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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茄子胡同槐树院-第13部分

小说: 茄子胡同槐树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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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老莫和黄花搞成了

    早立秋,冷飕飕,晚立秋,热死牛。今年是早晨五点多立秋。风凉了,天高了,老爷儿也变得温和了许多。一早一晚儿还得穿上长裤长褂。凡子爷爷更早班儿,早早就把毛领蓝呢子大衣找出来,在太阳地儿里翻过来掉过去地晒。

    这时候老莫和黄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这些日子,槐树院的人们说起话来总离不开老莫黄花。一家子吃饭的时候,说的是老莫和黄花,几个人聊闲篇儿,说的还是老莫和黄花。

    一说到结婚的事儿,二子的精神头儿就来了。“太快了!太快了!比火箭还快。你想啊,老莫比我小两岁,我这儿子早都满地跑了。他还没种上呢,能不急嘛?”二子说完又压低了嗓门说:“我估摸着呀!老莫八成儿早给黄花下了家伙了,要不干吗这么急着结婚呀?”

    儿子背后说老莫,麻杆儿不干了,啐了二子一口说:“呸!人家老莫像你呀?老色鬼。见天不截窝儿,弄得二嫂整宿嗷嗷叫。”麻杆儿打心眼里向着老莫。

    “你个小屁孩儿又想歪了,我是说老莫急着抱儿子呢。”二子辩解道。

    拐哥说:“你们俩谁也甭说谁。坏蛋一对儿,一对儿坏蛋。”

    “行了,行了。”二子说完扭头一看,小凡子就在身后:“滚,大人们说话,小毛孩子滚远点儿。”

    玩笑归玩笑,大伙还是打心眼儿里替老莫高兴。

    老莫要结婚的喜讯就像蓝天上的朵朵白云,在槐树院上空久久不肯散去。槐树院的大人小孩儿都带着一股喜气儿,二子两口子也有日子不掐架了。再加上常伯伯和拐哥来的勤了,槐树院比往常热闹了许多。

    2。众人拾柴火焰高

    离老莫结婚的日子还有两个多月,人们早就忙活开了。麻杆儿说:“老莫结婚不光是他自己的大喜事,也是咱们槐树院的大喜事。”

    李婶说:“这还像句人话。这叫添人进口,将来黄花再给咱们生个大胖小子,那咱这合上眼就更热闹喽!”

    李婶这个介绍人张罗的最欢,里里外外一把手。结婚嘛,讲究的就是个新字儿。不仅人新,连铺的、盖的、用的、摆的全得新。要不怎么叫新郎、新娘、新房呢?处处离不开新字儿。

    这天是礼拜天,可一个睡懒觉的也没有,全早早起来了。女人们在院里铺上凉席絮棉花做被褥,李婶**底下垫着块大篦帘儿,盘腿坐在铺开的棉絮上,身上头上沾满了白白的棉絮,活像个端坐云间的观音菩萨。二子媳妇在一边诈诈唬唬打下手,麻杆儿妈不言不语地给大伙儿端茶倒水。

    糊顶棚自然是男人们干的活儿,几个大男人凑到一块就更热闹了,喳喳呼呼连喊带叫,只嫌天下不乱。二子裤腿绾到了膝盖上,露出长满黑毛儿的腿肚子,刚从梯子上出溜下来,甩耷甩耷胳膊,端起搪瓷缸子吸溜几口热茶,一**坐在马扎上,比比划划指挥大伙干这干那,还不时拿拐哥逗几句闷子。

    “我说,麻杆儿,看看人家拐哥,虽说是俩腿儿不一边长,可上来下去的比猴儿还灵,再看看你!”

