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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血薇 沧月-第38部分

小说: 血薇 沧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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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脸色苍白,仿佛是魔咒一般地,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少年的容颜。
  “逃。”他对她说,眼神悲悯而深沉,竟不似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在让她逃离什么?那片血海?还是那毕生无法放下的仇恨?
  但无论如何,自从他和他的家人冲入了铸剑谷之后,她就再也无法从那血海一样的深仇大恨之中逃脱了。
  “流硃,你可以去铸最后一柄剑了——带上它去南宫家,作为我赠与你的陪嫁。”
  殷流硃抬起头,望着高处那一袭雪白的袍子,忽然感到了某种颤栗的惊惧。那样淡漠疏离的语气里,却有难以抗拒的气势直压下来,让她无从抗拒。
  她知道,她毕竟还是无法逃脱。
  ―――――――――
  四月十五,正是洛阳牡丹盛开的时节,宜嫁娶。
  “楼主,靖姑娘,各位领主,我走了。” 面对着端坐在阁中高处的两位人中龙凤,穿着大红喜服的殷流硃在台阶下跪下,磕了个头,抬头看着阶上的几位楼主,低声告辞。
  ——似乎是和所有人宣布,她从此脱离了听雪楼。
  红色的盖头下,她的眼睛清澈而凛冽——阿靖知道,那是去赴死的人的决绝。
  “流硃……”坐在高榻上,面罩轻纱的女子忽然低低叹息了一声,忍不住要站起来。
  “让她去。”旁边的白衣楼主随即翻过手掌,按住了同僚的手,语气淡漠,“那是她自己选择要去走的路,你又何必多管。”
  阿靖眉头轻轻皱了皱,终于还是缓缓坐了回去。
  流硃再次俯首,叩了三个响头,算是报答了听雪楼这几年来收留的恩情,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南宫家前来迎亲的花轿。
  漆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摇,随着那一枝美丽的金步摇——步步生姿。
  忽然,所有人只觉得楼中绯影一动,也看不清是什么掠过,只听流硃一声轻呼,在门口站住。新娘子下意识地伸手摸向鬓边,空空如也,当下脸色便是苍白,回头惊问:“靖姑娘?”
  阿靖坐在原处,仿佛根本没有动过,低着头静静看着手指间那一枝金步摇,没有开口。随着她的把玩,缨络晶珠流转出美丽的光芒。
  “小心!”一边的萧忆情吃了一惊,蓦地抓住了她的手,把金钗拿开,低声,“有毒。”
  “呵……”阿靖抬起面纱后的眼睛,淡淡盯在他脸上,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果然,你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
  听雪楼主眼色凝滞了片刻,终于轻轻吐了一口气,点头。
  “已经不能留了?”带着轻轻沙哑的笑声,阿靖对身边的人道,“的确。南宫无垢不是池中之物,这几年已然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不听楼中的使唤了——你真的不打算留他了么?”
  萧忆情注视着她,亦淡淡道:“你应知道我做事的准则。”
  阿靖冷笑:“所以,你要借流硃之手除了他?”
  “呵,笑话。以殷流硃那种身手,怎能得手?南宫无垢是怎样的人,你我都清楚。”萧忆情冷笑起来,唇齿之间透出冷意,“我只是要南宫杀了她。”
  阿靖一怔,忽然明白过来,喃喃:“对!杀了听雪楼下嫁的新娘,南宫世家同样罪无可赦——你总能找到出兵的借口。”
  “不是针对南宫世家。我不想做那么绝,逼急了对大家都不好。”萧忆情摇了摇头,望着外面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我只是要找一个借口,让南宫世家把他们的少主交出来给听雪楼处置——南宫无垢这种人,绝不能留。”
  霸主的羽翼之下,绝不容许一点点的野心和不服从存在。凡是敢于挑衅他权威和玩弄手段的,都需要一个一个的剔除出来!
  但……无论如何,殷流硃是绝对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吧?
