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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古文观止-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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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忍可以支百勇,一静可以制百动。

兵有长短,敌我一也。敢问:“吾之所长,吾出而用之,彼将不与吾校;吾

之所短,吾蔽而置之,彼将强与吾角,奈何?”曰:“吾之所短,吾抗而暴之,

使之疑而却;吾之所长,吾阴而养之,使之狎而堕其中。此用长短之术也。”

善用兵者,使之无所顾,有所恃。无所顾,则知死之不足惜;有所恃,则知

不至于必败。尺箠当猛虎,奋呼而操击;徒手遇蜥蜴,变色而却步,人之情也。

知此者,可以将矣。袒裼而案剑,则乌获不敢逼;冠胄衣甲,据兵而寝,则童子

弯弓杀之矣。故善用兵者以形固。夫能以形固,则力有馀矣。

【张益州画像记】(苏洵)

至和元年秋,蜀人传言,有寇至边。边军夜呼,野无居人。妖言流闻,京师

震惊。方命择帅,天子曰:“毋养乱,毋助变。众言朋兴,朕志自定,外乱不作,

变且中起。既不可以文令,又不可以武竞,惟朕一二大吏。孰为能处兹文武之间,

其命往抚朕师。”乃推曰:“张公方平其人。”天子曰:“然。”公以亲辞,不

可,遂行。冬十一月,至蜀。至之日,归屯军,撤守备。使谓郡县:“寇来在吾,

无尔劳苦。”明年正月朔旦,蜀人相庆如他日,遂以无事。又明年正月,相告留

公像于净众寺。公不能禁。

眉阳苏洵言于众曰:“未乱易治也,既乱易治也。有乱之萌,无乱之形,是

谓将乱,将乱难治。不可以有乱急,亦不可以无乱弛。惟是元年之秋,如器之欹

未坠于地。惟尔张公,安坐于其旁,颜色不变,徐起而正之。既正,油然而退,

无矜容。为天子牧小民不倦,惟尔张公。尔繄以生,惟尔父母。且公尝为我言:

‘民无常性,惟上所待。人皆曰,蜀人多变,于是待之以待盗贼之意,而绳之以

绳盗贼之法。重足屏息之民,而以砧斧令,于是民始忍以其父母妻子之所仰赖之

身,而弃之于盗贼,故每每大乱。夫约之以礼,驱之以法,惟蜀人为易。至于急

之而生变,虽齐、鲁亦然。吾以齐、鲁待蜀人,而蜀人亦自以齐、鲁之人待其身。

若夫肆意于法律之外,以威劫齐民,吾不忍为也。’呜呼!爱蜀人之深,待蜀人

之厚,自公而前,吾未始见也。”皆再拜稽首曰:“然。”

苏洵又曰:“公之恩在尔心,尔死,在尔子孙。其功业在史官,无以像为也。

且公意不欲。如何?”皆曰:“公则何事于斯?虽然,于我心有不释焉。今夫平

居闻一善,必问其人之性名,与其邻里之所在,以至于其长短、小大、美恶之状,

甚者,或诘其平生所嗜好,以想见其为人。而史官亦书之于其传,意使天下之人,

思之于心,则存之于目。存之于目,故其思之于心也固。由此观之,像亦不为无

助。”苏洵无以诘,遂为之记。

公南京人,为人慷慨有大节,以度量雄天下。天下有大事,公可属。系之以

诗曰:天子在祚,岁在甲午。西人传言,有寇在垣。庭有武臣,谋夫如云。天子

曰嘻,命我张公。公来自东,旗纛舒舒。西人聚观,于巷于涂。谓公暨暨,公来

于于。公谓西人:“安尔室家,无敢或讹。讹言不祥,往即尔常。春尔条桑,秋

尔涤场。”西人稽首,公我父兄。公在西囿,草木骈骈。公宴其僚,伐鼓渊渊。

西人来观,祝公万年。有女娟娟,闺闼闲闲。有童哇哇,亦既能言。昔公未来,

期汝弃捐。禾麻芃芃,仓庾崇崇。嗟我妇子,乐此岁丰。公在朝廷,天子股肱。

天子曰归,公敢不承?作堂严严,有庑有庭。公像在中,朝服冠缨。西人相告,

无敢逸荒。公归京师,公像在堂。

【刑赏忠厚之至论】(苏轼)

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之际,何其爱民之深,忧民之切,而待天

下以君子长者之道也!有一善,从而赏之,又从而咏歌嗟叹之,所以乐其始而勉

其终。有一不善,从而罚之,又从而哀矜惩创之,所以弃其旧而开其新。故其吁

俞之声,欢休惨戚,见于虞、夏、商、周之书。成、康既没,穆王立而周道始衰,

然犹命其臣吕侯,而告之以祥刑。其言忧而不伤,威而不怒,慈爱而能断,恻然

有哀怜无辜之心,故孔子犹有取焉。

传曰:“赏疑从与,所以广恩也。罚疑从去,所以慎刑也。”当尧之时,皋

陶为士,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故天下畏皋陶执法之坚,而乐尧

用刑之宽。四岳曰:“鲧可用。”尧曰:“不可。鲧方命圮族。”既而曰:“试

之。”何尧之不听皋陶之杀人,而从四岳之用鲧也?然则圣人之意盖亦可见矣。

《书》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呜呼!尽之矣。

可以赏,可以无赏,赏之过乎仁;可以罚,可以无罚,罚之过乎义。过乎仁,不

失为君子;过乎义,则流而入于忍人。故仁可过也,义不可过也。

古者,赏不以爵禄,刑不以刀锯,赏之以爵禄,是赏之道行于爵禄之所加,

而不行于爵禄之所不加也。刑以刀锯,是刑之威施于刀锯之所及,而不施于刀锯

之所不及也。先王知天下之善不胜赏,而爵禄不足以劝也;知天下之恶不胜刑,

而刀锯不足以裁也。是故疑则举而归之于仁,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天下,使天下相

率而归于君子长者之道,故曰忠厚之至也。

《诗》曰:“君子如祉,乱庶遄己。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夫君子之已乱,

岂有异术哉?制其喜怒,而无失乎仁而已矣。《春秋》之义,立法贵严,而责人

贵宽,因其褒贬之义以制赏罚,亦忠厚之至也。

【范增论】(苏轼)

