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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云雾锁剑录-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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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蓝罗多急得高声大叫:“梁大哥,大事不好了,清军正在追赶百姓,已向这边追过来了……”梁方吾见情势紧逼,向殷玉羽佯刺出一剑,展开他轻灵飘逸的步伐,和殷玉羽周旋游斗。他的剑术饮誉西南,法度严谨,招式精奇,点点寒光直奔殷玉羽的周身要穴。初次相斗,黑夜之中殷玉羽一时奈何他不得。十几招一过,梁方吾怯意稍去,雄心陡长,这才道:“小煞星十分厉害,你俩快从围墙上跳进来!”转念又想:“如败,江湖中无法混了,不如投靠清军,以求庇护……”

  蓝罗多和黎山雕虽轻功过人,但要跃过三丈多高的围墙自视不能。两人只有拼尽全力猛撞,“咯”一声中,门闩撞断,条石侧塌,两人旋风般地冲进大门。蓝罗多持鸳鸯拐,黎山雕抽出两把虎头钩,形成对殷玉羽的夹击之势……

  殷玉羽冷视着三人,后退一步靠近了白马,左手的“鹤嘴笔”一啄,缰绳立断。他打了个唿哨,拍了马屁股一掌,那白马似通人性,前蹄扬起,待三人还未回过神来,它已从蓝罗多的头上飞跃而过,直跳到大门之外。

  铁蹄声和嘈杂的哭叫声已渐渐逼近,清兵即将到来,殷玉羽不想再增纠缠,用了一招“天地鸿濛”,玉尺幻成一片片白光分击三人。趁三人分头躲闪之时,他宛若翩鸿般地振臂而起,逾过围墙,几个飞跃,已追上了白马。他跳上马背,见后面无人追来,辨别了一下方向,绍兴的正南方应是新昌永康一带,改向东面说不定能追上司徒函辉等人。

  朱以海在司徒函辉夫妇和镇江双英的护卫下,一路向南狂奔。当日傍晚,估计已逃了数百里。一行人开始进入山中,山路崎岖,后面已不再有追兵,他只得下马徒步。他一生虽几经磨难,也未曾像这一次狼狈,身上已一无所有。一路上,他不时长吁短叹,所见的青山绿水都使人黯然神伤。半壁江山已陷落敌手,难道大明真的气数已尽了么……念及高皇帝创下的基业,近三百年的朱家天下一朝化为乌有,他无力举步,痛不欲生。 “天地虽大,已无孤王的立身之地了。”他望着烟雾弥漫的崇山峻岭道:“前路渺茫,何言匡复……”

  转过一个山弯,司徒函辉见前面一男一女正偎依在松荫下休憩,近了才看清是司徒青云和白丽艳。二人从萧山出逃后,经诸暨向东南偏僻的山中躲避,想不到竟在此相遇。司徒函辉想到司徒青云暗刺肖玉安之事,又想到和眼前的**有不清不白的干系,登时怒气横生,骂道:“你这小畜牲还有脸活着,我可没你这个不孝的儿子。”他又卑视了白丽艳几眼道:“方夫人,你可用不着逃命呐。”白丽艳泫然欲泣,司徒青云垂手低首,任父亲责骂。

  林紫薇赶上前来,一见是司徒青云,心中又惊又喜,劝司徒函辉道:“师兄息怒,赶路要紧,到住宿地时再责罚不迟。”司徒函辉道:“也罢,我把狠话说在前头,敢再就要了你的小命!”

  司徒青云垂头丧气,而白丽艳嘴角露出一股笑意,跟随在林紫薇的后面。前面的地势渐渐平坦,忽听马蹄声急,大队的清兵从各个山坞中突然出现,朝众人围抄过来。朱以海登时张皇失措。司徒函辉命人先带朱以海离开,道:“快向东南方山中逃走,到时我会派人寻找你们。”眼见朱以海上马离开,他命众人挡住各方围拢的清兵。

  四周的清兵狂呼乱叫,陈梦瑜镇定异常。他一声不言,身子冲跃盘旋,一支玉箫忽东忽西,攻多守少,令清兵不敢过度逼近。一路的奔波,林紫薇已神疲力乏,危急之中她双手齐挥,使出了“千手观音”的绝技。手中的竹叶镖、飞蝗石、菩提子纷纷激射而出,被击中的清兵霎时又倒在地上翻滚哀号。沈宗衡并不畏惧林紫薇的暗器,仗着他的一身硬功,步步向林紫薇逼近。林紫薇一时看不出他的命门所在,反倒不敢乱发暗器,凭着轻灵迅捷的蛇形十八式与沈宗衡周旋。

