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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浩然口述自传-第19部分

小说: 浩然口述自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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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
  为这个,我很不满地对她说,你应该讲究点儿打扮啦!
  妻子很不以为然地回答我,身上不光着不露着就行了,整天做活计,穿不出好来。常言说,“笑破不笑补”,破了不补才说明女人手懒。
  我郑重地对她说,你如今是首都北京的人!你是中央一级报纸新闻记者和青年作家的妻子!别再土里土气的一副寒酸相,让人家瞧不起!
  妻子不再吭声。可是以后她的穿着打扮依旧没有一点点变化。
  这一回出版了书,得了这么一大笔稿费,我就盘算着,等到星期天去王府井百货大楼逛逛,让妻子好好地装备一下。
  星期天,临出门的时候,我嘱咐妻子多带上点钱,告诉她,到那儿先给她做一身体面的衣服穿。
  妻子听了我的话,低头想了想,好似下了狠心般地说,行,反正该换季了。
  我们高高兴兴地出了门,坐公共汽车到王府井大街,一直登上百货大楼卖呢绒毛料的三楼。
  妻子那天格外兴奋,一上楼就围着柜台转,觉得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好看,什么都想瞧上一眼。到了立着的一卷卷一捆捆五光十色的毛料子跟前,她的眼睛更不够用似的,睁得大大的,细细观看。
  我陪在旁边鼓励她,自己挑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咱们就买什么样的。
  她向前跨近一步,指点着说,就这两种。那边那种做上衣,这边的这种做一条裤子。我觉得挺好的。
  我顺着她的手指一看,见那料子一种是蓝色的毛哔叽,一种是古铜色的华达呢。我觉得这两种颜色都老气了点儿,她应该做一身鲜亮的衣服穿。我搬着料子捆对她说,这种绿色的做上衣,那边那种花呢的做下衣,不好吗?
  她一听,连忙摆手摇脑袋,太艳了,太艳了,做这么一身衣服,我上哪儿穿去?要是穿着回老家住几天,不让人家见了笑掉牙呀!
  量尺寸的售货员把妻子选中的料子搬到案子上,计算了价钱之后告诉我,请您先交款,一共七十二块五。没容我开口,站在旁边的妻子惊叫了一声,七十多!
  

