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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巴尔扎克与中国小裁缝-第13部分

小说: 巴尔扎克与中国小裁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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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行动计划。


           22.谋杀了一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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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眼和他母亲出发的前一天,即九月三日,日近中午时分,一头垂死的水牛撕心裂肺的叫声从悬崖下的深谷中传来,久久回荡在空中,飘向远方。甚至在小裁缝的家中,都能听到那牛惨烈的叫声。几分钟之后,有孩子跑来告诉我们,四眼他们村的村长把一头水牛推下了一条深谷。
              蓄意的谋杀被伪装成了一次偶然的事故;按照杀牛凶手的话来说,那畜生是在羊肠 
            小道上一个很险要的拐角踩空了一蹄子,于是就牛角朝下地跌入了虚空中;随着一记闷响,就像一块岩石从悬崖上坠落下来,它砸在一片鼓突出来的巨大…岩上,落地后又弹起来,接着再摔在大约十米之下的另一块…岩上。
              水牛还没有死。我永远也忘不了它那苦苦呻吟般的嘶叫声给我留下的深刻印象。从屋子前的院子里听起来,那水牛的嘶叫声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凄惨,但是在这个又闷热又宁静的下午,在这无比宽阔的空荡荡的大山中央,它的回音一阵接一阵地回荡在笔陡的高崖之间,那么清脆,那么嘹亮,很像是一头关在铁笼中的狮子的吼叫。
              大约三点钟时,阿罗和我赶到了悲剧的地点。水牛的叫声已经停息。我们在围于悬崖边上的人群中挤开一条路。有人告诉我们,公社革委会下达的命令已到,同意杀死这头牛。在这合法的保护伞底下,四眼和几个农民跟在他们的村长身后,下到了悬崖的脚下,要给水牛的喉咙中补一刀。
              等我们赶到时,严格意义上的屠杀已告结束。我们朝深深的谷底,那酷刑的场所,投去远远的一瞥,看到四眼跪在那头毫无生气的大水牛跟前,正把从喉咙的刀口中流出来的鲜血接在一顶用竹叶子编制的宽边笠帽中。
              当六个村民嗨哟嗨哟地哼着劳动号子,把死去的水牛抬上陡峭的悬崖时,四眼和他们村的村长却留在谷底,并排坐在一起,在那顶盛满了牛血的竹叶斗笠旁边。
              “他们在做啥子呢?”我问一个旁观的农民。
              “他们正等着牛血结冻,”他回答我说,“这是一个治胆怯的好药方。假如你想变得勇猛无畏,你就得不等牛血完全冷下来便连泡沫一起把它喝下去。”
              生性好奇的阿罗想看个究竟,便叫我跟他一起沿着山路往下走一段,好更近地看看那场景到底如何。时不时地,四眼抬起脑袋,望人群这边瞧一瞧,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们。到最后,村长拔出一把刀,刀刃似乎又长又尖。他用手指头轻轻地抚摩了一下刀锋,接着便把凝冻的血块切成两部分,一份给四眼,一份给他自己。
              我们不知道,四眼的母亲眼下这一刻在什么地方。假如她就在这里,呆在我们旁边,看着她儿子双手捧着血块,把脸埋在上面,像猪似的伸长嘴鼻在拱粪堆,她又会作何感想呢?四眼表现得那么贪婪,喝完了牛血之后,还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吮吸着,把残留在上面的血舔得干干净净。在返回的路上,我注意到他的嘴巴还在继续动着,似乎还在品尝这壮胆药方的滋味。
