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夭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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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呢,在哪里。”
“被我妈在厕所里烧成灰了。”
“为啥?”
“她私底下搜出来,把我带锁的皮子撬开,看了,说我思想里毒品太多。”
“哦,到底是啥毒品?”
“不告诉你。”
“好吧,看来你是一贯无赖。不过我还是搞不懂,你为啥偏偏要占一个位置?为了占一个位置而占?”
“占位置是为了在这个位置上写小说。”
“写小说?你现在还在写小说?”
“我业余时间喜欢写小说,我之所以走上写小说这条不归路,因为我懒,写小说既可以打着满足说话欲的旗号满足写作欲,也可以打着满足写作欲的旗号满足说话欲,一箭双雕。”
“我知道,你那时候就喜欢写字,上课写字,放学写字,有次还在我书包上贴张白纸写字。你只要一天不写字就手痒。” 。 想看书来
第4节
那时,我们还都是未成年人,我咬着她的耳朵小声说:“你知道不知道,人的灵魂会聚集到鼻尖上,两个有灵魂的人鼻尖碰到一起,就会发亮。”。她扑哧一声笑了,嘴里的香蕉喷到我脸上:“你真搞笑,雷死人了。”
“恩,我不写东西已经很久了。你知道,我们作业很多,压力很大,没时间跟你们似的风花雪月了。我忙完考试忙实习,忙完实习忙考G,忙完考G还忙实习,忙完实习忙着给小师妹小师弟介绍实习经验,忙完介绍经验就忙毕业了。”
“哦,我明白了,这就是你的欲望?”
“恩,算是吧。但其实这只是一个手段,我真正的欲望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我喜欢钱,但没到喜欢资本主义那个程度,我还是满社会主义。有个小房儿,小老公,外加一条贵宾犬,优哉游哉。闲来练习瑜伽,没事儿泡泡桑拿,总能找到地方喝红酒,看到大腿粗壮,胸毛浓密的老外一点不惊慌。看到最新的壁挂电视我要买一架,闻到新鲜的基围虾我要尝一尝。要是挣够了一千万,先给我爸妈买栋欧陆风景,他俩没去过国外,再给自己买一栋长乐未央,热爱传统,照单全收。全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五层楼梯,微风徐来,洪波涌起,每层配一条贵宾犬,只咬陌生人,一天到晚舔我的脚丫子,舔得我直叫妈妈。冰箱里永远有吃不完的哈根达斯,墙壁上下左右挂满我的汉服照、唐装照、婚纱照、陕北肚兜照、欧洲中世纪贵妇照,最好还有戴俩假胡子的制服照,按春哥造型办。人人说,信春哥得永生。”
“我们不能困在房子里,我们走向全世界。夏天,去乞力马扎罗滑雪,冬天,去马达加斯加抽雪茄,冬暖夏凉,一个不能少。到亚马逊河谷和大猩猩*,到非洲草原跟踪蹬羚,在喜马拉雅和雅鲁藏布江露营,在青海、在丽江、在海南,每一个无人的角落都有我的小店,永远没有客人的小店儿,每天和老公练习接吻,必须是法兰西式的,白天在树上,晚上在水底,必须超过十五分钟,不超过十五分钟扣饭,不超过十分钟罚跪,谁让我是老板娘?!哈哈我要让我的脚印遍布四方,到全世界去旅行!在每一个有石头,有海滩,有树木可以刻画的地方写下:“月月大美女姑奶奶携老公到此一行!我的要求不过分,我的生活不嚣张。其实我总不想长大,我三岁开始打酱油,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舔酱油瓶。爸妈说,既然学了这个,就得学好,同学们都说,要向我看齐。如果我不拼命挣钱,他们就会觉得我不争气,觉得我小气。我就会很失败。”
月月一口气说了很多,喝完一杯柠檬水,神色安详。
“哦,我明白了,你的欲望就是为了让别人觉得你不小气,不失败?”
“红桥,你又来了,你能不能每次不那么打破沙锅问到底?”
