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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倾国时代-第38部分

小说: 倾国时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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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得停当,一言不发走到真金脚旁蹲下,取出一根针来。

    真金道:“哎,老人家你须得动真格的。若扎得比她轻了,她依旧不服,我倒白挨了一针。”

    老者瞟了他一眼,心中是大大的不以为然,心道这人幸亏只是个富贵公子哥儿,若是个皇帝,铁打的江山也得给他糟尽败光。

    他心中浮想联翩,手上却不闲着,银针在火上一燎,晃了一晃,照着真金足底不由分说就是一刺。

    真金有意要显得轻松闲雅,手上拿了一把折扇,还在轻挥慢摇,蓦地里如遭雷击,如被拶刑,一阵尖锐难当的疼痛从足底传了上来,他猝不及防,“啊”地一声叫喊,额头上立刻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老者举着银针问道:“如何?”

    真金深吸一口气,顿了片刻,展眉笑道:“你这是攻其不备,不算。再来,我但哼得一哼,不是好汉!”

    老者此刻对他倒也生出了几分敬佩,无声竖起一根大拇指,摇了一摇,这才又问兰芽:“‘榜样’在此,姑娘有何话说?”

    兰芽见真金如此,心中亦是感动。见他**辣的眼睛来来回回盯着自己瞧,一副盼她夸赞的模样,不禁有些替他难过。

    这事正如真金所说,没病的人尚且熬得,有病之人还说什么。因此真金所为虽然荒谬,但于兰芽却当真是个极大的鼓励。加上感其情意,不愿令他白费了苦心,因此把心一横,向老者点了点头。

    真金见她不再抗拒,极是欣慰,忙坐到她床头,像昨日一样攥紧了她手。起身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原来这一针针感强烈,到此刻还未完全消失。

    老者刚要动手,真金又喊道:“且慢!”撸起袖管,把一只胳膊送到她口边,低声道:“疼了就咬!”

    原来他忆起昨日兰芽曾把嘴唇咬破,因此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他的动作神情亲昵已极,兰芽面上一红,推开他胳膊,扭头道:“不用!我受得住!”

    真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不是恨极我们蒙古人吗,能咬下一块肉来,也算你替赵宋的百姓报了一点仇!”

    他这一句话说得兰芽脑中轰轰作响,心中糊涂混乱已极——他偏在此时激起我敌忾之心,难道真的……真的是要跟我……同呼吸共忍痛吗?

    她茫然若失之际,忽觉双手给人用力一握,几乎要折断指骨一般,跟着足底那处穴位上一阵激痛,她本能地便咬紧了牙关——

    那老郎中深深叹了口气,兰芽这才觉出口中腥甜弥漫,她一惊松口,便听真金笑吟吟道:“还行,咬得不算重,你这丫头倒还剩了点良心,没尽数拿去喂了狗!”

    老者已在快手快脚地收拾药箱。真金早许了他大大一笔医金,留他在此地暂住。

    刘郎浦又名石首,所产鮰鱼闻名天下,苏东坡曾有诗赞:粉红石首仍无骨,雪白河豚不药人。将石首江段的鮰鱼与河豚相提并论,可见其味美。这老者久闻鮰鱼大名,苦于囊中羞涩,听过见过却没吃过。今日赚了大钱,又赶上亲临其地,自然是要大快朵颐一番。因此差事一了,便急着出去。

    临去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兰芽一眼,意即:这般知情着意、温柔体贴的男子打着灯笼也难寻,可千万好好珍惜,莫给人抢走了——我老人家走过的桥比你小孩儿家走过的路都多,绝不会看错。

    郎中走了,兰芽登时不自在起来,见真金臂上一道弯月牙样的伤口说浅不浅、说深不深,搭讪着说道:“该叫这大夫给你包扎一下,上些药,他又急着走了。”

    真金丝毫不以为意,将袖子放下,起身坐回板凳上,笑着说道:“这有什么?明日管保好了!”