              “幸亏,”阿罗对我说,“小裁缝没有跟我们一起来。”
              夜幕降临了。在四眼那个村的一片空旷的晒谷场上,一股股的浓烟从一个火堆中冒了起来,火堆上安放了一口巨大的锅,这锅是那么的大,那么的深,看来,它肯定是这村里的一件传家宝。远远地看去,那场景煞是热闹,颇具田园气息。因为隔得距离太远,我们看不清楚已经切成了块的水牛肉在那口大锅里翻滚着,但是,它的气味,混杂了香料,热辣辣的,稍稍有些粗俗,却让我们禁不住直流口水。村里的人们,尤其是女人和孩子们,团团地围住了灶火。有些人还带来了土豆,扔进大锅的肉汤中,另一些人则带来了木柴和树枝,来给炉火添柴。渐渐地,鸡蛋、玉米棒子、各种水果便在大锅边上堆了一大堆。四眼的母亲是这天晚上不容忽视的明星。她显得那么漂亮,那么得体。她那神采奕奕的脸色,在她深绿色灯心绒上衣的衬托下,跟村里人那阴暗而又枯萎的脸形成了鲜明对照。一朵花,兴许是一朵紫罗兰,插在她的胸脯上。她把她织的毛衣拿给村里的女人们看,她那未完成的作品引来了一阵阵的啧啧称赞。
              夜晚的微风还在把那诱人的牛肉香一阵阵地继续送来,香味变得越来越无孔不入。被杀死的水牛肯定老得上了年纪,因为它那难啃的老肉煮起来很是费时间,比煮一只老鹰还要更费事。它不仅让我们行窃的耐心受到了考验,而且同时也在考验着四眼的耐心,他刚刚成了一个勇敢的嗜血者:我们看到他迫不及待得像一只跳蚤,好几次掀起锅盖,把筷子伸进去,夹出一大块热气腾腾的肉来,拿鼻子闻闻,再送到眼镜片前仔细观察一番,然后又失望地把它放回到滚滚的肉汤中。
              我们躲在面对着晒谷场的两块岩石后面,藏在黑暗中,我听到阿罗在我耳边悄悄地说:“我的老弟,瞧瞧,告别晚餐中最精彩的人物来了。”




           23.开始偷书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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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目光沿着他的手指头看去,看见远远地走来了五个早丧失了女人味的老太婆,都穿着长长的黑色衣袍,在秋风中飒飒做响。尽管隔着一段距离,我还是能看清楚她们的脸,她们长得像是一家的姐妹,脸上的线条仿佛是用钢刀在木头中刻出来似的。我立即认出来,其中就有曾去过小裁缝家守夜祛魔的那四个巫婆。
              她们在欢送宴会上的出面,似乎是四眼母亲一手安排好的。在一阵短暂的争论之后 
            ,她掏出了她的钱包,当着村里人充满妒意的闪亮眼睛,给了每个老太婆一张钞票。
              这一次,并不是只有一个巫婆才带着弓箭,而是五个人统统全副武装。兴许,伴送一个幸运儿去远方,比起为一个患了疟疾的病人守护魂灵来,需要有更多的战斗武器。或许,当时小裁缝能付给她们祛魔驱鬼的报酬,比起女诗人今天的出手来,数目要远远小得多,毕竟女诗人在我们这个有一亿人口的大省里,还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呢。也许是水牛肉久久地煮不烂,没法让她们掉了牙的嘴巴尽早享用,五个老太婆们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其中一个便让四眼伸出左手,借着灶火的微光给他看起手相来。
              尽管我们所处的位置并不很远,我们还是无法听清那老巫婆在说些什么。我们看见她低下了眼睛,眼皮几乎眯成了一条线,她薄薄的嘴唇嚅动着,在她掉光了牙齿的嘴巴上凹陷下去,她说出的话语似乎完全俘获了四眼和他母亲的注意力。当她停嘴不言时,所有人全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全场一片肃静,静得气氛都有些压抑,随后,一阵嘈杂声在村民中升腾起来。“她看来好像宣告了不祥的预言。”阿罗对我说。
              “也许她看出来了,她的宝贝蛋正面临着偷窃的威胁。”
