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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地平线-第2部分

小说: 地平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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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礼拜,魏约翰他们医生之间,交谈经常都用英语。即使穿起白大褂行医,也要把领带系得不透风,吃饭要用亮晃晃的刀叉,那东西一看就知用来切割肉块和骨头的。
  玛丽亚的家就在汀州,父亲是个裁缝,开个缝衣铺子养活一家人。她是独生女,从小受到溺爱,闽西客家人很看重读书识礼,一个女孩儿家,家境尚可,做裁缝的父亲将她送进学堂读书,只是在她十二岁那年,父亲才把她送到福音医院,从濯洗衣褥、清理卫生开始,到学习临床护理。她不仅身心皈依了上帝,和魏约翰医生一样,连自己的名字都改了。“玛丽亚”、“魏约翰”,这些中西合璧的名字似乎脱胎换骨,离以往的生活远了,也就距上帝更近了。
  天色放亮后,玛丽亚走出医院,来到街上。路边人说,红军大队刚刚过去。她像被汀江水裹挟的一颗小石子,身不由己,被潮水般的民众带到了城关。在那里,她遇到了教堂的钟神父,他们都是离上帝不远的一家人,彼此熟识,差不多算是半个亲戚了,便结伴而行。钟神父告诉玛丽亚,他可不是出来看什么热闹的,城外有个教友昨晚生命垂危,带消息进城请他去做临终弥撒,没想到一大早就赶上红军入城,钟教父担心这城还不知出不出得去。玛丽亚一路上听到的消息,比她在福音医院一年听到的都多。原来,前年秋天那支红带子队伍是共产党的军队,现在叫红军。红军把守城的国军打败了,就连旅长郭凤鸣也做了红军的枪下之鬼。郭凤鸣以一旅之众在汀州拥兵自重,自诩为“汀州王”,平日横征暴敛,欺压百姓,红军收拾了郭凤鸣,自然为汀州百姓送上一份见面大礼。一路上城内百姓尾随红军大队,高声喊着各种各样的欢迎口号,人人都像喝足了陈酿米酒似的醉意醺然。他们喊些什么,玛丽亚有的听不见,听见的也未必听得懂。她只知道,共产党的红四军进城,就像早年太平军“长毛”来到汀州一样,意味着改朝换代了。
  忽然,山呼海啸般的民众静默下来,玛丽亚和钟神父顺着旁人目光看去,只见城墙上晃晃悠悠地用绳子吊下个东西,那物颤了几颤,便停在空中,一晃晃地叩打着城墙,不甘寂寞似的。仔细看时,认出那是一个死人,被用绳子捆了双足,倒悬在城墙上……上帝啊,那居然就是前几日还不可一世的“汀州王”、国军旅长郭凤鸣!
  一旦认出郭凤鸣,一旦看到他变成倒悬于世的死鬼,汀州百姓们愈发相信,自今晨起,汀州城内的世道真的变了!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嗓子,立时,山摇地动一般,汀州古城都在打晃,就连那倒挂在城墙上的死鬼郭凤鸣,也像簌簌发抖一般摇晃起来。人到死后才知怕,姓郭的那死鬼看来是早就该死了!人群竟像逛庙会看到稀罕时,争先恐后向前挤去,那气势似乎能挤倒千百年的古城墙。
  钟神父想抽身离去,却与人流相悖,他站立不稳,玛丽亚急忙伸手搀了一把。钟神父看到倒悬于城墙上的死尸,原本微红的脸膛立刻白了,他的眉头拧到一起,由于寒冷,原本抄到黑色教袍里的双手不由伸出来,在胸前划着十字,嘴里低声喃喃道:“主啊,万福玛丽亚,上帝之母,你无所不在,无所不知,为我们的罪恶祈祷吧……”
  玛丽亚听到钟神父熟悉的声音,仿佛置身于教堂中,又仿佛傅连暲院长和魏约翰医生也在教堂礼拜呢。她不由也伸出右手,在胸前划个十字,口中呢喃自语道:“光荣属于上帝、耶稣和圣灵,天下兄弟姐妹,无论是谁,无论有无过错,都是你的子民……”
  玛丽亚和钟神父双双为死者做起惯常的祷告来。
