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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卓娅和舒拉的故事-第6部分

小说: 卓娅和舒拉的故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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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在我和卓娅之间就第一次谈到:什么是贫、什么是富和什么是不公平。
  对6岁的孩子解答这样的问题,我觉得很不容易。如果认真地给她解释这些事,就必须说到很多她还不能理解的事。可是生活逼着我们很快地又回到这段谈话上来。
  这是在1929年。在我们区里富农打死了7个农村中的共产党员。这个消息很快地传遍了西特金村。7口棺材在街上运过的时候,我正在台阶上站着。乐队在灵柩后边走着,慢慢地,但是庄严地奏着“你们牺牲在争取自由的斗争中了”。在乐队后边是洪流一般的送殡的群众,每个人的脸上都表现着哀恸和愤怒。
  我忽然无意地看了我们的窗户一眼:卓娅的苍白了的脸紧贴着玻璃,她惊惧地看着街上。一秒钟后她跑到台阶上握着我的手,紧紧地靠着我,很久地张望着丧葬队伍的后影。
  “为什么把他们打死了?富农是什么人呀?你是共产党员吗?爸爸是共产党员吗?不能把你们打死吗?杀人的凶手找着了吗?”
  不只是卓娅,连小舒拉也不停地提这些问题。7个共产党员的殡葬,在我们的记忆里留下了擦不掉的印象。
  ……还有一桩忘不掉的事。
  在西特金的农村俱乐部里,时常放映电影,我有时候也带着卓娅和舒拉到那里去。但是我和孩子们到俱乐部去并不是因为有电影吸引我们。
  每次大厅里人满了的时候,总有一个人拉着长声问:“我们唱一段吧?”
  于是马上有几个人同声回答:“唱一段吧!”
  他们唱得很动人:激昂、热情,唱的多半是西伯利亚的老调和内战时期的歌。
  在这些拉长了的豪放而流畅的调子里,复活了遥远的过去,在我们的眼前重现了那些惊天动地的事件和坚决勇敢的人们。
  嗓音都是沉重和有力量的。在这和谐的大合唱团里,有一个嘹亮的青年男高音特别清楚,有时候也许是一个真正的西伯利亚原野居民特有的雄壮的男低音,像浪涛一般地奔鸣着,他们那样真诚动人,有时候令人不能不流出眼泪来。
  卓娅、舒拉和大家一起唱。我们特别喜欢一个歌。现在我不记得全部歌词,只记得调子和词的最后四行:
  黑夜过去了。吹着柔和的微风。
  晴朗的阳春到来了。
  在黎明的温暖的阳光下,青年游击队员牺牲了。
  男子的低音缓慢地,悲哀地重复着:
  在黎明的温暖的阳光下,青年游击队员牺牲了……

  远行
  一年过去了。春季并未发生水灾,孩子们在知道了他们无须逃往山上的时候,似乎很失望。他们心中曾深深地希望河水把一切都冲毁了,淹没了,而他们就驾着一叶小舟或徒步逃到山上去,信步漫游,期望遭逢各种奇遇。
  大地重新披上了绿衣,芳草中出现了鲜艳的野花。在5月里,我接到娥丽嘉姐姐和谢尔杰哥哥由莫斯科寄来的一封信。
  他们在信里写道:“你们到莫斯科来吧,暂时和我们住在一起,以后你们再找工作和住所。我们很想念你们,我们想和你们见面,我们一定要把你们叫到这里来。”
  我们也很想念故乡和亲人,学年刚一终了,我们就离开西伯利亚。我们决定暂时把孩子们送到杨树林村外祖父和外祖母那里去。
  又是熟悉的宽阔的道路,长满了黑麦的田地,村边的峡谷,菜园中孤单的白柳,和父亲的屋旁丛密的丁香,带窟窿的老桦树和笔直的白杨。看着这亲近的,难忘的一切,我也了解了一年的时间在小孩们的生活上有多么大的意义:我们的老房子,窗前的草地,小溪和人们,他们全忘掉了,全要重新认识。
  外祖母不住地看着孩子们欣喜地说:“他们长得多么大了哇!你们这些西伯利亚人还记得我吗?”