  司徒函辉认得沈宗衡,更不打话,飞身插入包围之中,挡在林紫薇的前面。他的全身布满了真气。沈宗衡的头颅正如“莽牛耕地”一般直冲过来,司徒函辉左掌用了“推窗望月”,身子向右一侧,右肘一招“*抖威”撞中了对方胸肋。沈宗衡虽有一身横练功夫,也不禁噔噔噔后退了几步。他不由自主地握拳护住了左右两肋。司徒函辉虽击退了沈宗衡,也感手臂一阵酸麻,两人的内功似乎相等。

  唐明睿在圈外飘身游斗,银光过处惨叫声迭起,司徒青云不敢正视母亲一眼,也抽剑上前,与父母站在一起。

  压力一轻,陈梦瑜才能腾出手来,玉箫一吹,尖锐的箫声里飞出一片片棱形的阎王帖。阎王帖发出呜呜的声响,或快或慢或直或弯飞向已退到一角的清兵,中者倒地。附近的几个百姓见一帮清妖与几个身着大明衣装的人在厮杀,忙跑回村中鸣锣召集,刹那,各村锣声响起,村中的千百个百姓各执着锄头棍棒怒吼着赶来助阵。一阵冲杀之后,清兵死伤过半。许多清兵没命地向山上逃去。众百姓紧追不放,山中不时传来清兵垂死前的惨叫。

  沈宗衡见身边所剩的清兵已不多,这才心生惧意。他一步步后退,企图夺路而逃,林紫薇和唐明睿早已双双拦住了去路。他见白丽艳呆立一旁,伸手一抓,早已扣住了白丽艳的手腕关节,白丽艳立时全身动弹不得。他嘿嘿冷笑道:“方夫人,你卷了方将军的珠宝跟小白脸私奔,他已恨之入骨,你若要保住性命,嘿嘿,叫他们后退,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白丽艳哀怨欲绝地看了司徒青云一眼。司徒青云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出手。

  林紫薇从未见过白丽艳,问道:“师兄,这姑娘是谁?”

  司徒函辉恨恨地看了司徒青云一眼,欲言又止,对林紫薇道:“此事以后再说。”他瞪着沈宗衡爽声大笑,一步步地逼上前去。沈宗衡见威胁无效,挟持着白丽艳一步步地后退。司徒函辉忽然拔身而起,人在空中,手上的利剑直取沈宗衡的耳门,大声道:“你这卖国求荣的鼠辈,今日还想逃脱么?”

  唐明睿和陈梦瑜早已双双拦住了沈宗衡的退路。众百姓喝声怒骂,随在司徒函辉后面紧围上来。

  林紫薇见白丽艳花容惨淡,心生不忍之心,高声道:“师兄,可别伤了这姑娘,我看姓沈的后退之时双肘紧护腋下,他的命门死穴定在那个地方。”

  沈宗衡心头一震,一时乱了方寸,一方面对方都是武林高手和愤怒的百姓,已呈寡不敌众之势,怕是逃脱不了丧命之厄;另一方面白丽艳总归是方国安的爱妾,已知财宝非她所卷,早已原谅了她,日后若知被他所杀,日后给他捏造一个罪名容易之极,那下场可想而知了。在几大高手的围堵之下,逃生的希望极小……该怎么办?眼见左后方有一座小山坡,或许退到那里还有一丝生的希望,他喝令唐明睿和陈梦瑜让道,挟着白丽艳一步步地向山坡后退。

  司徒函辉和林紫薇止住了众人。司徒青云刚欲拔腿相追,被司徒函辉一声喝断,怏怏地呆在当地。便在沈宗衡快退到山脚旁时,唐明睿和陈梦瑜疾矢般地飞扑上前。沈宗衡一把推开了白丽艳,刚待转身隐入林中,只见白丽艳立身未稳之际,一个“丹凤点头”,两支金钗飞向他的两腋,扑扑两声,犹如戳在枯草败革之上。沈宗衡一抖,掉落地上。他刚想开口大笑,一支金钗已飞向他的眉心。沈宗衡伸手一拨,飞速逃入密林之中。他怎么也想不到,刀枪不惧的他经过了多少拼斗,又几乎中了一个柔弱娇艳女子手脚。见许多百姓向林中追来,还是从速逃命为是。

