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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红楼绮梦-第18部分

小说: 红楼绮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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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天天的横行市井,凭着薛家的名头和贾家的荫庇,竟也从未遇到过不顺的时候。
  如今看这辆马车,倒是上等人家的气派,只是这两三个府丁,穿着样式不一,不像是当官人家的做派。一般有头脸的人家出门,自然是几个轿马车夫着一色的衣衫,好显出气势来,若是官儿大点儿的,哪有不鸣锣开道的。因此便断定这马车必是殷实富足人家的,不过铁定是身无功名,没有权势的。
  他们哪里想到,郡主偷着跑出来顽,怎敢大张旗鼓,必是力求不显目,低调行事,因此特意嘱咐找几个长相寒酸的仆从,穿上旧衣出行。水溶和西宁世子跟在马车后面,也不欲显露身份,水溶环顾四周,见今日轮值的是谭德龙的弟弟谭卜龙,便使他上前应付。
  谭卜龙点头听了,跑上前去,伸手作驱赶状,道:“快些散了吧,别在这里生事。”
  几个泼皮见一个斯文白净的小厮上来说话,便嬉笑起来,叫道:“爷几个今儿闲得慌,偏要生事,小官人你待如何?”
  谭卜龙长得略显秀气,平日最恨人家笑话他长得比大姑娘还漂亮,偏今日又未作侍卫打扮,更显文弱,因一听这话,面色紫胀道:“莫要张狂,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薛蟠一听,嚷道:“只有我薛大爷不让你走,没有你小官人不让我走的道理。这京城里还没有老子我摆不平的,你倒是敢说出来,你是哪家的小厮?我把他全家都买下来!”
  谭卜龙一听,心想只怕说出来吓死你,只是不敢说,又想车上有位林姑娘,说出贾家的名头来也够吓吓这泼皮了,因道:“这车里可是荣国府贾家的家眷,识相的还不让开?”
  众泼皮一听,都对薛蟠起哄道:“唷,这不是文龙兄你亲戚家的么,不知是哪位家眷?”
  薛蟠道:“小子你是哪房的?大爷我怎没见过你?只怕是哪个旮旯里的,也敢自吹是贾家的。要不然你是珍大哥新买的吧?”
  谭卜龙一听,那无赖竟是和贾家相熟的,只怕多说无益,要戳穿,便道:“你管我是新买的旧买的?只管让开。”
  薛蟠断定这小厮是在胡说八道,便道:“小官人别急啊,你倒是说说,这车上坐的哪位家眷?为何这里跟着的奴才我一个也不认得呀?”
  谭卜龙自然不敢说是谁,一下噎住了。
  那起小人又起哄道:“薛大爷,常听说那贾府里的姑娘个个水灵灵的,你可见识过一二?”
  薛蟠一听,垂头丧气道:“肏你娘的鬼,休要提了。那府里什么姑娘别说水灵灵,连天仙一般的都有。只是沾不上边儿啊。”
  众人一听,来了兴致,要趁薛蟠酒后挖些秘闻,打听打听贾府内院之事。因缠着问他:“竟还有你文龙兄攀不起的姑娘,不知生得怎样一个天仙美貌?只怕是假的吧,你如何能见到贾府内院的姑娘,多半是你也没见过,说出来哄我们的。”
  薛蟠忙道:“怎么没见过!那日宝玉和琏二爷的夫人被什么和尚道士作法给魇了,在那里闹着要杀人,众人忙得一团乱,没了防头,这才看到了一眼,真真是一眼,大爷我就给酥倒了。”说着还咂嘴回味。
  众人忙道:“既然这般美貌,如何不叫令堂去贾府提亲?好亲上做亲啊!”
  薛蟠摇头叹气道:“别提了!别提了!为了这事我也不知跟我母亲打了多少饥荒,她连人家姑娘是谁都不肯告诉我,只叫我死了这条心,我如何肯罢休?后来还是我哄了我妹妹半天,她才告诉我那姑娘是谁。
  我得了主意,又跟我母亲去闹,我母亲被我缠的无法,实在气狠了,才放了重话,道:‘你这辈子也休想,那府里老太太几年前早已定了主意了,这可是明摆着人家宝玉的人了,我劝你早些断了你这些个下流痴心的念头,灌饱了黄汤挺尸去罢。’
  你们说说,既是定下了给宝玉的,如何又在一个园子里住着?天底下竟有这种事情?定是我母亲嫌那姑娘是个病秧子,不能生养,才不肯给我去说亲。”
  众人七嘴八舌道:“哎哟哟,那府里什么荒淫的事情没有?你没听东府那焦大,吃醉了酒天天骂: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只怕那荣府的大园子也不干净。说不定那姑娘早已不是清白之身,我劝你薛大爷还是不要也罢。要漂亮姑娘,勾栏院里多的是啊。”
  另一人接道:“那也不全对,如今文龙兄的妹妹也在那园子里住着,自然那园子得干净啊。”
  薛蟠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竟号啕大哭起来,众人见他哭,知道他酒劲上来了,且听他哭道:“凭什么就宝玉那小子一身好福气,有一个天仙似的小姐相配不说,还要来勾搭我妹妹?”
  众人听他扯出自己妹妹,都只当没听见,怕他酒醒后自悔失言,便去推他,叫他莫要在那小厮面上丢了气势。
  薛蟠忙抹了一把眼泪,横道:“小官人,你今儿要是说不出这车里的是谁,我可要自己动手掀帘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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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薛蟠的字,到底是文龙还是文起,属于红学学术范畴,亲们有兴趣可以研究研究。大多认为文起是抄错的,因为“蟠”字有龙的意思。这里写做文龙,若要深究,一律谢绝,消受不起。
   