爱情和婚姻:几起几落(22)
我看她一眼,见她像被什么可怕的事情吓住似的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我怕售货员弄明妻子的怪样的原因,使我丢面子,就立即岔开问什么时候可以取衣服呢?
  没等售货员回答,一转身,不见了妻子。
  妻子不辞而别。我很不好意思地对售货员说,对不起,钱包由我爱人带着,她可能去买别的东西了……
  原来妻子站立在大门口,背靠着门框,两手紧紧地抱着那个装着钱的布兜子,气呼呼地对我说,一身衣裳七八十块,要是买布得做多少件,够穿多少年?
  我说,现在不是有钱了嘛!
  她说,有钱就乱花,没钱的时候咋办?穿一身高级衣裳就高了?不穿就矮了?唉,再说你那些钱来得不容易,那是拼命挣来的,我可不敢随便糟践它!
  妻子的脾气倔强,她认定不能做的事儿,谁也不能强迫她去做,再争论下去,我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好多人都听到我们这边吵吵,已经好奇地朝我们张望了,要是围上一群人来看热闹,那该有多丢人!没办法,我只得无精打采地跟着妻子离开了王府井。
  有一次,北京一家名牌大学的中文系负责人打来电话,约我给应届毕业生做一场创作经验的报告。学校执意让我去一趟,还专门派学生会的一名女学生到编辑部来找我当面商量。
  这位姓薛的女大学生模样端庄秀美,性格热情大方,看上去很有点泼辣,类似在电影故事片里见过的那种女兵。
  第二天,我去看过一位朋友,该下车的时候,一个人不管不顾地从车下往上挤,差一点儿把我撞倒。
  那人看我一眼,惊喜地叫出声:你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我仔细打量一下,原来挤车撞我的人是昨天到编辑部跟我“谈判”的那位女大学生小薛同学。
  女大学生说着话,也就跟随我下了车。站定之后,她告诉我,刚才到我家去了,把大家的要求归纳成几条送来。我家的保姆说我很晚才能回来,就没等……
  我奇怪地对她说,我家没有保姆呀!走错了门儿吧?
  小薛说,没错,没错。把材料留给她了,她说你回来就交给你。
  我仍然有点疑惑地叮问她,是三楼四号吗?那保姆有多大年纪?
  她说,是三楼四号。那保姆三十多岁,胖乎乎的,中等个儿,一身农村打扮,一口京东土语,正在洗着一盆子脏衣服……
  我听她说到这儿,释然地笑了,告诉她,那不是保姆,是我爱人……
  她听了我的话,很显然地大吃一惊。接着,她开怀大笑起来,笑完之后,用手绢擦擦眼角,抱歉似的自我解嘲,不知者不怪罪,让我不要介意。
  那次报告会结束,小薛又郑重地对我提出一个新的要求,说有几位爱好写作、也学着写作的同学,对我发出再会一面的邀请,希望我不要推辞。
  于是那个星期日,我准时来到北海公园。进了南门朝里走,离着那座桥很远,我就瞧见了她,那位热情的小薛同学。
  她一改以前那身朴素的衣着,一件在当时来说很华丽、很招眼的花条条连衣裙,代替了原来那身咔叽布的蓝色制服;腕子上那只男式的不锈钢松紧带儿的手表,变成了金闪闪的小坤表,表链上边还垂挂着镶嵌绿宝石的小玩艺儿。她的头发也精心地整理过,不搽油不会那般光亮;脸上如果没涂胭脂的话,起码也抹了浅浅的一层扑粉。她手里提着的再不是军队用的那种帆布兜子,而是一只漂亮的手提小皮包;另一只手撑着一把红色小旱伞。
  她迎上来,微笑着跟我打招呼。我问她其他人在哪?她嫣然一笑,说,他们一个都没来,由她代表了。
  我对她的这一身打扮,已经觉得很刺眼,从她说话的神情里更感到事情的蹊跷。顷刻之间,几乎本能地提高了警惕,不由自主地板起面孔,暗自思忖:她的举动肯定有问题。可是一个女学生,又能跟我搞什么阴谋呢?只要自己心中有数,拿定主意对付就是了,没必要太使人家难堪。随意走了一段,她忽然问我对老婆是否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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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和婚姻:几起几落(23)
我故意大声回答她,很满意!
  她听了我的这句回答,不以为然地瞥我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说,实际上,你们的婚姻是很不幸的,而且这样维持着,还想继续维持下去,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敢于面对面对我的婚姻与家庭做出如此恶劣的评价。我实实地有点恼怒了,责问她怎么这样说话!怎么这样武断!
  她不急,也不恼,不慌不忙地说,过去只知道你的作品。那一天到了你家,才知道写出那么多精彩作品的作家,竟然有那样一个老婆……听了你的报告,了解了你的理想和抱负,越发相信你可以成为大手笔,可以写出传世之作。如果有一个好助手的话,一定能成功。你是属于国家和人民的,写出更多的好作品,那将是社会的财富,而这财富不是别人能够代替创造出来的……
  这些恭维的话,我听了入耳,很爱听。但是听到后来,仍然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说,我这个家庭,并没有影响我写作。假如没有我爱人的帮助,现在这样的成绩也做不出来……
  她截住我的话说,恰恰相反,如果有个得力的助手,可以写得更快、更多、更好!中国的作家本来就辛苦,方块汉字,一笔一画,写一本书得耗费多少时间?要是有一个人替你抄写抄写稿子,会省下你多少时间?用节省的时间能写出多少作品?
  我没有算过这样的账,但我深知抄写稿子的艰辛和麻烦。
  她接着说,这些都是浅显的理由。她之所以为我担心和惋惜,还有更深的内容。比如,我在构思、起草作品的时候,假若身边有个懂文学又是你知音的人,共同切磋切磋,推敲推敲,艺术水平会有怎样的提高?那样的生活起码是一个作家应该过的正常生活,而不是一个苦行僧熬日子……
  这些话很尖刻、很刺耳,却在不知不觉中引起我的共鸣,我心里也不由自主地生发了几缕感慨。
  接着,她突然刹住脚步,说,这些看法只供你参考,不一定都对。如果不讨厌的话,以后可以约时间再谈。
  我对她的这番留有回旋余地的话,未加可否,就慌张地跟她握手告别了。过几天,又收到她的约请信,要我再去北海和她会面。
  我不敢再见她。没有等到星期日,我就请了创作假,骑上自行车下乡了。一去半个月,回到北京,已经进入秋天了。
  一进家门,我就问妻子,在这一段日子里,有没有什么人找过我。
  妻子向我报告了一大串能记起的来访者名单,特别提到那位以前的大学生、如今已是女编辑的女青年在我未赴约会的那个星期日下午,就赶到我家,简直像个查户口的,什么事儿都问个底儿朝天!
  我实话实说,这回下乡就是为了躲她的。
  妻子听了打个愣,好像明白了其中的奥妙,问我,她没安好心吧?
  我赶忙摇摇头,警告妻子说,不要这么看人家。
  妻子听我这么说,越发奇怪地刨根问底儿,躲她干啥?
  我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那样一个插曲式的小小风波,到底应该怎么看呢?我当时说不清楚,过后也讲不明白。我之所以毅然决然地躲避那位女大学生,主要原因在于对自己的意志缺乏信心。
  她向我表示了爱,而且有了征服我、把我从妻子身边夺走的巧妙安排。她是个强者,妻子是个弱者。她俩谁胜谁负,关键性的人物是我。当我认清这一点的时候,就十分担心自己筑起的那道并不坚固的防护堤坝抵挡不住洪水的冲击——只有圆文学的梦,才是唯此唯大之事,我须顽强地自卫。我怕犯错误,怕毁了前途,怕再伤害妻子,怕拆散了我的家。对于她,那位女大学生小薛,我无怨无恨。人人都有爱的权利,就像不能强迫去爱一样,也不能阻止爱。人人都有不接受爱的自由,但谁也不应该怨憎爱自己的人。况且,我一直相信女大学生小薛的行为是出于好意,关心我,关心我的事业,绝非蓄意坑害我。但是,把自己爱的楼阁修造在毁灭他人窝巢的废墟之上,这种做法,跟我的道德观念绝对地水火不能相容……
   。。

爱情和婚姻:几起几落(24)
8
  几十年来,我的爱人含辛茹苦、任劳任怨,一声不响地操持家务,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如今她老了,浑身是病了,行动也不方便了,非常需要人照顾了。我,作为她的“小丈夫”,尽管儿女双全、名利双收,但掏心窝子讲,不能嫌弃她、抛弃她、不管她。
  我从外边回到家,如果见爱人精神很好,心里就像晴朗的天空,格外高兴。如果爱人在床上躺着,哼哼呀呀,心里就像一连几日的连阴天,烦躁得透不过气来。
  有人到我家去,我从眼神中看出,好像我的爱人不配我似的。我一见到那样的眼神,心里就有气。我爱人怎么了!是农民,有什么不好!现在,我无事不进北京,只要老伴儿用药,就立即进京找药配药,配完药,就赶回家中。
  记得前几年的一个冬天,她犯了心脏病,好多地方邀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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