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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凶犯 作者:张平-第31部分

小说: 凶犯 作者:张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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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挡住了这辆车。
  两方对峙。他这一方只有他一个。老婆孩子都让他赶了回去。
  他正好带着枪,否则他们就冲过去了。
  一切劝阻无效,谩骂,攻击,最恶毒的最肮脏的诋毁和人格侮辱。
  最后老四挽起袖子,还有一个衣服也脱了,露出一身强健的肌肉。他们说,今儿就豁出去啦,看你能把老子们咋样!
  他举起了枪。
  车子动了。
  砰!他放了一枪,是鸣枪警告。
  他们全都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又全都露出鄙夷的讥笑。车速在加快。
  他再次警告。
  老三一下子解开了上衣,把满是黑毛的胸脯亮开:“狗杂种!有种的朝这儿打!”
  “妈的,走哇!看他狗日的要咋的!”旁边的人也在大喊大叫。
  “走!”老大再次发令。老大是这一家的主谋。
  车速再次加快。
  砰!啪——他一枪打在车胎上。车子扭了一扭,但仍在向前冲。
  砰!啪——他一枪打在另一个车胎上。车子晃了两晃,停了。
  一阵窒息般的沉默、惊诧,紧接着便爆发出一阵发狂的吼叫:“打呀!冲上去,打死这个狗杂种!打!打死他!”
  老四撂下车子冲在最前边,手里举着一根好几尺长的木棍,老三也是一副拼命的样子,其余的人也全都跟着冲了上来。
  他再次举起了枪。
  “站住!”老大突然嘶哑着嗓子大喊一声,“都给我回来!”
  所有的人都站住了。
  他依然举着枪。
  “卸车!”老大像是在牙缝里喊。
  终于卸了下来,木头七零八落,滚得哪儿都是。木头砸在木头上的声音极大,极富挑衅性,同时夹杂着不堪入耳的叫骂。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声没吭。
  终于走开了,仍然一路走一路骂,并不断地回过身来向他挥拳头。
  “狗杂种,你听着!总有一天让你认得老子!”
  “小心你那条腿,狗杂种!到时候让你哭也哭不出来!”

  凶犯四(22)
  “狗杂种,你总有一天要后悔的!”
  “挨炮子的咋没把你轰死!下三辈子都让你挨炮子!”
  “总有一天让你站着进来,爬着出去!打不折你那胳膊腿,老子们就不姓孔!”
  “狗杂种……”
  “……狗杂种!”
  ……
  那颗冷静下来的心终于狂跳起来,猛烈地冲撞着胸窝,浑身陡然激起一阵无法抑制的颤栗。
  他再一次支起步枪,而后憋不住地发出一声怒吼:“孔钰龙!你这个狗杂种,给老子滚出来……”
  一股热滚滚的东西一下子涌上喉头,从嘴里喷射而出。他知道,那是热血……
  ……
  二十日十六时二十五分县长一行领导驱车离开村委会。
  临行前,专案领导小组已告成立。公安局孙局长为专案领导小组组长,林业局赵局长和李乡长为副组长,县委张副书记和王副县长为专案领导小组特别顾问。
  派出所所长和老王继续留在孔家峁村,做进一步审理工作。并务必在晚上九时前写出第一份案情报告,直接由专案领导小组呈交县委。
  村长已向全村发出通知,村民大会将在晚上七时半召开。
