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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海棠春-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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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握紧伞柄,“我一定要见陛下。”
  “即便您在这儿等候,陛下也不会见您的。”守卫见我坚决,也就劝话了。
  李渊不想见我。
  我收伞,扔在湿地上。倾盆的雨,好像瀑布。一泻千里,倒落我身上。我阖眼,娓娓跪下。
  两名守卫均感吃惊,其余一人道:“将军,您在这儿跪着也没用。”
  我并拢双膝,感受这密集的雨点打痛我的身躯。吞了吞口水,我张开口,尖声嚷道:“沉冤求见陛下,请陛下务必听沉冤一话。”
  扯破喉咙的嘶喊,惊吓住殿外雨淋淋满身的两名守卫。
  我大喝道:“沉冤自知有错,遂前来领罪。恳请陛下放了刘先生,一切罪名皆有沉冤来背!”每一句话,都甚艰涩。说一句,雨水偷偷陷进嘴里。我交杂着口水和雨水,吼叫道:“先生并无谋逆之心,请陛下明察秋毫——”
  淅淅的雨水顺着我的头顶坠落,眼睛、鼻子、嘴唇,都渗透无碍。“吧嗒吧嗒”的声音本应动听清脆,可却阴阴地击碎了我的身体。
  猛吸一口气,我还是喊道:“沉冤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两名守卫听我歇斯底里的吼叫,全不忍心。一名守卫道:“将军您莫要喊了,陛下是不会见您的,您请回罢。”
  我喧道:“沉冤在这儿给陛下磕头,求陛下饶恕刘先生!”语毕,我倾身俯下,将头顶重重地磕下地面。一瞬间,头与地的撞击,打乱了全身的经脉。我身体发颤,不知凶手是风是雨是自己。
  “砰砰砰”的单调急躁的声音,在这秋雨中添了几分落寞哀愁。
  我使劲地弯身磕头,用力地撞击地面。管不得头晕眼花、顾不了身体发抖。
  “求陛下饶过刘先生!”始终,我是这么乞求。
  眯着眼,我似乎感到头上一热。观去湿漉漉的地面,一片血腥冲刷着大雨如注。飘洒的雨打在我身,却不痛。痛的却是,人心。
  李渊当真有冷漠之心?莫非他都不记念着刘文静为他打下李唐的半壁江山么?他若是能目不见物地狠心斩杀刘文静,那么他真的就是无情之人。
  我阖眼,依旧磕头。单调、重复的动作,一起一落、又起又落,往往复复。血迹染红了地上的雨,也冷了我的心。或许我是愚直,但是我并不无情。
  须臾,我感到眼前一黑。强撑身体,甩了甩头脑。将双手放置地面,准备再磕。忽而,我的左胳膊一阵抽疼。
  明显的,是有人拉着我。而且头上没有了雨滴,只听“滴答”之声。
  未几,我抬头观望。
  他一手举着油纸伞,一手攥着我的胳膊。他看着我的脸色发白和额头流血,两条清秀的眉毛化了愁思,结成了锁。
  我牵动嘴角,“段大哥?”
  段志玄紧抓我的左胳膊,震声轻语。“别磕了,他不会见你的。”
  我轻挣开他,说道:“我知道,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他重新捉住我,额侧的青筋依稀可见。“你是疯子么?我说了,他不会见你的!”
  我道:“我知道。”
  他道:“既然你都知道,何必犯傻?”
  我道:“我的头好痛,不想与你多讲。”抽回自己的胳膊,我俯首磕头。
  他制止我的举动,拼力地将我扯近他的胸膛前。“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道你自己到底错在何处!”
  我对视他的目光犀利,彼此间的呼吸因为雨的湿润而乱了。
  我平静道:“你若想劝我骂我,那么你可以走了。你若想陪我,我将不胜感激。”
  他怒不可遏,倏忽就把手中的伞丢在地上。双手捞过我的肩膀,紧紧地摁住我。他吼道:“段沉冤,你可知今日的结局是何人造成的么?”