    “人家那叫铁人精神,有条件上,没条件咱创造条件也上。”麻杆儿帮着二子敲锣边儿。

    “甭那么多废话,赶紧再熬锅浆子,要不头中午干不完了。”拐哥从梯子上下来点上棵烟,说完抄起二子的大茶缸咕嘟咕嘟喝了一气,喝完故意“呸呸”冲二子吐了两口说:“没事儿,我不嫌你脏。”

    “嘿!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人呀!你不嫌我脏,我,我还嫌你脏呢!”二子说完抄起根秫秸就要打拐哥。吓得拐哥连窜带蹦躲到二子媳妇身后。

    “咱二哥压根儿就没打算中午干完。早巴儿巴儿干完喽,哪儿找饭辙去呀。对吧二嫂?慢慢磨,离老爷儿下山还早着呢。”麻杆儿又把矛头对准了二子两口子。

    “大伙忙的都脚丫子朝天,你们还在那儿磨牙杠嘴儿。二子你也歇的差不多了,去,给我把茶缸子端出来,一点儿眼力见儿没有。”李婶看他们逗嘴儿就长气。

    “就是!老太太的尿憋子——挨呲的脑袋!”麻杆儿一边搅和桶里的白灰膏一边喊。喊完又小声和拐哥嘟囔:“二子呀,不挨狗屁呲就长不大的玩意儿!”

    二子端着李婶的茶缸子出来,伸直了脖子冲麻杆儿喊:“什么?嫌我懒?甭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懒?那灰膏儿你找来的?三更半夜,深一脚浅一脚的,容易呀!李婶她不认好赖人,你还跟着瞎说……”

    没等二子嚷嚷完,“噗”地一声,李婶把刚喝进嘴的一口茶水全喷二子脸上了:“你他妈小兔崽子红了毛了?敢说我不认好赖人?”

    “不,不是。李婶,我这不是让麻竿子气的嘛!”二子抹了把脸上的茶叶末子大喊冤枉,麻杆儿在一边儿乐的直跺脚。

    麻杆儿这小子就是嘴头子好使,一动真格的就没他了。老莫刷房,到处踅摸灰膏儿,主意麻杆儿是出的,地点是麻杆儿提供的,一口袋灰膏却是二子一个人半夜三更背回来的。当初说的时候,麻杆儿可欢实了,“啪啪!”地拍着胸脯子说不就找点儿灰膏吗?看咱哥们儿的,一直到临走的时候还吹得山响,走到胡同口,就呲牙咧嘴喊肚子疼。二子一跺脚一咬牙自个儿去了。

    “那天不正赶上我闹肚子嘛?再说,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再说了偷鸡摸狗的还是你干着合适!”麻杆儿得了便宜卖乖。

    “胡说!那叫偷哇?那叫找!我还给看工地的老头儿买了两盒佳宾呢!不信问问拐哥去。”二子气得喊大叫。

    “没错儿,我亲眼看见的,二子回来找老莫报销了五毛钱。还是张新票儿呢。”拐哥接着说。这哪是替二子作证啊,分明是当着大伙的面儿寒碜二子小气。

    “哦——”麻杆儿长长地哦了一声说:“一盒佳宾两毛四,两盒佳宾四毛八,敢情二子还赚了二分钱。这事儿划算,早知道我也跟你去呀。”

    “你以为人家二哥傻呀?早算计着呢!”拐哥敲锣边儿。

    二子的脸红了,本来是想当着大伙的面儿谝摆谝摆自个儿的能耐。没想到让这俩小子一搅和,自个儿反而当众丢了人。

    “你们俩没一个好东西,就会背后吹黑气,到了真格儿的就全抽巴儿了。”二子气哼哼地喊。

    “没利谁起早儿哇,对吧?”麻杆儿说。

    “不对。这叫没利不贪黑儿,深更半夜的人家二子哥挣二分钱容易呀!”拐哥说。

    “一盒火柴呢!二哥又不抽烟,省着点儿也得使俩月吧!上算!”麻杆儿说。

    说着话,拐哥从李婶的烟盒里拿了棵烟点上,然后没话找话说:“李婶,他俩一个好东西没有,刚才麻杆儿还拐弯抹角儿地骂你是狗来着。”

    “放你妗子那狗臭屁!他敢?”李婶急了。

    “真的,你刚骂完二子,麻杆儿紧接着说二子不挨狗屁呲长不大。你说说?”拐哥说。

    “嘿!”李婶纳过闷来。“麻杆儿,你等我腾出手来再说!小拐子儿你也跑不了,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陈伯达,扇阴风点鬼火,挑动群众斗群众。”李婶一个个点着他们大喊。

    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开心的笑声。“我叫你嘴贱,叫你挑事,我给你把嘴沾上。”麻杆儿说着把一笤帚浆糊抹在拐哥脸上。大伙又是一阵大笑。

    在满院子的欢笑声里,只有凡子爷爷一个人依旧按自己慢悠悠的节奏生活着,仿佛这一切与他没任何关系。此时,凡子爷爷正坐在葡萄架下的花搭凉儿里闭目养神呢,大伙的话一句没听见……李婶当了老红娘

    老莫娶媳妇高兴,李婶比老莫还高兴。这都是她这个老红娘的功劳,能不高兴吗?

