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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部分

武侠.历史-第196部分

小说: 武侠.历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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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旗黄巾中,漾起一片哄笑声。

    林正朝醒来时,已躺在自家太师椅子上,利亨也回来了,比他要早差不多半个时辰。

    他的官袍没了下摆,快靴少了一只,裤裆里也湿漉漉的一片,玳瑁眼镜倒是好好的,只是从鼻梁上面跑到了下面。

    “林相公,侬官帽落河里厢哉,哪能,加吾呢十块添头,吾呢帮侬捞兀来?”

    阿发一面拧着湿衣,一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着。

    林正朝混浊的老眼紧瞪着墙头那几茎被春风吹漾的嫩草,失魂落魄地,仿佛阿发说了些什么,他半点儿也没听见似的。

    注释:

    1、带翅膀老虎其实是彪,清代六品武官的补服图案;

    2、太平军蔑称清军为妖,和清朝有关的人和事务都加“妖”字;

    3、忠王荣千岁是李秀成,当时封为“天朝九门御林忠义宿卫军忠王荣千岁”,他的命令称为“谆谕”;



………【(六)】………

    绵绵的细雨,轻柔地在甪直的塘河上,刻出一圈圈精巧的涟漪来。WEnXUeMi。CoM

    已是春耕大忙的季节了,不管怕也好,不怕也好,饭终究是一定得吃,田自然也是一定得种的,因此原本热闹的镇市一下变得冷清了,当然,比太平年月更冷清得多。

    大大小小的铺户十九都已关门上板,原本常在河桥披檐间穿梭的大姑娘小媳妇,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虹桥边的茶亭倒还开着,座上的长衫茶客,却已剩了不多的几位。

    “怎么办?曹地保吓得一匹驴跑得不知去向,这林年兄也是一病不起,听说长毛挨村挨镇贴安民状,勒令进贡,咱们甪直倒是贡啊,还是不贡啊?”

    “贡不贡的,我们几个说了也不算,这一仗打得七零八落,族老也好,行会也好,都不敢出头了,奈何,奈何!”

    其实这一仗打得虽难看些,却也实在说不得太惨,除却丢了差不多所有的家什锣鼓,村上也不过伤了十来号人,而且几乎清一色的跌伤踩上,实际上,还没看见长毛的影子,甪直的人马已经开始溃散了。据说别的村镇——比如周庄、永昌——就远没这么走运,洋枪炸炮的,丢了不下几十条性命呢。

    “可大伙儿都吓坏了,不肯再出来办事,人家长毛又不管你是怎地,到时候没进贡,大兵发了来,那可是玉石俱焚哪!”

    正说话间,一条梭船鲇鱼般窜到埠头边泊好,是往来江北运送逃难女眷的阿发回来了。

    “阿发,快说说,外面情形如何?”

    “还好还好哉,四乡八镇,十有**已向苏州城里厢长毛进贡格,勿事体格——掌柜的,讨碗热茶,累死脱哉!”阿发疲惫地靠在后梢上,无力地晃着脑袋:“天下太平,眼见吾呢大好生意做勿下去格!”

    “都进贡了?连永昌、周庄也进贡了?”一个秀才奇道。

    “侬勿晓得?永昌徐六爷头一个进贡哉,长毛王爷(1)还封伊啥伲‘抚天侯’(2);周庄费大老爷倒去格晚,伊送把长毛一只木桶,桶里厢一片太湖石,一堆生姜(3),长毛欢喜,跟伊称兄道弟哉!”

    几个秀才面面相觑,一个个脸色都如土灰一般。

    “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进贡吧,李年兄,咱们分头去和各家头人们分说分说如何?”

    “这,唉,不妥不妥啊,你们忘了?那位庞中书庞大人,还领了团练大军在塘桥驻扎,倘若……咦,那边莫不是王紫诠王年兄回来了?”

