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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部分

海棠春-第145部分

小说: 海棠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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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吼道:“撞过去!”
  尔月身形一晃,不敢相信地看住我。
  “撞过去,你听见没?”我牙关战栗,敲碎了关节。
  她不懂如何操作辔绳,只突然用力将辔绳一拉。马车瞬息歪斜,车轱辘往段志玄的马匹上撞击。
  他的剑刺向了我,却因马车的奋力一撞,他连人带马地被马车撞翻跌倒。
  我收回连弩,看去在地上打滚的他,痛心疾首。坐回夹板上,我从尔月手中拿过辔绳,调整马车,继续前进。
  她惊魂未定,却看到我的面色更加沮败苍白,不禁发抖。“姑娘,你没事罢?”她看得清楚,我的红衫被冷汗浸透,与肌肤紧密贴合。
  我挥绳前进,低低答道:“很好。”肚子抽缩,一点点地往内缩进。我“啊”地低呼,一手摁着凸起的肚皮。脸上大汗淋漓,心里冷热交加。
  尔月扶稳我,急道:“姑娘!”
  我的侧颜冒出了条条冲动的青筋,仿佛是调皮的孩童,想要冲出障碍,自由翱翔天地间。我微晃了晃头,“我没事……”虚软无力的话曝露了我的苍凉。
  东方的天空渐渐透白,晨曦微露,光晕散发七彩霞光,喷薄欲出。大地灰蒙蒙的,也缓慢地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前来观赏这一场血雨腥风。
  大公子从东宫北门出来,四公子从武德殿北门出来,二人会合后遂率领十余人从东边出发,从西内苑直往太极宫。
  我和尔月牵引着马车加快脚程,希望能赶在大公子和四公子出发前制止他们。
  可是,当我们到达东宫时,他们已经走了。
  我忍着剧烈的痛楚,驾驶马车追赶他们。
  大公子与四公子至临湖殿时,忽觉清风拂然,心旷神怡。但一瞬,他们就察觉异样,当下跋马回头。
  二公子率领一百余人从玄武门出来,立即将他们包围。他高声呼喝大公子的名字,从容不迫。倒把四公子吓得浑然一震,当即张弓射箭,连发三箭,不彀。
  二公子拿起巨弓,衔箭拉弓,瞄准大公子的喉咙。
  我用力地挥打辔绳,“驾”的高声,马车惊为天人地开吼,铁蹄翻飞尘土,劲疾狂奔。
  尔月大惊失色地看住我,眼神从上至下而落。最后她吓得捂住了双唇,泪如雨下。
  我忍着肚子带来强烈的震痛,不远处便是临湖殿。
  还差几步,三步、两步、一步……仅仅一步之遥,电光石火间,双目擦过金星般的火亮。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前往,屏息难抑。
  寒光喷薄冲天笑,滔滔浪滚怒江去。
  二公子放开了弓,箭簇离弦,疾风而过处,仅是勉力的自救。
  一声弦响,猝不及防,破云之箭穿开了风的屏障,带着恶毒的箭簇射穿了大公子的喉咙。
  骤然,听得喉骨一袭破裂之声。
  大公子双目圆睁,愣在马背上。他的双眸如含秋水,却有无尽的离愁,直直地看住二公子,不想就此瞑目。
  我忽而松开了手上的辔绳,泪已落下。
  挺着发痛的肚子,正欲下车。
  尔月强行拽过我的胳膊,哭嚷道:“姑娘莫去啊!”她拼力地扭头,卑微地乞求。
  我不听,挣扎她的桎梏。“……放开我……放开我!”肚子忽然带来一阵扯痛,缩进的皮肉再度抽搐。我“啊”地尖叫,痛不欲生。花白的脸铺满了可恨的泪水,青筋意欲冲破皮层。
  她拽紧我的手,大声哭道:“姑娘莫去啊!”
  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四公子!