  林紫薇一时目定口呆,无论如何也料不到这娇慵无力的女子竟有如此绝技,而且是平生仅见。这一仗,清兵全部被歼,只逃走了沈宗衡一人。

  白丽艳略略收拢了纷乱的鬓发,凄楚欲绝地对林紫薇盈盈下拜道:“请前辈能看在我兄长白英渡的面上,饶过贱妾之罪,大恩大德容后再报。能否告知兄长的下落……”

  司徒函辉昂首冷冷地道:“令兄现在何处我等也不知,请夫人自便吧。”

  司徒青云望着父亲,呐呐道:“爹,娘,可否允许孩儿先陪她寻到白兄弟?”

  林紫薇这才明白眼前的女子就是白英渡的妹妹,与儿子有不明不白的干系。冷眼看着白丽艳道:“夫人好手段,先看在令兄白英渡的份上,请走吧。”她恨儿子不听从她的安排,好端端的一门亲事给这个女人搅乱了,柳姑爷的面前如何交待?烟儿的面前又该怎样劝说?她一生从未出手打过儿子,这时,怒怨攻心,顺手给了儿子一巴掌,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你还嫌司徒家的面子丢得不够?你要气死为娘的是不是?不许你再陪她!师兄,都是你平日里不管儿子。”

  陈梦瑜从未见过林紫薇发怒,扯了扯司徒青云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再生枝节,还是顺从父母之意。

  唐明睿回想路上所遇之事,深觉其中还有隐情需要深究。另外,白英渡总是侠义中人,丢下一个孤零零的女子似觉不妥,开口道:“是否将她带到住宿处再说?”

  林紫薇心想唐明睿所说有理,点头应允。众人谢过百姓的相助之恩,牵着马沿路打听鲁王的去向,白丽艳远跟其后,踽踽而行。山渐高路渐陡,弯弯曲曲的山路似乎没有尽头。白丽艳受了司徒青云父母的怒斥蔑视,而司徒青云又不敢单独过来劝慰几句。为能寻找到白英渡,她咬牙忍辱,跟在后面不再多说一句话。

  这一日,峰回路转,远见一座七层宝塔。近了,一条湍急的河流上架着几节木排连成的木桥。左右别无他路,一行人牵马过桥,穿过峡口一片浓荫遮天的古木,见宝塔赫然耸立在山顶。众人从山脚绕过,见路边有一亭子,一看对联和匾额,林紫薇恍然大悟道:“咦?师兄,你还记得姑爷二十多年前的事么?”

  司徒函辉一时转不过神来问道:“甚么事?”

  “我们一路追寻,看山形地势已到了东阳边陲的一方重镇安文,你怎忘了柳姑爷和谷幽兰早年的一段情缘。”

  沿溪一条石径柳荫低垂,直通远处的村落,遥遥传来鸡犬之声。外界已烽烟四起,此地却一片太平清静景象。司徒函辉道:“只不知他们现在何处,待天下太平之时,我真想买山而居,晚年过一段清闲的日子。”

  唐明睿初临安文,欣喜道:“盟主所言不差,待天下太平时,晚辈也真想与梦瑜兄选一偏僻的地方归隐……”

  忽闻山顶传来兵刃交加和吆喝之声。唐明睿惊道:“莫要王爷遇上了麻烦,咱们快去看看。”一行六人火速登上山顶。

  塔脚有一张小石桌,地下杯盘狼藉,司徒函辉一眼认出是陶寒江与肖玉安在相斗。陶寒江使的是一根钓杆,而肖玉安使的是一柄宝剑。另一边陶思诗与一位年轻姑娘也正在捉对厮杀。

  司徒函辉不明四人为何相斗,一个隐居仙都,一个是无持大师的弟子,而且双方已有婚约,怎会结下梁子?陶寒江虽与人极难相处,但不知与未来的女婿有甚么过不去的冤仇。见王爷不在此处,他刚想转身离开,唐明睿道:“盟主,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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