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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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曾经的快乐，那些曾经的眼泪在此刻显得是这样的历历在目，似乎那是不久之前才经历过的事情般。
从五岁走进这个皇宫开始，御神便一直都守在她的身边爱护倍至。
那双只为她而专注的深邃黑眸，那只为她而灿放的温柔笑脸，还有那一句句只为她而朗朗上口的誓言，原来，是这么的刻骨铭心。
她从来都不曾遗忘。
当她脚步止住，回过头望着那个曾经话别的城门。没想到再次离别会是如此的一个场景。而离开的那个人，是她。
城里的那个男人，过去深深地爱着她，此后却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　
他要她离开，彻底地离开，从他的生命里永远消失。
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在望见那昔日的城门时终于还是滑落了脸颊。
泪眼中，她似乎看见了曾经的两抹依稀可见的淡淡身影。一高一低，依偎在一起。
那是一个与她长得相似的小女孩，倔强地不昔让眼眶中的泪珠流出。或许，她只想在这个高大男子面前装作坚强打不败，只为了让他可以安心地上战场杀敌，不必牵挂着她。
……
虽然那高大男子是背对着她，她却知道，那是她的御神哥哥。
……
当日离别，她是万般的不舍。想要开口留住他，却明白他这番是必须去的。因为他是为他们的国家而战。她不该阻止他的脚步。
她能做的，唯一只有让他放心。仅仅如此而已。
从得知他要远赴边境的时候开始，她便一直都缠着他，寸步不离。　
她虽年少，但也知晓战场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她在害怕，害怕她的御神哥哥会像那些人一样一去不复返。她不想失去他，真的不想失去。
可是，她不能任性，不能把他留下。她只能站在原处等待，等待他终有一天归来，等待他回到她的身边。
或许那时的御神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一直都是比她要聪明许多。一个未来的国君，他的肩膀上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而这一切是他的责任，他这辈子都无法放下来。
而她，是他唯一牵挂着的，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看着她倔强地不让眼泪滑落，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过。伸出手触摸她的脸颊，他嘴角的笑依然是那样的温柔。
“你这个样子，我更是无法放下心来。”
“御神哥哥…”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他从腰间掏出一根别致的玉簪子，轻轻地别在她的发间。
“这个簪子是我一次偷偷跑出宫的时候买的。觉得它与你匹配，所以就打算买来送给你。可是没想到我这簪子还未送出，就已经听到边境传来失守的消息。我更是想不到，把这簪子送给你，竟然会是在这样分别的时候。”
看着他收回手，她的瞳孔中充斥着满满的认真。　
“我会好好爱护它，我会每天都别着的！我会带着这簪子在这里等待你回来，所以，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
“好，我答应你。”
他轻声说着，慢慢凑上前，他在她额间烙下一吻。
“兮儿，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我一定会。”
……
“兮儿，以后你只需唤我的名字，我便会出现在你面前。”
……
思绪开始慢慢回笼。
她站在那里，冷风吹起了她的衣摆，但她却丝毫没有感到寒冷。
而后，她缓缓地举起手，摸向了自己的发间。　
这根簪子，五年来都不曾离开过。这簪子她早已当作了是一种习惯，而她的心也从未改变过。
或许，他早已深深在她心里刻下了烙印；或许，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爱上了他。
仿佛中，她似乎看见了那日骑于马上的御神在回过头望她的那一瞬间，一滴清泪在他脸上浮现。

原来，那时候的他也是不愿离开她的。只是他比她内敛，比她习惯将心事隐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
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从来都只会假装毫不在乎。
……
要离开了，真的该离开了。
收回过分投驻的目光，她伸手抹掉眼角的泪珠，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一定不能再哭了。
即使过去的那些曾经再怎样地刻骨铭心，那终究已经成为了遥不可及的过去。既然过去，她也只有缅怀的权利。
因为，一切不复以往。　
那个曾经深深爱着她的男人，此时已经不存在了。
他不再是他，而她也不再是她。
或许她的人是离开了，但她的心却将永远地遗留在这里，遗留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那个，她不能爱的男人。
……
转过了身背对着城门，当她跨出第一步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在此时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兮儿．　　．有一瞬间的疑惑，顺着声音望过去，瞥见了那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
鬼煞。
淡淡地扯起一笑，或许她是在逞强，但那又何妨？
“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言，鬼煞上前几步，走到她的身边。
“今天晚上本来打算过来看看你，没想到竟然看见了那样的画面。”
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她的身子猛地一颤。　
“你都看到了？”她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是的。”
而后，她嘴角的笑变得苦涩。
“恐怕你也是像他那样，觉得我是一个淫贱的女人吧？”
谁知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有那么的一瞬间热泪再度盈眶。
“我相信你不是。”
她的眼中有着诧异，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你为何会相信？那样的画面，还有那个男人的话，这一切的一切不是指证我的不贞吗？
“即便如此，我还是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虽然我认识你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你不是。”
兮儿的心感到悲凉。　
一个认识不过数载的人都愿意相信她，为什么那个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却始终不肯相信？
呵，真是可笑。
鬼煞的目光从她身甚上飘离，遥望着那座城墙内的某一个方向。
“或许，他有苦衷吧？”
苦衷？
像是听到两个可笑的字眼，兮儿脸上满布不屑。
“他会有什么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他只是厌恶了，厌恶单方面付出的爱，厌恶当一个只会杀戮的暴君。”
“是吗？”
鬼煞低低地喃着，收回视线改而对着她缓缓地一笑。
“今日他不相信你，往后他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那个男人他会后悔？
不，他不会。他是那样绝情的一个人，他的世界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见她不回话，鬼煞依然温文地笑了笑。
“放你离开，他会后悔的，他一定会后悔的。”
他像是在宣誓，也像是在陈诉。她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只当他在安慰她　，所以他的话她不曾放在心上。
就是因为她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是她注定无从避过的。
这，或许就是命。
慢慢地抬起头，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水眸却依然泛着红肿。
“走吧！这个地方不属于我。”
离开，是她唯一的选择。　
“……”
　鬼煞叹了一口气，朝她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见那个岳残枫吧！这是我曾经对你许下的承诺，如今该是实现的时候了。”
……