汉用陈平计,间疏楚君臣。项羽疑范增与汉有私,稍夺其权。增大怒曰:

“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赐骸骨归卒伍。”归未至彭城,疽发背死。苏

子曰:增之去善矣。不去羽必杀增,独根其不早耳。

然则当以何事去?增劝羽杀沛公,羽不听,终以此失天下,当于是去耶?曰:

否。增之欲杀沛公,人臣之分也。羽之不杀,犹有君人之度也。增曷为以此去哉?

《易》曰:“知几其神乎!”《诗》曰:“相彼雨雪,先集维霰。”增之去,当

于羽杀卿子冠军时也。陈涉之得民也,以项燕扶苏。项氏之兴也,以立楚怀王孙

心。而诸侯叛之也,以弑义帝。且义帝之立,增为谋主矣。义帝之存亡,岂独为

楚之盛衰,亦增之所与同祸福也。未有义帝亡,而增独能久存者也。羽之杀卿子

冠军也,是弑义帝之兆也。其弑义帝,则疑增之本也。岂必待陈平哉?物必先腐

也,而后虫生之。人必先疑也,而后谗入之。陈平虽智,安能间无疑之主哉?

吾尝论义帝,天下之贤主也。独遣沛公入关,不遣项羽;识卿子冠军于稠人

之中,而擢以为上将。不贤而能如是乎?羽既矫杀卿子冠军,义帝必不能堪。非

羽弑帝,则帝杀羽。不待智者而后知也。增始劝项梁立义帝,诸侯以此服从。中

道而弑之,非增之意也。夫岂独非其意,将必力争而不听也。不用其言而杀其所

立,羽之疑增,必自是始矣。

方羽杀卿子冠军,增与羽比肩而事义帝,君臣之分未定也。为增计者,力能

诛羽则诛之,不能则去之,岂不毅然大丈夫也哉?增年已七十,合则留,不合则

去。不以此时明去就之分,而欲依羽以成功名,陋矣!虽然,增,高帝之所畏也。

增不去,项羽不亡。呜呼!增亦人杰也哉!

【留侯论】(苏轼)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

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

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夫子房受书於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隐君子者,

出而试之?观其所以微见其意者,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而世不察,以为鬼物,

亦已过矣。且其意不在书。当韩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其

平居无罪夷灭者,不可胜数。虽有贲、育,无所获施。夫持法太急者,其锋不可

犯,而其势未可乘。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於一击之间。当此之

时,子房之不死者,其间不能容发,盖亦危矣。千金之子,不死於盗贼,何哉?

其身可爱,而盗贼之不足以死也。子房以盖世之才,不为伊尹、太公之谋,而特

出於荆轲、聂政之计,以侥幸於不死,此圯上老人之所为深惜者也。是故倨傲鲜

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后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

楚庄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以迎。庄王曰:“其主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

遂舍之。句践之困於会稽,而归臣妾於吴者,三年而不倦。且夫有报人之志,而

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刚也。夫老人者,以为子房才有馀而忧其度量之不足,故

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谋。何则?非有平生之素,卒然相遇於

草野之间,而命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而项籍之所

不能怒也。

观夫高祖之所以胜,而项籍之所以败者,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项籍

唯不能忍,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高祖忍之,养其全锋而待其敝,此子房

教之也。当淮阴破齐,而欲自王,高祖发怒,见於词色。由是观之,犹有刚强不

能忍之气,非子房其谁全之?

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不称其志气。呜呼!

此其所以为子房欤!

【贾谊论】(苏轼)

非才之难,所以自用者实难。惜乎!贾生,王者之佐,而不能自用其才也。

夫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古之贤人,皆负

可致之才,而卒不能行其万一者,未必皆其时君之罪,或者其自取也。

愚观贾生之论,如其所言,虽三代何以远过?得君如汉文,犹且以不用死。

然则是天下无尧、舜,终不可有所为耶?仲尼圣人,历试于天下,苟非大无道之

国,皆欲勉强扶持,庶几一日得行其道。将之荆,先之以冉有,申之以子夏,君

子之欲得其君,如此其勤也。孟子去齐,三宿而后出昼,犹曰:“王其庶几召我。”

君子之不忍弃其君,如此其厚也。公孙丑问曰:“夫子何为不豫?”孟子曰:

“方今天下,舍我其谁哉?而吾何为不豫?”君子之爱其身,如此其至也。夫如

此而不用,然后知天下果不足与有为,而可以无憾矣。若贾生者,非汉文之不能

用生,生之不能用汉文也。

夫绛侯亲握天子玺而授之文帝,灌婴连兵数十万,以决刘、吕之雌雄,又皆

高帝之旧将,此其君臣相得之分,岂特父子骨肉手足哉?贾生,洛阳之少年,欲

使其一朝之间,尽弃其旧而谋其新,亦已难矣。为贾生者,上得其君,下得其大

臣,如绛、灌之属,优游浸渍而深交之,使天子不疑,大臣不忌,然后举天下而

唯吾之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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