    兰芽知他立刻走开,是为免自己受窘,心中一热,慢慢说道:“往后我遵医嘱治病就是,你不必如此。”

    真金岔开话道:“你定然累得狠了,好好睡一觉,我出去了。”

    兰芽此时确是心力交瘁,半点力气也无,见真金向外走去,犹豫再三,终于说道:“王爷!你……你是好人,对我……很好。只是……你是这样的身份,就算我仍是未嫁之身,也……”

    真金忽转身郑重说道:“我喜欢你,愿意对你好,那是我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你若看我可怜,明日便再咬轻些。”

    他双肩一耸,向兰芽挤了挤眼,大笑出门。

    自此一连七日,不必再有“榜样”,兰芽也都默默受了那一针。老郎中亦不负盛名,将她医得一天好似一天。

    到第四日上,护卫果然将九歌和冬雪接了来。

    两个小丫头那日在客店与兰芽失散,只道她定是给周察捉回,没奈何相对大哭了一场,因无处可去,只得又沿原路返回襄阳谭宅,投靠谭老夫人。

    那日忽然有人来接,说带她们去服侍姑娘,又自报家门说是“甄金公子”的家人,两人虽稍有疑虑,但听闻兰芽与甄金在一起,不在周察手上,自然也觉欢喜,因此拜辞了谭老夫人,一路跟着护卫来了刘郎浦。

    三人见面,免不了一场唏嘘。九歌、冬雪得知真金竟是元朝皇子,这份震惊自不必说。后来冬雪闲谈中听店家娘子说及真金强作“榜样”的事,私下里跟九歌说了一句:“可惜这人命不好,投了个鞑子的胎!”

    九歌听了立刻驳回:“便是投了咱们汉人的胎,也没用!姑爷好端端地又没死,他再怎样殷勤,也是白费。”

    冬雪听了默然。

    到了第七日上,郎中诊了脉,说看此情形,不必再用针了,可以抓一副药吃吃看。

    众人闻言尽皆松了一口气。兰芽竟觉只这一句话,病就好了三分。

    然则伤寒这病症,要痊愈十分不易。老郎中开了方子,嘱咐连吃一月,又再三叮咛须得好好将养,不可奔波操劳。说万一调养不好又再反复,到时小小年纪落下病根,就难办得很了。

    因此纵然兰芽心急如焚,强要上路,但真金与九歌冬雪都坚决不允,兰芽无法可施,也只得在刘郎浦一日日住了下去。

    到最后兰芽身子渐渐强健,勉强能躺在车中赶路时,已耽误了一个多月。

    这一日风和日丽,兰芽卧在大车之中,左右是九歌、冬雪两个丫头,真金坐在前头赶车。四人出了刘郎浦,向东又行。

    谁知走到午间,便见路上许多百姓腰缠白布,捶胸顿足、痛哭流涕,九歌上前向一位老太太打听出了什么事,这才得知——临安陷落!
45第四十五章
    真金此次南来;乃是奉旨巡抚,虽是大事,却并不紧急。因此与大都宫中只以驿马传信互相联络。他在刘郎浦耽搁一月;并未公开身份,与宫中暂且失了联系;是以元军攻占临安这等大事,他与兰芽一般;也是毫不知情。直等到官道上往来的百姓相互传讯、彼此痛哭,这才惊闻。

    当下细细打听;才知两月之前;元军兵至临安城下,谢太后任文天祥为右丞相兼枢密使;前往城外元军大营议和。不料伯颜非但不允;还将文天祥扣押在营中。谢太后见大势已去,只得携同六岁的幼君,率未及逃跑的文武官员呈上降表并传国玉玺,开城投降。

    如今太后、幼帝,及后宫后妃数百人,已被押去大都。

    伯颜占了临安,出榜安民,但南面大将李庭芝还在坚守扬州,6秀夫,张世杰更在福州拥立度宗庶子赵昰为帝——国脉虽然未断,却已微弱如缕,有宋三百年基业,到此真真是命悬一线!

