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救世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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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元英心里一颤,这一颤里并不是心与心的理解,也不是男人与女人的感动,而是一种
来自本能的不自觉的尊敬。当死亡、再生、刑罚、人道……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当这种复杂
而残酷的感觉在同一时刻覆盖一个女人的时候,这个女人既没有亲历死亡的恐惧也没有成就
英雄的豪迈,只有爱,只有对生命的敬畏。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手抱住她的身子一手抚摸
着她的头发,而爱抚和沉默胜过了所有的语言。
芮小丹沉醉了,在沉醉中她沉醉地说:“千言万语,赶快汇成一句话给我听。”
丁元英说:“好好干活儿。”
芮小丹一愣,马上明白了,羞涩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流氓!”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耳边
轻轻地说:“走,回家。”
他们走到汽车旁边,芮小丹将丁元英推进副驾驶的座位,关上车门,然后她发动汽车朝
玫瑰园小区急驰而去。
停好车,芮小丹拉着丁元英的手疾步进了院子,打开房门后顺势用脚将门关上。
两个人沉醉在了长长的一吻里面,接着,芮小丹拉上所有的窗帘,又三下两下剥光了丁
元英身上的湿衣服,一件一件扔到地板上,将他裹进被窝里。丁元英被大雨冻得冰凉的身体
顿时感到了一种带有女性气息的温暖。
芮小丹到浴室用热水驱走了身体的寒冷,穿着那件丝绸睡衣坐到床边,顺手拧亮了床头
的台灯,这时她才注意到丁元英的头发还是湿的,就拿了一条毛巾给他擦头发。
丁元英拉开芮小丹睡衣的腰带,睡衣敞开了,芮小丹丰满的乳房在柔和的灯光下随着急
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散发出不可抗拒的诱惑力。他猛地抱住她,粗暴地将她压在身下。
灵与肉在这一刻交融了……
风暴般的激情在筋疲力尽之后渐渐平息,芮小丹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更增添几分娇艳
之色,她伏在丁元英身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幸福地说:“真想在这一刻,上帝把我
们塑成一座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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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元英说:“那枪没响是老天给我机会,免了我负疚一辈子的苦。”
芮小丹陶醉地说:“那还不如让那一枪响了,我就在你心里永恒了。”
丁元英说:“衣服都湿透了,你去我那儿拿几件衣服,都在床头柜里。”
芮小丹起身从衣柜里找自己的衣服,穿好衣服将一件女式睡袍放到床上说:“你要在屋
里走走就裹上这个,别冻着。我得先回队里,下了班我去给你拿衣服。”
丁元英看了一眼睡袍往被子里缩了一下,那神态分明是说:成何体统。
芮小丹又拿出两本大影集和一个档案夹放到丁元英枕头边,吻了一下他的脸说:“在家
没事就看这个吧,我的情况都在里面,以后不许说你不了解我。乖乖呆着,晚上我带你去逛
小吃街。”说完,她拿上丁元英的房门钥匙匆匆关上门出去了。
丁元英倚在床头上打开档案夹,里面全都是各种证书和契约之类的文件,有警官大学的
毕业证、律师执业资格证、警官授衔证、二等功嘉奖证、警官大学擒拿散打比赛女子组第三
名证书、全省公安系统手枪射击比赛女子组第一名证书、四级英语证书、护照、德国永久居
留签证、德语学时证书、街舞培训班结业证等等。
档案夹里有几份空白的德国留学申请表和两份合同,合同文件一份是维纳斯酒店的股份
协议书,一份是最近的嘉禾园小区的租房协议书。
芮小丹与欧阳雪的维纳斯酒店股份协议书签订时间是1989 年4 月,签约地点是北京中
国警官大学女生宿舍,这就是说芮小丹早在上大学期间就已经投资维纳斯酒店了。协议显示