  以往在福音医院,但有不治身亡者,傅院长总要求他们按照教会兄弟姐妹般的隆重礼遇,为死者祷告,无论死者是富贾,还是赤贫如洗的乡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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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故事往往发生在一天之内(1)
不远处,一家卖豆腐干的小店铺那低矮的屋檐下,站着一位男人,正冷眼打量着祷告的钟神父和玛丽亚护士,他就是红四军的特派员柳达夫。柳达夫还很年轻,二十六七岁,眉清目秀,一副精明强悍的神情,总是不屑于世间万物的倨傲自信,多少弥补了他稍嫌瘦弱的身骨。他刚从苏联留学归来不久,就被党中央委派到红四军工作。可惜这位来自上海中央的“钦差大臣”刚到井冈山,就遇上敌人对井冈山的第三次“会剿”。毛泽东曾亲自征求他的意见,柳达夫毅然选择了与四军主力一同行动,他慷慨激昂,唾液如飞,说是“宁肯丧家,也要做一只忠勇的狗”……当时毛泽东同志听后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柳达夫的另外不同凡响之处,在于他身上不像其他红军官兵那样穿得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人穿着大姑娘、小媳妇花棉袄染黑的“军服”。柳达夫穿一件散发着幽幽暗光的黑色皮夹克,脚下是一双德国制的手工牛皮靴,头上则戴了一顶花格粗呢的鸭舌帽,这都是他在莫斯科阿尔巴特大街为自己挑选的中国布尔什维克化的战斗服装。要是红四军前委和军部还有谁懂得他的黑皮衣上没有襟扣,又会拉得“咝咝”作响的那道铜制“拉锁”的话,就会发现柳特派员连裤腰带都没绑,他使了两根松紧绳似的吊带将裤腰挂在肩膀头上呢。
  柳达夫跟着红四军军部进城后,想独自一人在城内随意走走看看。他毫不掩饰自己一下子就喜欢上这座千年古城,一道古色古香的老城墙,一弯绕城而过的汀江水,还有满城明清风格的房屋建筑……真是太美了!简直有些俄罗斯风格的油画效果呢。在此之前,他实在想不到闽西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还有这样一个汀州城,就如同被污泥包裹起来的蚌壳中竟然还有一颗璀璨的珍珠。柳达夫不明白前委书记老毛为何带着红四军主力在赣南一带打圈圈,与尾追堵截的敌人“躲猫猫”。那时柳达夫喟叹:老毛尽管得意于他在井冈山上割据出一块红色苏维埃根据地,可这个乡间教书匠出身的红色领导人毕竟没有在苏联学习过正规的军事指挥,就是在法国留过学的朱德,也不过一个老派的旧军人。设想一下:四军若是换了从苏联回来的刘伯承指挥,现在可能完全是另一种样子。当前委决定夺取汀州城时,柳达夫举双手表示赞成。与红四军的老毛、朱德、陈毅那些人一口锅里捞饭吃,还很少有过这样意见一致的情况呢,这也许是一个很好的兆头。柳达夫同普通的红四军官兵一样,也早就厌倦了跋涉风雪、流离失所的行军作战生活,盼着能得到喘息休整的机会。汀州古城,正是落脚之地啊。
  正当柳达夫雅兴陡然而升时,他在潮流般涌来涌去的人群中,看到了被抛出浪花中的那个黑衣神父和白衣护士。神父穿着一身黑色教袍,不用说就知道这是个什么角色,一个资产阶级的黑色乌鸦!竟然飞到了闽西的山沟沟里,落脚在汀州城内,西方宗教真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啊。而护士那一身白色的装束,与神父截然相反,同样暴露了她的职业。哦,还有,就是两人的祈祷动作了。在革命圣地苏联,随着苏维埃革命政权的建立,帝国主义的帮凶,东正教几乎和地主富农一道被工农革命政权消灭了,红色的理想主义光辉照耀着古老的俄罗斯大地,这正是令柳达夫和其他中国同志欣羡不已之处。而这个闽西小城汀州,古老中伴着新潮,令人咋舌啊。