              “不,她应该看到,有鬼魂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这么说或许没有错,因为,就在这一刻,五个老巫婆又重新站起身来,把她们的弓高举在空中,然后猛地一挥胳膊,把五张弓搭在一起,同时嘴里发出尖利的叫声。
              然后,她们围绕着火堆,开始跳起一种祛魔舞来。一开始,兴许是她们年岁已高的缘故,她们只是低着脑袋,慢悠悠地绕着圆圈。时不时地,她们还抬起脑袋,朝四面八方投去小偷似的胆怯目光,然后又低下脑袋。像和尚念经一般念着单调的咒语,某种根本听不懂的喃喃之声,从她们的嘴里涌出,然后得到在场众人的重复。两个巫婆把手中的弓往地上一扔,突然使劲地抖动起身体来,抖了一小会儿,我觉得,她们似乎想通过这一通痉挛,佯装魔鬼附体的情景。你简直可以说,是妖魔本身钻进了她们的身体,使她们自己变成了可怕的、惊厥的鬼怪。另外三个巫婆,模仿着斗士的样子,做出很大的动作,朝两个魔鬼的方向射箭,同时大声呐喊,十分夸张地模仿飞箭的响声。她们看起来很像是三只乌鸦。她们又长又黑的衣袍,随着她们舞蹈的节奏,在烟火中伸展开来,然后又垂落下,拖在地上,掀起一股股灰蓬蓬的尘雾。
              “双鬼挡道”的舞蹈跳得越来越剧烈,仿佛她们劈脸挨上的看不见的箭矢含有剧毒,然后,她们的脚步变得慢下来。就在她们姿势优美地彻底倒下的那一刻,阿罗和我出发了。
              宴会应该在我们走之后才开始。当我们穿越村庄时,伴随着巫婆之舞的齐唱声静了下来。
              没有一个村民,无论他是男是女,年老年少,愿意错过这一顿牛肉宴,这大汤煮牛肉,还加了辣椒末和胡椒粒,香气四溢,飘荡在夜空中,谁闻了不想解馋?村子里空荡荡的,跟阿罗预料的一模一样(这个优秀的说书人,头脑中也并不缺乏谋略)。突然,我的梦境又闪回在了我的脑海中。
              “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给你放哨?”我问道。
              “不,”他对我说,“咱们不是在你的梦里头。”
              *他把那枚已经变成了万能钥匙的旧铁钉放在嘴唇中润一润。它悄悄地插进了锁眼之中,先朝左边转,再朝右边转,再回到左边,后退一毫米……喀哒,一记清脆的金属声,清晰地响起在我的耳畔,黄铜锁终于打开了。
              我们摸黑钻进了四眼的屋里,并立即把门扇在身后重新关上。在漆黑中,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我们甚至彼此都看不见对方。但是,在这棚屋中,洋溢着一种搬家的气味,刺得我们的心直痒痒。透过两扇门的门缝,我朝外面瞥了一眼:眼下这一刻,村子里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出于安全的考虑,就是说,为了避免可能过路的人那警惕的目光注意到这里的门没有上锁,我们把两扇门尽量地往外推,尽可能把门缝留得很小很小,这样,阿罗就能像他预期的那样,从门缝中伸出去一只手,拽住那条铁链子,并用锁把它反锁上。
              但是,我们忘记了检查窗户,我们本来是打算事成之后从窗户中溜出去的。但是,要知道,当阿罗手中的手电筒照亮了屋里时,我们早已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了:那只软皮箱突然从黑暗之中浮现在我们的眼前,我们梦寐以求的这一战利品,竟然放在所有行李的最上面,唾手可得,仿佛它就是专门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我们,渴望着我们去把它打开。
              “赢了!”我对阿罗说。几天之前,在我们制订行动计划时,我们曾这样断定,我们这次非法拜访的成功与否,全取决于一件事情:即弄清楚四眼会把那箱子藏在什么地方。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它呢?阿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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