    那次李婶从姐姐家回来,一个人关在屋里琢磨了好几天。又为这事儿来回跑了好几趟,黄花才答应和老莫见面。和老莫见了面儿,黄花也没说愿意不愿意。李婶又是一番苦口婆心,黄花才答应先来往来往再说。老莫呢,开始根本没抱什么希望,自己比人家大好几岁,根本不可能,可又不忍心驳了李婶的一番美意。没想到,一来二去,俩人还真就**不离十了。

    什么叫缘分,这就叫缘分。月下老人早就给他们俩牵上红绳儿了,谁想跑也跑不了。李婶逮谁跟谁叨叨。

    结婚以后,黄花一个人静静地回想自己的婚姻之路,也常常纳闷儿,自己怎么就看上老莫了呢?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园里,黄花只是看着老莫人本分,像个老大哥。后来去槐树院,自己立刻就喜欢上这座整齐干净的小四合院儿了。记得第一次去槐树院是个冬天,天上飘着雪花。一进院,黄花的心里就忽地一热,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当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现在终于找到答案了,一走进槐树院,就想起了自己儿时住过的那座小院。

    4。老莫忆苦思甜

    老莫和黄花的婚礼定在国庆节,好日子眼看着一天天近了。老莫昨儿晚睡的挺晚,可这天一大早就醒了,一个人静静地在屋里收拾着。新房里飘着淡淡的漆味和湿乎乎的白灰味。看着屋里崭新的摆设,老莫的心里就像山间奔腾的小溪,不时涌起朵朵激动的浪花。

    一红一绿两床线替被面是凡子和李婶两家合送的。一对绣花枕套是二子媳妇一针一线亲手绣的,枕套上几朵盛开的牡丹花,在绿叶的衬托下格外耀眼。麻杆儿家送的是一面镜子,镜子上方是光芒四射的**头像,下面是两根儿红色飘带。

    麻杆儿还托人给老莫做了一只台灯,有机玻璃的灯杆,菱形不锈钢底座儿。上面刻着“莫宏黄花新婚纪念”几个字。莫宏是老莫的大名。地下还摆着一摞脸盆和几个暖壶。

    看着街坊们送来的贺礼,老莫的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真应了那句老话,远亲不如近邻,自己办喜事,街坊邻居们都出了大力。特别是李婶更是忙前跑后,想着想着老莫就想起了亲人。

    五年前,父母相继离开了人世。嫁到山里的老家的姐姐,三年前误吃了有毒的蘑菇也撒手人寰了,留下一个八岁的儿子冬冬。想起冬冬,老莫的眼睛酸酸的,等忙过婚事,一定把冬冬接来住几天,黄花还给冬冬织了一件厚厚的毛衣呢。黄花虽然岁数不大,却是个懂事的好姑娘。

    新房里的家具大部分是老莫自己打的,只有缝纫机是新买的。按眼下时兴的讲究,男方必备的三转一响四大件儿——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半导体,黄花一件儿都没要。老莫一提,黄花就说,她戴的手表是前年才买的,上海全钢的。自行车也不用,轻易骑不着,家里有一辆就够了,缝纫机以后用的时候借借李婶家的就行了。老莫说怎么着也得添件儿新东西呀,要不也太委屈你了。黄花笑笑还是不答应。

    老莫最后说,我看还是先买台缝纫机最实用,以后缝缝补补的地方多着呢。黄花说,我又不会登,买了也是摆设。老莫说不会没关系,我教你呀,包教包会。再说,以后咱们有了儿子,用缝纫机的地方就多了。黄花听了才红着脸答应了。

    老莫抬眼看了看柜子上的小闹表,还不到八点。时间过的怎么这么慢呀,看着表盘上振臂高呼**万岁的红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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