  二十日二十二时三十分派出所老王在县公安局办公室主任的协助下,经县委领导反复审阅,六易其稿,抄送地区公安局,省公安厅,地区林业局,省林业厅,省林业厅公安处以及省地有关领导的案情紧急报告终于定稿,并连夜发出,报告全文如下:今日凌晨三时四十分,于我县孔家峁村发生一起恶性凶杀案件。凶犯为我县大峪林场护林员。因同村民发生口角,打斗致伤,故而用护林步枪射杀村民四人。两人当场死亡。另两人正在医院抢救。现凶犯已被缉拿归案,一并在医院施行强制性治疗。
  案发后,县委县政府和有关领导对此案极为重视,当即赶赴现场,深入了解案情并做了具体指示,并向全县发出紧急通知,务须对枪支弹药严加管理,进一步加强对村民的法制教育和宣传。
  县公安局县林业局十月二十日二十一日十六时整经县委明确指示,县政府紧急批示,原大峪林场护林员李狗子之妻桃花和其子小霓,业已办完“农转非”所有手续。桃花同时被安排在县农机厂为国家正式职工,其子小霓被安排在区政府托儿所,同时还分配给二人两室一厅住房一套。
  二十二日清晨六时十分通往省城的列车正点到达。大峪乡派出所所长急急走下车来。
  他的手提包里放有数份关于大峪林场凶杀案真实的案情报告。
  他将直接向省公安厅和省林业厅汇报。如果不行,他将启程北京。
  临行前,他留给老王一句话。
  他说他也曾是一名军人。
  二十二日清晨六时三十分凶犯狗子因伤势过重,失血过多,终于在医院停止了心脏跳动……


  跋:现实主义在当代的发展(1)
  《凶犯》创作论一《凶犯》是张平的一个转折。
  张平在《法撼汾西》一书的后记中写道:《法撼汾西》一登出来,便产生了诸多意想不到的反应。几家报刊杂志予以选登,《人民日报》也有了争鸣。我本人倒没啥,苦了的却是刘郁瑞,他桌子上每天都有读者来信,有的非要来他们县工作不可,有的要给他当秘书,有的要给他做义务顾问,有的要来他们这儿办企业、办工厂,甚而有的人在信中称自己有一身武功,要来为他当保镖!《法制文学选刊》选了《法撼汾西》的第一章后,一个农民借钱买下来临汾市所有邮亭的刊物,然后交给地委书记,请求地委书记给每个县的领导干部分发一册!我不禁惶惶然,同时也感到了一种兴奋和激动!
  如果说,这种反应是非文学性的,那么,又有一个问题出来了,属于文学性反应的因素究竟该有哪些?
  从我一眼接触《凶犯》这部长篇小说的题目,到认真地读完最后一节的最后一个字,我就在它和《法撼汾西》之间建立起一种联系,它们虽然一个是纪实的,一个是虚构的,却不约而同都继承了文学的现实主义传统,与此同时,在结构和技法上着意创新。传统的现实主义讲究厚重,讲究思想的力量,讲究人物的典型性。而《凶犯》却更强调好看,有意识地把情节、矛盾的张力通过“推理式结构”编织得紧张激烈。阅读的快感主导了写作主张。疏远了俄苏的审美意味,复苏了汉民族古典小说的特质,融入了美国现代流行小说的叙述形式。所以,我更乐意把《凶犯》列入到当今方兴未艾的我国流行小说队伍之中。如果因此而使作者或别的什么人不满,认为自己与那些仅仅着眼于情节的曲折动人的通俗小说有着本质的区别,那么我不免要责备其困惑于轰动效应的是否文学性不够真诚。
  当然,《法撼汾西》及《天网》的精彩之笔在于作者对社会现实无情的展示和剖析,刘郁瑞的艰难反映了社会进步的艰难。《凶犯》与之相比,无疑具有更为深层的意蕴,现实与历史总是相联系的,现实中人的种种言谈举止、为人处事总有一种身不由己的味道,冥冥之中总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一旦隐入某种事件之中,当事人总有一种犹如梦中的不由自主的似乎非本意的夸张。结果犹如梦醒,充满了懊恼和反悔,然而下一次仍然重复过去。《凶犯》在描写传统对现实的牵制上是下了功夫的,在揭示革故鼎新、改革创新上是费了心机的,在反映当代中国崛起之途充满艰险、反复、曲折、晦涩,成本与代价都难以估量上是震撼人心的。评论者如果不旗帜鲜明地首先肯定这个主题,大概会让作者失望。但是,如果认为把《凶犯》划入到流行小说队伍之中是贬低它的价值,则未免继续挣扎于审美的误区。如果说传统小说中的精品力作既有少数人赏识的“纯文学作品”,也有多数人喜欢的“市井作品”,那么,在文盲已经是少数的当代,贴近生活、贴近实际的好小说,首先是拥有广泛读者的小说。先让您的作品赢得尽可能多的读者,畅销起来,流行一时,那么您就做对了,您无疑具备了一个让人羡慕和尊敬的当代作家的首选条件。