    王利宾风尘仆仆的样子,从虹桥上匆匆走过来,在桌边坐下,不顾秀才们心急火燎地百般追问,只是低着头,一口口抿着茶水。

    “莫再问了,”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来,满眼黯然的颜色:“小弟赶到塘桥时,镇上只有些百姓,一个拿刀枪的都寻不着,庞大人一家也不见踪影,打听之下才知道,他下令四乡八镇三日后进兵,自己却在当晚就带着全家老小大小随员,从阳澄湖水路一路跑去了上海。”

    秀才们原本已如土灰般的面色,此刻更是一片惨然:这朝廷命官,敢情蒙骗大伙儿给他殿后啊?

    “都这般天地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我等不如……”

    一个秀才踌躇良久,正待一口气说出那难以启齿的两个字,却听得和丰桥方向,一阵鼓乐吹打之声,几面鲜艳的黄旗,在灰朦朦的雨檐间闪烁着。

    “不好,长毛来了!”

    众秀才一阵惊惶,正欲四散奔逃,一个半官话半土白熟悉的嗓门由远而近,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轮中:

    “乡亲们勿要惊惶,长毛大人们奉天诛妖,勿是来寻乡亲们生活哉,都把屋门打开哉,勿交关哉!”

    鼓乐声渐近,一队黄旗黄巾的长毛整齐地从官道上开过来,为首绣旗下簇拥着一员大将,五短身材,头戴黄锦绣兜,身穿团花黄袍,骑一匹花马,腰里悬着手枪、腰刀,和一个镶着五色玻璃的八音盒子,身后马上,跟着四五个红衣跨刀的少年,和两个扎红巾穿长袍的人,其中一个秀才们认得,正是王利宾的表兄、吴县秀才王克昌。绣旗侧前踢踏着一匹小驴,驴上一人短帕包头,一手抓着驴辔头,一手攀着把古里古怪的花洋伞,努力地伸到那为首大将的头顶上,却不是失踪了的曹地保是谁?

    “乡亲们听者,长毛大人有令,好早去保圣寺山门口填门牌哉!”

    曹地保的声音高亢着,一如他往日为大清朝催粮米租税那般中气充沛。

    “真是时穷节乃……唉,真是真是,”秀才们望着街上这番光景,有几分想笑,又有几分想哭。

    一个秀才忽然觉得应该问问王利宾的,毕竟他和洋鬼子打过几年交道,又是那投长毛的王克昌表兄,或者有些高见,也未可知呢:

    “王年兄,您……”

    回头寻时,却只见一张空凳,一盏残茶,那王利宾早已不知何处去了。

    注释:

    1、太平天国以为上帝叫“爷火华”,所以避讳“爷”字,但私下里许多军民习惯称呼忠王等为“王爷”;

    2、太平天国后期在王爵以下设立六等爵位,义、安、福、燕、豫、侯,一般在爵前加“X天”两字,如干天福、详天燕等等,抚天侯是最低等的天国爵位;

    3、这个是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木桶里装生姜和假山石,寓意“一统江山”。



………【(七)】………

    “表兄也太没计较了,怎么说投长毛便投长毛,白读了这许多书,唉。(看小说到顶点。。)”

    众人且惧且惊,正自议论纷纷之际,王利宾已悄没声息地溜回家中,紧紧关上了大门:

    “谁来也不见,就说我病了!”

    “是是是,”老仆欠着那本已佝偻的背脊,不住地应着:“这个,要是人家来催填门牌,

    小人该如何……”

    一个秀才忽然觉得应该问问王利宾的,毕竟他和洋鬼子打过几年交道,又是那投长毛的王克昌表兄,或者有些高见,也未可知呢:

    “糊涂!喏大年纪,这也不会么?”王利宾一脸的晦气:“别人家怎样,我家便怎样好了,这种小事,以后莫再来烦我!”

