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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欢情-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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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渺渺轻轻地将手中的碎瓷片丢回地上,瓷片和瓷片,和大理石地板,发出轻微又清脆的撞击声,她站起身,脸上的神情还是很淡,有一种漫不经心,目光划过博工,“解放后的东西,说不上金贵,不过,也算有点收藏价值。”
  语气虽然轻描淡写,却十分笃定——她不过就是这样随便看看,就这样肯定了?周围的人或惊讶或不信,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也没人站出来质疑。
  博工的脸色迅速变换了一下,黑色的眸子深深深深地看着渺渺,半晌,唇角一勾,“你倒善良!”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渺渺却只是笑笑,毫不在意的样子,“善良不自知,才是真的善良,我不是。”渺渺一向有自知之明。
  面前的少年冷哼了一声,似乎不以为意,正要开口反诘,忽听一道清冷又严厉的唤声——
  “博工!”
  
  美丽,诸多形容词在脑海里转一圈,最后,依然只是这个最初的印象——说男人美丽,通常会给人脂粉气重的误会,但这个人确实担当得起这个词,锐利精致,美丽带毒,你一望他,就有一种深刻的疼痛感,而,这个男子又是个跛子,这种生理上的缺陷,在给人一种脆弱苍白之感之外,更平添一丝妖气,这个人是博工同父异母的哥哥——博开,想不到,一向深居简出,几乎不在公众露面的博家大公子,居然在这么个慈善宴会上出现了。
  周围的议论声清晰可闻,博开的周身却仿佛拢着一层防护罩,杜绝一切噪音,他只是微蹙着眉,看着自家弟弟——
  博工一看他,抿了抿唇,似乎压抑了怒气,不再管地上的碎瓷器,转身朝他走去,走到半路,像想起了什么,停下,转头,目光锁住旗渺渺。“你说,一个人,应当怎样做才能获得另一个人的注视?”
  渺渺愣了下,对于博工的目光也没有退缩,“一个真正有血性的人,应当不屈意去求别人的重视,也不害怕被忽视,既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
  不回避,不犹豫,目光清亮,声音铿锵。
  博工盯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过头,走了。
  于是博开也转身,慢慢地走出包围圈,自始至终,这个美丽的男人除了他弟弟,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人群散了,渺渺才回头看看那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原本隐含在眼眶的眼泪已经收回去了,大大的黑色眸子特别的明亮、清澈,此时好奇又带着一丝扭捏羞涩地望着渺渺。
  渺渺笑了笑,拍了下她的肩,“没事了。”
  谁知小女孩却一扭身,一溜烟跑了个没影没踪。
  渺渺也没在意,正好有侍应生拿了扫把簸箕,来清理一地的碎瓷片,渺渺往旁边让了让,却见一个身影蹲下来,拿了一片碎瓷片,抬头望向渺渺,“你说这是解放后的东西?”
  渺渺愣了一下,眼前的男子很年轻,也就二十八九岁的样子,论长相,并不出色,可一双桃花眼生得特别好,不笑的时候似乎也带着笑意,此时,眸子里带着点儿戏谑,就那么望着渺渺。
  虽然觉得有点奇怪,渺渺还是点点头。
  他唔了一声,继续拨弄着那些碎瓷片,懒洋洋的模样,“我不懂古董,可我也知道,古物自然是越古越好,瓷器以宋元为最,这既然是解放后的玩意儿,离现在最多也就五六十年,怎么你说这也有收藏价值?”
  渺渺看了他一眼,“你说得对,无论是瓷器、漆器、玉器,总是越往前的越值钱,倒不是年代久远的缘故——胡兰成说中国文学是人世的,其实扩大来说,说中国艺术是人世的也未尝不可。”
  渺渺看眼前的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也蹲下身,捡起瓷片解释,“古时候技艺不成熟,可却是深得天人合一的况味,生活劳作、人情政事、悲戚欢欣都深入那些作品中,息息相关,亲密无隔——倒是后来,技术日臻圆熟,尤其到了明清,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可作品也就多了匠气,失了纯朴。这个东西——”
  她掂掂手里的瓷片儿,“解放后七十年代的东西,你知道,那是个无可复制的时代,再也不可能重来了。”
  “哦?”桃花眼眨了眨,充满好奇,“为什么?”
