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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倾国时代-第37部分

小说: 倾国时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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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道:“好,请挽起衣袖,裤管,露出小臂,小腿。卷起上衣,露出小腹,再脱去袜子。”

    经了昨日之事,真金再见兰芽,原本甚为狼狈。倒亏得兰芽病得话也说不了,他早起过来便张罗请医问药之事,忙得一时忘了尴尬。

    此刻医生教解衣,他正想回避,但看大夫也是个年轻男子,恐兰芽不自在,想了想,嘱咐大夫稍等片刻,出门将店主人的娘子央了来陪着兰芽。这时心中又自后悔:该听她的话把那两个丫头接过来的!

    真金在外头耽了片刻,委实放心不下,便将耳朵贴在门上细听。但里头静悄悄地,毫无动静。

    他背着手在门外踱了两步,心中暗想:相传针灸之法是伏羲所创,这伏羲的想头也古怪得很,好端端的皮肉,定要刺破了;刺破了则又能治病,实在是奇哉怪也。

    真金不曾试过针灸,但他同胞妹子同昌公主(注)幼时曾患头痛痼疾,察必皇后因翰林院大学士窦汉卿妙于针灸,特延至后宫,为公主治病。

    行针时他虽不在场,但听侍女传言,说公主疼得大骂窦学士“丧尽天良”,“盼升官盼入了迷,想出这么个害人的法子来折磨她”——彼时同昌虽还只十来岁,但蒙古孩童,坚毅刚强,平日从马上摔下来都绝少哭泣,竟能因一枚银针疼得如此,针灸之痛楚也就可想而知。

    真金想想同昌,再想想兰芽,微微叹了口气。再听门内,依然无声无息。

    他顺着窦汉卿又往下想——那一年,正是这位窦学士把仁宗“天圣铜人”的故事讲给了他的父亲忽必烈。

    宋仁宗天圣年间,名医王唯一奉诏主持铸造了两具“针灸铜人”。铜人体内有木雕的骨骼和五脏六腑,精致已极,宛若生人。体表更标有354 ;个穴位的名称,能令学医者一目了然。

    这两具铜人自铸成之日起便为宋人视为国宝奇珍,医中神器。仁宗而后,每年医官院都要依据铜人测试医官。考试时将水银注入铜人体内;将铜人体表涂上黄蜡,遮盖经脉穴位。应试者下针时,一旦准确扎中穴位;水银就会从穴位中流出。而若认穴不准,则针刺不进。

    忽必烈听了这个故事,对宋人的医学造诣极为推崇。其后金人攻破汴梁,“天圣铜人”一度落入他们手中。再后来,其中之一流传民间,下落不明,而仅剩的一具,终为我大元所得。

    真金想到这里,不由感叹:汉人虽怯懦软弱,但于医学、建造、纺织、雕刻、天文、地理等等确是有许多真知灼见。来日天下一统,自该当好好整理开掘,以便为我所用,造福万民。

    他负手而立,从窗口眺望蓝天,心中陡然升起了豪情:以蒙古人的胸襟气魄,再加上宋人的聪明智慧,定能创立一个亘古未有的泱泱大国。自己生逢其时,贵为皇子,又是圣心默定的储君,何愁不能大展抱负,在天地间一吐大丈夫之气!

    他意气风发想到这里,忽又往回想到了兰芽身上:若屋里头躺着的这名女子终有一日肯委身于我,将来我与她生下的孩儿,岂不是坐拥两家之长,而无两家之短!那该是何等的美事!

    若能生个男孩儿,必然调皮聪敏,若生个女娃儿,定然像娘一样玉雪可爱……

    真金面带微笑,口中念念有词,正想到美不胜收之处,忽然兰芽在里头重重地哼了一声,跟着店家娘子惊慌失措地叫喊起来。

    真金立刻推开门,两步便跨到了床前:只见兰芽一只纤足还握在那大夫手上,大夫满头大汗,手里一根短针闪闪发亮,上头并没有血迹。

    再看兰芽,胸前白衣上点点血痕鲜艳刺目,正缓缓洇开。下唇上一道深深的伤口还在不断向外渗血,不问可知定是熬痛不过时自家咬破。

    店家娘子一只手攥着兰芽的胳膊,另一只手已在偷偷拭泪,口中含糊埋怨:“这哪里是治病,活脱脱就是上刑!可怜这么个娇嫩的女娃儿,简直就是雪团儿捏的,这是生了什么了不得的病啊要受这样的罪?”

    真金见了这等惨状,心头一痛,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我们不治了,大夫您请罢!”

    那大夫听了这话,也不生气,摇摇头道:“这才只一针,若要见效,总还得扎个十来日。罢了,罢了!你们另请高明罢!”

    说着整理好药箱,背起就走。

    真金蹲下|身去,温柔已极地看着兰芽的眼睛,轻声道:“都是我不好!我即刻叫人去请最好的大夫来,定不教你再受这样的罪!”

    不待他吩咐,特以鲁已在外头大声道:“我这就去前头市镇看看,公子你好生照看姑娘罢!”说着“咚咚咚咚”已是大步下楼去了。

    再过片刻,店家娘子也悄没声儿地出去了,临走轻轻带上了门。

    真金柔声道:“让我看看,扎在哪里了?”说完也不待兰芽同意,坐到床尾抬起她右足仔细察看:只见前脚掌正中央处有一个极小的针孔。

    他握住她脚腕时,只觉这只腿不由自主地向后一缩,正是余悸犹在,不堪回想的情状。真金见她如此,更是后悔,茫然中情不自禁抱起了她的上身紧紧搂住,像爱抚小女孩儿一样在她脸颊上深深亲了一记,口中颤声说道:“傻孩子,你受苦了!”

