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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十月 2006年第04期-第26部分

小说: 十月 2006年第0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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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端简直蒙了,半天都没反过劲儿来。她从没见女长官有过这么夸张的表情,也从没见女长官说过这么热情的话。难道她昨天晚上真的没看见书吗?可自己明明看见她站在了书的面前,明明看见她发现书的一刹那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不管怎么样,事情总算是朝好的方向发展了,云端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这真是个出人意料的结果!这个结果虽然令云端费解,但毕竟让云端高兴,让云端心满意足安安心心地睡了个好觉。 
  从这天开始,云端过了一段被俘后甚至是子卿离开她以后最舒心的日子。在得知真相以前,云端一直都以为这段日子是《西厢记》带给她的。 
  女长官对她的态度突然有了很大的转变,不仅不再冷淡她了,反而常常主动找话跟她说,说话的口气也总是很温和,很关切。弄得云端都有点不适应了,常有受宠若惊、手足无措的感觉。更令云端感到欣慰的是,女长官不再防贼似的提防着她了,晚上睡觉时也不在两人之间设警戒线了。 
  刚开始在一起说话时她俩还都有点紧,都有点不知所云。但明显看得出双方都加着小心,都在有意地迎合着对方,呼应着对方。幸亏有本《西厢记》,有了书就有了更多的说话的理由和契机。渐渐地,云端和女长官之间的话就越来越多了。 
  当然,她们谈得最多的还是《西厢记》。从《西厢记》的话题引发开来,自然就会谈到男女之情,自然就会谈到个人的情感经历。但每当话题走到这个地方,女长官就闭口不言了。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云端在讲她和子卿的种种情感故事。 
  云端发现女长官很喜欢听她和子卿的故事,但她听的时候常会走神儿,一走神儿脸上就会现出一些与话题完全不符的神情,或伤感,或悲悯,或欲言又止的抑郁。但只要一发现云端注意到她溜号了,她立刻就会认真起来。这种明显的迎合态度使云端心里非常受用,因此就讲得愈发投入,愈发起劲儿了。 
  交流得多了云端就产生了一种感觉,觉得女长官似乎对男女之事并不那么有经验,至少没有她有经验。但云端不敢说露,甚至都不敢表现出来。有山上那一次教训就足够了。云端记着呢,云端是个有记性的人。 
  但云端还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女长官不像是个结了婚的女人,没那个味儿。结了婚的女人就像开裂的石榴,再怎么收着红艳艳的籽粒也会露在外面。姑娘家不用收就显出紧,像没灌足浆的果子一样,虽也长了个成熟模样,但口感硬,生涩。女长官就收得很紧,就显得生涩。 
  可女长官却咬钢嚼铁地说自己已经结了婚,已经有男人了。有名有姓的一个男人——贺辉。而且女长官显然很为自己的男人自豪呢。云端就想象那个叫贺辉的男人是个什么样子。想象能让子卿的人听见名字就闻风丧胆、缴械投降的男人是个什么样子。但她想不出,一想就想到子卿身上了。 
  她们常常吹了灯躺在被窝里说话。女人在夜晚里黑着灯说话是最惬意的一件事情,但也是最危险的一件事情。大概是由于隐在了黑暗里就会心无所忌的原因吧,这时的话题往往离身体最近,离心灵最近。 
  云端记不起那晚的话题是怎么滑到那种事上去的。只记得听见女长官突然问她是不是真的愿意做那种事的时候,她着着实实地吓了一跳。她是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的,反应过来之后就笑了,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愿意,接着又补上了一句:“哪能不愿意呢?” 
  女长官半天没吭气,过了许久才犹豫着说:“我……我怎么觉得那种事……一点意思也没有呢?” 
  云端有些发愣,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过了一会儿才问:“那你……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身体有没有那种……那种快乐?” 
  “什么样的快乐?” 
  “怎么说呢?就是非常非常的快乐,是从心里发出来的,但不仅仅只是心里快乐,身体也快乐。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调动起来了,都在兴奋着,都在快乐着。” 
  没听到女长官的呼应,云端又接着说:“打个比方吧,有点像开花,有点像花朵怒放的那个瞬间。身体突然间打开了,怒放了,露出了自己最美丽的姿态,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的呢?” 
  见女长官那边还是没有呼应,云端又打比方说:“还有点像飞,像荡秋千。你荡过秋千吗?但不是你指挥自己的身体飞,而是你的身体带着你飞。你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只听任身体带着你飞翔,攀升,再攀升,直至顶峰,然后突然坠落下来。这种飞翔和失重的感觉带来的快乐简直是妙不可言。”云端忽然发觉女长官一直没应声,就赶紧打住,小心翼翼地说:“我也说不太清楚,不知道对不对。你……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没有。”女长官的声音一下变得很低很远,“只是疼,只有疼痛的感觉。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 
  谁也没再说话。 
  黑暗中,云端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一只手攥住了一样,一直在隐隐作痛。怎么会呢?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云端想,怪不得自己总觉得女长官不像结过婚的女人,怪不得女长官总是显得那么紧,那么生涩。云端始终认为没有男人为女人的生命灌浆,女人是不会完全绽放,不会真正成熟的。女人生命的钥匙其实是掌握在男人手中的,只有男人才能把女人的生命完全打开。一种深深的怜悯之情突然袭上心头,云端的眼睛立刻潮湿了,心里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痛楚。云端忽然很想搂住女长官,和她一起放声痛哭,给她一点体贴,给她一点温暖。 
  “怎么会是这样?”云端心疼得声音都颤抖了,“真是难为你了,你……” 
  “没什么,”女长官却突然打断云端的话说,“我不在乎。真的。” 
  沉默了一会儿,女长官突然提高嗓音说:“其实,你说的那些快乐只是肉体上的。人是有精神的,人应该追求精神上的快乐。如果只一味追求肉体上的快乐,人就跟低级动物没什么区别了。” 
  云端一下就噎住了。 
   