  渺渺看了他一眼,“你是在国外长大的吧?”
  年轻男子笑笑,不做声——他还真是在国外长大的,但他一口普通话说得非常溜,丝毫没有那些在国外长大的华人的别扭口音,一直都非常得意,还真没有人能在第一次见面就识破的,心里不由地对眼前的女孩儿更加感兴趣。
  渺渺也不在意,“解放后的七十年代也算是代表了一个年代的高峰,首先,国家和政府的扶持,这一点在九十年代以后,景德镇各大国营瓷厂全部倒台后也就不复存在了。第二,个人意识,这个年代的艺术家很有献身精神,对作品很讲究,基本上没什么经济意识,这跟现在所谓的艺术家不一样。第三,那是个荣誉高于一切的时代,而作品就是荣誉的象征——诸多因素才造就了那么个不可能重复的时代。光冲着这一点,这个七十年代的笔洗也值得收藏,何况,它上面的画工绝对一流——”
  啪,啪,啪——
  渺渺刚说完,眼前的男子就鼓起掌了,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抬头对渺渺身后的人笑道:“哎,阮东庭,你这小朋友不简单咧!”
  渺渺一惊,转头,正好对上阮东庭温和含笑的眼,心里微微一动,站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完,自己倒是先一愣——凭阮东庭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于是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好,我是阮东庭的朋友,刚刚回国,叫我章七好了。”桃花眼也站起来,脸上笑嘻嘻的,有种狐狸样的狡黠,说话态度却很爽朗,伸出手,很真诚——虽然先于女士伸手不太礼貌,却奇异的不会惹人厌。
  “旗渺渺。”渺渺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伸手和他握了握。
  刚好有侍应生过来提醒表演要开始了。
  
  表演在偏厅,阮东庭章七自然是要坐前排的,渺渺并不跟他们在一起,。
  节目不多,但一个个都很精致,雕琢得仿佛能够在手里把玩。孤儿院的表演在最后,是个小合唱,十几个孩子手捧蜡烛,女孩儿穿白色的公主裙,男孩儿穿衬衫背带裤,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是单纯的认真投入,唱的是教堂里的那些赞美曲——渺渺不是信徒,但在那样如同天籁般的童声合唱中,也有一种心灵被洗涤得干干净净的感觉,不敢再生造次之心。
  表演过后,还要在偏厅举行一个小型的拍卖会,拍卖品都是由这次参加宴会的人友情提供,拍卖所得款将全部捐给慈善机构。拍卖会之后,才是今晚的□——舞会。
  不过,这些都跟渺渺没有关系了。她原本就打算看完表演就回去的,也没有要跟孤儿院的院长打声招呼的意思,她觉得她来了,看了孩子们的表演,也算尽了一份心意,这就够了,给习习发了条短信,就出了偏厅。
  人都集中到了拍卖会,大厅就显得特别空旷,从法国巴黎空运来的十二米高的巨型水晶大吊灯,将整个大厅映得辉煌梦幻,仿佛一脚踏入一个童话世界。
  渺渺的目光随意地向四周望望,正想离开,眼角却捕捉到一个小女孩儿的身影——又是她!
  可不正是那个打碎了瓷器又跑得没踪影的孩子?后来,渺渺又在孤儿院表演时看到她,她是领唱,渺渺记得她有副好嗓子,清凌凌的,风铃一样,向你开启“仙境”的大门,来到梦中的森林。现在,这个小女孩儿站在大厅东南角的钢琴边,直愣愣的,一动不动,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渺渺觉得蛮奇怪,走过去,“怎么了?”