“好吧,你也只能说我雷。我也承认我确实很雷,从小就这么雷,破罐子破摔。”
“好吧,不过人总得有欲望的,我给你说了我的欲望,你给我说说你的。”
“月月,我必须承认,你很浪漫,真好,在我眼里,就现在,你是一个天使,是一个正经人,你的欲望是正常的。但是正如你所说,我的欲望看起来不太正经,有点雷。”
“那我倒想听听,你的欲望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想听吗?”
“是的。”
“一个很雷的人的往事?”
“为什么不呢?”
“那么好吧,不过如果你觉得太雷了接受不了,请马上叫停。”
“好的。”
我喝了一口水。月月挑动了我的欲望,在黑夜里讲述的欲望。没遇到她之前,我习惯对着一棵树,一个盒子,一面镜子,更可能是像现在,对着一台电脑讲述自己的故事,青春和欲望的故事。我还在心里藏了一句话,我的故事里,其实也有一个叫月月的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过,如果上帝不在了,一切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母猪赛貂蝉(1)
我十八岁那年,来到九眼桥大学。我那时刚经历过一场桃花劫。我高考三天,九个小时用来打盹,其余时间用来思念我的女班长。我父母双亲都是伟大的人民教师,教育我男女搭配,危险加倍,淫邪之事可通过呼吸传染,夏夜刚洗过澡的洗发水香就能让人*,犯坏。我是听话的乖娃娃,我与美女夜行以一臂展为限,与美女聊天,以闻不到体香、香水香、香皂香、洗发水香为度,看我的女班长,以一目光所及为距。
我的女班长像棵椰子树,树干笔挺,椰果成双。跑起来一阵风,哭起来一阵雨,笑起来一朵花,默默看你时一只猫。我站在桌子对面望她笑,中间隔了三张桌子六根板凳,她正和闺蜜们说笑。她转过头,目光停驻我眉梢。我是非法闯入者,闯入了猫咪的怀抱。她低下头,小声说话,她回转头,似看非看,似笑非笑。猫,远远看你,抬起前爪,竖起耳朵,尖起胡子,不知道怕你还是爱你,赶你还是诱惑你,向前还是向后,要逃还是蹿进你的小怀抱。
我开始间歇性失眠,我的头发一根一根离开头颅与身体。这只受惊的小猫让我的高考一败涂地,我一遍又一遍深刻检讨我的不健全人格,我思想每个阴暗的角落都长满了小*。我爸认为我中了邪。我们家住顶楼,在顶楼上栽满花草。我床头的位置正好栽了一株春桃。算命先生后来说,就是这株春桃惹的祸:“桃花劫”。
父亲跟我讲起这个故事,我已经在另外一个城市,另外一个大学里研究所有人都认为无用的一门学问。他眼神迷离,口若悬河:“后来我亲手把那株桃花砍了,你也就没中邪了。你也顺利毕业了。可是,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没跟你说,这么个事儿。我砍掉那棵桃花树,她已经遮天蔽日,旁边的花花草草都死掉,独自亭亭玉立。第一把锯子锯折了,我又找了把斧子。把它砍翻在地,它的根依
然站立,小桃子滚落一地。把土刨开来,那根穿过泥土,伸进钢筋水泥。我跟你妈说,幸好砍的早,不然真要伸进预制板里,房子恐怕要裂开,好像人脑子里长了一棵草,能不裂开吗?”