  9 
   
  曾子卿团被全歼的消息是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传来的。这个消息令部队大为振奋。曾子卿团是徐克璜师的主力团,歼灭了这个团就等于砍掉了徐克璜的右臂,徐克璜就很难再顽抗下去了。 
  洪潮正跟大伙儿一起兴致勃勃地议论时,主任把她叫去了。当时洪潮还在兴头上,什么也没注意到。事后回想起来,主任当时的情绪的确有点反常。 
  那天主任一直在抽烟,抽得嘴都燎起了泡,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主任说:“洪潮啊,这一段你工作做得很不错。” 
  洪潮回答说:“主任,我做得还不够。” 
  “不不,”主任摆着手说,“很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洪潮的脸就红了,很兴奋的样子。 
  主任抽了口烟说:“这一晃真快,比起刚来的时候,你可是成熟多了。” 
  洪潮就笑了,说:“主任这么培养,我还能总不成熟吗?” 
  主任说:“我还记得你刚来时的那副小模样,绵绵软软的,娇娇滴滴的,动不动就哭上一鼻子。” 
  洪潮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那不是过去嘛,人家早就改正了。” 
  “是啊。”主任突然长叹了一口气说,“洪潮是变了,硬实了,坚强了。”主任突然转移话题问:“有什么困难没有?” 
  洪潮说:“没有,主任,我没有困难。” 
  主任就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主任才问:“你还是跟那个国民党小老婆住在一起吧?我是说曾子卿的那个……” 
  “是。”洪潮忽悠一下想起了曾子卿,赶紧问道,“曾子卿呢?被我们抓到了吗?现在他……” 
  “阵亡了。”主任说。 
  洪潮怔怔地望着主任,半天没说出话。 
  主任拍了拍洪潮的肩膀说:“今天你就把她搬回去吧,不用再跟她住一起了。” “不行。”洪潮突然说。 “还是搬回去吧。”主任又说了一遍。 “不行!”洪潮的反应超乎寻常的激烈,“她现在不能搬回去。” 
  “何必呢洪潮,”主任疑惑不解地望着洪潮说,“反正我们现在也不需要再做她的工作了嘛。” 
  “但她的身体还没恢复呢。”洪潮担忧地说,“她现在身体状况很差,要是一旦知道了曾子卿阵亡的消息,肯定挺不过去。”洪潮几乎是在乞求主任了:“主任,就让她在我那再住几天吧。” 
  主任深深地看了洪潮一眼,不由叹了口气说,“洪潮你这是怎么了?她不过就是个俘虏嘛,用得着这样吗?” 
  “可她还是个孕妇,”洪潮也叹了口气说,“谁让她是孕妇呢,要不然,我也就不用管她了。” 
  主任默默地审视着洪潮,眼神儿有些异样,深深的瞳孔里仿佛层层叠叠地壅塞着许多的内容。“那好吧。”主任说,“那就再住几天。不过时间不能太长,不能影响你……” 
  洪潮一听主任同意了,就赶紧表态说:“主任你放心,我不会受她影响的。我立场坚定着呢,我知道该怎么做。” 
  主任的眼睛突然有些发红,他背转身去,不耐烦地朝洪潮连连摆手道:“去吧,去吧,我知道,我知道……” 
  几天来,洪潮一直对云端封锁消息。不为别的,她呕吐刚好了一点,刚能吃进去点东西,得让她养养身子,不然这个致命的消息会把她击垮的。 
  洪潮从来没这么用心地去迎合过别人:装作突然发现《西厢记》,以此为由头跟云端套近乎;尽量找话题跟云端说,调节她的情绪;努力配合云端的心情,耐心听她说这说那。这些做法果然奏效,云端这几天情绪一直很好,话越来越多,脸上也有了些笑模样。 
  只是云端太愿意谈曾子卿了。任何一个话题她都能三拐两拐地拐到曾子卿身上。每当看到她提起曾子卿时的幸福、兴奋的样子,洪潮的心里就会出现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洪潮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曾子卿是敌人,云端是敌人的家属,自己应该恨他们,而不应该同情他们。但洪潮控制不了自己。因此洪潮常常陷入到矛盾的心态之中,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心理感受。 
  更令洪潮无法面对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在内心里暗暗地羡慕着云端和曾子卿之间的感情。洪潮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越来越容易跟随她的讲述走进去,常常会走到很深很远的去处。洪潮有一种奇怪的念头,很想在那个深远的去处遇见自己的表哥,很想让表哥带着她一起神游,体会种种自己从未经历过的新鲜的、激情的、令人向往的感受。洪潮越来越贪恋她的故事了。 
  但真正令洪潮的心态发生变化的,还是那天晚上的一番谈话。 
  洪潮是早就想问那种事的,只是一直开不了口。洪潮心里始终有个疑问,想知道是不是别的女人也像自己这样不喜欢做那种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女人为什么会愿意结婚呢?洪潮想不通,难道女人只是为了让男人得到欢娱吗?这也太不公平了!那女人自己呢?女人能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洪潮,但洪潮轻易不敢张口,始终把它紧紧地咬在唇齿之间。没想到一不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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