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有风 海豚有海-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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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只觉得心疼。
他终于确定，他想照顾她，不是简单地伸手去拉起跌倒的她，不是在有危险时为了她去打上一架，也不是故意跟她斗嘴惹她生气看她气鼓鼓时孩子气的样子。
是想照顾这个女生的，在她身边守护着她，永永远远。






06

小时候因为没有爸爸常常被其他小孩欺负，不管是妈妈给自己新买了什么，晚上回去都会变成旧旧脏脏的样子。可是妈妈从来没有怪过自己，记忆里她一直都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夏天给自己扇着扇子哄自己睡觉，冬天用温暖的手心给自己取暖。
小学时候唯一一次打架，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对方也没有赚到多少便宜，因为女生咬着他的手臂死死地不肯松口。回家以后把妈妈吓得要死，第二天还被叫到学校训了很久，不知道她当时说了多少好话才让校长同意被开除自己的。
她为自己做了那么那么多。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她总说：“我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我所有的希望就是你，辛吉，妈妈希望你永远都是幸福的。”
她总是那样希望着。

辛吉又开始做起梦来。
在妈妈离开以后第一次梦见她。
梦里先是出现微薄的光亮。世界在若有若无的光线里勾勒出浅浅的轮廓。潮水退到颈项，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从鼻腔一直抵达肺部，鲜活的感觉，想要哭泣的新生之感。
她就这么向着自己走来。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头发整理得很整齐，脸上就像她离开那天一样干干净净的，显得格外好看。她微笑着对自己说：“辛吉，以后一个人的时候要更加勇敢。”然后她慢慢地消失在自己面前，辛吉想要去抓住她的手，可是来不及了，她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妈妈——”女生哭着惊醒过来。
“辛吉你怎么了？”梁原抓着她的手担心地问道，“做梦了吗？”
“我梦见妈妈离开了，她真的离开了，她告诉我要勇敢，我知道，她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女生哭得越发厉害。
“阿姨是来同你告别呢。辛吉，你这样，阿姨即使在天堂也不会开心，这个世界上她是最爱你的人，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辛吉，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阿姨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她一定希望看到她的辛吉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
少年潮湿的声音灌入耳膜，笃定的坚信，细碎的温暖在心间盘旋升起。
妈妈，真的是这样吗？






07

徐井泽是从池云澈那里知道辛吉家的事的。他请了假急急忙忙从北京赶了回来。
从北京到西洛，飞机需要三个小时。那三个小时里，他如坐针毡。
他知道辛妈妈对于辛吉的意义，失去妈妈以后的辛吉会怎样，他不敢想象。
他恨自己，在辛吉生命中最难过的时候，他居然没有陪伴在她的身边，安慰她照顾她，给她力量。
当他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他看到辛吉在哭，在梁原的怀里。所有的力气瞬间失去，他想，也许有很重要的人，他和辛吉一样，将永远失去了吧。
没有人看到他离开时的背影，有多么落寞。

第二天徐井泽扶着池云澈过来看辛吉，听说云澈恢复得很快，可是左脚落下了残疾。辛吉愧疚地看着女生，却见她并不在意，她说：“这是我应得的吧。”
辛吉不明白。
“辛吉。对不起。之前那些事……不是雯希做的，是我。我太骄傲，受不了有人得到比我更多的爱。我被嫉妒和骄傲蒙住了双眼，辛吉，真的对不起……我之前努力地想要去补偿过，可是没想到会这样。”女生哭了起来。
之前那些事……指的是在墙上写辱骂自己的字，以及让人去砸了妈妈的店的事吗？
不是夏雯希，是池云澈。
再联想起其他事来，女生马上明白过来，同时愣住的还有梁原。
“小泽哥哥和夏雯希……他们都知道的对吗？”
“雯希知道，在她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为此争吵过，我没想到井泽会听到……”
“辛吉，我并不是有意瞒着你……”
“小泽哥哥，我都明白。”辛吉打断了男生继续要说下去的话。
妈妈的希望辛吉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人，从来不会将自己的苦难归咎在别人身上。她一直都在告诉自己要宽容地看待这个世界，带着感激的心去对待身边的人。她唯一的希望是自己将来能够过得幸福。
所以，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
“你们不用为我担心了，以后我会好起来的。云澈，我不怪你，真的，你是第一个真心待我的朋友。尽管你之前做了哪些事情，可是夏雯希却没有怪你，而是默默承受着这些离开了……现在，你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我不怪你，真的。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完全恢复过来。”辛吉说出这番话时非常冷静而真诚。
“这段日子我的确想念妈妈，想念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甚至想念，那些被捉弄的日子。至少，那样的日子里没有太多余的想法，想念好多好多。想念那些简单纯粹的东西，会想念到晚上胸口隐隐作痛，睡不着觉。可是时间终究不会倒流，一切都不可能重来。而且我知道，妈妈一定希望她的女儿可以幸福地活下去。”
一个人生活会有些寂寞，但是还是要勇敢地面对的吧。

说完这些，女生终于释然。
“小泽哥哥，你来……妈妈不在了，你知道吗？那几天我好想有你在我身边，抱抱我。谢谢你，终于回来了。”
女生靠在男生肩膀上。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得徐井泽又是一阵心疼。
梁原只觉得这时候的自己成了多余。