☆、卅五回林黛玉遭辱显豁达呆霸王行凶反吃苦

  上回说到薛蟠作势要去掀马车帘子,谭卜龙大急,忙张开手臂去挡,一声断喝:“竖子猖狂!休得无礼!”
  薛蟠一听,乐道:“小官人长得俊,说话也文绉绉、酸唧唧,什么横的竖的,等大爷我把你买下来,你要横着咱们便横着来,你要竖着咱们便竖着来。”
  众人一听,一同哄笑起来,更有甚者上前与薛蟠勾肩搭背,淫笑道:“那小官人看着滋味儿妙的紧,文龙兄啥时候腻了转送我如何?”
  那谭卜龙哪里经得起这般羞辱,直听得睚眦欲裂,只觉得热血上涌,脑袋一热,也忘了主子吩咐要低调行事,一个老拳出去,把那薛大傻子揍得牙齿都蹦出来几颗,更别说那脸上如开了染坊一般,黑紫青红,诸般齐全。
  那起小人见薛蟠被打,均乐见其成,心想:“这回热闹了。”跟着薛蟠的那几个豪奴立刻围上来,众泼皮倒往后退去。
  水溶在后头听见动静,摇头气道:“这个谭卜龙,果然谈不拢。”
  但又想这姓薛的忒也无礼,言语之中虽未带出黛玉闺名,却字字刻毒,什么住在一处,什么病秧子不能生养,更恨那起小人,污蔑黛玉清白,因想着教训教训也好。
  水溶这样想着,心里却也存疑:史老太君既拿定主意,阖府上下皆知,连外头亲戚也都知悉,宝玉和黛玉心里能不明白?两人仍一个园子里住着,照宝玉的性子,铁定日日痴缠,黛玉一颗心也系在宝玉身上,两情相悦,真能恪守礼节?
  却不知黛玉在马车里听得这些胡话,气得浑身发抖,内里五脏都揪起,恨不得立时死了,却又不能在水清和丫头们面前掉泪,她若一哭,就仿佛坐实了这些话似的。因此只打落牙齿和血吞罢了。
  水清这里见黛玉神色气恨,又知道黛玉如今在她外祖家园子里住着,怎么能不明白这起人说的是谁?只是她心中品度黛玉人品,绝非浮浪之辈,因道:“哪里来的这些醉鬼?秽言秽语,一派胡言!我叫我哥哥把他们抓起来,一个一个把他们舌头拔下来!看他们还敢乱嚼舌根子!”
  黛玉忙阻道:“这又何苦?清者自清,任他们说去罢。舌头长在人家嘴里,他要嚼蛆还是放屁,还能管得住他么?若是善意之人,必每以善意度人,所见皆为善举;若是那起恶意小人,自然把你往恶里想,所见皆是龌龊之事。最难得是明眼人,不偏不倚,公正明白。这些人口出恶言,自然是无耻小人,若是小人,理会他作甚!”
  水清见她如此,方放下心,道:“还是林姐姐看得通透。咱们都糊涂了。”
  黛玉又道:“我自小在外祖家长大,寄人篱下,怎么不看人脸色?既知世态炎凉,人间冷暖,又怎会是一味痴狂之辈?可笑另有一起人,日日编派我心高气傲,尖酸刻薄。我虽有些小性儿,那也是对亲近之人。一般的待人接物,谁没事甩脸子给别人看呢?这些年我受的这些平白之冤还少么?”
  水清忙道:“我知道林姐姐虽嘴巴利些,心里是最最仁慈包容的,不比那些人前装大气阔朗的,背地里一肚子坏水。”
  黛玉道:“我早说你虽憨玩,心里是明白的。”
  水清叹道:“生在这样的人家,怎么能不晓得这些道理?只不过父亲没了,我愿逗着母亲开心。再说日后出了阁,谁还能这般宠我呢?不早早的趁着母亲兄长还在身边,多乐着一日是一日。”两人皆是一番感叹。
  这里薛蟠吃了谭卜龙一拳,酒醒了三分,叫着指使那几个豪奴:“打!给我往死里打!”