  二话不说,我深吸一口气,拨转马车,向前奔跑。
  东宫和齐王府遣来的十余人开始拼命厮杀,坚决守护自己的主子。
  秦王府的武将迅速策马截杀敌人。
  刹那间,场面陷入了混乱,看不清楚谁是谁。
  愁云惨淡,遮天蔽日的光线骤然暗沉,仿佛坠入了云里雾里,流血漂橹,泪洒当场。
  二公子看着大公子的死不瞑目,刹那无语凝噎。
  一箭定乾坤,今日终分晓。
  胯下的马似乎受了惊,二公子不及收住缰绳,马已发狂似的往林子里冲。逸入林子后,马顿时为木枝所挂,坠不能起。而二公子已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打滚几圈,四肢已不得动弹。
  林子内多茂盛多枝的树木,他被木枝树藤缠住,无法抽身。心中方寸已乱,五味杂陈。
  这时,四公子骑马遽至。他的双目充满血海深仇,全身是血的他,夺过了二公子身上的巨弓。竭力扯开弓上的弦,迅速绕到二公子背后,把弦扼住了他的咽喉。
  二公子目色放远,气息一窒。然而,他借着四公子的力道,将自己拉起来。
  两个人开始进行搏斗。
  千钧一发,尉迟恭带领七十步骑驰马已到,他放喉叱咤,怒视四公子。
  四公子当下发震,丢了弓弦赶忙跑。
  尉迟恭怎容下四公子的存在,连忙在马背上拉弓射箭,奔逐骑射,命中正在奔跑的四公子。
  四公子的后背受了一支箭,遽切要走,可身形踉跄,正要跌入草丛里。
  尉迟恭复搭弓再射一箭。
  登时,八簇寒光全然射向了尉迟恭。他回首一惊,连忙抽开胁下的黑鞭。长鞭一挥,不费余力地斥开射来的八支弩箭。
  四公子心惊胆战,双腿一软,便“砰”地趴倒在地上。双眼昏昏,冷汗冒在了脸上。
  马车抵达,尔月扶稳了摇摇欲坠的我。
  我的唇白得透紫,脸皮的汗滑落了衣衫内,重新湿透。我捂着剧烈缩紧的肚子,轻挣开她,慢慢地下马车。
  她自然地松开我,却发现夹板上留下了一滩深深的血洼。她花容失色,眼泪惊恐地落下。
  尉迟恭跳下马,愤恨地看向我。
  二公子岔开树藤木枝,坐在地上,目色无力地注视着我。
  我一步步地向前走,肚子撕裂。感到下体传来一阵暖湿,细微从风中听见了仿佛是水滴落的声音。我双腿发软,左脚绊着右脚跌了下去。迅速抱着肚子,双腿用力地弯曲,“砰”的一声,我只是跪跌在地上。四肢并用,我歇斯底里地向前爬。我呼吸细微,心口绞痛,肚子发抖。
  身后隐秘的草丛里,拖出了一条浅浅的血路。
  我爬到了四公子身边,拼劲将他的身子翻过来。“齐王……”声泪俱下。
  他侧躺在草地上,眯着双目,笑如月牙。“沉冤你来了。”
  我探出一只手摸向他浸满了血的脸,轻柔地“嗯”了声。
  他憨笑道:“我要死了,你知道么?”
  只有蠢人才会问别人,我快要死了你知道么。
  我咧开干裂的嘴唇,朝他吐了吐咬出血的舌头。“该死!”语毕,我落泪而笑。
  “你可知我每次出战为何都不敢挑衅他人么?”他力气不足,勉力地吐话。
  我摇摇头,甩出了许多泪水。肚子仿佛不再痛了,隐隐约约间却是心痛。
  “因为我不想死!”他探出了血手,颤抖的五指漫上我的手腕,轻轻地摩挲着深刻的牙印。“我死了以后便再也见不着你了!”
  我谩骂道:“蠢人!”