我在电话里听老爸讲,从那一刻起,我不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我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狗头军师和巫医神汉的位置。
时光荏苒,转眼2000年夏,九眼桥大学军训地点。成都,邛崃。军训第一天,我把我的桃花劫讲给老阴听,那时刚刚走完正步,一群小男生光了膀子蹲在灌木丛生的花园坎上吹牛。老阴仰天大笑:“你郁闷个屁,都是母猪赛貂蝉。”
老阴家住山西大同,三代贫农,毗邻北岳恒山,北靠蒙古草原,平型关,南有九龙壁,云冈石窟,生得文气纵横。老阴家有百亩薄田,不长鸦片大麻,全长桑树和蓖麻,还有五十亩草山,全都放牧母猪,母猪喜欢吃桑葚,每天都有母猪上桑树嗷嗷叫,不知道是母猪上了桑树还是桑树上了母猪。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母猪。中国古代人最喜欢意淫采桑的美女,《诗经》、《乐府》、曹子建笔下的绝色美女都在桑树间穿梭,古有采桑美女,今有香车美女,西风压倒东风。老阴家的母猪都在桑间活动,婀娜多姿,叫声婉转,散放草木间,引诱发情期公猪前来创造小猪。方圆百里牧猪的小孩都知道老阴家母猪的艳名,加固猪圈,加高栅拦,做绝育手术,仍然防不胜防,总有漏网之猪蹿进老阴家承包的荒草地,桑树间,帮助老阴家的母猪努力产崽,换成钞票,供老阴到九眼桥大学读书做人,泡妹妹。老阴家的母猪是所有公猪的梦魇。老阴天天做白日梦,母猪母猪,多多益善,古有美女妖且闲,今有母猪赛貂蝉。
“狗屁的母猪赛貂蝉,老阴,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文艺青年陈不雷站在阳台上吹笛,一脸轻蔑。
陈不雷从腿毛茂盛的裤裆里抽出长笛,放到嘴边,陈不雷叫做陈不雷不因为他跟蒋介石有一腿,跟蒋介石有一腿的陈布雷已经因公殉职,陈不雷叫陈不雷因为他认为自己作风正派,才华横溢,一点都不雷。
陈不雷爱好文艺,喜欢美女。每逢出操完毕,傍晚,残阳如血,站军训营房2楼阳台,掏出10块钱的长笛吹《梅花三弄》,引诱楼下美女引项注目,时不时放下长笛,迎风高诵:“步出东门,*如云,*如云,匪我思存”,陈不雷重庆人,方言重,把“有女如云”念成“*如云”,引得楼底下一群已成年女生结队围观“猥亵*”。陈不雷心下大喜,放下。偶有小女生在楼下指指点点,陈不雷心中一喜,又一通猛吹,用力过猛,笛膜砰然一响,突然寂静。
“不雷,怎么不吹了?”老阴在营房里一边剪指甲一边问。
“太大力,膜破了。”
“叫你不要这么大力,你怎么搞的。”
“靠,我做事就是喜欢大力一点!”
傍晚操练完毕,陈不雷长身玉立,立于阳台,跟老阴处借了一张锡箔纸,重新蒙上笛孔,怀揣长笛,奏一曲《梅花三弄》,微风吹过几缕发丝,亭亭玉立,心外无物。
母猪赛貂蝉(2)
第二天,继续出操,走正步,永无休止的正步。每天走正步都有女生哭。每走正步教官花本山都喊“标齐排面”,中国人都讲求整齐划一,手、脚、鼻子眼睛嘴唇乳尖臀部全要在一个点儿上,第一天出操,教官花本山喊“擦衣服听声音啊,一个声音啊”,声音是一个了,又喊“标齐排面啊”,男生队陈不雷脚没齐,教官喊“脚要标齐啊!标成一条线啊,不能有高有低啊,老标不齐老标不齐就不准吃饭啊!”,虽然饭是隔夜饭,菜是寡油菜,肉是母猪大肥肉,陈不雷还是赶紧脚标齐,吼声“报告班长,脚标齐了啊!”女生队里,一个“达县妹儿”(四川达县来的女生)乳房没有标齐,教官叫花本山,看了看,不能喊“乳房要标齐啊!要标成一条线啊,不能有的乳房高有的乳房低啊!”达县妹儿也不敢吼“报告班长,乳房标齐了啊!”,花本山笑了走到“达县妹儿”面前,套用一句巨流行的倪虹洁“婷美”广告词:“做女人,挺好。”第二天是一个“乐山妹儿”(四川乐山来的女生)臀部没有标齐,花本山如法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