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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青春荒芜-第2部分

小说: 青春荒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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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一直在这我们学校狠抓经济,对我们学校各个大门的熟悉度大大超过了门卫。因为我们的门卫从来都不是看门而只看车,只要是院长或是副院长的车出现,他会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开门,堆了一脸的笑还嫌自己不够热情,恨不能学狼狗那样长出一条大尾巴来左右摇晃;当然了,如果是哪位领导微服私访坐了个小面包车停在门口等他开门,他绝对会用报纸捂住脸睡觉,造成一种门卫室的人上厕所去了的假象。
    不过这个卖香蕉的没选择做门卫真是他的大幸,至少在他打盹期间有人想买水果的话还可以叫醒他,并不影响收入;而门卫若想打盹的话,必须先算上一卦以确保院长的车不会在这段时间出现,否则这辈子的工作就只能是躺在床上打盹,一直打到饿死。
    看来做爬行动物就是不一样,精神压力小。
    卖香蕉的还有个外号,由来是以前有些女生买他的水果,付完钱后总趁他不注意,往书包袋里偷偷再塞几个苹果之类,被他逮住后他总会大喊:“别赖帐,别赖帐”。这几个字从他充满方言的嘴里出来时就变作了“避雷针,避雷针”。于是大家伙都喊他避雷针,还也正好与他的身型有着惊人的吻合。
    “避雷针”不仅身材别具一格,就连他的香蕉也沾染了主人的习性,显得个性十足。普通人卖的香蕉以黄色居多,惟独他的那些货色仿佛在非洲裸奔过,因此黑得出奇。
    看了他那些香蕉,再回头想想他刚才的吆喝,心里油然而生的是被人恶意找了假币的受骗感。我极其不满地转过脸对身后的人说 :“如果他那也配叫新鲜,我愿意从今以后每天都去上课,老老实实呆在教室里一节课都不逃。”
    “别和他一般见识,”胖子拼命拽了拽我的衣服说,“我们正事要紧。”
    胖子因为身上赘肉较多的缘故,生平特别痛恨一些多余的东西,说话也是简练到了极点,譬如刚才他所谓的“正事”并非指什么“正经事”,而是“正要去做的事”这句话的简称,我们正准备去喝酒。我们喝酒的原因是因为一个人。
    中文系组织春游,日子定在两个星期之后。这本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可陈浩坤作为系学生会主席,他怕有些人因其他事不去而影响了支持学校工作的热情度。到时学校随访记者一点人数,呃,你们班七十个人怎么就来了六十九个,这不明摆着有人与学校作对嘛,陈浩坤,你还是系学生会主席呢,你吃屎长大的啊?怎么一点号召力都没有?
    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吃屎长大的,陈浩坤在临放学时上讲台呼吁了一回,类似于什么“我们是集体的一分子”,“我们应当时刻挂念着集体”之类的废语讲了足足五分钟,讲到情绪激昂时他突然停住了,众人以为已经讲完,纷纷抓了书本准备离开教室,这时只见他双臂一展,像是要拥抱他的情人似的,说:“让我们拿出压抑已久的激情,一起到大自然的怀抱去撒娇吧!”