  “是啊……”他无力呻吟,梦呓般的嘟囔。“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伏首看他,眼泪滴在他的脸上。
  他笑道:“你的志向是成为大将军,而我的梦想是……”突然气息一困,压住了呼吸。“成为……为……你心里的……将军……”
  断了魂魄的人不再彷徨,失去气息的人不再苏醒。
  我哭得肝肠寸断,抽噎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我不会……饮……饮孟……孟婆汤……”他沉沉呼吸,命悬一线。“……等……等你……不饮……孟婆……汤……汤……”
  我浑然捉紧他的手腕,“其实我与你开玩笑的,我这辈子都不会与你决裂的,你听清楚了么?”心好像被人强力地撕开了两边,绞杀了血和泪。“太子也是,他不曾怨怪过你。”
  他微睁眼,眼角的泪光晶莹闪亮。
  我呜咽道:“他给了我一张信笺,他说从来不怪你,依旧把你当兄弟。”
  大公子在东宫塞给我的信笺,我好想拿出来交到四公子的手里。
  他虚浮一笑,慢慢地阖上眼,静静的话语仿佛是母亲哄着怀里的婴孩,诉说得那般温柔静谧。“你们都……恨我……沉……沉冤……莫……恨……莫要恨……我……下一世……”肩上一滞,继而沉了下去。手渐渐脱落,陷入了草地上。
  我双唇在烫,心在发凉。喃喃自语道:“我不恨……永远都不恨……”重新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你的名字叫做李元吉,下一世我还会记得你的!”泪水冲洒着脸上的仇恨。
  身子如在云端,轻飘飘的好似甚都没有承载。
  飘啊飘,能够带我去哪儿?
  我微仰起脸,迷离地看了看天色。
  如段志玄所说,一切都太晚了。
  眼睑沉重,目色发昏,双眼泛白,瘫倒在地晕厥不醒。
  红衫佳人,处处开遍独步海棠。
  衣衫内的血像泉涌一般,不断地从内体流出来,仿佛要打开天眼,看清楚这个世间的诡秘。
  大公子跟四公子已死。
  此时,东宫翊卫车骑将军冯立、副护军薛万彻和屈唾至、直府左车骑谢叔方率领东宫、齐王府精兵二千人赶至临湖殿,猛攻玄武门,形势骤变危急。
  张公瑾独闭玄武门拒之,等候尉迟恭。
  二公子交待尉迟恭进宫为李渊肃清余孽。
  尉迟恭得令,命人把大公子和四公子的颈上人头砍下来。他持大公子和四公子的首级示众当场,东宫和齐王府士卒遂全军溃散。
  与此同时,李渊正与一群宰相泛舟海池,预备待会儿子上朝如何质问大公子、二公子和四公子有关淫乱后宫之事。
  倏忽,他们从舟上看见了鲜血淋漓、一身盔甲、未卸兵器的尉迟恭。
  众人得知,必是出大事。
  尉迟恭靠近海池畔,向李渊行礼。
  李渊见他如此装束,大为惊讶,遂问道:“今日作乱是谁?卿来此何也?”
  尉迟恭不卑不亢地回答道:“秦王以太子、齐王作乱,举兵诛之,恐陛下惊动,遣臣来宿卫。”
  李渊闻此骇然失色,脸上顿消血气。全身大震,几欲晕厥。
  宰相们扶稳了惊骇的李渊,却也感到震悚。
  裴寂问道:“不图今日乃见此事,当如之何?”
  这时,宰相萧瑀和陈叔达皆发表意见。
  萧瑀道:“建成、元吉本不预义谋,又无功于天下,疾秦王功高望重,共为奸谋。今秦王已讨而诛之,秦王功盖宇宙,率土归心,陛下若处以元良,委之国务,无复事矣。”
  李渊虽然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却也得知自己大势已去。他说道:“好!此朕之夙心也。”他仿佛是失去了灵魂的人,一个方才还握着权势的天子,突然就变成只剩下一袭虚名的风烛残年的老头。
  就在宫城的南衙和北衙一带以及东宫与秦王府附近战犹未已,尉迟恭已请李渊颁下手敕《皇太子建成齐王元吉伏诛大赦》,宣告大公子与四公子的罪状,且还说“诸军兵并受秦王处分”。
  天策府司马、中书侍郎宇文士及自东上阁门出宣敕,众然后定。
  李渊又使黄门侍郎、检校侍中裴矩至东宫晓谕诸将卒,皆罢散。
  此刻,将近申时。
  从黎明至未时,玄武门厮杀结束,象征新的开始,时人称之“玄武门之变”。
  力夺皇权,弑兄杀弟,只为了一个人的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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