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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6部分

问镜-第1046部分

小说: 问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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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中似有所指:“如今我是明白了,谈信念,怎么说也要有贯彻的方式和能力。否则,要么是不合时宜,为人所笑;要是吃人挥手,就化为灰灰,又谈什么一以贯之?”

    梦微已经不想再和他猜哑谜,眉峰紧蹙间,直接问道:“师弟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

    余慈忽地发笑“师姐,我记得宗mén有一条戒律。”

    “嗯?”这下子可真算是离题万里,梦微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上面说,未经宗mén许可,任何人不得攀登擎天山柱,违者面壁三月,罚役一年,是也不是?”

    梦微怔住。

    只听到余慈慢悠悠地说话:“至于我,本来就还有十六天在摘星主楼修炼的时限,只要这个时间还在,想来也没有哪位执律的同mén、长辈与我为难,对不对?”

    梦微无言以对,她本不至于犯这种低级失误,说到底还是关心则luàn的缘故。更要命的是,怔愣的时候,她忘了举步,这一下又是失误,余慈却是没有停顿,一步步走上去,两边的距离一下子拉开。

    她这回是真的愣了。

    “这下,攀爬问心路的意义也没了。回去吧,梦师姐,别人能够违背戒律,惟有你不能。因为那就是你意义信念之所聚,一旦违背,何以自处?”

    余慈身形越去越远,只有悠悠话音传回:“我这次上去,也只是遵本人信念而行,师姐若真把我劝回,以你的信念击败我的信念,与何清强压观主之行径,又有什么不同?”

    “余师弟……”

    余慈哈地一声笑,打断了梦微最后的努力:“师姐,难道最后,咱们还要再比划一下剑术?”

    不待梦微再有回应,前方凛冽剑气已横漫山道。

    “我至今不曾明白,于观主当日引我上来,真意究竟如何。但有一件事,我想透了:他老人家现身说法,告诫于我,修行路上‘争’与‘不争’,差别就在他与何清之间。梦微师姐,山道狭窄,容不下两人并行,我先走一步了。”

    剑气如水似雾,似走还留,就算余慈已经远去,仍然具备着相当的威慑力。梦微终究没有再跟上去,她看着前方身影隐入云雾之后,站立良久,方长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她能判断出,若刚才她真的往前去,余慈会毫不犹豫地出剑!

    如今她已经再没了办法,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是在进行毫无意义的努力。终究是被余慈算计,自缚手足。

    梦微并不生气,只是担忧。以余慈此时的状态,真要在摘星阁闹出事来,怕是后果堪忧!或许,请鲁师伯他们……

    nv修想了一想,又是摇头,下一刻,剑光飞纵,从山道上飞起,转眼远去。

    *************

    “难得啊难得,后生,你悟到了!”云雾中有声音缥缈来回,渗入耳鼓心中。

    “悟了什么?”

    余慈并不在意耳边这位的言语,仍按照原有的节奏前行,随口问了一声。事实上,这位老气横秋的刑天大人,还有地主护楼法圣,已经跟了一路,此时终于有了敞亮说话的机会。之前以戒律条文挤走梦微,创意是他的,不过他哪有闲情去记戒律之类,说不得是最jīng熟此地规矩的护楼法圣暗中传音告知。

    刑天便拿出指点的架势:“修道之人,最贵者惟‘道’而已,其次方是xìng命。当年八千剑修西征,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外乎‘道不同不相为谋’七字而已。”

    “哦?”

    “剑修之道,一切悉具自足,生死在我,不假天意。西方那些和尚,妄立六道轮回,cào纵生死轮转,yù出先入,以此求解超脱。以剑修之傲岸,如何肯让那些和尚把持他们生前身后之事?所以,就算无量虚空神主不使坏,这大道之争,也早晚都要爆发……嘿,修行之事,不外如是。”

    听着刑天絮絮叨叨说起以前的老黄历,余慈不动声sè,一直等它告一段落,方道:

    “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

    刑天立刻就沉默了,刚才它聊起陈年旧事,其实也是在扰luàn视线,很可惜效果不佳。此时被余慈问到,也不好再拖延,很快答道:

    “杀生害命是我本职,也没什么。可我有誓约在身,最近又在风头上,被方回看得紧,实在有心无力。”

    “风头上你也能出来?”

    “托你的福,太衍yīn阳的推演已是紧要关头,近日可能就有突破,这才松了一些。可真照你的做法,那是什么也不必想了。”

    那句“托你的福”当真如刀子一般,余慈闷哼一声,心思却还清晰:“这个你不帮,我能理解。但另一件事,你可不能再借故推脱。”

    “些许小事,不用担心……护楼!”

    护楼法圣隐身在云雾之中,一bō水汽流过,在余慈身前凝结镀光,形成一面人高的水镜,而且还随着余慈的步速缓缓移动,始终保持相同的距离。

    下一刻,镜面上彩光闪动,人影凝就。

    “何清!”

