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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三日长过百年-第2部分

小说: 三日长过百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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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山体滑坡的声音。眼前迷蒙着嗡嗡一片,不知是什么在乱飞,他用手在眼前挥赶了一下,手臂一阵剧痛,他赶紧收回来,狠狠睁了眼睛,好容易才看清,这些翻飞着的,不是纸片布屑,居然是石块和瓦砾。
  他这才明白,强大的地震波和呼啸而过的气浪中,石头和瓦块居然会象纸片一样漫天飞舞。
  有那么一刻,大约有两三秒吧,汪志刚的头脑一片空白,耳朵失聪,他看着眼前的情景:山体洪水般滑坡,大大小小的房子象积木一般先是扭曲变形,然后悄无声息地变成一堆豆腐渣一样的东西,豆腐渣的一堆又被洪水般泄下的石头和泥土推动、掩埋。蚂蚁一般的行人大张着嘴跑着,身前身后跟着铺天盖地的石头。一些石头追上了他们,超过了他们,他们无声地飞起,倒下,分解成各种形状的残片――一切都象在看某部无声大片,他没有思想,没有感觉,没有听觉,头脑一片空白。
  突然地,空白消失,耳边是呼天抢地的哭喊声,呼救声。然后,他一下子醒了:这不是看电影,不是恶梦,是现实,真实的现实。
  他一下子坐起来,紧张地四下里张望,这才发现自己倒在一堆相对较细碎的废墟上。周围还有一大片大大小小的土堆瓦砾堆。天昏黑着,巨大的烟尘一波去了一波又起。他四下里环顾一下,摇晃着站起来,觉得浑身到处都在剧痛。就在这时他看到周围的土堆砾石堆奇怪地动弹起来――站起一些全身是尘土的泥人,他们使劲抖了抖身体,他这才想起,他们是武警,因为他先看见了肩章,而他们的制服,已经与灰泥浑然一色。他反应过来,他是逃到了供电所对面的院坝里,这里是武警中队,有一个小半个球场大小的坝子。
  这群和他一样从死亡线上逃生站起来的泥人,是武警中队的官兵。
  他站起身的时候已经发现,北川县城的标志――县医院的门诊大楼不见了。
  汪志刚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家,妻子和女儿,妻子在上班,女儿在幼儿园。他想,先去找女儿。他大喊了一声,转身就朝幼儿园所在的方向。
  但是,废墟挡在他面前。
  汪志刚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高高的废墟,仍在垮塌的废墟差点把他埋住,他也顾不上了,三下两下就跳过了曾经是屋顶的房子,他悲哀地看到:房子已经变成废墟,不断垮下的山体还在掩埋一处接一处的废墟,漫天迷雾中,道路和方向感全没有了,尘埃四起,鲜血横流,看不清城市,看不清面孔,只听到从横七竖八的废墟中不断传来哀救的声音――“救命啊!”“救救我!”。
  声音颤抖而又无力。
  不行,同事离我最近,我应该先去救同事。
  他马上返回到供电所,在遍地瓦砾中焦急地呼喊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
  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透过烟尘他看到,与供电所一墙之隔的广电局里,一位中年男人被埋在废墟中,有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他想都没想就蹲下来,用手刨,把压在男人身的砖石搬开,把男人救了出来。
  那个男人“好象姓邓”,事后汪志刚说,对他有些印象,他出来后激动地拉着我说了一大堆话,我也顾不上听。我得赶紧去救人。到处都是求救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碎。

北川的灯(5)
汪志刚跳下广电局的废墟又向转另一个方向去找,因为没有听到一个同事的声音,他心里紧张极了,他跑上跳下地继续在周围搜寻,终于发现几个同事正被压在废墟下,好在埋得都还不太深,在武警中队的官兵的帮助下,他们一共救出了6名同事。
  大家聚焦到武警中队的小院坝里,现在这个不足60平方米的地方,站了好几十人。有同事,有武警官兵,还有群众。
  许多人在流血、在哭泣、在呼唤、在不停拨打手机,在惊恐中没头没脑地打转。
  脚下的地还在动,四周的山还在垮。
  不行,这里危险了,不能停留。
  汪志刚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马上举起手将惊恐的人群聚在一起:“我们得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
  人群中一个看不出男女的人声音嘶哑着:“怎么走啊?往哪儿走啊?”
