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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海棠春-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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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时起,我已开始由心惧他。我本能地侧开一步,撇下脸道:“今日公子以妙音引我前来,不知是有何事?”
  平平无奇的声音,使他莫名的嗟愕。他缩回手,放下。苦涩笑道:“能见你平安,我也就舒心了。”
  我低着头,未语。
  他道:“方才女伎所唱是魏文帝的《燕歌行》。”
  我吃了吃惊,然后道:“闻说此诗描述的是妻子对丈夫的思念,笔致委婉,感情缠绵,确实是一首好诗。”不过,不再适合我们。
  他的眼隐隐哀伤,“妻子既能思念丈夫,反之,丈夫亦能思念妻子。”一言一句,都是在告诉我。
  我感激他的好,只是为时已晚。“沉冤感谢公子挂念之情,但沉冤实在不足以让公子消得人憔悴。”抬起眼眸,我对着他的温软目光。
  温山碧水,落花溪河,或许都比不上大公子的眼睛。如深秋燕群辞归南风瑟,又如寒冬草木凋落露凝霜,忧心不寐,难以消愁。
  “沉冤,我们是否不能回到从前了?”他轻轻问。
  我浅道:“大公子今日在灞桥以歌指引沉冤,不正是折柳离别么?”以问作答。
  他即时哑口无言,然而晃头说道:“灞桥既是伤别,也能是重逢。”
  我笑了笑,“我说过,与大公子与四公子依然如故。”不会改变的友谊。
  他挫眉,沉重的声音封锁在喉。“可惜啊,并非东宫太子呢。”自嘲自语。
  我身子一抖,强迫自己镇定。平静地看向他,我道:“不管如何,一切都不会改变的。”
  所谓太子,也只是一个尊贵身份罢了。
  他沉淀眼色,月牙色的衣衫被春风吹起了洒脱。
  恐怕,那便是放手。
  他的话,遮不住眼神的感觉。“如此的话,你便不会嫁给我了罢。”凉凉地笑了,他的声调变浓。
  顾惜当日,我答应嫁给他;如今,我却是食言了。
  不点头,也非摇头。我只道:“妆成多自惜,梦好却成悲。不及杨花意,春来到处飞。”回首向来冷淡,欲走。
  大公子挽留我的右手掌,轻轻地握在他的手中。
  我一怔,曾经的温暖变成了无限的冷愁,该是如何的讽刺!
  他的双目盯着我的发梢,突然沉声道:“这是最后一次了。”陡然,声调婉娩。“好好……保护自己……”
  上回,他说“保重”;这回,他说“保护”。
  我的手指发憷,匆忙地抽回自己的右手。用左手覆盖右手掌,声声慢道:“别了,大公子。”
  他微抬手,怏怏道:“去罢。”春风不度,几层忧伤。
  灞桥伤别,终有个了断。
  刘武周和宋金刚逃窜突厥后,被突厥处罗可汗抓获,处以腰斩之刑。
  柏壁之战后,李渊晋封二公子为雍州牧、左武侯大将军、陕东道行台尚书令。
  罗士信则被擢升为绛州总管。
  段志玄迁至左光禄大夫,依旧是个人人尊敬的大将军。
  秦琼被二公子寻授为秦王府右三统军。录前后勋,赐黄金百斤、杂彩六千段,授勋正二品上柱国。其功勋与二公子的“尚书令”一职同等地位。
  更是不久,李渊遣人送了秦琼一枚金瓶,命宫人告诉其道“你不顾自身,远来投奔朕,立下莫大功劳。若朕的骨肉可餍,朕都应先赏赐于你,何况那些子女玉帛?你要以此为勉励,继续带领部下,为大唐再立新功”。
  如此激励人心的话,怎让秦琼不感谢皇恩浩荡。
  程咬金被破格提升为秦王府的左一马军总管。
  我也利害,李渊本就对我刮目相看,倚与重视,遂就晋封我为七品归德中侯。而且他偷偷跟我说,他已经取消了婚旨。虽然不问,但是他只觉可惜。我一笑置之,没告诉他所有的事情。
  五月,清晨,初露芬芳。
  我伸了伸懒腰,推门享受外头射入的阳光。