  阿靖没有说话,忽然站起,劈手夺过那支金钗,疾步走下了白楼,对怔怔站在廊下的流硃说了一句话:“殷姑娘,你走吧——我不会把它还给你了。”
  流硃的手蓦然一颤,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过来。
  阿靖的眼神意味深长:“新娘子是不能带着这种不吉的东西出嫁的。”
  殷流硃空着双手,怔怔了半晌,忽然忍不住地将头埋在喜帕中痛哭——没有了……没有了这支金簪,她一个弱质女子,赤手空拳,又怎么可能是那个人的对手?她这样辛苦地筹划了多年,才获得了一个刺杀仇家的机会,然而一切却转瞬间成空了!
  那种空虚和乏力铺天盖地而来,忽然间将她包围。
  仿佛是回到了昔年的荼蘼花下,周围都是惨叫声和步步逼近的敌人,她却毫无挣脱的力量——一瞬间,她只哭得全身颤抖。
  “怎么了?”廊下忽然红影闪动,那个本来应该守礼呆在马上的人久候新娘不至,居然走了了过来,关切地问,“不愿意出嫁么?”
  那就是新郎。南宫无垢。
  流硃转头看见他,有些惊惧地倒退了一步——那样依稀熟稔的面容近在咫尺,然而眼眸中却带着某种完全看不出是刻意装出还是出自内心的关切,殷殷询问。
  他不认得她了罢?早就不记得那个荼蘼花下蓬头乱发的女孩了罢? 如今他来迎娶的,只是一个成年后奉命要接受的、听雪楼的女铸剑师。
  他已忘记过去……然而她呢?
  “南宫公子不必吃惊,只是新娘上轿前的哭嫁而已……”在僵持的时候,阿靖微笑起来,看着有些手忙脚乱的新郎,淡淡道,“这是个老规矩,不是吗?”
  “哦……那是。”新郎有些莫名的放开了手,心疼的看着痛哭的新娘子,拿起喜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回头招过女傧相:“快扶她上轿!”
  流硃茫然的随人回过身,任凭伴娘拉着,向迎亲的花轿走去。
  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死,却又眷恋着什么;想要复仇,却知道那已经是散去的烟云……靖姑娘拿走了她的金簪,也就是说,阻止了她的复仇计划——以后,她又该怎么办?再铸一枝来刺杀自己的夫婿么?还是……还是就这样将错就错?
  萧楼主也说,一切,只是在她的一念之间。
  然而,不等她将这件事想清楚,女傧相搀扶着她进了轿子,轿夫抬起了轿,启程。大群迎亲的人,簇拥着新郎和新娘,一路吹吹打打的向楼外走去。
  在帘子放下的一瞬间,她感觉一旁骑在马上的新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是如此的相似:漆黑,不见底,没有丝毫的喜怒。就宛如——
  十年前,那个少年看着荼蘼花下挣扎的女孩。
  “你都做了些什么?”南宫无垢在的时候不便多说,此刻迎亲队伍一启程,萧忆情的怒火便已然压抑不住,转头望着身侧的绯衣女子,“想坏了我大事么,阿靖?”
  “放心好了,殷流硃报仇心切,大约还会再铸一枝簪子的。”阿靖漠然地将那一支簪子收起,小心地避开尖利的末端,“我只是想拖一拖时间。”
  “为什么?”听雪楼主蹙眉。
  “她十三岁就开始为你铸剑,没有过一刻自由。你就稍微松松手,让她在有生之年喘上一口气又如何?”阿靖冷冷道,冷睨了他一眼,“让她好好的想一想,到底是要复仇,还是从此过一个普通女子的生活?”
  “你——”萧忆情忍不住脸上色变。,片刻,他换了个表情,苦笑着叹气:“真是一厢情愿啊……其实,这反而是害了她了。”
  看着走到门边的迎亲队伍,他的眼色忽然如同刀锋一般寒冷。
  “怎么说?”阿靖心下一惊,忽然也有不祥的预感。似乎……从一开始,南宫世家对于结亲的态度,就是太过于赞同了些——即使是南宫无垢权衡利弊后不敢拂逆听雪楼主的意思,但是无论怎么说,以他的脾气,也不该表现得如此顺从!
