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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都就事 作者:莫怀戚-第5部分

小说: 陪都就事 作者:莫怀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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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人家现在刚有姣妻,如果说起曾为恋人下过‘国际毒手’,恐
不怎么好。我就想到恐怕也只能如此解释了。”

顾宫廷的最大变化,钟老师说,就是性格。顽皮劲儿无影无踪,变得
一板一眼,毫无幽默感。

后顾宫廷从军大转业,进了报界。



三个朋友议论:谁具有那种“世纪性复仇”的可能性?

龚平凯被排除。经落实,此人确已辞世多年。

第二尚杰。
武耀以《渝洲唱晚》记者的身份采访了他。他坦率地说,常吉即尚杰,
“校友们的推测是科学的。”

常吉系重庆政协文史资料室副主任。武耀看了市政协社会活动的几张
照片,立刻感到“尚公子风范昭然若揭”。

武耀问及“徐案”。常先生挥挥手,淡然地说:“年轻时,血气正盛,
见识又狭窄,对诸事都是介意的,一切极易从个人恩怨出发。现在来
看,在当时的背景下,政治、历史、民族文化既如此,出现那样令人
遗憾的事,也属必然。一切还应向前看。逝者如斯,一个受歧视与被
凌辱的民族,唯有自强成功,乃为真正的雪恨雪耻。个别细节真是不
必耿耿于怀。”

(对这番话,大律师事后评说:一个人对某事件一旦用了“令人遗憾”
之说,就表明已经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不可能有真正的仇恨了”。)

问:是否打算移居美国?

答:是的。手续已经办妥。分批会见亲朋好友之后,就要启程。

问:不是说落叶归根吗?为何去大洋彼岸走人生归宿处?答:迁居,
仅仅从身体状况出发,葬在哪里又能自知呢?不过我已打了招呼,我
死后在美国火化,骨灰运回国内安葬。就以此当归根了吧。都是做给
活人看的。哈哈。

反复听了采访录音(当然是窃听器了),三位朋友互相看看,一时无
语。

良久,单延昭恨恨地说:“老头儿是个国际主义者。地球村概念。西
岸不合适了,就到东岸去住--太平洋对他,不过一条嘉陵江而已。
很难相信这家伙还会对美利坚真正有什么仇恨!”

“是呀,是呀,”大律师也很感慨,“这位老先行,我们放掉他吧。
对于一个淡泊的国际主义者,我们还说什么呢?”

于是找“最后一线希望”,顾宫廷。

顾宫廷在《××生活》杂志社。近七十的人了,还没退休?

原来顾老总编早该离休,近些年来人事部门对此类事也很坚决。六十
二岁时他交出了总编,但以顾问的身份返聘着。又拖了几年,去年底
听说要让这类顾问“无条件离开”,大家都以为顾老这下“没戏了”。
谁也想不到,社里突然成立了一个新机构,曰“调研室”。就是每期
出报以后,看看有无问题,每期各有什么长短,再收集读者反映……
以及同国内同类刊物进行联系,等等。从主编变成了主任,永不退休,
永不褪色。他的权力实际上比原来还大--文章好坏由他评说,谁个
的业务好坏也由他评说。你拉到了广告他要作梗你还真登不上去……

武耀去调研室看了看。顾宫廷不在,他的桌上,有几本气功杂志。

“他订的?”武耀问一个熟人。

“他是重庆气功协会的理事。不来报社时,在家里主要是练功。出来
一个功,他就学一个功……”

武耀辞了熟人,给大律师挂了电话。问是否去顾家。

大律师干脆地说:“回来吧!一个为了不退休可以新设机构的人,一
个频频练功欲享永年的人,决不会怀有半点浪漫的仇绪了。”

武耀说:“说得好。这人已从极浪漫变为极现实了。”

但是这样一来,“铁杆恋人”这一头算是完了。


只好约见章先生,告诉他:“暂时出现了空白,线索须另起,时间可
能比估计的要长一点。”

章先生说:“既这样,我准备回美国一趟,就算向施鲁德先生述职吧!”