  我错开眼,“噗嗤”地笑出了声,微微瞥眼看他。“不正是我么!”
  他这是他娘的在说废话!
  天色阴霾,丝雨连绵。哪是地,哪是天,四面八方全都骚动了。粗大的雨点打在了我与他的身上,花了我们观望彼此的视野。
  段志玄不回答第一个问题,倒是斥道:“你知道齐王妃为何会来求你么?”
  我一愣,“她懂得我与齐王的情谊。”
  他“哈”的大笑,“若仅是如此,她更不会去求你。”
  我复愣怔,未语。
  他饱含怒意,冲口而出道:“齐王守城有险,齐王妃如若要求助的,即便不是陛下,也该是太子。可为何,她会先来求你?”
  我呼吸一窒,胸腔陡增凉意。
  “若非太子出言,恐怕地老天荒,齐王妃都不会来求你。”
  他告诉我的这一切,我不禁能想,这才是真正的实情么?
  我愣怔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嗤”地荡起冷嘲热讽,“为何?因为你中了他的连环计!”
  我咬紧双唇,拼命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他道:“既然他能利用你一次,自然也能利用你两次、三次、无数次!”
  我的寒气从身后上升,四肢不停地颤抖。
  半晌,段志玄把话锋转开,“你在心头责怪秦王,可你又何曾想过?如若他禁住你的脚步不让你去太原,或许这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了。但你却每每都只想到其他人,你何时才会想到秦王啊?”
  我焦急地吞着口水,心口发憷地痛彻。
  扪心自问,我何时想过二公子?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蓦然,我发亮眼睛,冲着雨水向他呵斥。
  敷衍的良心,成就大错特错。
  大公子待我好,原来一切都只是假象。
  段志玄出手推我,我顺着他的力道侧跌一旁。大雨很重,压榨我的皮肉。他叱责道:“他们当真这么好,好得能让你不惜一切地保护他们?”
  我躺在地上哈气,顺带无数雨水进口。扶着发烫的胸口,我调整不好自己的呼吸。
  大公子使出连环计,骗了我,也骗了四公子。
  他将我拽起,逼我探寻他眸色中的横直。“你莫要再为刘先生求情了,他注定是死。”咬出的字句,使我听见浑然忿然。
  我推离他,跪坐湿漉漉的上,任凭风吹雨打。我撕裂胸肺,竭力叫唤道:“他不会死的!我当初帮得了他一次,自能帮他第二次。”
  他放声长笑,“纵然是秦王,陛下也没有理睬。你私自相助齐王已是一罪,如今你还想求情,这是二罪。你想,陛下还会睬你死活么?”
  闻言,我自嘲笑道:“段大哥,当初你不愿让我成为你的妹妹。那为何,到了最后我还是成了你的妹妹?”
  陡然间,段志玄敛住了唇边的笑意。眉峰聚,他注视着我。
  我道:“不正是因为我的坚持不懈么?哥哥也正因为我这样,才心甘情愿以我为妹。”
  段志玄眼神一晃,记忆仿佛倒退当年。
  我整理衣衫,重新跪在地上。双手交迭置地,伏首磕头。“就当是妹子给哥哥磕头了,请你莫要睬我,让我坚持下去罢。”辛酸的话,我不擅长。但,今日我却说了。
  他震惊地睨着我,眼睫上跳动雨点,笃笃重量,压沉了他的思绪。
  我连磕头三下,然转向面对太极殿。
  淋雨的我们,都似乎身受重伤。
  伤从何来,无非紧要,心伤罢了。
  远远林荫外,长孙无忌打着纸伞,遮住身前已半个身湿了的二公子。
  长孙无忌浅声道:“殿下回罢。”心间百转千回热愁肠。
  二公子的视线中,一直攫着那地上跪着磕头的人影,从未消散。凝眸沉色,采撷多情。他轻叹道:“多看会儿子罢。”
  长孙无忌喟然,双目眺望着被雨水淋湿的人。
  弃,不得;舍,更难说。