  为何他竟然毫无意见的接受了一个被配给的女人?
  “你没看出来么?”萧忆情微微摇头,站在白楼上负手看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意味深长:“竟然派来了这么浩大的迎亲队伍,还真是给足了听雪楼面子啊……”
  “你是说——”阿靖大惊,蓦然抬头,耳边忽然听到了兵刀之声!
  “唰,唰,唰!”在还没有出听雪楼的大门时,那支庞大的迎亲的队伍忽然停下了,那些吹打的、抬轿的、丫鬟傧相,一齐扔掉器具,不知从哪里迅速抽出了雪亮的利器!
  阿靖转瞬明白过来:刺杀!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
  原来南宫无垢这般精明,已知被逐步逼上绝路,便抢先下手了么?敢于公然对抗听雪楼,而且在总部洛阳发起攻击,当真是胆大包天铤而走险!
  “流硃!”她脱口低唤,却见南宫无垢一把撕开了吉服,露出里面的劲装,从靴子里拔出了短剑,跃下了马背,“各位,听雪楼逼我太甚,南宫世家存亡在此一战!——不是听雪楼亡,就是我们死!”
  阿靖脸色一变,不待萧忆情的指令便掠了出去,隐入了楼边的苍苍绿树中。
  “阿靖!”听雪楼主一惊,但是此刻却顾不上她,只是回过眼眸,神色不动地将手缓缓抬起,发出了一声低叱:“动手!”
  也是如同凭空出现,听雪楼四处幽灵般的冒出了无数的青衣人,从白、碧、朱、绯诸楼包抄而来,立刻将南宫世家所有人拦住,声势之大,竟毫不在对方的突袭人马之下!
  ——听雪楼的萧楼主,那样的人中之龙,又怎是轻易能够暗算的。
  “萧忆情……”南宫无垢看见逆转的形式,脸色转瞬苍白,忽然大笑起来,“果然,你一开始就是要我们的命的罢?!还说什么结亲——等不及派来的这个贱人动手杀我了?!”
  他的手探入轿中,用力揪住新娘的长发,将流硃拖出来,对着萧忆情冷笑:“她是殷家的余孽罢?你以为养了她五年再派她出来,就可以骗过我了?岂不知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大笑,将短剑架在流硃的咽喉上,一步步向外退去。
  “萧忆情,你真是头豺狼!”仿佛是被逼到了绝路上,他不顾一切地厉声将所有过往撕破,“为了独霸铸剑绝技,当年你命令我们灭了殷家,趁机将这个女子收为己用——如今她没用了,你就要借她的手来杀我?”
  新娘被粗暴的拖着,长长的秀发散乱了一地,手无助的向前伸,在空气中下意识的抓着,却抓不住任何东西。
  耳边落下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惊雷,震的她神智恍惚。
  什么?当年南宫世家灭了龙泉殷家,只是奉了听雪楼的指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她逃命出来后,不到半月便被听雪楼收留,难怪在江南被荡平后,四大世家里只有南宫家在覆巢之下得以保全——原来他们一早就暗地里臣服于听雪楼了!
  那么说来……当年南宫无垢放走自己,也是刻意计划的了?逼得她走投无路,最后顺理成章地投靠听雪楼,心甘情愿地为仇人铸了五年的剑!
  “灭人满门,还要孤女为你铸剑!”南宫无垢拖着她一步步往后退,剑刃摩擦着她的咽喉,厉声大笑,“萧忆情,这样的事你做过多少?豺狼也没有你狠毒!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
  南宫无垢在耳边大笑,带着末路的疯狂和不顾一切。
  她只觉得不能呼吸,心里有无数的刀剑在绞动,将肺腑绞成了千万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所有人都在欺骗她——昔年那一点点的温柔和恩情是假的;十年来宾主尽欢的情谊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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