芮小丹和欧阳雪各持有维纳斯酒店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芮小丹不参与经营管理,欧阳雪以酒
店利润的20%为动态酬金负责经营管理。协议显示的芮小丹一方的资金来源,是玫瑰园小
区这套别墅的房屋抵押贷款。
这些证书和契约使丁元英对芮小丹有了一些更直观的了解,从中能看出她的勤奋、好学
和超出一般女人的胆气。但是那张街舞培训班结业证让他有些困惑,他想像不出一个工作学
习都非常紧张的女刑警怎么会有时间和兴趣去学跳街舞,他更想像不出以芮小丹的风度、气
质在跳街舞时会是什么样子。
看完证书和契约,他把这些东西收进档案夹放到一边,翻开影集看芮小丹的照片,有她
小时候在老房子照的,有在法兰克福上小学照的,有在古城上高中照的,也有在警官大学训
练场照的,其中更多的照片是参加工作以后照的,这些照片也像一个小档案,记录了她的成
长历程、亲人和社会关系。
影集里有一张5 吋的照片引起了丁元英的兴趣,那是芮小丹牵着一条凶悍的大狼狗在一
个山峰上拍的,山上的风很大,吹着她的长发和风衣,四周是群山和被山风吹动的树木,天
上翻滚着阴沉的黑云,芮小丹忧郁而期待地凝望着远方,大狼狗张着嘴、伸着舌头、露出锋
利的牙齿,一副凶悍而又乖乖的样子蹲在她身旁警觉地注视着前方。
丁元英想:这是一条警犬。他虽然不懂摄影,但是单凭感觉他就很喜欢这张照片,那是
一种天使的美丽与狼狗的凶悍不对称地浑然一体的意境,让人心动。
3
古城刑警队的一号主审讯室里周伟、赵国强正在审讯王明阳,二号、三号的小审讯室同
时在审讯其他两名“马王黑恶集团案”成员。队长和其他几个刑警在一号审讯室隔壁的机房
里通过监视器的画面观察审讯室里的情况。
芮小丹走进机房,在别人的后面找了把椅子坐下,仔细地审视着这个被称为“冷血诸葛”
的二号人物。王明阳比他的实际年龄显得年轻,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白净、消瘦的脸上神
色镇静、冷漠,丝毫没有一般犯人脸上的那种惊慌失措的表情,只看他文质彬彬的外表,很
难与他所犯下的累累罪行联系起来。他浑身的衣服还是湿的,地上淌了一片水迹。
王明阳一直沉默着,始终不说一句话。
周伟用威慑的目光盯着王明阳,说:“不说话是没有用的,你那些事我们都掌握,现在
就看你的态度,你是有文化的人,政策就不用我跟你多讲了。”
赵国强说:“王明阳,你现在惟一的出路就是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的罪行。”
王明阳还是沉默。
赵国强突然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敢做不敢当,你算什么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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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王明阳开口了,却是不屑地说:“我不跟你这种没有修养的人讲话。”
赵国强愤怒地大声说道:“你还谈修养?你盗版走私杀人越货,你的修养在哪儿?”
王明阳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那是生存艺术,你不懂。”
周伟怒喝道:“顽固下去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王明阳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不再开口。
监视室里,队长神色凝重,缓缓地摇着头对身边的人说:“这样审下去不行,应该认真
研究研究,找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这次的审讯就这样结束了,办过了刑事拘留手续之后,芮小丹和五名刑警一起分两辆车
将王明阳和另外两名案犯押往古城看守所。
4
傍晚,雨下得小了,但淅淅沥沥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下了班,芮小丹乘中巴公共汽车到嘉禾园小区去给丁元英拿衣服鞋袜,然后去了一家大
型超市买了一条三个五香烟和两个漂亮的玻璃烟灰缸,匆匆赶回家,进屋后见丁元英还在被
窝里等着,只见他侧身躺着,一只胳膊放在被子外面,另一只手托着头,那副凝神沉思的样
子在她看来可爱极了。
她把衣服放到他身边问:“下午没睡会儿?”
