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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春秋双艳:文姜与宣姜-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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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忍卒看,拼尽了全力令自己狠下心来,眼神渐渐结冰:“齐姨娘,你不要再和我纠缠这个问题,我与太子妃情投意合,我现在过得很好,一切已经无可挽回,我也不愿再挽回。”

  说完,他再不看她一眼,匆匆而去。

  她软倒在绸缎中,掩着脸惨声痛哭。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节 郑忽
急子出征时,大军经过新台,他上去辞拜卫宣公。隔着如烟似雾的纱帐,隐约看见父亲和一个女人并躺在榻上,父亲沉疴未愈,声音虚弱。那个女人无声无息,一动不动,然而急子知道——那是宣姜。

  聆听完父亲教诲,转身走时,发现弟弟公子顽呆站着,眼睛直直地望进纱帐中。急子扯了他一下,他才随着哥哥一同走出。

  下了新台,淇水旁的大道上几百乘兵车森然罗列,绵亘如垒,数千步卒蜿蜒伫候。急子青色披风,白色战袍,银盔银甲,一跃上了最高大的那乘戎辂,公子顽一身犀甲,深黄披风,跃上了另一乘副车。

  车轮隆隆地碾过大地,大军开发。前方天际朝霞喷薄而出,戈戟矛枪密密丛丛,在阳光下闪动凛凛寒光。无数旌旗在晨风中翻卷,如同海浪波涛。

  “急子……急子……等一等……”远远的,一道清脆的女声划开晨雾。

  急子蓦然回首,暮春的大道上,落花如雨,飞絮漫天,宣姜提着睡袍的下摆狂奔而来,深粉红色的睡袍随风舞荡翻飞,宛如一朵怒放的蔷薇,白玉般的赤足踏在晨露濛濛的草叶上,长发如墨云般在晨风中飘扬。

  急子清秀的脸上弥漫开梦幻般的神情。

  “急子……急子……”她追上来,攀住他的车,娇喘吁吁,她——竟是笑的,笑得那样明媚。她跑出来时,卫宣公在她身后气急败坏,却因病体沉重,根本拦不住她,她一口气跑下新台,未遇侍卫拦阻,她跑得心脏几乎要从喉头跃出,同时,喜悦的感觉从四肢百骸迸射而出,“急子……你要平安归来……”

  急子几乎是用整个生命的力量,迫使自己作出冷若冰霜的样子,残酷地转身吩咐御者:“启程!”

  御者犹豫了一下,急子发了狠,夺过缰绳马鞭,扬鞭催马,驱车前行。宣姜攀着车舆边的横栏,追着车跑:“急子……急子……”

  “哥——”副车上的公子顽看不过去,心痛地喊。

  急子忍不住低头看了她一眼,她攀着车仰望着他,两行清泪滑过莹白如雪的面庞,如同玉瓶上的裂痕,令人心碎。他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一咬牙,转头狠抽一鞭,四匹马拉着戎辂奋蹄飞奔,宣姜重重跌倒在地,宛如一朵蔷薇花瓣被风吹落尘埃。

  公子顽对自己的御者大喊:“停车!停车!”他跳下车,向宣姜奔去,扶起她,为她拍着睡袍上的尘土,“齐姨娘,你……”触到她薄纱下柔若无骨的娇嫩肌肤,他浑身震颤,触电般放开她。

  宣姜跪坐在大道边,长发如浓浓的墨汁流泻一地,她没注意到来扶自己的人,只是凄惨地望着急子绝尘而去的戎辂,那青色的披风在风中飞扬,显得冷酷无情,“急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被强烈的屈辱和绝望震荡着,身心俱裂,一点一点地濒临崩溃。

  
  急子到达临淄的同时,郑国太子忽率领的郑国大军也已到达。

  正殿上齐侯正式的大宴结束后,诸儿与郑忽携手同回东宫,两人结为兄弟以来,聚少离多,此番见面,彼此都十分欢喜。

  踏进东宫,诸儿笑着提醒郑忽:“忽兄,今晚酒宴,你将会见到一位贵客。”