  缓步而行,流连林荫小径。池塘上,轻飘漫泛的含苞待放的芙蕖。缥缈的莲子香,融融澄净。
  自小径拐角,忽然,迎面撞上了一硬物。身形震退几步,险些跌倒。稳住脚步,我低头看去。那硬物倒是先跌地,散落了一地的画卷。
  瞧,是一名书卷意气的少年。
  他跪在地上,慌手慌脚地捡起画卷。捡太多,又掉。重新捡,又惶遽。
  我蹲下,帮他收拾。臆测到,他应该是一名画师。
  他吸着冷气,腿脚不自已地退了退。“……谢谢,不必了。”软语清润了心肺,却很怯生。
  我把画卷递给他道:“你抱这么多画卷,也太多太重了罢。”
  他摇头晃脑,失措道:“不、不是的。我能行,你不必帮助我。”抱起一沓画卷,准备起身。须臾,双手无法承受画卷的负荷,画卷又跌落地上。他“哈”地吸气,冷汗涔涔。跪在地上,复捡起。
  我觉得他很滑稽,再替他捡起画卷。“喂,你怎就不听我说呢?你这样捡,只怕要捡到三更天呢。”
  他抬眼观向我,言辞间是害怕。“那怎么办?”他的眼睛平淡,却令人看着舒服。
  我问道:“你是府里的画师么?”
  他犹豫地瞅了瞅我,似在考虑要不要告知我。
  我打趣地介绍道:“我是段沉冤,你呢?”
  他复“哈”地吸气,食指指向我的鼻头。结巴道:“你、你,段沉冤?”
  我“嗯”了声,好笑问道:“那你呢?”
  他垂下眼睑,重新捡起画卷。“我……小人名唤阎立本。”尊卑位分浓重的话,让我一怔。
  我道:“你怎么唤自个儿作小人了?”
  奇怪了,他方才还一口一口的“我”。
  他摇摇头道:“小人不敢自称‘我’。”
  我觉得此人十分有趣,干脆一手抢过他手中的画卷,取笑道:“我见你与我一般年岁,若你称呼‘小人’,那我不也是‘小人’呐?”
  话音刚落,阎立本忍着笑,连忙低头。他的面色绯红,耳根子像是涂抹了一层胭脂似的,红红火火的。
  我喜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你称自个儿为‘小人’呢?”催促着他。
  他瞥瞥我,有些不敢。但最后,他还是说道:“沉冤姑娘乃陛下敕封的归德中侯,与……我的身份相差太远,所以……”这回,他没有再唤“小人”。
  我把画卷放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何必介怀身份啊,我原本不过是一名人人喊打的小叫花。若非秦王和段将军的赏识,恐怕我没有今日的成就。我看你,也和我一样。不过,你倒是怯弱。”
  他点点头,顺理成章道:“爹娘也常说,我是个碌碌无为之人。”说着,眼有些泪光。
  我“诶”地叫道:“没有的事,我看你啊,绘画丹青便是一绝。”适才一览,依稀观见他的画卷中所画的人物、车马、台阁都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见他不语,我再道:“我说,你以后叫自己为‘我’罢,这样说话才不会累啊。”
  他还是未语。
  我讨好人的嘴皮子功夫差劲得很,看是自讨没趣,我随意从地上拿起一幅画卷。
  这是一幅丹青,散发的笔墨幽香,应该是不久前画的。
  我好奇之际,也就快速地打开一观。
  倏忽,我呆怔地看去丹青所画之人。
  如旧的绿水青衫,二公子冷淡的容颜,映进我的心间。他站在花园内,笔直挺拔。只是,他的身旁,坐着仿若他一般清淡的息颜。她浅笑如影,眼眸如丝,怀抱着恪儿。一家三人,和乐融融。
  人物刻画精致细腻,巧夺天工。
  我的心一悸,有些苦痛。不知从何来的感觉,阴森地阻挠了我的思量。
  我“哼”地嚷道:“这是哪人所作,画得也太丑了罢。尤其是这个女人,不,是这个男人才对。都不是!这一大家子,真是太丑了!”莫名其妙,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愤怒,又非真的恼。
  心酸,又非真的苦。
  闻言,阎立本紧低着头,双手胶合。被我说的一文不值,也就罢了。“真的很丑么?”
