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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灰階-第1部分

小说: 灰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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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我感到我的故事象征着一个人,他就是过去的我,我一边写,一边觉得为了写这个故事,我必得成为那个人,为了成为那个人,我必得写这个故事,相辅相成,直至永远。”

  ——博尔赫斯

  一种固执的界定,没有繁华的入口。从寂寞中走出来再折回寂寞。反反复复,来来往往。(身体却在这个世界之外。)

  重复,每天写下的句子,完全不能回到事物的本身。捍卫某个说话的语调,谋划着做一个令自己惊奇的举动。(书不在书架上,思绪像清晨的头发不梳就出不了门。)

  听哀伤的音乐,数不清楚哪里动人。(中提琴演奏。)

  不要送我可以卜命的库洛牌,命运的倦意和不安或许会发出忧郁的呻吟。(表情猥琐。)

  从自己的身体中走出来,然后成为另一个人,讲一些陌生的话语。(或微笑或哭泣或安静或歇斯底里。)

  皮肤对温度是敏感的,亦如心对外界的感受。(有时候亦无法杜撰和述说。)

  插兜,就像渐渐习惯把存在必须放在括号里…

  
  弧线形然后着陆的目光,过去的时间,瓦罐里的梦想,失意表面显现出的隐蔽裂缝,微笑很精细主义。

  一个人的心上可以记录多少的故事,

  一个人的一生又能经历多少的快乐。

  我们的记忆有天生的选择功能。不过因人而异,比如意识上的悲观者,对,就是我这种。这种类型的人所谓的忧愁比例就会比快乐占到更多数。

  黑夜,被子覆盖,第二层黑暗里,手撑着脸摆出奇怪的一个姿势来,喜欢自己在想象的世界里,这种不清楚的想象和生活使自己忧郁成性。但有时我也正儿八经地思考爱情。

  书上说爱情总是在寻求飞翔,不是和爱的人一起飞,就是自己一个人飞。很显然我是书中所叙述的单飞的那种。

  眼睛闭起来,黑暗的漩涡开始旋转。我知道我喜欢黑暗是因为懦弱。在一个没有空间感的思维里你能逃避很多关于忧伤的话题。总是困于一种自我的形式中,无法得到快乐。快乐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如果你快乐了,我的悲伤又算得上什么呢。这样想的时候心特别的痛,也觉得自己伟大。原本一直想哭,今天的路途很遥远,从城市的这端到城市的那端。但是太阳过于炙烈,安慰迷茫和混乱。我在一种沮丧的心情里苛责自己,而他们说没心没肺的青春里势必住着一个老灵魂,是自己或者一个自己以外的人。你在吗,我问它。它不理我,于是我知道了那个不是我。

  那天傍晚,我和他有说一些话,话很少并且无关痛痒。然后我继续做自己的事,第二天我在车上睡着,我在想他,他也许比我更加清楚我在想他。贝克特说:这里的确没有任何改变,从那时以来,让它继续下去,从此就谈我自己,这已经决定了,哪怕做不到。我不知道原来我麻木迟缓,还是一直在积淀没有用的幻想。我做不到只想自己,我和自己的关系冷漠,不想对自己说什么,一个永远说服不了的自己。一直清楚,所以想哭。我想象过她,我不是她,也不想是她,太累,我仅仅是自己。我试着安心,安心现在的一切。可是谁都知道这一切多么需要时间,或者还有别的。朋友说用花开的季节温暖眼瞳吧,而我不愿对自己说看不到。

  完。

断面(一)
5岁。老家的田埂,雨天,奔跑。在父亲的背上颠簸,成群的鸭子在被拖拉机犁过的地里摇摆。我惊喜万分地指出它们中的雏鸭。父亲说:“好玩吗?”当时雨以不及掩耳的速度掉下来,很快串成了密密的水帘。幼小眼睛里的色彩都是缤纷的,然后愈加老就变成了黑白。我确信有一位年老的长辈曾经描述过他眼中的世界。安静的藤椅,干瘪的失水过多的苹果。猫蜷缩在有阳光的角落。灰色,他说天好灰啊。我望着明晃晃的太阳,歪着脑袋说:“不啊,阳光很刺眼呢。”那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无意地撞破了一位老者人生末期的悲伤。