  郑忽立即猜到是谁,神情紧张起来。

  诸儿见状,故意发出戏谑的讪笑。

  转过画廊,丝竹管弦之音飘来。这时,郑忽看见前方竹帘掩映下,隐约有一道窈窕的倩影,长裙曳地,身姿修长,宛如隔帘花影,朦胧绰约,令他心旌摇荡,悠然神往。

  诸儿发现了忽兄魂不守舍,也看见了竹帘后妹妹的背影。

  侍女将竹帘撩起的一瞬,郑忽的心狂跳起来,他终于要见到她了,从石门之盟,禄甫第一次向寤生提亲以来,他一直在等她长大。

  阳光如水般涌入,楚秾回过身来。

  也许是刚从室外进入幽暗的室内,郑忽眼前一片昏暗,迷蒙的视野中只看见一双清莹晶亮宛如星辰的眼眸,不知是否因为眼睛又大又亮,让人感觉她带着童真无邪的惊愕与好奇,还有一点点无辜。

  实际上,楚秾确实惊愕,诸儿邀她赴宴时并未透露还有外人。雅好音律的她,正在指挥乐班排演,突然之间,一个眉目疏朗的陌生男子走进来,而她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他是郑国太子忽。

  慢慢地,郑忽适应了室内光线,一种无与伦比的美渗入到他眼内心底——她脸上一点点化妆也无,面容如梨花般皎洁明净。一头秀发松松挽了个髻,髻上插了一把碧玉梳,然后如黑瀑般倾泻而下。穿一袭青烟翠雾般的罗裙,映衬着她的肌肤白得几乎透明,整个人宛如清澈水中的一块美玉。

  诸儿故意咳了两声,郑忽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长揖及地:“忽见过齐公主。”

  诸儿给了郑忽一拳:“忽兄这是干嘛,行此大礼。我的妹妹就是你的妹妹,你叫她秾妹妹即可。”

  郑忽直起身,窘迫地叫了一声:“秾妹妹。”

  楚秾呆呆地看着郑忽,脑子里一片混乱:这个人,这个人终于来了。父亲早就向他家提亲的,这次他来,父亲一定会正式订婚,那么我就要离开哥哥了,我就要离开哥哥了。

  诸儿和郑忽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为她盯着郑忽看呆了。饶是郑忽*倜傥的人物,被一个美丽少女直愣愣地盯着,何况又是一双大得毫无遮拦的眼睛,他也手足无措,不知应对了。

  诸儿很高兴妹妹对郑忽一见钟情,大笑道:“忽兄,真有你的,我妹妹居然被你的的美色惊呆了!”

  楚秾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晶莹如雪的脸上红云度腮,看到哥哥这样高兴,心中升起深深的怨艾,狠狠瞪了哥哥一眼,走到一边去了。

  诸儿当然不知她生气的原因,只道是少女的羞涩,更加朗声大笑。

  郑忽心中也是喜之不尽,一喜自己的未婚妻原来是这等绝色,二喜看来她对自己的印象颇佳。

  
  殿内灯烛辉煌。三张青铜长案,诸儿和郑忽据上首两案,楚秾坐下手诸儿一侧。案上食鼎酒爵均是铜铸,灯火辉映下,一色的金铜幽幽流光。几名身穿淡黄色纱衣的侍女飘然穿梭在席间为宾主们挹酒。

  诸儿令乐班中一名持萧女子吹箫独奏。

  在清远飘渺的箫声中,郑忽痴痴盯视楚秾,诸儿则静静凝视吹箫女。楚秾一边忍受郑忽含情的眼神,一边承受诸儿关注另一个女人的目光,心中是急痛煎迫,口中是食同嚼腊。

  诸儿敬郑忽一爵,郑忽这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与诸儿同饮而尽。

  诸儿倾身附耳道:“吹箫的女子是我的宠婢雪柳,怎么样?”

  郑忽正在痴看楚秾,不忍拂了诸儿兴致,敷衍地扫了雪柳一眼,应景地说了一句:“恩,色艺俱优。”

  诸儿大喜,大声吩咐雪柳,“过来敬郑太子一爵!”