大律师说:“这样正好。而且你可同老施鲁德谈及当年的陪都生活。
不要主动提及徐案。有关徐案的一切,掌握得越多越好!”

章先生走后的第二天,武耀便兴冲冲地从他的报社里来了电话。

大律师赶去《渝洲唱晚》编辑部。单延昭也到了这里。

原来北京方面的反应引起了注意。

正阳老校友的来函中,有位叫林继昌的提出要求:委托打听“老校友
中的两位女性”--徐小雁和焦英苹。

林继昌当然不知内幕,所以在来信中,将“徐案”始末叙述一遍。
“徐小雁,我们始终不知其去向,而焦英苹--这是最让人纳闷的:
解放后我明明在街上见了她,她却矢口否认己系焦某。我那时还年轻,
无昏花老眼;她呢,自是容颜无异,为什么否认自己……”

三个朋友相视一瞬。心照不宣。

--居然忽略了另一个重要的思路:焦英苹!

只注意了受害的,没注意逃脱的。

立刻同林继昌先生进行了联系。

两天后,林先生夫妇到了《渝洲唱晚》编辑部。



林先生退休前在银行工作,夫人齐氏也是校友。

细细聆听了夫妇俩关于在重庆路遇焦英苹的纳罕事。

时为一九五五年六月。当时林、齐夫妇尚在重庆工作。是个周末,单
位组织职工游南温泉;下午集体住进旅社后即分散活动。林继昌喜欢
钓鱼,便与几个同事往深里走,准备穿过马家镇去磨滩水库钓鲤。在
马家镇外的公路上,一眼就看见焦英萍,她带着个八九岁的孩子在走
着。

会在这里碰见焦英苹,林继昌有点奇怪,扭头去问妻子:“你看那是
哪个?”

妻子说:“咦!不是焦英苹是哪个?”

林继昌很高兴,叫了声“焦英苹”便小跑过去。

被叫“焦英苹”的女子楞了一下,茫然地扫了一眼,牵起孩子就走。

林、齐都赶到她跟前。林说:“哎!焦英苹!同班同学都不认了?”

对方不停步,也不扭头,生气是说:“讲不讲道理?我不姓焦!”

这时那几位同事在后面笑起来。林感到了难堪,就赌气地说:“何必
嘛!我又没得罪你!”

但那女子不做任何理会,拽着孩子,避瘟似地拐进一条小路。听得见
孩子嚷着:“走哪去嘛?妈妈,走哪去嘛?”

眨个眼就不见了人影,跟撞见了鬼似的。这里夫妇俩面面相觑,疑心
重重,不由嘀咕--突然就想了起来:

“徐案”以后,真正见不得人的是焦英苹。

一个是,相当多的人根本不相信她“跑脱了”,认为她也是被“那个”
了的。

那几天她根本不愿出寝室。但,即使是戒备森严的女舍,也有男生溜
上来看她“长得什么样子”。更有甚者,连在“官茅厕”里挑粪的粪
夫,也要来看“美国兵究竟搞了哪个婆娘”。

“美国大兵如狼似虎,她哪里跑得脱?”

“那是兵营,哨兵是吃素的吗?”

“衣服都撕烂了嘛!”

为了这个,学校里终于起一场相当规模的械斗。一方是焦英苹的同班
男生,另一方是嚼舌头的外班男女。五人重伤,数十人轻伤。校方为
此敦促焦英苹“较长时间离开学校”。那种劝其自动退学的意思,昭
然若揭。

另一个是,“母狗不摆尾,公狗不爬背”;有人公开说她们“就是去
卖淫的”。另有客气一点的,说“想找个美国如意郎君托付终身,别
人却只将你当鸡看”。

焦英苹也不敢回家,只能缩在自己的床上,在蚊帐中器泣。反复说:
“我没有!我没有!我可以去检查!”