红军扯旗放炮入城来,帝国主义的势力早该闻风丧胆、屁滚尿流才是,他们那一黑一白、一男一女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为被红军击毙的敌酋做祷告,这足以令他惊讶了。对付这些帝国主义反动势力的帮凶,柳达夫并不缺乏革命的主义和办法,别忘了,他可是留苏归来的地道的布尔什维克啊!他扶了扶腰间的手枪,走下了豆腐店屋檐下的台阶,向着那个黑衣神父和白衣护士走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二 故事往往发生在一天之内(2)
柳达夫先走到白衣护士身旁,拍拍她的肩。玛丽亚一惊,回过头来,柳达夫一怔,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拍人家的肩头。
  柳达夫看到了一张东方式的古典而美得令人灵魂出窍的脸庞,一张带有古越痕迹的五官特征,灵巧、精致、匀称,分布合理,就像德国的哲学一般严谨,又如法国的小说一样浪漫,却还有着英国十四行诗一样的华美……总之,柳达夫自离开莫斯科回到国内,还不曾顾盼美人。特别是来到红四军工作后,辗转各地,疲于奔命,连肚子都填不饱,更难以留意女性之美。他没想到,在古老的汀州小城,会看到一张令他怦然心动的仕女般的脸庞。对,这可不是那种俄罗斯风格的油画了,简直是一张出自于宫廷画师最完美的工笔画。
  美,就是一种主义啊!柳达夫在心底深处半是呻吟,半是吟诵,他简直头重脚轻,竟然有了种倒悬的感觉……
  那一瞬间,他忘记了身旁黑衣神父和其他人的存在。
  部队开进古城汀州,红二十八团五连连长丁泗流的心里,猫爪子乱挠似的又痒又痛。
  他早先在国民军许克祥部独立第三师当副排长,虽然贵为军官,但一排之副,头顶上就压着个排长翻不过去,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其实,官大半级就让人喘不过气来。想克扣点兵饷、喝点兵血什么的都轻易轮不到他这个排副。一次行军,丁泗流崴了脚,本来咬咬牙也能跟上队伍的,他却不急不忙地跟在后面走。谁想那个冬天日头寒短,太阳一个金瓜坠地,掉到地平线下就找不着了。天黑透的时候,丁泗流算真的掉队了,他索性投宿村庄住下来不走了。那晚,手枪一亮,房东家好吃好喝的都端上来了,又舒舒服服烧水烫了脚。房东家的闺女就是另外一道菜了。那女子水灵着呢,一双眼睛镜子似的直朝他身上晃,遇到丁泗流的目光,又慌慌地躲避开。丁泗流跟掉了魂似的,一宿没合眼。第二天本不想再走的,没想到村上又开进来支队伍,打听下番号,是国民军第二十军。丁泗流知道二十军军长贺龙的厉害,不敢再动那份花花肠子,多看了那房东姑娘几眼,就跟着人家二十军走了。吃行伍这碗饭,对丁泗流来说,端谁的碗都一样。
  1927年夏天,升到了排长的丁泗流没想到二十军在南昌城里举行暴动,造起国民政府的反,这才知道军长贺龙原来头上早已扣了顶红帽子,是共产党的人!国民政府调集南方各省兵力对付暴动部队,二十军吃不住劲了,退出南昌,且战且走,丁泗流也在战斗中负了伤,幸好革命军不丢伤员,硬是派夫子用担架将他抬进了闽西汀州城。
  不过年把多时间,天上人间,恍如梦境啊。丁泗流此番随军重入汀州,工农革命军已经有了大号,叫做“红军”了。当兵吃粮拿饷,叫什么无所谓。进城之前,丁泗流就想一是歇歇脚,大吃几顿;二是一定要寻找到福音医院的小护士玛丽亚。那一次进汀州,若不是看到貌若天仙的小护士玛丽亚,鬼才肯住什么医院呢。丁泗流一向以纯粹的行伍出身而自傲,小伤小病就要住院大养,岂不让那些农民泥腿子笑话!那天,几个抬担架的夫子和排里的弟兄都拦不住他,就连那个姓魏的医生都说服不了他。可那个玛丽亚一张嘴,一切就此改变了。
  丁泗流熟门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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