  水溶忙叫人把马车围住,赶紧回府。又叫道:“我们先撤,谭卜龙断后!烂摊子自己收拾,一个都别放他过来!”
  谭卜龙听到这话,精神大振,大吼一声:“是!”
  众豪奴见对方只留谭卜龙一个,哪里把他放在眼里,直要上前去追那马车。只见谭卜龙飞身跃起,两脚各踢翻一个,落地之时,已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看样子不过是普通马鞭。只听“啪!”的一声,追在前面的一个豪奴头上吃了一记鞭子,直抽得头皮开裂,倒在地上。
  谭卜龙又几步赶上最前头一个,一个扫腿,把他掀翻在地,再补上一拳,叫他再也爬不起来。
  众豪奴见谭卜龙挡在当中,那马车施施然走远了,便欲一哄而上,靠人墙挤住他,叫他动弹不得。
  谭卜龙见这架势,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大叫一声:“看谭爷爷叫你们今日有来无回!”
  说完一鞭子卷住中间一人的腿,用力把他往边上一拉,把左右两边的都撞倒在地,趁机冲出几人的包围,再回过头来逐一对付。
  薛蟠这几个豪奴虽曾打死过冯渊,抢了香菱,可这冯渊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吃不到两拳便一命呜呼了,薛蟠却自以为这几个奴才堪比御林军。如今市井混混遇上了王府精锐,一架打下来,功夫自然高下立判。
  谭卜龙三下五除二,把几个豪奴打得鬼哭狼嚎。众泼皮本以为这谭卜龙今日要被薛大傻子给打死了,谁知一眨眼工夫竟全倒过来了,众人一时呆愣忘了作何反应,谭卜龙趁机揪住一个方才跟薛蟠勾肩搭背口出秽言的,一顿胖揍,余下的方回过神来,四下逃窜,只余薛蟠一人呆坐在地上。
  薛蟠见一地的奴才翻着滚着叫着娘,还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谭卜龙一步步逼近,才从心底害怕起来,忙爬起来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哭一边求饶:“大侠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大侠!大侠饶命!谭爷爷饶命!”谭卜龙一把掐着他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薛蟠直吓得屎尿都出来了。
  谭卜龙见他这副德性,嫌恶异常,再也懒得揍他,只补了一拳,把他剩下几颗牙齿都打落下来。
  
   




☆、卅六回北静王御下恩威并谭卜龙赎罪剖肝胆

  西宁王府。
  谭卜龙进来负荆请罪,直直跪在地上已经有一盏茶的工夫,水溶也不理会他,只顾慢慢读着一本《玉溪生诗》。
  谭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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