  市场经济的狂潮对传统造成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的冲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文艺及其价值的变迁应该是可以预料顺理成章的。冷静地想一下就会发现,几十年来我们的文学创作往往是从观念出发的。观念中认为作品应当写什么,应当怎么写,于是作家们就按图索骥。然后从既定的标准出发去鉴定高低文野,为作家们排定座次,甚至先验性地决定他们的作品的印数和发行。冰封雪覆中的长江大河也只有在涓涓的细流中蜿蜒。随着“轰然”作响的市场机制的出现,这一切几乎都不复存在,至少不成其为障碍。阻滞形成积蓄,积蓄许久的洪水形成泛滥的春潮,呼啸而过,分流而驰,去拥抱自己久违的情人。另一种判断文学价值的尺度应运而生了。有一则外国幽默故事说,副总统和流行歌手等人被困于一座孤岛上,很快就要陆沉。救生的小船在装了其他更重要的人物之后于他们二人之间只能选择一人救生。美国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流行歌手。理由是,流行歌曲是大家都需要的;副总统么,他死了大家再选一个替补的好了!至少在文艺界,我们的观点和故事中的选择越来越相似。“忠义堂”中早就排好的座次,如今越来越受到质疑且被颠覆。
  跋:现实主义在当代的发展(2)
  二从《凶犯》始让我明显地意识到作者在保持一贯的关注现实的风格基础上着意于当代流行小说叙事技巧。就这么一路走下来并且越来越坚定。
  《凶犯》中设置的故事和人物到传递的思想,都让人感到作家开始为他的读者而创造,而不是忐忑不安地在回答一份不知评卷者是谁的考题。杀人凶手出现在任何艺术作品中都是引人亢奋的,更何况作者火上浇油般地浇灌了那么多的不可思议和意外。小说中的凶手是一个残疾人,他只有一条腿,他是一个前线归来的甲等一级残废军人,有着面对异族侵略者的光荣战史,这次倒在他枪口下的四条汉子却是村里的农民。他是在人人以为他马上就活不成了的情况下杀人行凶的。他仅有的一条腿已经被砸断了,肠子已经一堆堆地流了出来,胸前的刀伤有一尺多长,另外还挨了无数的棍棒、拳脚、砖石,从致命的伤口到更致命的侮辱,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喝过一碗清清洌洌的水,他从成百的群殴人群中挣扎出去,终于倒在了山村外的树丛里。没有人以为他还能活下去,打人的策划者已经在恐慌地思谋着该花多少钱,要坐几年牢才能开脱身上“殴伤误人致死”的罪名。他顽强地活下来了,这是个奇迹,他爬回山上的窝内用了三个多小时,又从山上的窝爬到伤害他的小山村中,用了九个多小时,五里路他匍匐挪移了十三个小时,准确地说他完成这一切路程时,只能像蛆虫般地蠕动,他成功了,这又是一个奇迹。他依靠一枝半个世纪前生产的老式步枪,几十秒钟连杀四人,两人当场死亡,一人送到医院后死亡,还有一人将成为终生的白痴和残废,他是爬到他们壁垒森严的院子里,喝骂他们“滚出来”,然后从容不迫地送上路的,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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