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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地平线-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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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文生摘下头上的斗笠,抹了一把花搭搭却滴汗不存的额头,抬头瞧眼天上,骂了句婊子养的太阳,也像反动派一样恶毒。黄松也热得难受,但他不吭气,只把斗笠压得低低的,埋头走路。排长涂水根看看他,说道:“黄松,别埋头走路呀,唱个歌子提提神吧。”
  闽西子弟大多能吼几声山歌,第四纵队编成后才知道红军还要宣传革命,发动群众,除了写标语外就是编些革命歌子唱给老乡们听。时间虽然不长,手枪连的弟兄们就发现黄松不仅枪法出众,连山歌都比别的弟兄们唱得好些,他还会编些新词进去。把个党代表王初恩喜欢得不行,一宿营住下来就分派黄松去唱歌,肖文生则只能提着糨糊桶子去墙上贴标语。黄松对当红军的总结就是:打仗险、行军累,不“打”不“行”宣传队。
  排长“唱个歌子”的要求,自然有接近于命令的成分。黄松舔舔干燥的嘴唇,蠕动麻木的舌头,开口唱道:“阿哥当兵当红军,妹子留住阿哥的心……”
  他刚唱了两句,连副丁泗流从后面赶上来,张口训斥道:“黄松,鬼叫鬼叫的,难听死了……让人耳朵清静点行不行?”
  黄松立即哑了火似的,闭上嘴。自从在晒谷坪上挨了连副的毒打,黄松一见到他就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肖文生跟连长说过,连顺舟叹说这是打怕了。人对人的毒打,和野兽种群中的相互攻击不同,皮肉伤最终留下的是精神记忆,所谓“打怕了”,就是意志和精神被彻底摧毁后的屈辱与低迷……肖文生对连长的话似懂非懂,却见连长只是说说而已,并未有任何表示,更没有任何动作。本以为丁连副从手枪连消失后一去不复返,谁想到龙岩一战他又像鬼魂似的现身,还指挥二排打了场漂亮的巷战,而连长和党代表拿他也没什么办法,也许就是迁就他呢,老话说,官官相护,还真是不假。
  快晌午了,天气越发地热,头顶的太阳毒辣辣的,没有树阴遮护的行军纵队像条晒蔫的蛇,慢慢蠕动着。龙岩分兵,第四纵队单独出发,班长肖文生和黄松就重新有了几分担心。他们避开涂排长,一路嘀嘀咕咕,凑了凑在龙岩打听到的消息,都说红四军有可能离开闽西,重新开回江西,夺回井冈山根据地。他们这些闽西子弟们对此忧心忡忡。谁当红四军前委书记和他们关系不大,要是红四军离开闽西,那关系可就大了。
  一阵快意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急速而零碎。手枪连的弟兄们打起精神,回首翘望,却是纵队参谋长带着参谋一行打马从队伍后面追上来。一名随从副官模样的军官眼见手枪连稀里哗啦的行军队形,有些恼火,更有些在长官面前卖弄的意思,他勒住马,高声喊道:“手枪连的同志们加油啊!你们又没扛枪扛炮,总不见得落在人家步兵大队后面吧?”其实,参谋长根本没留意手枪连,他的神色有些懵怔,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早已从手枪连行军队列前策马而过。随从副官觉着没趣,便撇下手枪连,打马追赶去了。

十五 是谁楔入的铁钉(4)
“呸,什么鸟玩意儿,猪鼻子插根葱,装象!”涂水根领头骂起来。
  “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这两条腿的,还跑得过四条腿的畜生?”肖文生也啐了一口。
  “这么热的天,让那些长官下马来走走看。”
  “就是,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他们骑马,让弟兄们走路?”
  “打土豪、分田地,就应该先把长官的马分掉,大家轮流骑,一人骑二里路也好。”
  “对呀,对呀,红军不是最讲官兵平等吗?”