  那小女孩似乎吓了一跳,脸色惶惶地回过头来,看见是渺渺,却不知为什么又不怕了,却也不说话,乌黑的眸子只看了她一眼,又盯着前面看。
  是一架黑色的钢琴——这是大厅东南角,应该是宴会举办方请了专门的乐团现场演奏的地方,周围摆了凳子,乐谱,大提琴、小提琴、长笛、单簧管……都放在乐盒里,摆在各自主人的位子上——舞会还没有开始,乐团的人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这么多乐器,小女孩只单单执着地望着钢琴,眼里深深的渴望让渺渺的心动了一下。
  “想弹么?”渺渺走到她身边,微弯下腰问她。
  小女孩儿似乎被她的话吓住了,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渺渺转头,往大厅里逡巡了一遍,除了正在准备自助餐的侍应生,并没有其他人,于是一把牵住小女孩儿的手,把她拉到钢琴前,按着她的肩膀坐下,打开琴盖,笑盈盈的眸子看着她,带着点儿狡黠和调皮,“现在没有人,你可以试试看。”
  小女孩儿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渴望地看看黑白相间的琴键,又看看渺渺,最后黯然地低下头,“我不会。”
  渺渺愣了一下,笑笑,“没关系,随便弹,你可以叫我渺渺,你叫什么——”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敲在琴键上,发出叮叮咚咚好听的声音,然后用眼神鼓励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还是犹豫,在渺渺的再三鼓励下,才怯怯地用手指轻轻地按下一个键,钢琴发出微弱的声音,她迅速回头,看着渺渺,眼里的惊喜亮得灼人。
  渺渺笑笑,这样纯粹的喜悦也让她的心情飞扬,右手附在黑白琴键上,流畅、童稚、可爱的《小星星变奏曲》便从她的指下流泻。
  弹完,小女孩儿回头看看她,也学着她的样子将手指附在琴键上,磕磕绊绊地弹起来,赫然就是渺渺随手弹的《小星星变奏曲》,虽然断断续续,指法全错,有些地方还弹错了,但确实弹下来了——对于一个第一次接触钢琴的小女孩儿来说,简直太神奇了。
  渺渺的脸上都是惊讶惊叹,然后毫不吝惜地给了朵大大的笑容,“你弹得很好。”
  小女孩儿脸上都是羞涩的喜悦,和隐隐的骄傲,却不再弹了,反而爬下了钢琴凳,“我要走了,大家肯定都在等我了。”
  还没等渺渺说话,她就朝后堂跑起来,跑了几步,又停下了,转过身认真地望着渺渺,“我叫袁西,袁绍的袁,西边儿的西。”
  “袁西。”渺渺从善如流地叫了声。
  小女孩儿微微抿了下嘴唇,乌黑的眼睛带着一点怯一点渴望,轻轻地说:“渺渺,你能来孤儿院看我吗?”
  渺渺弯了弯唇角,郑重地点了下头。
  小女孩儿脸上放了光,一转身,一溜烟又跑得没踪影了。
  
  渺渺勾了勾唇角,并没有马上离开,目光落到那一排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有着片刻怅然,指腹轻轻地划过,微凉的质感。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渺渺转过头,就看见阮东庭正朝她走来——这个男人,她看见过他挥金如土有如王侯,看见过他机敏决策运筹帷幄,俯仰天地,兀立暴风骤雨,看见过他胸怀理想主义抱负,心头激荡狂热的浪漫情调,这样的男子,天生的贵族。
  “你不是应该在拍卖会场吗?”渺渺朝偏厅扬了扬下巴,反问。
  阮东庭看了眼偏厅的方向,淡淡地解释,“并不是很重要,我让何足看着办了。”
  渺渺点点头,没说话,两个人都静默了一会儿,渺渺忽然抬起头,认真地望着阮东庭,“孤儿院的事,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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