    他一吻之下,倏地惊觉,忙放开她身子,欲待说句什么来解释,却听兰芽低低说道:“王爷,我想要九歌!”

    真金忙道:“好,好,我这就叫人接她来……”说到这里,面上一红,支吾道:“原已叫了人去,到现在没回音,想是……想是没找到,我叫他们再去找!很快,你放宽心!”

    兰芽垂下眼帘道:“多谢你!”

    真金看着她小扇子般的睫毛闪了两闪,眼窝中渐渐雾气氤氲,不免心疼地说道:“又怎么啦?还疼?”

    兰芽缓缓摇头,默不做声。

    真金放柔了声音道:“等你养好了病,到了临安,我……定然我放你去见他——你……你始终不信我么?”

    兰芽凄然道:“我信!”

    第二日傍晚,特以鲁满头大汗赶了回来。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里头挤着四位郎中,都是从数十里外的岳州半请半绑了来的!

    四人怨声载道,一个接一个地去瞧病人,出来后有的忙于诉苦,有人只为邀功,但诊断的结果却是大同小异:都说必得针灸——穴位或有不同,但无一落了足底的涌泉穴!

    眼见这一日过后,兰芽更加虚弱,真金再无良策,只得点头同意针灸。

    只是这一回去请店家娘子时,她连连摇手,说自己是个没胆子的,最怕见血,这个忙实在帮不上。

    真金便问兰芽:“那么我陪着你,可好?”

    此时四个大夫已公推出一位技艺最好的老者留下,其余都得了赏金高高兴兴走了。

    兰芽眼下一见银针便觉身子打战,眼巴巴望着真金,倒有些盼他留下,因此听他问话连忙点头。

    兰芽照大夫吩咐,仍如前日般解衣露出小臂、小腿、小腹——待到脱袜时却犯了踌躇,手捏着袜筒迟迟褪不下去。真金过来轻轻拿开她手,替她脱下了锦袜。

    老者见状道:“足底留着最后再针罢,左右也不留针,先针其余的。”

    兰芽闻言长出了一口气。

    真金留神看那老者动作,只见他取出一小把银针,在烛火上燎了一下消毒,跟着抽出一根,向兰芽小臂内侧一个穴位上狠狠一刺,又急速捻了几下,那根针便颤巍巍留在了胳膊上。老者头也不抬道:“这针灸就讲究下得狠,愈是不敢下手一点点向里送,病人愈是要遭罪。”

    说着话手不停歇,转眼间已将九根针尽数扎下。真金看兰芽时,虽双手攥出了汗,但始终一声未吭。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工夫,老者把针一一起出,说道:“下头该见真章了,姑娘,忍着点!”

    真金握住了兰芽的手,口中低声抚慰。

    老者取出一根极短的针,相了相,左手便来抬兰芽的左脚。

    他手将将碰到兰芽的脚踝,便听兰芽一声尖叫,上下两排牙齿“咯咯咯”地打起架来。

    “我不治了,这病我不治了……不治了……”她顿了一顿,抱住膝盖痛哭起来。

    真金伸手拉她道:“忍一下就过去了,就一下,你听话!”

    老者也劝:“是疼了一点,还不是为了治病嘛——这可怎么好?要不……”他转向真金,犹豫说道:“捆起来?”

    真金狠一狠心,低声道:“好!”

    他说个“好”字,正要转身叫人,兰芽哑着嗓子喊道:“我不治,不治!你们没听见吗?”

    她卧床不起已有数日,此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声震屋瓦,直传出好远。

    真金道:“不行,有病岂可不治?”

    兰芽应声道:“说得好轻巧,换了你,你也不治!”

    真金一愣,忽然展开眉头笑了,转身轻轻巧巧向老者说道:“来,烦你给我扎一针,给她做个榜样!”
44第四十四章
    老者瞪大眼睛瞧着真金;半响,茫然道:“这如何使得?”

    真金道:“使得,使得!”说着便笑嘻嘻地脱鞋脱袜。老者见他不像玩笑;踌躇说道:“老朽行医三十年,从没见过没病的好人硬要针灸!”

    真金笑道:“那是你所见不广;这回不就见着了么!还等什么?请罢!”

    此时兰芽在旁已听得呆了,见真金只管催促那郎中;不禁说道:“你这是……”

    老者呆了半响,忽然捻着胡须一笑;指着兰芽与真金道:“你们两个绝不是兄妹;定是情侣——唉,到底是少年人情热;为着心上人;什么荒唐不羁的事也肯做!姑娘,你念着这俊俏郎君的痴心眼儿,也该咬牙忍一忍,治好了病啊!”

    这老郎中说着话一脸慈祥,笑眯眯地看着他二人,不时微微点头,似在赞叹这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兰芽听了他话,还未及驳斥,便听真金笑道:“老人家,这你可猜错了。我与她不是情人,倒是仇人!你好生替我狠狠地扎上一针,她一高兴,兴许就鼓起勇气来了。”

    老者只当他说笑,一哂而罢,扭头去问兰芽:“姑娘?”

    兰芽此时委实说不出“不治”两个字,但想起那连心入骨的锐痛,嘴唇发颤,眉头拧紧,也实在说不出个“治”来。

    真金正色向老者道:“给她瞧瞧没病的人尚且熬得,何况她是非扎不可,来罢,莫再犹豫了!”

    老者给他催得急了,暗想:“这小伙子不知厉害,硬要在美貌姑娘面前充好汉——嘿,扎便扎,他挨针的不怕,我扎针的倒怕?况且他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这姑娘看着娇怯怯的,但能忍得前头几针,也算难得,就兴许看了这个‘榜样’,眼一闭,最后一针也就忍了过去。不然,这差事我还不知要耗到几时!”

    他想得停当,一言不发走到真金脚旁蹲下,取出一根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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