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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海棠春-第8部分

小说: 海棠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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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推着轮椅,轧过碾着小石头的荒芜之地。
  适才推行了几步,就听得“砰”的用劲的撞击声。
  轮椅上的青衫少年微皱眉,眼波渺渺。他侧目瞟去,竟也深邃。
  男子将少年的轮椅推向前,偏见有一抹衣衫褴褛的身影撞上了石头。头额渗出鲜血,不仅如此,全身上下,除肮脏、杂草之外,更多的是血色淋淋。
  男子一惊,投以目光去轮椅上的青衫少年。
  少年淡淡道:“推上去。”男子遵从,将轮椅推得更前。
  借着月光,能发现是一名少女。双目眯着,却留着生命的光泽。
  站立的男子吓了吓,赶忙跑去,将女子的身躯扶在怀中察看仔细。
  他伸出食指,在我的鼻孔处探量。且后他看去青衫少年,说道:“她还有气。”
  青衫少年粗鄙地端详我了一下。
  我细喘着,感觉周围有股子的热浪席卷涌来。用力挣开双眼,趁着夜里的微光,抱我在怀的是一个男人。他的模样,我分辨不清,或许他是好人。眼珠子稍转,不远处好像有另一道目光在看我。
  我呼喘着混杂的气息仰看,一双似梅霜傲雪,又觉溪流枯干的双目,不着痕迹地钻进了我的脑子里。还未隆冬,竟可感触四下已是天昏地暗。我无法再撑,下一瞬,我眼阖,沉坠于万丈梦魇之中。
  男子见那人儿已晕,遂询问青衫少年。“公子,如何是好?”
  青衫少年瞅遍眼前人儿,发现没有任何端倪。须臾,他扭转轮椅,推向前走。
  男子知情,少年是默许了。
  男子将昏迷的人儿横抱起来,回到了马车……
  太虚仙境,水中雾岚,我岔开视线,看不透眼前似真似幻的景象。惊叫、惶然、恐惧、等待,我只想睁眼,看看天地玄黄,瞧瞧青山绿水。
  手指动弹了半晌,眼皮沉重得紧。我奋力挑开眼睑,模糊的视野里,描绘着梨木的柜子,上头摆着许多古灵精怪、鬼画符号的书籍;简雅的秋山仕女图屏风,藏着不可告人的风流骚气;屏风两旁,珠帘玎珰、佩铃香袋散发出脆耳清澈的音色,让我忽觉身处于鸟语花香之地。
  绕过帘子进来,几个如花似玉的天仙姑娘娓娓立在我的侧旁。
  我的眼睛左右瞟瞟,榻沿上坐着一个器宇轩昂的俊俏儿郎。
  这时,我瞪大双眼,惊醒地从榻上弹起了身。
  痛裂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骨头生硬得几欲不得扳正。
  那俊俏儿郎赶紧将我扶好,缓缓摁着我的肩头躺下。“你莫动,可会伤着筋骨。”
  我一听,从了他所说的。
  他低头细细地打量我,似看怪鬼一般,让我感到不舒适。
  我沉沉地吞了口唾沫,不客气问道:“你是何人?”未几想道:“莫非他是王玄应派来捉我的人?”
  他的面容严肃,唇边却笑得诡赖,“临淄段志玄。”
  我一震,惊讶于他的坦白。不过,我能想道:“假若他是王玄应的人,不会救我的。”又想到他竟与我同姓,不禁稍稍降低了对他的怀疑。轻咳了声,“洛阳段沉冤。”
  他似乎料想出我的惊疑,可料不得我也跟他一样的坦白。他的眉尖扬起,笑问道:“你不怕我?”
  我不答反问道:“那你呢,也不怕我?不怕我是来历不明的细作?”瞧着他的锦衣行头,许是些纨绔子弟。
  他“呵”的笑道:“或许你是,但我相信一个真正的细作,不会蠢得探问他人,自己是不是细作。”太深奥的话,听得我头痛。不过,我稍微知道他是信了我。  
  段志玄道:“你厥了多日,身上多处是刮伤,还有内伤。”
  我沉闷,“多日?”不可能罢,我有这么懒惰么?