  排长带了头,班长一跟上,弟兄们哪还有示弱的道理?手枪连的行军纵队像体质虚弱又沾上了传染病,不满情绪迅速蔓延,蔫头耷脑的弟兄们骂起长官来,像喝足了雄黄酒,吃足了土烟,恢复了精气神,还像喝了甘甜的山泉水似的还了阳。
  黄松没吭气,埋头走自己的路。他走路,两腿再累,也不眼馋长官骑马。
  啥人啥命,自古以来有坐轿子的,就有抬轿子的,要是大家都坐轿子谁来抬?要是大家都抬轿子谁又来坐?就像从前自己和老东家黄天骄,一笔写不出两个“黄”字,凭什么从祖上起,一个年年脚不沾泥吃租粮,另一个日晒雨淋交租子?这都是命啊。共产党来了,革命来了,杀掉吃租子的黄天骄,把他的田分掉了,穷人有了自己的田,不用再交租子,是个倒转乾坤的大好事。可是参加了红军,还不是仍然有打人的长官,有挨打的士兵?这还是命,啥人啥命,早已天定。你们看着骑马的长官舒坦又威风,你们好好干,打仗勇敢不怕死,早日升职,做到长官,不也就有马骑不用走路了?其实,黄松内心深处并非拒绝这帮发牢骚的弟兄,这些弟兄在他挨丁连副暴打的时候,都同情过他,替他打抱过不平。弟兄们仇视长官的情绪由来已久,包括对军阀式的丁连副的诸多不满,混杂到一起,加上今天的太阳实在太毒了,大热天行军,就把怨愤发泄到四条腿还是两条腿上来了。黄松不愿掺和到弟兄们的牢骚中去,还因为牵涉到连长,他这长官不也有匹大黑马嘛,弟兄们指着秃驴骂和尚,可就把连长也捎带上了。
  敞开嘴痛快淋漓地大骂长官,就像劲道强烈的鸦片膏,短时间骤然提起精神头来,可劲头过后,却更加疲惫。涂水根口干舌燥,觉得好没意思,便收了口。其他弟兄也觉得不如省省劲头留在脚上,队伍重新沉默下来,行军速度更慢了。
  连党代表王初恩带着收容组走在全连最后面,见队伍越走越慢,他强打起精神,急得赶上来催促道:“同志们,加快脚步啊,到了宿营地洗澡吃饭睡大觉。”
  长蛇阵扭动了几下,依然如故。
  大热天的,王初恩却像患上感冒,头重脚轻,走路直打晃。赶到队尾的连顺舟见他气色难看,问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让他去骑大黑马。王初恩摆摆手,他话都不愿多说。跟连顺舟这非党员军官,他能说什么呢?从龙岩出发前,王初恩就再没看到过毛委员。听有人议论,说他被中央调往上海工作了。也有人说他和朱军长、陈毅书记都搞不来,对受了处分不服气,只身潜回井冈山,重新找王佐那些山大王拉队伍去了。还有人说他受了共产国际的处分,被调到苏联学习去了。各种各样的消息像病菌似的包围了王初恩,他感觉到整个红四军内潜伏着一种暗流,人心惶惶,惴惴不安。不说别的,包括连顺舟和丁泗流这样的党外军官都窥出了苗头,他们私下里嘀嘀咕咕,不知怎么议论党内的这些事。他暗自担心:如果情况不对,他们那些人会脱离红军,就是叛变革命也说不定呢。

十五 是谁楔入的铁钉(5)
到达宿营地时,天还没有黑透。夏天的太阳即使在山区,也格外眷恋世间。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闽西村落,坐落在一片空旷的田上,紧邻的是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河水在夕阳照射下,闪着生动的光泽。村落不小,看上去还算富足,纵队司令部挑选的落脚点,大抵不会错的。
  按照司令部的宿营命令,手枪连的宿营点离司令部不远。
  司令部的参谋和军需官先于行军纵队到达了村里,号下了房子,购买了柴薪、蔬菜等,甚至还安排村里杀了一口猪。此地既不是苏区根据地,白军来得也少,村里人见红军和和气气,索要东西一律照市价付钱,也都不再怕兵怕队伍,原先躲出去的一些人家听到风声,在天黑前都陆续回村。手枪连由司令部的余参谋带路,去寻找给他们号下的房子。到了宿营地,马上就能“洗澡吃饭睡大觉”,弟兄们都忘了一天行军日晒的疲劳,只想快点找到地方扔下背包,一头放倒自己。房子既已号好,安排连部和各排宿营就是连副的事。丁泗流走在前头,这回用不着他打骂催促,手枪连的弟兄们跟得紧紧的。
