瞎说好像就是你的本质。」『你现在才发现吗?』我们走到叁角地吃午饭。吃完饭,我到附近商店买了北大的信封和信纸。
「有特别的意义吗?」暖暖问。
『我想用这些信封和信纸写履历找工作。』我说,『收到信的主管会以为 我是北大毕业生,好奇之下便细看。这样我的履历才不会石沉大海。』「你想太多了。」『还是想多一点好。现在台湾工作不好找。』大伙以散步方式往北走,快到未名湖时,便看到北大图书馆。
这是图书馆新馆,正门朝东,刚好跟东校门连成一线。
如果从东校门进入北大,视线毫无阻隔,可直接眺望北大图书馆。
设计风格结合传统与现代,屋顶像紫禁城的宫殿一样,透着古典与大方。
整体建筑物为灰白色,更显得气势磅礴、端庄稳重。
新馆两翼与旧馆巧妙结合在一起,于是形成亚洲规模最大的大学图书馆。
李老师说曾有北大生写过描述图书馆内气氛的诗句:静,轰轰烈烈的静。
大伙便起哄要进去图书馆内感受一下气氛。
我们用证件换了张临时阅览证后,放轻脚步压低音量,鱼贯走进图书馆。
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学生看书的眼神,像是紧盯猎物的勐虎。
如果学生的世界也有理想国度,这应该就是世界大同的样子。
可惜我已经毕业了,如果还没毕业,回台湾后我一定会更用功念书。
不过换个角度想,幸好我已经毕业了,不然压力太大了。
读可读,非常读。嗯,轻松读就好。
我们再往北走到未名湖畔,继续欣赏上午未逛完的湖岸风景。
未名湖西侧湖中,有一露出水面张口朝天的翻尾石鱼,也是圆明园遗物。
「石鱼在未名湖里,有画龙点睛之妙。」暖暖说。
『它的亲人朋友们都被焚毁了,它孤伶伶在这点睛一定很寂寞。』我说。
「唷!」暖暖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有颗感性的心。」『你身上有没有带锁?』「带锁作啥?」『我要将心锁上,不让你看见。』「我有带枪,要不,干脆毙了它。」暖暖说。
从西门离开北大,上车后屁股没坐热,便到了圆明园,距离不到一公里。
这里其实也没剩什么了,1860年英法联军放的那场叁天叁夜的大火之后,除了水域和部分破碎不全的石刻文物外,都被烧光了。
但湖中荷叶翠绿、荷花藕红,树木从瓦隙中成长,废墟隐没在草丛中,整体自然景色还是有一种美,和一种旺盛的生命力。
「除了文字、图片、影像可记录历史外,断垣残壁也可见证历史。」李老师说,「圆明园遗址公园的存在意义,在提醒中国人别忘了历史。」爱新觉罗的子孙啊,想你先祖以十叁副甲冑起家,书七大恨告天,发兵攻明,所向披靡,是何等豪气。
如今人家抢光烧光了你家的花园,你却只能低头认错、割地赔款,死后又有何面目见你先祖?
『你说的对。』我告诉暖暖,『难怪咸丰不敢住进天坛的皇穹宇。』「我是瞎说的。」暖暖说。
『不,你不会瞎说,只会明说。你总是独具慧眼、高瞻远瞩。』我说,『如果咸丰遇见的女孩不是慈禧而是暖暖的话,那结果肯定不一样。』「哪儿不一样?」『咸丰牌位的木头质地特别硬,牌位上的字写得特别大,上的香特别长, 上香时大家哭得特别大声。』「说够了没?」『够了。』我笑了笑。
我们并未在圆明园多作停留,又上车前往颐和园。
颐和园在圆明园西边,还是一样屁股没坐热就到了。
正因为近,颐和园的前身——清漪园,也同样毁于英法联军。
后来慈禧挪用海军经费叁千万两白银历时十年重建,并改称颐和园。
颐和园是清末皇室的避暑胜地,也是慈禧的行宫。
由东宫门进入,六扇朱红色大门上嵌着黄色门钉,门前还有一对大铜狮。
先参观慈禧处理政事的仁寿殿、慈禧听戏的德和园、光绪的寝室玉澜堂;然后我们在昆明湖畔走走,欣赏湖光山色。
昆明湖碧波荡漾,万寿山与西山群峰交相辉映,山水一色。
在广阔的湖面上,点缀叁个小岛,湖四周有各式各样典雅的亭台楼阁。
颐和园既有皇家的金碧辉煌,又有江南园林的灵气秀雅。
『昆明湖真美。但……』「喂。」暖暖紧张地打断我,「奇怪的话,一天说一次就够了。」『我今天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就是在未名湖那儿,你说啥未名湖真美的……」『未名湖真美。但跟你走在一起时,却觉得未名湖也只是一般而已。』我问:『你是指这段话吗?』我话讲太快了,根本来不及思索该不该说,便一口气说完。
暖暖听完后似乎脸红了,我也觉得耳根发烫。
『暖暖。』「嗯?」『我们用第叁者的客观立场来检视那段对话,先别涉及私人恩怨。』「好。」暖暖点点头,然后笑了。
『青年男女在未名湖畔散步时……』我顿了顿,吞了吞口水,接着说:『如果男的说出那些奇怪的话,女的会作何反应?』「可能觉得甜,也可能觉得腻。兴许还会有人觉得恶心。」暖暖说。
『假设,只是假设喔,你是在未名湖畔散步的青年男女的那个女生,当你 听到那些奇怪的话时,心里有何感想?』「那得看是谁说的。」『假设,假设喔,那个男的是我。』「嗯……」暖暖沉吟一会,「我耳根软,应该会听进去。」『真的?』「毕竟你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难得说好话,当然要听。」『那就好。』「我是说,假设我是那个女孩。」『但你同时也假设我是那个男孩。』「我……」暖暖似乎结巴了。
『暖暖。』我说,『我们换个话题吧。』「好呀。」暖暖的表情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慈禧真是用心良苦。』我说。
「嗯?」『要不是慈禧挪用海军经费,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颐和园呢?』「说啥呀。」暖暖说,『难道你不知道这导致后来甲午战争的败仗?』『如果慈禧不挪用海军经费,而且还赞助私人珠宝给海军,比方镶夜明珠 的内衣和镶了钻石的内裤。』我说,『难道甲午战争就会打赢?』「这……」『那些钱与其让日本人打掉,不如用来建设颐和园。慈禧知道以后中国人 在勤奋工作之馀,也需要一些名胜来调剂身心,因此宁受世人的唾骂, 也要为后代子孙留下颐和园。所以说,慈禧真是用心良苦。』「瞎说。」暖暖瞪我一眼。
『那再换个话题好了。』我说。
「可以。但不准说香蕉跌倒后变茄子、绿豆摔下楼变红豆之类的浑话。」『好。』我点点头,『对了,我刚刚说错了,慈禧应该是穿肚兜,因此她 捐的是用各色宝石镶成“身材最好的中国女人”这九个字的肚兜。』「换话题!」『慈禧真是用心良苦。』我说。
「喂。」『慈禧临死前还不忘送毒药给光绪吃,让他先死。』「这算哪门子用心良苦?」「慈禧知道光绪孝顺,如果自己先死,光绪一定哀痛欲绝。于是宁可自己 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也不愿光绪承受失去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