  他点了头,“晕三日、睡三日、眯三日。”
  我“啧”的惊呼,顿觉他的话说得过于浮夸。想道:“那么说来,我可是迷迷糊糊地过了九日!”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才九天,也不容易了。
  突然我想起一事,“这儿是何地?”
  他敛笑,肃容看我道:“太原李家。”
  我“啧”的复惊呼,故而傻笑。心里暗道:“我离开洛阳了?”愈发笑得合不拢嘴,因而牵扯了多处伤口。我疼得扭曲脸孔,不得不暗骂自己。
  段志玄的面容愈发锁紧。
  我待伤口不多痛时,问道:“你是主人么?”微微数着他身上的金丝银线,若非此家主子,也必定是个少爷。
  他摇头,“我与你一样,寄人篱下。”我不懂,却未多问。
  该是吃药的时候,段志玄命丫鬟将我扶起,顺带喂我吃药。
  我吓得红透了脸,双手挥着说“不需要”。我从小都是自己照理自己,何曾让人伺候。
  段志玄见状,也察我的举动,遂就让我自己吃药。
  挨着软绵的枕头,我一口一口地吃药。眼睛骨碌碌在周围绕转,多一点怕观赏完,少一点怕看不够。
  段志玄在旁边看着我,感觉怪怪的。
  我心里笑道:“好软好大的床,这是我从小就梦寐以求的。现儿终于睡着了,怎么就觉腰比身疼啊?”定是不习惯了。
  段志玄道:“你是如何受伤的?”
  我闪了闪眼,斜睨他想道:“该告诉他么?”片刻回忆,试探性地问出口。“假若我是被杀父仇人之子追杀,你信否?”
  他点头,“信。”
  我没有惊讶,“段公子既然能身在此处,许是广结豪杰之人。若要了解一个小丫头,怕不是难事罢。”自幼爹教导,愈是高贵之人,愈不简单。
  他的肃容已褪,笑得粲然,心念着我的话。
  就在沉思其中时,丫鬟娇俏的呼唤声引起了我和他的回神。
  “二公子。”
  我扭头去看,没看着。
  辘辘远听,方似车轮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丫鬟挑开珠帘,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青衫少年映入我的眼球。像是打翻灯盏,碎了心里的镇静自若。正当十六七的年纪,青青子衿衬得此人满座风生。顾盼炜如的眼睛是一片孤芳自赏,却看一眼后,就结成了漫天冰霜;头额亮堂,如日中天;脖子稍长,身躯略显单薄。
  倘若古人云曰“英雄出少年”,那么眼前之人就是“英俊在少年”。
  在我看来,湛湛两句可表:寒彻如霜点枫叶红微醺桥头,清逸若风吹杨柳绿洒遍堤岸。
  他也细看着我。这,怕是第一回如此认真地端详我。
  褪去了蓬头垢面,倒也清秀可爱。眼睛湿漉漉的荡漾着水汽,乌黑乌黑的眼珠子犹如西域葡萄,只能骨碌碌地转,不可停下。一旦停驻,只怕失去了固有的灵气。
  须臾,他的眉头一皱。转着轮椅,来到了段志玄面前。
  段志玄作揖一笑,“二公子怎有空闲来此?”
  二公子瞅了他一眼,浅浅道:“家中来了不速之客,想必会查看究竟。”
  我这么听来,直觉浑身郁闷。
  段志玄独笑不言。
  二公子道:“我有事与你共商。”言毕,轮椅转头。他双手搭在轮子上,轻轻推出了门外。
  我瞪住他的背影,直觉烦气上涌。吐舌撇嘴,啧啧成声地想道:“有何了不得的,不就一个瘸子么!”
  段志玄瞄瞄我,说道:“姑娘在此好生歇息,若有事情,大可吩咐丫鬟。”落下一个略带肃穆的眼光,就去了。
  我想道:“此人虽时而肃着脸,却比方才的人好许多了。”
  掩门,段志玄方一转身,就听二公子的语气冷清。“听闻裴矩将史蜀胡悉诱骗至马邑杀死了,你如何看?”