暴君　第十二章　结伴启程，前往天朝
……
兮儿跟着鬼煞来到一处靠近皇宫的府邸。站在大门前仰望，觉得这府邸外表看上去与普通城府无异，她不禁感到一阵疑惑。
鬼煞笑了笑，似是看穿她的不解，而后缓缓地开口：
“古话有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为这里最靠近皇宫，所以不会有人知道耶律冥将那个人藏在这里吗？
收回停驻的目光，她跟随着鬼煞的脚步，慢慢地走进了大门。
府中的人见着他们都微微屈身行礼，看来这府邸并非如同外表简单，或许是暗藏卧虎。
兜了几个弯，鬼煞终于在一个小院落前止住了脚步，侧过脸带着笑意望向她。
“岳残枫，就在里面。”
闻言，兮儿禁不住内心的激动，快步越过他，走进了那一个小院落。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道白色的身影，背对着她这个方向站在不远处的凉厅内。他的手中似是拿着一样东西，正在专注地看着，完全没有发现有人走进了他的范围里。
夜里的风很凉，吹得她的脸生痛，但也吹起了他的衣摆。
虽然没有看见他的正面，但兮儿却知道，这是她第一次见着他这副模样。
他的身上散发一种悲伤。有些沧桑，有些无奈，却也带着丝丝的怨恨。
她不知道他究竟为何悲伤为何恨。或许他对她而言从来都是一个迷，她猜不透也从不知晓。
当她再跨前几步，岳残枫似乎已有所察觉。
缓缓地把东西收回腰间，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更多的是戒备。
“是谁？”
兮儿的脚步顿了一下，而后纳纳地开口。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的身子猛地一颤。当他回过身面对她时，已经变回她所熟悉的那个人。

他的脸上充斥着难以置信，嘴角越咧越开。
“兮儿？你不是在皇宫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开自己的步伐向着她的方向走去。
当他在她面前站定后，那道剑眉蓦然皱在了一起。
“那日在小千的墓前分别，眼看你被欧阳御神带走，我就担心了许多，深怕你会出事。如今看见你安然无恙，我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将心头的？　。　疑惑通通拂去，兮儿慢慢地勾起一笑。
“该担心的那个人是我才对。那日看见你被那些侍卫刺中，流了好多的血。说来都怪我，若不是我执意要去，也不会因此而连累了你。”
岳残枫轻轻地摇了摇头，无意责怪她。
“这么说来，如果我那日没有告诉你，你也不会随我出宫，这说起来还是我的错。”
“你怎么会没事？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耶律冥的手里？”这个问题，是她一直想不通的。
那日，他与她一同去小千的墓前，无奈御神的追兵赶至，不仅将她强行带回了宫中，甚至还刺伤了他。
那般满眼眶的红，触目而惊心。想必伤势很重，要不然也不会流了那么多的血。
她怨恨自己的无用，一切的事端均因她而起。若不是她，那么就不会死伤这么多的人。
或许岳残枫是懂她的心，所以他才会在小千的墓前跟她说，要她坚强。
他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的忧伤。
“那日我命在旦夕，你离开后不久，他们就出现了，把我救出甚至带至这里为我疗伤。不是他们，恐怕我现在已在阎罗王的殿前了。”
说着，他抬起头望向她的后面。
顺着他的目光，她也看见了依然一脸温笑的鬼煞。
或许耶律冥和鬼煞是两个极端的人，一好一坏。　
又或许，耶律冥并非她想象中的那么嗜血可怕。
于是，她朝他点了点头，由衷的感谢。
“鬼煞，谢谢你。”
鬼煞忍俊不禁，笑着摇头。
“为何要谢我？好歹我们也是朋友一场，别那么容气。”
“不，我这是应该的。”
兮儿垂下了眼帘，一丝悲凉染上了她的水眸。
“我背负的罪孽实在是太多了，我不想再多害一个人。”
她旁边的岳残枫若有所思地瞧了她半响，一个猜想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兮儿，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那个男人…他愿意放你走？还是说，他厌倦你了？”
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她嘴角的笑是那样的苦涩。
“往日我费尽心思想要逃离那座高墙，最终却被绑得更牢；如今我的来去再也不受约束，我爱到哪里就到哪里。他…要我永远都别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的，永远。
在她跨出城门的那一刻，他与她就注定再无任何交集。
他仍是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只是他的生命里，再无一个她。
或许，这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