  父亲和远处赶鸭人打招呼,然后奔跑,他的手像孙悟空的经典姿势,一只扶着背上的我,另一只摊开顶在我的脑袋上。回头看赶鸭人焦急地挥舞着手中的竹竿,竹竿上的彩色丝带在舞动着,我想此时他是它们的父亲。

  在父亲跨过水道的时候我要求摘一根芦苇。他只是奔跑,嘴里还喊着下雨。我有些失望。到家后他在用毛巾帮我擦干头发的同时,掏出了一枚柔软的鸭蛋。是的,那枚蛋的外壳不是坚硬的。显然孕育它的那只鸭子的体内少了某些钙的物质。我欣喜地得到了它,捧在手中依然有点温热。

  “该你了,”我说。我和蒲裴在做交换故事的游戏。我们交换彼此任意的故事,这样我们才能交换语言,要知道我们对于说话都是吝啬的人。

  蒲裴看着天花板,他开始一些支离破碎的述说。一条河,春天的时候河水很丰润。河边的草油绿油绿,蚂蚱很多。带着烟草味浓重的吐字,他的语速很慢,夹杂着平缓的呼吸。

  “我小时候很讨厌,”他说。我打断他,我说我要提问。他同意了。

  “为什么说自己讨厌?”

  “我爱哭,”蒲裴说。

  “小时候孩子爱哭很正常。”

  蒲裴看了下我,“我是那种一哭就哭一两个小时的孩子。”

  “这也许是你长大后再也不哭的原因。”

  他说:“或许是。”

  蒲裴小时候有只叫小日本的猫。那只全身雪白的母猫的脖颈处有一簇黑色的三角形。于是蒲裴管她叫小日本。发情期的小日本总是在那里叫唤,蒲裴有时候用余光斜看一眼她。到最后,叫声令他觉得心中莫名的烦躁。毫不怜惜地就是一脚。于是小日本开始和他赌气,自己爬上了电线杆子,但却怎么也下不来。蒲裴用脚踢着脚边的石子,假装不理她。小日本猥猥琐琐蹲在老高的地方,委屈并凄楚地苗苗叫着。蒲裴转过身,嘀咕着说,“小日本,你下不下来,再不下来你就永远呆在那上面,别给我死回来。”这个时候,蒲裴的脚边依偎着小日本。他提起她的脖子拎起来抱在怀里蹭了蹭,于是满意地往家里走。

  回忆起小日本的时候,蒲裴的脸好像突然间变得天真。我喜欢他那样淡淡的羞涩。

  小日本后来的日子就是被蒲裴的父亲关去了柴房抓耗子。而蒲裴被送到离家很远的学校上学。这就是一只猫和一个人的不同命运。他们就这样别离了,很久之后蒲裴回家,小日本也不在了。只是人在无意间会依然地记忆起那些往事,而其中能令自己兴奋和感动一下的只是某一只动物。

断面(二)
我问蒲裴他的故事里为什么除了自己没有过多其余的人物。他没有应答我。 

  蒲裴说:“墨意,你还有故事吗?”我说:“有。”

  蒲裴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饿了。我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将一桶泡面吃掉,然后满意而安然地推开泡面盒。他曾经在最沮丧的时候说过:只要吃饱了才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我想蒲裴某时只是用胃思考的。

  时至梅雨,连着几天都是阴湿的天气。蒲裴的关节炎一定犯了,他忍着不说,但我知道。他辗转难寝的呼吸中有着挣扎和忍受。他没有说关节很痛,他应该说,然后我会帮他找来风湿药膏。但是蒲裴没有说,他有时候很坚强,坚强到冷漠。我只能这样的形容,我不能批评他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对自己不好,因为我比谁都知道他所专注的还有其他更为看重的东西。