  “记得。”他们虽然这样回答,可是尽可能地要挨我近一些。
  舒拉很快地熟悉了环境:在我们来到不久之后,他就在街上和以往的小朋友们一起跑着玩了。可是卓娅在很长时间以后还觉得生疏,总是寸步不离地紧随着我。
  秋天,在我和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决定到莫斯科去的时候,她绝望地问我们:“不带我们吗?”在这句话里包含着惊恐,疑虑,非难,第一次离别使我们全都感到很痛苦。可是在自己未找到工作和住所之前,我们不敢往莫斯科带孩子。
  我们不得已地离别了。
  一年之后
  “卓娅,舒拉!你们跑到哪里去了?快来吧,妈妈回来了!”
  我听到了谁的高兴和欣欢的声音。
  玛夫拉·米海洛夫娜外祖母搂着我说:“我们以为等不来了。孩子们很想念你们,特别是卓娅。长大了,你不认识她了。她老是不放心,怕你不来。”
  “怎样,路上好啊?”
  父亲又像是问我,又像是问那正在卸牲口的马车夫说。
  “路上很好,就是雨淋了我们一道儿。柳鲍娃·齐莫菲耶夫娜也被淋湿了一点儿。可是我很想把您的女儿快快送到家,一路上使劲赶这牲口。
  齐莫菲·西门诺维奇,你应该请请我呀。”
  在这忠厚的爱说话的车夫卸牲口的时候,父亲已经解下了我的简单的行李,而邻人的一个男孩子却跑去寻找卓娅和舒拉去了。这时姥姥已经把水壶烧开了,并在桌子旁边张罗着。邻人们听到由莫斯科来了齐莫菲·西门诺维奇的女儿,就是那个曾在小学校教农村儿童的女儿,就也都来了:
  “在莫斯科生活怎样?
  您自己健康啊!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怎样?……我们现在在集体农场里,差不多全村人都参加了。剩下的个体农民很少了。”
  “你们的生活怎样?”
  “好哇。只要劳动,就有饭吃!”
  新闻一项接着一项在报告着,使我来不及对每一项个别地表示惊讶。一切都改变得多么迅速呀!我刚迈进老家的门坎,就听到这么多新闻!不久以前,人们还当作奇迹传说的拖拉机出现了,联合收割机也出现了。人们说,第一天全村人都到外边来看这些新奇的机器怎样工作。
  我听见他们这样说:“这样的机器,真令人欢喜不完!用这些机器一天的工夫就把地里的庄稼都收割完了,听着好像是笑话似的!”
  “你们老是讲新闻,你们让由远路来的人休息一会儿吧!”
  父亲嫉妒地插嘴说。
  “对呀,你休息吧,柳鲍娃·齐莫菲耶夫娜,我们以后再来看你,咱们再好好谈谈。”有人难为情地这样回答说。
  老实说,无论新闻怎样惊人,我也没有好好地听。我着急要知道我的孩子们在哪里。他们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走到门外去。因为刚下过雨,我就看见窗前树上的每一枝、每一叶都颤动着,洒着残存的稀零的雨珠。我站着,四面张望着,回忆着……我们的老房子在1917年被火烧了,这是新房子,并且在村子里算是最美观的房子。它是用木板包着的,涂了深紫色的油漆,窗户和高台阶都是用雕刻装饰了的。我们的房子显得特别高,因为它筑在高坡上,门前的台阶是十几层。近几年来房前的树木都长大了,在槐树和丁香树丛的缝子里略微现出一点儿褪了颜色的墙壁。我所喜欢的杨树和桦树在两旁长得更高了。现在它们被雨冲洗得很洁净,非常美观。太阳露出来了,在叶尖上挂着的雨珠现出了虹的光彩。
  大约13年以前,当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我曾亲手浇过这些槐树和丁香。现在认不出它们来了,树丛稠密得像墙壁似的。我也是成年人了,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可是,我的孩子们究竟在哪里呢?