后来居然形成一项协议,即由校方派人同她去医院验明处女正身,
“以平息舆论”。

焦英苹由是停止了哭泣,很是自信的样子。

但此项协议遭到了女权主义者的抗议和反对。正阳女协贴出大标语,
称此举是“企图从精神上强奸全体女性”,“比强暴者更强暴”;称
谁要敢送焦英苹去验身,就将“不遗余力对其究追加猛打,令其身败
名裂”云云。

沸沸扬扬,不亦乐乎。

焦英苹突然就失踪了。失踪的前一天晚上,同室秦姓女生陪了她一阵,
她反复地,梦呓般的就半句话:“美国人倒没……倒是,倒是。”其
含意大家都明白。

她的失踪,让一些人冷静下来,感到了内疚。为此学生会曾如开过一
次“徐、焦事件内部检讨会”。

但这事终究过去;尤其是解放以后,社会发生了根本的、面目全非的
变化,许多旧痕便淡到乌有。



林、齐夫妇说:现在想来,很替焦英苹心酸--她实际上是被自己的
同胞逼得走投无路。“最近,回首往事”,齐女士说,“感到我们这
个民族,自己人待自己怎么总是那么苛刻,那凶狠呢?”

林继昌说:“焦英苹外表平常,无什么明显特征,但说我们夫妇二人
一齐错认了,也太,太那个了吧?后来我们分析,她是躲到城外隐居,
很可能还改换了姓名……解放初的重庆城,只有现今的若干分之一,
南泉外的马家镇,简直都不算重庆了……”

在焦英苹失踪以后,来自各方面的消息慢慢合人们相信,她的确是
“跑脱了的”。为此还将一个美军士兵狠狠咬了一口。卫兵本想阻拦,
但看她疯了一般,便惊愕地让开了。

慢慢听出来,林、齐夫妇大约也是当年的“过激议论者”,现在怀着
久远的歉疚,希望能够……至少了解了解焦英苹后来的情形。

送走客人后,单延昭说:“这个焦英苹即使还活着,要找到也相当困
难。解放初建立户籍新体系的时候,不可能科学和准确。某人,大家
都说他是谁,他就是谁……”

武耀说:“焦英苹同‘五·二三’事件,可不可能有关系?”

单延昭说:“找不到这个焦英苹,一切推测都是空话。”

三个各各向后仰倒。大海捞针的无奈弥漫开来。

大律师忽然大笑失声。两个朋友紧张起来。

过了阵,大律师擦着嘴角说:“我们需要再来一次‘文化大革命’。”



次日,《渝洲唱晚》登出一则启事--征求“文革”中的“身份落实
事件”。

启事说:“……为了大致弄清‘文革’中女性因政治原因而遭受的打
击和挫折的数量与程度,给解放以来的妇女解放运动的概况做出较准
确的总结……”云云。

给人的感觉是:在组织一个“文章系列”,用简省的方式收集史料。

自然,“付给信息费××元”,“同一事件,取第一报告者,以邮戳
为准”,诸如此类。

一周以后。

第四十五封来信写道--

“我巴县针纺公司,原来的财务科长乔芸斌,女,当时不到四十岁。
‘文革’中空然有一天,出了一张大字报,题目叫乔科长你真的姓乔
吗?大字报说她是美蒋潜伏特务,真名焦英苹……”

落款“巴县针纺公司一退休职工”。

武耀兴奋不能自已,未及看完便拨电话。



所获“乔芸斌--焦英苹”有关情况如下。

一,“文革”开始,乔芸斌任财务科长已数年。她为人不太会变通,
所以机会来了自然有人要整她。

二,针对她的第一张大字报是谁写的,至今不知道;但当时刚刚进驻
公司的工作组正在无法“打开缺口”,便立刻抓住这事,成立了专案
小组。

三,乔芸斌很快就承认了自己确系焦英苹;虽然为此非常的屈辱,但
认为自己的改名换姓,系“美帝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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