  的确,以往熟悉的县城已满目疮痍,房屋和道路荡然无存,参照物已不知何处,面目全非得让无助的人们不再认识方位,四周昏暗中也无法看清方向。汪志刚用手指了一个方向:“快走,顺着我来时留下的脚印走,山体还在垮,离得这么近,这里非常不安全。”
  看到许多人仍在犹豫,汪志刚又劝道:“你们往我来时那边走,那里有片空地可以躲避。”人流开始涌动,男女老少开始分出几股按各自所判断的方向奔跑。
  汪志刚的指挥是正确的,当我跟着汪志刚再次来到武警中队的旧址上时,尽管他描述了又描述,我还是无法准确地认出到底那块不足60平方米的院坝是在何处。它已经被一堆接一堆的废墟填满了,只有一个倒塌的屋角和废墟中散落一地的军鞋、带着武警标记的断桌腿证明着这里的原属。
  汪志刚叹道:“几天后我看到几个按我指的路奔跑的人活着,而有的人却跑错了,他们被山掩埋在这座城市下。我很后悔,没坚持让他们跑出来。”汪志刚不停地摇头。
  四
  天已经暗下来,不知道几点了,手机丢在办公室里,附近也没有任何可以说明时间的物体。汪志刚安排完了群众和员工同事们转移后,自己又沿着扭曲变形的公路返回供电所,必须要这么走,是因为在余震不绝又方位不清的情况下,沿原路返回是唯一快捷且最安全的办法。因为与供电所仅隔100米之处就是县幼儿园,这个角度和方位都是他最熟悉的,就是没有地标,凭着步量,他也能保证不会出错。
  他拔脚向女儿所在的幼儿园冲去。
  这个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这100多米的路他要走这么久,以至于多少日子过去了,每次想到这个下午,他就还仿佛看到那个满面灰尘的自己,仍在废墟中不停地爬着、走着,无休无止。
  从来没有觉得路是这么长,因为街道已经被倒塌的房屋堵住,无奈中,他再次爬上了武警中队倒塌的房顶,再越过一大片东倒西歪的瓦砾,跳下已经不存在的人大办公楼,跌跌撞撞地向女儿所在的曲山幼儿园方向。
  希希,希希怎么样了?
  希希是女儿的名字。女儿就在曲山幼儿园,女儿三岁。她是读小班。
  县城突然面目全非了,山体的巨大滑坡不仅将房屋摧毁,而且将废墟向河边方向推出几十米,往常那么熟悉的地方,现在完全找不到路,他不得不上上下下地穿越各个废墟堆,躲闪着不时倒下的房屋,落下的山石,摇摇晃晃的废墟中他好几次差点被再次掩埋。他再一次爬出来时,身体停止了运动,因为他听见求救的声音四处传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北川的灯(6)
他听到了身边的废墟下传来的呼救声,声音断续、微弱却如雷贯耳,撕心裂肺断人肝肠,身边逃难的人们匆匆跑过,没有人象他一样停下来。他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一个小伙子被卡在一块巨石与一辆轿车之间,腿上的皮肉已经撕裂,骨头露出来,惨不忍睹。小伙子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可能还要更年轻些。面对他祈求的眼神,汪志刚停步了:“他也有家,说不定也有妻子和年幼的孩子。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我没有办法丢下他不管”!