    此时距临安失陷已有两月,各样消息尘埃落定,不再是传言纷飞,真假难辨。四人只拦住问了几名百姓,便弄清了当前情势。回到马车之上,各自默然。

    真金不用说,自然是惊喜交集,心头松了一口气去。但当着兰芽等人的面,怎好流露?因此只是垂头赶车,一声不出。

    九歌跟冬雪守着兰芽,不断地抹眼泪。大厦将倾,但凡生了眼珠,谁人看不出来?但事到临头,亡国在即,却仍不免人人悲痛。

    路上来去的行人多是痛哭嚎啕,无所避忌,但车中这三名年轻女子身份暧昧,处境尴尬,却只有暗暗饮泣。

    九歌一向脾气最急,当初不知真金是蒙古人时,尚常与之斗嘴。但这些日子以来,亲眼见他尽心尽力地照料、维护兰芽,诚心诚意,绝非作伪,也难免生出几分感念之心。因此眼下对真金虽然恨极,却也再难向当初那样干脆直接地嘲讽、斥责于他。

    九歌尚且如此,兰芽心绪自然更是复杂。思来想去,柔肠百折,千般痛楚万般无奈,末了也只能归于自家命苦!

    季瑛只是一名普通将领,要在百姓口中打听他的消息,自然打问不出来。但临安既是投降,战火未起,他自然无恙。兰芽自知以他的性子,绝计不肯在元人治下俯首称臣,定然往扬州、福州去了。

    兰芽从荆门一路跟他到此,先向赣州,再向临安,但却始终追赶不上。此时距临安还有数日路程,他却早已转而南下。眼见相见之心愈炽,彼此阻隔愈多,此出彼没,竟如参商!她心中失望已极,伤寒原就未愈,现下诸般噩耗苦恼并至,立时便觉病势又沉重了几分。

    九歌与冬雪此来,旁的物事都未携带,却带来了季瑛送给兰芽的那盆“龙岩素”。

    当初客店分散,九歌见人去花在,遂将它带回了襄阳。知兰芽视此花如同性命,今番来见,自然珍重携来。她跟随兰芽多年,耳濡目染,熟知兰性,收拾得比季瑛还好,如今正当花期,已开出了四朵小花。

    此刻那“龙岩素”就搁在车中兰芽枕畔。兰香浮动,洁净清雅,虽只四朵花,却能令人生出身在九涴丛中的错觉——兰芽撑起身子,轻轻抚摸柔嫩的花叶,看见玉白的花朵只微微透出一点碧色,想起那夜季瑛的话:“这是你我的缘分花——色愈碧而好事愈近”,不觉又是伤心又是茫然!

    此后从湖北到临安这一路,真金谨言慎行,兰芽缓缓养病,两个丫头端茶递水,不干己事不开口——竟是一路无言,默默而行。

    真金既几次允诺,到了临安,任兰芽随意去留,绝不阻拦,因此也不再提议往南边继续相送,却征得了兰芽同意,吩咐两名护卫:带上兰芽的一封书信,从此处转道扬州、福州一带,打问郑季瑛下落。找到人后,将书信呈上,请他到临安来见兰芽。

    这一天夜里,冬雪悄声问兰芽:“姑娘,这王爷会不会对姑爷不利?”

    兰芽摇头:“我看不会。这人——唉,这人心地还是好的,看他一身功夫,可当初在桑树林任人追打,却绝不还手,便可知晓了……不会的。”

    九歌担忧道:“虽然如此,可他对姑娘痴心一片,妒忌之下,难保……”

    兰芽道轻声:“我早已与他说得明白:季瑛若死了,我绝不独活。他妒忌也罢,不妒忌也罢,动不动杀心都随他。况且事已至此,我便提防,又有何用?今日大宋地面,他要取谁性命,不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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