“没有。”丁元英看着档案夹和影集说:“你很勤奋。”
芮小丹帮他穿衣服,说:“不是勤奋,是懈怠了没饭吃。”她给他穿上背心、衬衣,忽然
依偎在他身上低声说:“抱着我……我今天还是打死了一个人,这是第二个了。”
丁元英说:“正法了一个罪犯包含打死了一个人,这就是法律价值。法理、道理都在那
儿搁着,如果女性心理不适合刑警工作,那是性别问题。”
芮小丹说:“再干2 年,就2 年,我就去留学。”
丁元英问:“为什么是2 年?为什么不是现在或者3 年4 年?”
这句话把芮小丹问得嫣然一笑,说:“再过两年我就老了,胳膊腿儿一不灵刑警队就不
要我了。再过三四年就更老了,过了30 岁申请留学就很难通过审批了。我喜欢刑警,能干
一天是一天,可刑警这工作不适合女人,我也得早做打算,读个像样的法律学位,将来当个
律师,总得给自己挣口饭吃。”
丁元英没再说什么,他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人格独立的女人,她的现在以及她所设想的将
来完全是她自己的生存支点,丝毫没有给“从属”与“依赖”留有空间。
沉默了一会儿,芮小丹起来说:“不想这些了,你不是爱喝工夫茶吗?待会儿我带你去
吃古城的工夫面,你一定爱吃。”
芮小丹来到客厅把香烟、打火机和玻璃烟缸放到茶几上,又去厨房烧水,泡了一杯龙井
茶端过来,这时丁元英正在客厅打开那套音响。
芮小丹放下茶杯说:“CD 机里有唱片,还是你的那张。”
一曲《天国的女儿》播放出来,丁元英坐在沙发的正中央静静地听,然后又站到不同的
角度听,过了一分多钟他问:“这套多少钱?”
芮小丹答道:“2 万多一点,还行吗?”
丁元英说:“不是还行,是非常好,性价比很高。”
芮小丹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下,骑到他腿上端过茶水喂他喝了一口,搂着他的脖子俯到耳
边轻轻地问:“那个,你好了吗?”
丁元英尴尬而坏坏地说:“顿悟天堂地狱的分别无二,证到极乐了。”
芮小丹笑了笑。
丁元英说:“有张照片我也想要,就是你和一只狼狗的那张。”
芮小丹说:“哦,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张。我去洗一张大点的镶上镜框再给你,那条大狼
狗就是你,好吗?没事我就牵着你遛遛。”
丁元英一笑说:“好,给扔口馒头就行。”
芮小丹从他腿上下来说:“你把这口水喝了,我去拿雨伞,现在就带你遛遛。”她把烟和
打火机放进包里,去另一个房间拿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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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元英接过雨伞跟芮小丹出门,走到门口随口一问:“工夫面馆就在附近吗?”
芮小丹说:“远着呢,但是到小区大门这段也得打伞哪。”
丁元英问:“那怎么不开车去?车不能开了吗?”
芮小丹说:“能开,在车库里,我不想开那辆车。”
丁元英问:“为什么?”
芮小丹觉得他的这个“为什么”倒是个问题了,说:“那种车是我能开的吗?”
丁元英拦住了她锁门的动作,说:“着相了。”
芮小丹没明白,问:“什么着相了?”
丁元英说:“佛教的一个术语,意思是执迷于表像而偏离本质。”
芮小丹犹豫了片刻,走过去打开车库门,开出那辆宝马轿车。
汽车在湿漉漉的马路上行驶发出“沙沙”的声音,蒙蒙细雨还在下,雨刮器慢速而有节
奏地刮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马路上倒映着夜幕下的灯光。因为开车这件事的微妙作用,两
人在车里都没有说话,但却都知道对方有话要说,都在等着对方先说。
终于还是芮小丹先开口了,她说:“你这样做让我很尴尬。怎么叫着相了?任何事物都
得有一个体现它性质的相,只要着对了就是不着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