08

说到做到，辛吉出院后便回到学校上课。很努力，一如当初，似乎从妈妈离开以后的悲伤中彻底恢复过来。不少班级的班主任甚至在班会课上以此为“化悲痛为力量”的模范标兵，鼓励大家都要向辛吉学习那份勇敢和理智。
辛吉知道，连林安安看待自己时，目光里都多出了几分崇拜。
赞美和鲜花瞬间来得铺天盖地，可是辛吉也发现了，梁原最近都不怎么搭理自己，甚至故意躲着自己。这让她很苦恼。

徐井泽只在西洛待了两周，北京那边就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说是比赛已经结束，原定的偶像天团的人员也已经确定，接下来要去韩国接受一年的特别训练。本来是件好事，辛吉却从男生的语气里没有听出太多的喜悦。
“小泽哥哥，恭喜你，梦想成真了。”辛吉由衷地祝福。
“辛吉。”徐井泽叫女生的名字，“你真的为我感到开心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去了韩国参加培训，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就屈指可数了。”
怎么会没想过呢？自从他参加比赛的那天起，或者说，自从得知自己的小泽哥哥就是那个人气少年歌手时，辛吉就一直担心着这一天的来临。可是，它终于还是来了，逃脱不掉的。
辛吉知道徐井泽从小的梦想便是当一名歌手，那时候他的舞台很小，观众只有她一个，只要她听得开心，他也就开心。而现在，他的舞台变得好大好大，而她这一个小小的观众，也似乎开始变得无足轻重了吧。
他们的距离也不再是一壁墙，一座城，一个人，而是天与地，太过遥远，辛吉再也不敢想了。可是他终究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了。所以，辛吉难过的同时，又真诚地为他感到开心。
“小泽哥哥，我一直把你当做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所以只要你开心，我永远都会为你祝福。”辛吉微笑着说，“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曾经暗恋了你好多好多年哦，作为小泽哥哥的第一个粉丝，我当然希望自己的偶像能够前程似锦大放光彩，成为更多人的偶像！所以，小泽哥哥，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小泽哥哥，我会永远支持你的呢！”
她终于大胆地说出了对他的喜欢。
徐井泽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得厉害，可是下一秒却又难过起来。
是的，她暗恋着自己。
可是，那已经是曾经。
当她终于敢说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就代表，她已经释然了呢？对自己的那份喜欢，也已经成为了过去了吗？
答案已经很明显。






09

“喂，梁原。”
听到声音，男生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看到站在离自己五步远的女生。
时光倒转，这场景好像回到了他们在学校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还是死对头，互相看不惯，似乎才一眨眼，三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梁原看着气喘吁吁的女生。
“你最近怎么老是躲着我？”
“没有。”冷冷的声音。
“还说没有，我有好几次叫你你都装作没听到，昨天明明该一起留下来做值日的你也溜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之前我还觉得你变得好温柔好好了呢，现在又变成了那个差劲的老样子。”女生说着有些气呼呼的。
“你不是要跟着你那青梅竹马的小泽哥哥一起去韩国了吗？还管做什么值日不值日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小泽哥哥一起去韩国了？！”
“别装了，全校都知道。”说到这里，男生凑近过来，“你心里一定挺开心吧，我，祝，你，们，幸，福。”
屁才祝你们幸福，那几个字明明就说得咬牙切齿的。
“你……不是在吃醋吧？”女生眨眨眼睛，忽然觉得男生这个样子还挺好玩的，“对啊，我们明天就要去韩国了呢，所以来和你告下别。和小泽哥哥在一起，我妈妈也会很放心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哦。”
“那很好。”眸子里的光线暗淡下来，男生不再多说，转身就走了。任辛吉在后面怎么叫他都没有再回头。
“烂脾气！”辛吉气得直跺脚。

晚上辛吉正在帮徐井泽收拾东西，电话铃响，是梁原。
他似乎喝了酒，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他说：“你来绿岛酒吧，我要见你……你，现在就来……”
还没等辛吉说话，对方就挂了电话。
男生似乎对一切都了然，他说：“你去吧。”
“小泽哥哥……”辛吉为难地看了看徐井泽。
徐井泽对女生温柔地挥了挥手。






10

辛吉在酒吧门口找到了梁原。
他似乎喝得不少，满身的酒气。辛吉过去扶他，他口气恶劣地说着话要赶她走。辛吉知道这个家伙性格别扭得要死，也就不去看他表面上厌烦的样子，只是跟着他，看他走路要摔倒时就上前去稳住他。
后来男生开始说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他说：“喂，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说：“喂，你哪点比得上池云澈呢？她比你好看，比你聪明……你连夏雯希都比不上啊……你有什么好啊，傻乎乎的，又固执，而且麻烦死了。你就是个笨女人。”
他说：“喂，你跑出来干吗？怎么不跟着你那小泽哥哥去韩国啊？被甩了？你这辈子就没福气做大明星的老婆，哼。”
“笨女人……”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走了几步又脚步不稳地向后仰，辛吉急忙上前抓住他不让他摔倒，近了才看到他眼睛里竟然湿漉漉的。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他企图甩开她，口气很凶，“你以为我喜欢你，你就了不起了吗？……我才不喜欢你……不喜欢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地就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他靠在她身上，竟然睡了过去。辛吉坐在路边看着怀里的人，也顾不得周围经过的人投过来的目光有多么奇怪。他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掉下来，她想伸手帮他擦干净，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扣在手心里，死死的，挣脱不出来。
“我喜欢你啊，真的……喜欢你……凭什么不相信我。”他在睡梦里嘟囔。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