  我跪在太极殿外已有一天一夜了。
  这一日,还是阴雨连绵。
  我的衣衫,未曾干。声音早是沙哑,喊不出口了。额头的血渍涸了又湿,肿块膨胀,青紫棕红难分。
  笔直地挺着,我把双手贴着大腿旁。跪着,我仰头看去太极殿上的门匾。
  太极殿的守卫换了又换,每一位把守的守卫都会好心劝我离开。但我的倔犟与顽固,使他们哭笑不得。
  我说过“你们一直在雨中坚守岗位,我为何不能在雨中坚持到底?我相信,陛下必会被我的诚心打动的”。可是,单纯的意念,总会惹人嘲笑。
  迄今,李渊都未曾在太极殿外出现过。估计是知道我纠缠,就从别的大门进出罢。
  夜尽天明,又是一个日夜。
  第三日了,我跪在太极殿外已经三日。
  离处斩刘文静只剩不到四日。
  几日来的雨绵绵,阴霾晦涩的天空不曾绽放华丽。一串一串的雨,好像糖葫芦的细腻。接连不断,淋漓畅快。
  我周身发麻,浑然不得动。呼吸又始变得急促,心焦难忍。一怵怵的心跳仿佛即将猝死的人,格外辛苦。十指惧惶,连心振捣。我用力地哈气,觉得瞬间乏力。眼冒火花,真是奇怪。甩甩头,我弯身磕头。重重地磕下地面,敲醒麻木不仁的经脉。可是,这一磕,浪费了我许多力气。
  斜睨地上的水,熏出了血丝。我伸出颤抖的右掌心,覆盖额头的血迹。一按,掌心浮艳。我睁大双眼,陡然眼前一懵,微眯起眼,我感觉疲惫的很。
  我交迭手背,合着身形赴前。重心蓦地偏下,眼眸再也看不见光明。黑压压的幽暗遮掩了我的神色,我周身一震,“砰”的昏跌在汤汤的地面……
  连夜大雨,只我一人镇守孤城。是谁,是谁如此决绝?无人相助,无人鼓励,只我一人。光明渺小,不可吸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那个决绝之人,扔开了我的保护。不愿见我,他想尽一切方法避开了我的所有视线。
  我,到底在哪儿?
  烟雨朦胧的江南,荒芜寂寞的岭南,还是消愁自乐的云端之南?
  梦中,无数次的风云变幻。一蓑雨、一平生,就这么虚度?
  我变得惶遽,无人伸手助我一臂。忽然,那渺小的光明,有一只手。是他,还是他,那双温热的手,不尽地抚平我的蹙眉。他的手很热,几欲将我融入他的鼓掌之内。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他。像猫儿般的黏合、像狗儿般的瞻念,只为求得他的半分温度。
  “沉冤!”
  何人唤我?如此温雅的声调,让我无法再沉睡。
  “沉冤!”
  一只手轻柔地拍着我的面颊,使我清醒。
  我怵然皱眉,眼珠尚且滚动。微微地,挣开眼皮。我看到了黑暗的尽头,那是一片光明的国度。张眼眼目,看到了长孙无忌。
  他温软一笑,“你醒了!身子可有不舒服的?”
  我张着嘴发声,只料喉咙有异物压着。声音宛如鸭子,“呀呀”乱叫。
  见我急着说话,他方似明白。“有话想说?”
  我拼命点头,伸手攥着他的衣袍。
  他将我的手包举在他掌心中,温润的感觉。
  却,不同了梦中之感。
  我做出嘴形,无声问道:“我昏厥了多久?”
  他微笑道:“一日一夜。”
  我心难过:“只剩三日了。”
  他道:“你口渴么?”
  我微摇头,忽觉头痛欲绝。手不自禁地抚向头顶,揉了揉,额头被白布缠裹了一圈一圈。
  他心疼地看向我,轻挣开我的手,然替我揉散头痛。“你的额头磕破了,皮肉发脓,以致你发热。再说,你心焦忧虑太多,又是淋雨伤寒的,现儿你还未退热,就被这些小病痛折磨死了。”
  我的眼一热,无尽感激。嘴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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