    他刚才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在措辞,他在想最后那句话里的动词到底是用“撒娇”呢,还是用“呐喊”?“呐喊”不行,因为他前几天从图书馆借来一本书,里面是好几年前某些人为了出名而写的骂鲁迅的文章。他当时看得投入,丝毫也没想起这是几年前的一个现象,还以为是如热映的电影般刚出来呢。加上他平时和校领导们打交道,墙头草随风倒的作风特别严重,凡是领导讲的他一律点头,凡是印成铅字的他一律叫好,因此他看这本书时将书中的句子奉为圭臬,满肚子是对鲁迅的厌恶。这次如果用“呐喊”感觉和鲁迅又坐在了一条船上,于是最后打定主意用了“撒娇”。用完后他才发现这个词好像恰倒好处地勾勒出了大自然作为母亲的形象,实在很难得。
    讲完后他满以为底下会是春雷般的掌声。到时他会谦虚或者腼腆地说:“大家也不用一味地崇拜我,其实只要你们肯用功,肯多看书,多做点学问,你们也会像我陈浩坤一样出口成章的。”
    然而他等了半晌也没听见一个掌声,哪怕是有人拍一下蚊子也好。他定睛一看,底下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
    胖子当时刚从睡梦中醒来,恍惚之中听见有人在喊“撒娇”,他一抬头见是陈浩坤,心头的怒火就和火车站边上的旅店老板一样,不招自来,而且一来就是一大片,于是他当着陈浩坤的面作了个呕吐的姿势。陈浩坤受过良好的家教,从小就熟记“来而不往非礼也”,因此在讲台上回敬了胖子一个白眼。
    胖子后来用了个老长的句子来形容那个“白眼”,他说:“任何人看到那个白眼都以为陈浩坤那厮是先天性逗鸡眼外加个后天性白内障。”
    我本来是想去春游的,可被陈浩坤这么一搅和便顿失了兴致。这就好比是我兴高采烈地去心仪已久的饭店吃饭,刚要进门就看见一个厨师往饭菜里拌着一勺狗屎,一边还洋洋得意地吹嘘:“这是老子独家研制的秘方,保管让顾客们哈喇子直流!”
    陈浩坤原意是想通过一番废话来感化大家,争取做到百分百的出游率。结果他讲了五分钟,至少让二十五个人退出了春游。
    今天在场的几个就是被他吓跑的。为了体现同志之道,胖子将大家招拢去喝酒。
    走着走着胖子感叹了一句:“郁闷。”旁边的人也跟着叹息:“郁闷!”
    我们F大曾经进行十大流行口号排名,男生中占首位的是:“郁闷,喝酒去!”
    真是言简意赅。
    不过我总觉得当今大学生的郁闷比高中生的课表排的还满。胖子光是在一顿饭的工夫里冒出来的“郁闷”,就能超过《红楼梦》里高鹗所续写的回数。
    北门这条路叫云山路,路两边是鳞次栉比的小饭店。这些小饭店纷纷以拥堵的学生顾客无声地诉说着我们学校食堂的不得人心。
    至于食堂怎么个不得人心,胖子曾在他的日记本中有过这样一段话:
    
    在我们F大食堂,可以放心地扔进嘴里嚼的荤菜比外星人还罕见,偶尔出现一两盘,那价格绝对比姚明还高。因此我每天聊以过肉瘾的便是那青菜中杂着的菜青虫,很奇怪那些菜青虫肥硕得都可以参加相扑比赛了,居然还能在二三十个员工的眼皮底下被扔进锅里,最后煮得半生不熟卖给学生。莫非是因为现而今人们对生态环境肆无忌惮地破坏之后,连菜青虫的保护色也修炼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段话有一次被刘志刚给瞟见了,他偷偷抄了下来,背熟了在公共场所演说过几回,当然,他声称这是他的原创作品。他现在的女友郑小倩就是觉得这段话道出了她的心声,因此爱话及人地和他好上的。
    胖子后来知道了这件事,义愤填膺地痛斥了几天盗版,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胖子勒紧了裤腰带也坚持买正版CD和磁带。
    这次喝酒刘志刚也在列。想必是胖子的政治课学得精妙,深谙这个世界上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
    话题再说回来,云山路这一排饭店为了更多地吸引眼球,店名也是一个比一个花哨。例如像我们今天进的这个就叫作“聚贤阁”。
    我带着几分敬畏的心理进的饭店。我以为店里如若不是水浒上那些虎背熊腰的梁山好汉,也应该是李白杜甫之类的学术名流。然而真正进了饭店才大呼上当,什么狗屁“聚贤阁”,压根就一“聚闲阁”。里面全是些醉酒讲荤段子的大学生,一个个从包厢里出来时东倒西歪,连“人”字怎么写差不多都忘光了,还会有心思“贤”?