    可是天还没擦黑,裹着红头巾的表兄王克昌就跑来烦他了,趁着老仆去保圣寺外填门牌,还没回来的当口。

    王利宾上上下下打量着表兄,微微皱着眉:

    “表哥,你近来大好啊,红顶子都包到耳轮下头了。”

    “别的酸生取笑我也罢了,如何兄弟你也这般浅陋?”王克昌摘下头巾,露出满头散开的短发:“我汉人祖上都蓄发不剃,全受全归,薙发是大清国才定的章程,满打满算,不过二百来年光景——这不都是兄弟你告诉我的?你还说,洋人虽不知圣贤礼数,这短发洋服,却甚是便宜,是也不是?”

    王利宾沉吟不答,把表兄让到座上,自己拿起茶壶,给斟了一杯凉茶:

    “说说罢,长毛待人如何?听说他们焚经史、毁佛像,是真是假?”

    “毁佛像半点不假,他们信奉什么皇上帝,说佛像是邪神,一概要砸的;焚经史倒不见得,我跟的长官土师总统埌天豫陈大人便对读书人很客气,你在街上看见那位,便是总理苏福省民务逢天安刘大人(1),更是最喜听先生们讲古说史的,虽则自己大字都不识几个。”

    “苏福省?”王利宾奇道。

    “忘了跟你说了,天国把苏、松、常、镇四郡(2)叫做苏福省,这苏州城便是这苏福省的省城了。”王克昌笑着抿了口凉茶:“这几位大人都是广西、湖南人,没读过什么书,却都挺尊重先生的,他们说了,这都是李忠王教他们的,李忠王平素,最喜欢读书写字的了。哦,倒是听说别的队里有些识文断字的大人,像忠王的女婿仁天安蔡大人、巍天豫熊大人(2)几个都是,不过我新当先生,都还没见过面呢。听刘大人说,忠王每每感慨,天国读书人太少,是平生最大憾事呢。”

    “也不能如此说,这大清开国四杰,费英东、和俄里、额亦都、安费扬古,也多是只知道厮杀的勇将,可他们知道赏拔像范文程范学士(3)这样的旷世逸才,终能……”王利宾说着说着,忽觉失态,急忙咳了一声,就此转了个话题:“表哥,你当长毛也便当了,何苦又回来害我?”

    “我如何会害你?”王克昌苦笑道:“我跟你明说了罢,常熟、福山、江阴,都已易手,这大清朝的兵,眼见得是回不来了。如今李忠王守把这江南诸郡,又是安民,又是减赋的,老百姓也懒得再像上回那般折腾了,给谁当差不是当呢?何况是何桂清、张玉良、庞钟璐他们自己撇下百姓们不管,又不是我们自己要反,你说,是不是?”

    王利宾静静地听着,随手拿起“宁静致远”的扇子,扇了几下,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合上:

    “表哥不用多言了,小弟我是宁当谢枋得,不做张右侯(4)的,来,喝茶,喝茶。”

    “装什么蒜,不想功名,你给红顶子们写那许多劳什字上书作甚!”王克昌心里暗骂,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就算不想求福求禄,祸总还是要避的吧?我跟老弟讲,老长毛们都说,这忠王固然礼贤下士,勤政爱民,军纪森严,其他的王爷头领就不好说了,最近天王下诏,要打上海、嘉兴,各路大兵纷纷过境,要是给他们裹了去,挑担、喂马,甚至额头上刺上几个‘包打江山’之类的字(5),可就斯文扫地了。”

    王利宾的手不由地颤了一颤,还未及搭话,就听得院墙外,一片喧呼嘈杂之声:

    “勿得了哉,林正朝林相公上得香花桥,觅死觅活,大骂长毛哉!”

    注释:

    1、刘大人名肇钧,广西人,忠王李秀成部将,当时为逢天安总理苏福省民务,后升忠逢朝将、凛王,天京陷后转战东南,1865年在福建战败自尽;

    2、清代江苏长江以南有江宁、镇江、苏州、松江、常州五府和太仓直隶州,天国改府为郡,除了江宁改为天京外,剩下四郡划归苏福省,但镇江府城,镇江、松江两府若干州县厅一直在清朝手中;

    3、巍天豫为熊万荃,湖南人,清官宦子弟,为李秀成收养,善于奉迎,曾献鹦鹉给天王,幼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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