    见到这人,余慈眼睛就是眯起,然而未等细看,水镜上剑光一闪,又有一人映在上面。就算早有心理准备,见到这人,余慈xiōng口仍似挨了重重一锤,死抿着嘴chún,才压下那一声低呼。

    来人便是于舟。

    只是,这不是现实,而只是当日留影罢了。

    镜面上,于舟须发如墨,意态洒脱,面对那个nv人时,神sè如常。他们二人应该早有协议,于舟只略一点头,便将逝水剑硬chā进聚星台上,袍袖一展,全身剑气强芒剧盛,便是观看留影,余慈也觉得双目刺痛,但他死睁着眼睛,眨也不眨。

    人形在刹那间扭曲,随后化为一道白虹,冲天而起,绕空飞了一周,又骤然冲下,直撞入那逝水剑中。

    彩光míluàn,那是何清倏然退走,余慈冲上聚星台,此后光影急速流动,直到余慈被方回一袖拂走,才恢复正常速度。

    余慈面sè发白,忘记了身外一切,只是定定地看着水镜中光影变幻。

    这时候,盘膝坐在逝水剑旁的何清,反手将剑器二度拔出,目光在上面稍一停顿,随后,如水的剑刃倒指,对准自己的xiōng口……

    直chā进去!

    鲜血jiāo迸。

    无声的哑剧终结,刑天旁白悠悠:

    “嘿,原来是何家的‘裂心剑锁’,两个人都是狠角sè啊!”
跃渊 第三百八十九章 劝解
    面对梦微,余慈也不用隐瞒什么,指向高入云端的擎天山柱,微笑道:

    “去那里啊。”

    他说得越是轻松,梦微越是担忧,她手把拂尘,靠近了一些,想开口劝说,但是余慈如此态度,连个由头都不给她,这样开口,很可能起到反效果。想了想,她也微笑:

    “可否与师弟同行?”

    余慈笑得阳光灿烂:“好啊,不过有句话说在头里……”

    “怎么?”

    “我可是要从问心路上去的。按照那个鬼条件,哈!”

    鬼条件?梦微念头稍转就明白过来,余慈是说那个一步一阶,毫无间隙,直抵峰顶的传说,此时惟有心中一叹,点头道:“乐意奉陪。”

    剑光人影向下急飞,倏乎间已到了擎天山柱之下,峡窄的山路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能令胆sè不足之辈者气沮神丧。

    两人都是仰头上望,片刻,余慈咧开嘴,向梦微示意,先迈前一步,踏上了山道,因为山路狭窄,两人并行太过拥挤,梦微就稍落后半个身位。此时正值入夜时分,山道yīn影覆下,两人一先一后,拾级而上,速度不紧不慢。

    双方都是身体控制力极强的人,自然而然地就调整为完全一致的节奏,虽是双双登阶,脚步声却如一人。

    只是,如今的心思,想必是南辕北辙。

    走出百十阶,梦微就想和余慈搭上话,可是目光到处,却只见到男儿tǐng直的背影。看起来余慈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双肩随逐步登阶的节奏,微微起伏,或许是离得太近的缘故,梦微便觉得那肩背雄阔,给人以强烈的力量感和压迫感。

    到嘴边的话,又被按下,梦微轻甩拂尘,忽然感觉着,已经有了腹稿的言语,未必会有用处。偏在此时,余慈主动开了口:

    “师姐,你走过问心路没有?”

    “走过啊。”

    心中微动,梦微很爽利地回应道:“八岁时,为了上摘星楼,我专mén向师傅恳求,得了许可,也就是那次走了一回。”

    说着,nv修轻掠鬓发,微微一笑:“可惜,虽是到了头,中间却是走着走着睡过去几次,没有达到要求呢。”

    “真了不起。”

    余慈由衷赞道。本来么,一个八岁的孩子,就算早慧天成,又能有什么个修为,那是真的完全靠意志力了。但很快他就醒悟,梦微那次登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用他确认,梦微已经道:“是了,那次就是因为方祖师与何师叔同修大衍yīn阳一事。”

    余慈“哦”了一声,依旧没有转脸的意思,连步伐的节奏都没变化。

    “我也忘了当初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只记得好生疑huò。我拿出道典戒律问师傅:‘弟子所见太上戒、太霄戒、思微戒、老君戒等诸部戒律,无不以秽行败贞为大恶,明言不得侮人fùnv。是时也,于、何二位师叔乃为道侣,方祖师所做作为,已然犯戒,为何本部不加惩治?’”

    她轻言慢语,将当年言语复述,说来并无什么出奇之处,然而只一个‘真’字,便让人觉得自有一番气魄在其中。

    梦微的师傅便是主持戒律部的苏己人,也是只差一步就可长生久的步虚强者。余慈便笑:“当时,苏师伯怎么说来着?”

    “师傅并无言语,但旁边有位师叔便说:大衍yīn阳,是玄mén双修之妙品,神清气正,不涉秽俗,不可以世俗眼光相待。况且何师叔在修炼之前,已经和于师叔断册分籍,就事论事,无可指摘。”

    前面余慈保持着让人不安的静默。

    梦微越说,心情越是平静,渐已恢复平日里的从容淡然:“当时我应道:‘戒律者,为天地之规、人心所向,故无所不在,事事相关。合于规者,道法自然,可曰‘真’;顺其心者,明德体仁,可曰‘善’。二者并行不悖,缺一不可。大衍yīn阳之事,合乎前而背乎后,可视为‘不善’,亦可云‘失德’,如何没有可指摘处?”

    余慈静静听着,等梦微说完,才低赞一声:“说得好!”

    nv修以为他要转脸过来,可终究没有等到,只听他接着又笑问道:“那师姐就上来指摘他们了?”

    “是啊,不过师傅担心我只是一时义愤,便告诉我这样的法子,要我沿路走上来,也是磨砺心志的考量。”

    这些年下来,梦微见事愈发明白:“我走那几日,一路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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