    因为是周末,店里生意异常火暴。我们进去时还剩下了最后一个小包厢,而其他店也大抵如此。没办法,我们几个只好像春运坐火车一样挤在一起,幸好都还有座位。
    饭店开张已有了好些年头,包厢墙壁的底部布满了油渍,仿佛一张长满了麻子的脸,更像是没使用多久的公厕。估计饭店在关门那天也不用过于悲伤,只需将“聚贤阁”的招牌换掉,写上“WC”,管保人们拽了手纸冲进来时一下就能找到感觉。
    我正琢磨着左拉的《小酒店》在翻译到中国来时,可不可以将书名延伸一下,改为《大学生的公共厕所》什么的,结果一不小心,额头前面的一缕头发就如同拖把一般从汤碗的上面一拖而过。
    我皱了皱眉,从桌上拿了一张餐厅纸在额头上反复擦拭。
    刘志刚这时开始发话:“羿天宇,你的头发也该剪短了,你难道没听说过头发的长短与智商成反比吗?”
    我一脸惊谔,说实话我还真没听说过这事。胖子的脸上更是堆满了肉乎乎的问号。桌上其他人都停止进食,将眼睛死死盯住刘志刚。
    见我们一票人都在向他行注目礼,刘志暗暗有些吃惊,他原先只是预料着引起我一个人的注意,不想话说出口后竟会得到如此强烈的反响,心情一时还有些复杂。如果哪天你初入文坛写了一篇小说投往某小报社寻求发表,结果第二天被告知获了诺贝尔文学奖,那时你就能了解刘志刚现在的心情了。
    刘志刚足足调理了五分钟的情绪这才平静下来,向我们解释说:“俗话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其实是一个因果句,是头发的长直接导致了见识的短浅;另外人们常说少林高僧悟禅充满了玄机与智慧,而悟禅的第一步是什么?是作和尚,可当和尚的第一步又是什么呢?”刘志刚边问边做了个理光头的姿势,但那姿势做得过分夸张,以至于让人误以为他在挥赶苍蝇,赶走了苍蝇后他接着给出了问题的答案:“第一步是理光头。”
    “哦,哦,”刘志刚一讲完,廖辰辰便公鸡打鸣一般连哦了两声,将众人的目光又引到了他那油涣涣的嘴上,只见从那张嘴里飞出一句话:“我明白了,大清朝之所以亡国,和当时的男人们拖了辫子有很大的关联,头发长了就变傻逼了嘛。”
    廖辰辰一边说话一边故意傻笑,这就使得他的立场宛如是蒙上了重庆的雾一般,模糊不清。刘志刚无论是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还是摸临座的后脑勺,也没弄懂廖辰辰到底是在赞许还是在挖苦。
    继廖辰辰之后又有不少人踊跃发言,这次大家很干脆,开口就是“我不同意刘志刚的观点。。。”“简直胡扯。。。”“打倒刘志刚的歪理斜说。。。”
    我见大家都这么积极,也不甘落后,于是故作幡然醒悟状,猛拍了一下桌子说:“我也明白了,刘志刚的本意是想说考上清华北大的全是秃子,毛少才聪明嘛。”
    刘志刚本意是想整个演讲会的,也只准备好了讲演稿,可不期他刘志刚不具备小布什那种将牛皮当誓言发的本事,因此将一出演讲会活生生地捣成了辩论会,而且就他一个人是反方,脑门子开始了冒汗。
    看到他冒汗我有些后悔了,怎么讲也是同学,闹得人家没台阶下也不太人道,于是我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其实刘志刚这个观点还是蛮有深度的,这样吧,你写一篇关于头发的文章出来,说不定会引起轰动。”
    “我才不写头发呢,”刘志刚毫不领情的说,“一点份量都没有。”
    “你要是嫌份量不够的话,”我边说边看了眼正啃着猪蹄子的胖子,“那你就写胖子吧,他的份量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胖子正啃得投入,没太听清我的话,将“份量”错听成了“饭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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