  史蜀胡悉乃突厥始毕可汗的得力手下。先前,裴矩建议炀帝将一位公主嫁给始毕可汗的弟弟叱吉,并把叱吉立为南面可汗,以此来分化削弱始毕可汗的势力。炀帝同意。殊不知,叱吉本人却不敢接受。此事被始毕可汗知道,怨恨不已。裴矩更是趁着他们兄弟不和,将史蜀胡悉杀害。他这么做,分明是想燃起始毕可汗反隋的心。
  段志玄四字说道:“不为所动。”
  二公子的嘴角略弯,“陛下于八月时分出巡塞北,你又如何看?”
  他又是四字道:“自投罗网。”
  二公子断定道:“错!是天助李家。”
  段志玄隐隐带笑,走下台阶。站至二公子侧旁,譬喻道:“适时只要羊群一到,饿狼定必紧咬不放。”二公子扬眉,眼睛溢出一抹了然之色。
  见他不言,段志玄话锋一转道:“公子,我已命人探查出里头的姑娘是何身份。”
  二公子对此事并不热衷,“是么。”
  他道:“段沉冤,洛阳段氏遗孤。母亲早亡,只有父亲与一位妹妹。然而不久前,她的父亲被大火烧死。她与妹妹无端失踪将近一个多月。后来,王世充父子欲娶段氏姊妹为妻。嫁娶当夜,王世充倒是迎娶了美娇娘,唯独王玄应没有。”
  二公子眼瞥草间花丛,似乎不对此有心。
  段志玄继续道:“这丫头许是王玄应未过门之妻。方才她与我说,她被杀父仇人之子追杀。如此推断,她也许不愿嫁王玄应为妻,遂连夜出逃。最后滚落陡坡,为我们所救。”
  二公子推起轮椅往前走,冰冷的话不生波澜。“无趣。”
  段志玄看他离开,不禁问道:“该如何处置她?”
  他不回头,只说道:“待她病愈,送她出府。”
  此时,段志玄有些诧异,心中思忖道:“送出府?”他摸了摸下颔,终在脑里作出决定。
  几日来,我和房里的丫鬟“勾勾搭搭”成了好友。她们告诉我,这儿的主子是山西河东慰抚大使李渊。而出手相救的二公子便是李渊之次子,名唤李世民。
  李氏乃关陇贵族,拥有一半鲜卑血统。李氏先祖李虎,乃随北周建国皇帝宇文泰入关中。西魏时,赐李虎为大野氏,随后李虎列为西魏八柱国之一。因此,李氏一族的血统尊贵无比。
  那么说来,这二公子也就是个胡、汉结合体。
  而且,李氏与国姓杨氏有莫大关联。
  李渊是炀帝的姨表兄弟,北周明帝之明敬皇后、李渊生母、隋文帝之文献皇后,分别是侧帽风流的独孤信之长女、四女、七女。是以,李渊深受炀帝重用,李家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至于段志玄,则是二公子所重视的好友。
  我曾问过,二公子为何成了瘸子。姊妹们吓得心脏“噗通”跳,私下告知才知。二公子前些日子与兄弟们策马奔腾,不料身下之马烈性十足,一时半会都未能驾驭,最后坠马晕厥。大夫决断二公子是折伤了骨头,暂时不便行走,只能坐轮椅。
  我的伤口快结痂了,身体也渐变强壮。下榻后,我被一群丫鬟伺候着穿衣打扮。我当然不肯,半推半就哄着这些天仙姑娘出门。站直腰,我看去前边的一面落地画像镜。还是当初的衣衫褴褛,却少了灰头土脸,一时间有些不适。瞥眼瞄向旁边的桌案,放置了两三件半臂隐花裙,一些珠钗发饰,外置一双云头采金靴。
  太原李家的财势宏大,今日我算深有体会。
  我喟叹道:“毕竟不是上宾,穿不得。”
  整理好破衣衫,仰天大笑出门去。
  想不到,段志玄就在门外。
  他心情酣好地挥剑练武,将我前所未见的剑法使出,看得我心驰神往,想象着我就是他。在这儿空旷辽阔的后院中,使着炉火纯青的剑法,不正是人生乐事么!
  静听,他一面从容挥剑,一面碎碎念着仿若是诗词的玩意。“贪吏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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