  这时候我看见他们了。
  路上跑着一群孩子,卓娅在最前头,舒拉在最后,勉强能追得上。
  卓娅最先看见我。
  “妈妈!妈妈来了!”
  她边喊着,边跑到我这里来。
  我们紧紧地相互搂抱了。
  以后我就转过身来看舒拉。他正站在远一些的一棵小树下瞪眼看着我。在碰到我眼光的时候,他忽然双手用力地抱住一棵小树摇撼起来。
  水珠落在我们身上了。这时舒拉完全手足无措了,于是他放下树,双手搂抱了我,把脸钻到我的衣裳里。
  那些女孩子和男孩子们团团地包围了我们。他们的脸都晒红了,有黑发的,有银发的,有满脸雀斑的,也有没雀斑的,也有擦奇了手脚的。一见就知道这是一群淘气的,不安静的,喜欢跑跳、游泳、上树的孩子。这全是邻家的孩子——波得莫夫家的叔珞,菲拉托夫家的萨娘和瓦洛嘉,柯日利诺娃的胖姑娘淑拉和她的弟弟瓦学克,波良斯基家的耶日克和万尼亚。他们全很腼腆地好奇地打量着我。
  “今天我不玩啦!因为妈妈来了!”卓娅欢喜地声明说。孩子们就像鹅一样,一连串地走向街上去了。
  我拉着卓娅和舒拉的手回到屋里,到姥姥和姥爷那里去了,他们正等待我们回来吃饭。
  ……和自己的孩子们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他们身上的变化是不易被发觉的,也是不太使人觉得惊奇的。可是现在,在久别之后,我总是看不够我的孩子,并且每分钟我都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和过去不同的地方。
  卓娅长大了很多。她现在变成细高的了。灰色的大眼睛在微黑的脸上闪烁着。
  舒拉也长高了,瘦了,可是如果用他的6岁的年龄衡量,他是很有力气的,他能完全不吃力地由井里把水提回来,在姥姥洗衣裳时候帮助姥姥把盛着衣裳的洗衣盆送到河边去。
  “他是我们这里的大力士。”姥姥骄傲地看着外孙子对我说。
  最初几天孩子们处处跟着我,一分钟也不离开。
  “我们跟你一起走,是不是?你不再把我们丢下呀?”他们每天十几次地看着我的眼睛这样问我。
  “难道你们在这里不好吗?”
  “好,可就是想念你,也想念爸爸。不行,你别再丢下我们啦!你把我们带走,行不行?带走吗?”
  在冬季里卓娅和舒拉全害了腥红热。他们约有3个月没能和小伙伴们接触;陪伴他们的只有外祖父和外祖母。
  难怪孩子们学会了像成人一样讲话。卓娅的庄重的和说教式的讲话态度,令人听见发笑。
  她完全像姥姥一样郑重地,一字一板地对邻家的孩子们说:“小孩子不可以吸烟,很容易惹祸,你们能放起火来呀!”
  另外一次我听见她劝她的小女朋友:
  “巴兰娘,你为什么像列赞人那样说话:‘巴知道’,‘木有’?你听听别人怎么说,‘不知道’,‘没有’。”
  有一次舒拉打了一个碗,可是他不承认。卓娅用眼睛盯住他,皱着眉说:
  “你为什么说谎话?不可以撒谎!”她虽然还不满8岁,但是说得很有信心、很庄严。
  ……那一夏天我们并未离开。我们一起到田野里去,到河边去,一起帮助姥姥处理家务,并且彼此挨着睡觉。可是话总是说不完。
  “秋天我上学吗?”卓娅问,“上莫斯科的学校吗?不能因为我读得不好笑我呀?
  他们一定说,看这乡下孩子读得多么不好!你能告诉他们说我害了一整冬病吗?你别忘了,一定说呀!”
  “我也上学。”舒拉重复着说,“我不愿意一个人,我愿意和卓娅在一起。”
  这一年来他们更亲近了。在以往他们相互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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