  这时候的汪志刚,内心是多么的痛楚啊,妻子女儿音讯皆无,曲山幼儿园应该就在几十米远的地方,也许幼小的、花朵般的女儿正在岌岌可危地等着自己啊,可是――可是他还是停下了步子,艰难但决然地转过身,奔向了呼救声响起的地方。
  他先去抱石头,可石头太大了,抱不动也推不动。他再去推汽车,汽车完全被挤变形了又卡在另外的石头中,纹丝不动。他跑到路上,伸开双手拦住奔跑的行人。逃难的人们行色张惶,没有人肯停下来,他急了,几乎是连吼带叫地把两个人拉了过来。另外又来了三个好心人,六个人一起,终于把小伙子弄了出来。他又去找来了一块木板,把小伙子平放在上面。
  被救出来的小伙子几乎晕过去了,伤处血肉模糊,但现在无医无药。细心的他担心小伙子疼痛过度会四处翻滚再次遇到危险,决定把他带走,可又一想,他伤势太重无法承受颠簸, 他再一次回到废墟中找着,找到一截电话线,用牙齿咬断后当作绳子,将受伤的小伙子拴在木板上,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然后他继续奔跑。
  但是几乎每走几步,他就遇到一个受难者,他拚命地摇着头,他奇怪自己的耳朵怎么这么好的,自己的眼睛怎么这么亮啊,那么多的人从自己身边跑过去了,只有他,怎么总是能看见需要帮助的人啊!
  他一次一次地停下来,去救人。没有工具,他只能用一双手刨,砖头、石块、板子……房屋落下的水泥块和其它物体不停地打在他的头上、身上,他全然不顾,刨出一个后就如法炮制,先找来木板,再找来些绳子电线什么的,把伤员固定好。十指全磨破了,指甲*了,双膝钻心的痛,可他却无法停止。
  刨到第四个人时,突然间他在废墟中居然发现了一个头盔,看样子是哪个摩托车手的,他拾起来,先四下看看,寻找着,他想,主人应该就在附近,也许也需要帮助。
  可是找了半天,没有看见人,只在十数米外的地方,看见一个散落的车轮子。他把头盔赶上,又继续刨了又搬,搬了又刨。
  地震后,在做各种采访中,我一直在想,这些经历过灾难的人,有没有一些关于地震逃生的规律性的东西,教给我们后面人以备不时之需呢?仔细地分析了他们的逃生过程后,我不无遗憾地发现:怎么样能在地震中逃生,并没有一定之规。奔跑是现场中人唯一的本能的反应,但同样是奔跑,仍然有相当一些身强体壮、反应很快的人没能出来,他们遇难后的身体仍然呈奔跑状――可能是因为,在最初起伏摇晃的当时没有能控制住身体,倒在地上了; 或者是在逃生的奔跑中因地面情况复杂脚步落地不实身体没有站稳;或者是奔跑中头部或者身体的某个部位被落物砸中而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后就再也没有时间爬起来。 txt小说上传分享

北川的灯(7)
在北川 ,一个更特殊的情况是:许多人是在逃离了房屋后在街上被对面倒塌的房屋或者飞落的山石击倒的。
  我的同伴刘春光就曾经告诉我,在地震的第二天,他步行进入北川时,曾看到一位倒在岩石旁的年轻小伙子已经停止了呼吸。他的全部身体都露在外面,唯独一只右腿,从小腿以下被一块巨大的落石压住了。这块仅仅压住他身体一小部分的石头并不致命,但他停下来的身体却被更多的落石击中。春光说他站在遇难的小伙子面前心痛得直叹气:你啊你啊,只差那么一秒,或者是十分之一秒——或者是百分之一秒,你就能跑出来了。
  那天所有经过了汪志刚身边的人都在想,这个正在疯狂挖掘中的小伙子一定是自己的亲人被埋了,看这个年轻人多么痛苦啊,身上的汗象水洗过一样,十指鲜血淋漓,每刨一下就有一些红色的水珠甩到瓦砾中。
  没有人知道,那些在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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