  雪柳膝行至郑忽案前,纤纤玉手轻持长柄木勺,往郑忽酒爵中舀满了琼汁玉酿,然后手呈兰花捧起铜爵:“请太子满饮此爵。”

  敬完酒,雪柳回到乐队中,继续吹箫。

  楚秾见诸儿一副心思全在雪柳身上,心里凄苦已极,于是一爵接一爵地饮酒。举爵之时,她手腕上的玛瑙镯子,透过碧绿轻纱,闪闪烁烁,若隐若现。几爵下肚,她莹白的面庞上透出浅红的娇晕。

  郑忽盯着楚秾看呆了。

  楚秾被他看得心烦意乱,求救般望向诸儿。

  诸儿却喜上眉梢,故意连叫几声:“忽兄,忽兄!”

  郑忽如梦方醒,大是尴尬:“啊?贤弟说什么?我专注于优美的箫声,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诸儿大笑:“忽兄,箫声早已曲终调绝。”

  雪柳低头拂着萧,笑了。

  郑忽看看雪柳,又看看楚秾,难为情地笑了,解嘲地说:“余音尚在绕梁,怎能说曲终调绝?”

  诸儿带着醉意看向雪柳,笑道:“那是。雪柳吹箫的技艺称得上出神入化。”

  雪柳并未喝酒,却倏地面红过耳,垂下了眼帘,持萧的手微微一颤。

  诸儿笑容暧昧朦胧。

  郑忽心领神会,指着诸儿笑而不语。

  楚秾有点明白,诸儿语义双关,暗涉了性的意味。楚秾看看诸儿,又看看雪柳,心中像被尖刀猛刺一般痛楚。

  
  酒阑席散。

  诸儿和郑忽都酒足意洽,兄弟阔别本该同榻夜话。但诸儿看出郑忽心思,有意让他与妹妹单独相处。于是在楚秾起身告辞时说:“妹妹,让忽兄送你回去吧。”

  楚秾面色一冷:“我在齐宫生长十九年,轻车熟路,何需人送?莫非宫中有人对我欲行不轨?”

  诸儿笑道:“宫中近来夜间不安全,屡屡闹鬼。忽兄,我这妹妹胆小,此去扶鸾宫路远,麻烦你送送她。”

  郑忽还未表态,楚秾气哼哼地说:“我几时怕鬼来着?我才不怕!”

  诸儿拍案道:“你这丫头怎么不听话!”

  诸儿怒目瞪视她。她一梗脖子,倔强地回瞪他。

  郑忽劝道:“算了,我酒兴未尽,咱们再喝几爵,让秾妹妹自己回去。”

  诸儿说:“不行!她自己回去怎么行,我不放心!”

  楚秾冷笑:“你不放心?你几时把我放在心上了?”

  诸儿听着楚秾的话觉得不是味儿,心里怪怪的,一时无言以对,楚秾却已经绝裾而去。

  
  楚秾走出东宫,石之纷如已经在一辆安车下等她。他静静地望着她袅袅娜娜地走近,她的倩影沉入了他瞳仁深处。

  楚秾正要上车,郑忽追了出来:“秾妹妹稍候!”

  郑忽望着铁塔般的彪形大汉:“足下便是勇力盖世的大力士石之纷如吧?久仰,久仰。”

  石之纷如警惕地扫他一眼,生涩地拱手还礼,不发一言。

  郑忽不以为忤,说道:“太子召你进去有要事商谈,为公主驾车的差事由我代行。”

  楚秾立即说:“不可,郑太子以储君之尊为我执辔鞭马,我不敢当!

  郑忽指着不远处一乘轩车,笑道:“我没说要亲自为妹妹执鞭啊,我也有车夫,技艺恐怕不会逊于这位力士。”

  石之纷如望着楚秾,目含请示。

  楚秾无奈地说:“既是太子召见,你就去吧。”

  石之纷如目光凌厉地盯住郑忽片刻,眼神中有警告也有仇视,然后才掉头而去。

  郑忽凝视他的背影,心中纳闷。

  楚秾秀眉深颦,脸色不悦,郑忽心想,她怎么了,我哪里做得不对,怎么对我的态度跟刚见面时大不相同?不行,我得跟她沟通沟通,有什么看法也得说出来,让我有机会解释和纠正啊。于是他说:“秾妹妹,今夜月色甚好,我们步月一程,你若累了,再上车可好?”

  楚秾沉默着,郑忽耐心地等她表态。她心里百转千回:面前这人,是爹爹早已相中的,她早已是他的“待年之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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