  我咧嘴咬牙,“丑得糊涂!”
  他呼吸一窒,一个冲身,把地上的画卷捞起来。
  清风招抚,我一阵清醒。被忽来的愠怒牵着鼻子走,真是不快。
  看到阎立本眼光有泪,我想到了方才话中出错。压制他要走的冲动,我解释道:“我适才是被怒火冲糊涂了,你莫怨怪我啊!”
  他轻挣开我,预备站起。
  我压住他的手臂,“你的丹青很好,是你所画的人不好。”好像说错,“不,是里面的人不好。”也不对啊。
  他愈听愈伤,干脆细声道:“你放开我罢,遭人看见了并非好事。我自知没有天赋,但我也能明白你的意思。”
  我“啊”的低呼道:“并非如此,你听我说。”
  他道:“我还得回去整理画卷。”
  心急就乱,真是不错之理。
  我焦躁道:“不许走!”
  他飒飒怵惕,眼眸怔忡地观向于我。
  为了挽留他,我前言不搭后语道:“我觉得我跟你一见如故,我下次若见到你,你定要给我画一幅丹青呐!”
  他僵硬地迷惘地点头,傻傻眨了眨眼。
  我笑逐颜开,心旷神怡,把地上剩下的画卷捡起。“你看你都点头了,那就不许反悔!”
  既然说了开头,就不能没了后话。
  他仿若得到了鼓励,信心倍增,眉宇间的怯懦也有半分退散。“我不说谎的。”
  闻言,我顽皮地笑着。
  我帮助阎立本把画卷捧回库房后,才与他道别。
  回去院子,恰逢在小花园外遇见了秦琼他们几个。
  他们悠闲地坐在石凳上,围桌谈笑。
  尔月手捧九曲鸳鸯壶,为罗士信斟酒,听他的幽默风趣,脸皮红得似火也不知道。
  看我来了,程咬金开口笑道:“沉冤,可把你等回来了。”
  我连忙赶过去,站在尔月旁,双目瞪住罗士信。“请问尊敬的罗将军,尔月几时成了你的奴婢?”
  罗士信扬眉吐气道:“她也有为他们斟酒啊,你怎就只怨怪我一个呢?”
  我一滞,正欲回话。
  尔月抢白道:“姑娘,是奴婢见着得闲,遂就给各位将军斟酒解烦。”甫毕,她的脸颊红了一层。目色脉脉,偷瞥了罗士信一眼。
  罗士信自当光明正大,笑语声声道:“听到了罢。”余光瞄中尔月的可人,他笑颜矜张,活脱一个无赖子。
  我“哼”了声,然迳自坐下。
  尔月红着脸,捧起九曲鸳鸯壶为我斟一杯酒。
  我并未举杯痛饮,倒是起疑地看向程咬金。
  他恻恻地缩着脖子,“嘻”的一声憨笑道:“这回,我甚也没干!”
  上次他用九曲鸳鸯壶捉弄我的事,我还没跟他算账!
  我姑且相信他一次,捞过酒杯仰头饮尽。
  果真,好酒。
  突然,尉迟恭道:“你这丫头也有饮酒的本色?”
  我猛地一呛,恶狠狠地盯紧他。“你不说话,没人觉得你是哑子的。”
  他重力扣下杯子,扬起凶神恶煞的双眉。“你该死的说甚?”
  我轻佻道:“你该死的偏不告诉你啊!”后尾,我朝他吐舌头。
  他拍桌跳脚,“你他娘的……”怒喝之声,表明又想吵闹。
  我同样拍桌,打断他的话道:“你他娘的拍甚桌子!”
  干脆一齐拍烂它,叫二公子买个新的!
  他又拍桌一下,“你干么又学我说话?”
  我也拍桌,“我干么不能学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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