  天已黑了,村落的街上亮起几支火把,照得如同白昼。一些半大的孩子结伴挤在路边,几分畏惧而又好奇地看着来来往往的红军士兵。还有一些零星的红军士兵在村里走来走去,那大多是纵队直属队的。第四纵队成军不久,军中一切习惯却迅速得以传承,尤其部队宿营动作要快,学得深入,得其精髓。埋锅造饭要快,洗澡烫脚要快,安排岗哨要快,部队熄灯要快……此时,挣出来的时间全是弟兄们的睡眠时间。有成色和没成色的连队区别,看看宿营情况就知道了。
  一幢二层洋楼坐落在村中央,十分显眼。楼主肯定见过些世面,或许到过广州、厦门也说不定,那楼建得几分洋气,无论楼下的回廊还是列柱,都让连顺舟想起了集美,还有厦门岛内那些洋人盖的洋房。这显然是村里的土豪家宅,它让黄松又想到了老东家黄天骄。老东家真傻,老东家真冤,一辈子舍不得吃穿盖新房,万贯家财都落到了穷人家,自己却因为享用不到的钱财枉丢掉了性命……小楼前的树干上拴着几匹战马,还站了两名荷枪的哨兵,那是纵队警卫连的人。还有一些参谋军官手下挟着牛皮公文包,在楼门口进进出出。不用说,这是司令部为自己号下的房子了。
  “妈的,老余,你们司令部的长官老爷真会享受,净给自己挑好地方。”丁泗流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对余参谋说。余参谋也是红二十八团调来四纵队的,他们彼此很熟络。
  “一个纵队有几个司令部?”余参谋得意地一笑,“眼馋了?眼馋了你老丁也调到司令部来,咱俩搭伙,伺候长官怎么样?”
  “我哪有这个福分和造化?一个戴罪之人,只要不再往下降职就烧高香了。”
  “别泄气嘛,你老丁谁还不知道?连一纵队林司令员都舍不得放你走呢。这回打龙岩你又露了一手,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把你要回一纵队。”
  “画吧,画张大饼,我连晚饭都省下了。我说老余,到了没有?”
  “到了,就这片房子,够宽敞的吧?你手枪连小连,横着竖着睡觉都够了……老丁,别忘了向司令部交送行军报告,再派人来领口令啊。”
  余参谋不想多走一步,匆匆交代几句,扭头想走,不防却被丁泗流一把揪住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五 是谁楔入的铁钉(6)
“慢着,老余,你他妈的真不够朋友,就号这种地方给我手枪连住?”
  手枪连的弟兄们早停了脚步,默默地打量着那个“横着竖着睡觉”都很宽敞的“房子”。那是一片毛竹撑起的棚户,东倒西歪地围着一片片竹篾,晚风吹来一阵阵淡淡的烟叶草香,估计是相邻的土豪家用来临时搁置烟叶的库房。年头久了,棚子顶上苫盖的油毛毡早已破败,星光穿透,筛落其间,有了种令人皮肉发紧的荒凉。
  余参谋见怪不怪,笑笑。
  “老丁,部队来得多,村子里房子紧张,再说手枪连又要离司令部近些,拱卫首长可是你们的职责。将就点吧,啊?大夏天,透透风还凉快呢。”
  “狗日的老余,你这话比这破棚子更凉快!你们司令部的鸟长官们怎么不到这破棚子里来凉快?要不咱换换,让手枪连去那小楼里捂一身痱子?”
  丁泗流的口气不像开玩笑,他有点恼了。
  丁泗流的不满立刻像瘟疫似的传染给手枪连的弟兄,他们纷纷骂开了。
  “司令部的长官老爷就知道自己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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