  我们是相像的。在相像的情况下相识,然后在相像的情况下纠葛、抵制和相互嘲讽。我们有时候像一对孕育连体的龙凤双胞胎,有时候是一对默契的哥们儿,有时候我叫他一个莫名的称呼。他并不介意,只是彼此都很清楚,过于的相像,所以注定了我们都会躲在自己的面孔后面说话。

  他说:“睡吧。”说完带上了门走去书房。我听着屋外的雨声。人家说生活在一个地方就会习惯它所孕育的所有东西。但是我不能。我和蒲裴一样无眠,我开始在脑海里想象,这种想象来源于蒲裴的经历。他曾经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完全地专注那些书本,那些理论,那些截面和网点。我摸着我的腹部,它在不急不缓的起伏,我的联想是蒲裴所说的器官的截面,它们的相依和排列。我没有医学的常理,但是迷糊的感受那些器官壁的磨合,还有那些构造里粘稠的血水和汁液。突然间更加的惆怅以至清醒。我站起身,靠着窗沿,雨显然纠缠着夜不打算离去。

  来到书房,蒲裴说:“怎么你也睡不着吗?”他抬手把我拉到他的身边,我们拥抱在一起,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拥抱。蒲裴突然说,“你知道吗,女人是用腹腔呼吸的,而男人不是。”他把我的手挪到他左侧的肋骨处。我能感受它的微微扩张和收缩。但是这样一个理论我是第一次听说。

  清晨的空气里带着粘稠的泥土的气息。我从门缝中看到蒲裴双手紧抱着膝盖。他的眉角里流出痛苦的无奈。想推开门,用手臂抱住他,用温柔的爱抚减轻他的痛楚,可是没有勇气。

  我瞥见他走出房间,和往常一样整理他的手提包,然后他说:“露露,我上班去了。”我木然地站在那里,精神在一天中会有那么几次崩溃的时候,听得见内心的一些碎裂声。

  撩开窗帘,蒲裴在楼下花坛边抽了根烟,他抬头向上张望,我猛然退缩到墙角。心脏在不规律地跳动,久久才平静下来。

  桌上是蒲裴没有动的早餐,常常他没有食欲。绝望和食欲是连体的。这是一场漫长的纠葛,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我只是仔细地擦拭着挡在床前的梳妆镜。很多次用棉布轻轻擦拭它。

断面(三)
从前我并不知道那部叫吸引定律的电影。我嚼着芝士面包,脸颊上的肌肉抽动着。我听人说起,于是独自观看,后来沉思那部影片的神秘台词:你所希望的就将成为你的生活。如果是真的,这将是多么振奋人心的秘密啊。咀嚼的动作很不规律,因为被思考拖累。

  我和蒲裴两个人的身影是孤寂的、游离的不相依靠的。

  “你和曲露是一见钟情吗?”我记得我是那样问的。

  蒲裴沉默着。他觉得认识露他就变了,变得莫名地幸福。

  他们说爱一个人有多深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而蒲裴的回答那样的甜蜜满满。

  一个午后的阳光很炙烈,药瓶突然就在蒲裴的面前滚落下来。一瓶两瓶,滚到脚边。他拾起,抬头曲露就站在他的面前。她说:“谢谢。”那种笑一下子弥散在阳光里,蒲裴不知所措。曲露的背影有点踉跄,但线条依旧美好。

  蒲裴转头直奔外科,他打听她,蒲裴知道了她叫曲露。舞蹈排练时左脚裸扭伤。一周后复诊。于是他等待一段时间。那是他当时觉得对自己鄙夷的理由,蒲裴相信了有种可以疯狂吸引的东西叫一见钟情。

  矩阵排列的灰度像素,病变影像。蒲裴手上的这个病历肺癌开始转移。病人40年的烟龄,他来做检查的时候左胸前衬衣袋子里依旧突起映出一把软壳红双喜。蒲裴笑着对他说:“可以不要抽了。”对方笑着露出斑黄的牙齿。蒲裴觉得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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