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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宜家真相:藏在沙发、蜡烛与马桶刷背后的秘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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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会含沙射影,在书信中隐晦地表扬某某,又批评某某,还道出缘由来。谁被他冷落,谁得到他的赏识,他深知这样的结果会是什么。英瓦尔会见客人的方式也富有深意,尤其是会见男性客人。握手只是一种中性表达,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如果和你拥抱一下,对你还算可以。如果拥抱一下,又亲一下脸颊,那你就是他信任的少数几个人之一了。如果下一次他又不亲你了,你就要犯嘀咕了,这是为什么呢?不过,他知道为什么,你也会清楚的。

    还有英瓦尔的发言稿。圣诞节和秋季致辞,他都亲自书写,用一支细细的签字笔,一行一行,都是直线体的大写字母。他会在致辞中带出他认为很有意义的话题。秋季致辞是在每年的八月底,他往往要花几天的时间,通常都是在波尔索家里的餐桌上完成。

    夏末天热,他只穿短裤,一个人在那里写。很快大家就会知道谁是他表扬的,谁又是他批评的人了。宜家每天都会上演这种稍加掩饰的人身攻击。崇拜英瓦尔的狂热分子,分散于宜家的各个层级、各个工作区域,一般都是阿姆霍特本地人。其中的铁杆追随者主要是上了一定年纪、早该退休的人。他们喜欢钻研英瓦尔的各种发言,逐字逐句,甚至每个音节,揣摩细微变化,从中推测公司即将发生的重大事件。

    英瓦尔也经常变换心情,发言中,他要表扬一些人,要批评一些人,其原因何在呢?很显然,他需要让员工时刻充满危机感,小心行事,随时揣测领悟老板内心真实的想法。无论是你与他相见时他使用的身体语言,还是他传真书信中表达的文字,如果你不善于解读其中的涵义,那么,你在宜家的职业生涯也许就不会再有高峰了,不管你的工作和人品多么出色。要想在宜家生存下来,学会解读英瓦尔内心的想法是基本功夫。

    在公司里遍插密探

    英瓦尔面色苍老,但富有魅力。这样的脸庞,隐蔽着怎样的心思?其实,他是一个怀疑一切的人。也就是说,他不信任和他工作的任何人。他以怀疑的态度创建了宜家。由于他对人缺乏信任,对周围的事情表示怀疑,多年来,他的身边便出现了一帮为他服务的密探,都是忠于他的老员工,分布在公司各个领域,通过电话、传真,或者面谈的形式,向他禀报他们侦查到的情报。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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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有一件事,发生在90年代末。瑞典宜家总部有位名叫迈克尔奥尔森的总经理(他是2009年9月开始担任首席执行官的)。迈克尔见多识广,是瑞典宜家总部罕见的人才。不仅如此,他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当时,他想以他的管理思路调整公司的结构,这与英瓦尔的想法在各个方面皆不一致。英瓦尔知道了奥尔森的计划(大多数人后来才知道),便设法改变奥尔森的想法。于是,英瓦尔又是发传真又是打电话给他。英瓦尔周围的情报员们也积极地介入其中,想把同事拉到忠于英瓦尔的阵营里。这个事件后来越来越严重,甚至有段时间,瑞典宜家总部内分裂成两大阵营,一派拥护英瓦尔,一派拥护奥尔森。

    了解底细的同事说,英瓦尔实际上看不起他周围的密探,但却残酷地利用他们。他心底里尊敬的,还是正直明智、保持沉默的人。

    难以置信的善变

    英瓦尔的性格,还有另一个显著的特点。他表面上给人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印象,实际上,这与他对人对事的认识很有关系。他看人看事总能把握两个不同的方面,一面是他喜欢的,另一面是他不喜欢,甚至是憎恶的。虽然他也会对一件事相当执著,但一般来说他更倾向于游移在事物的两端,因此反复而善变。

    比如,国外许多分店的开设,一直都让英瓦尔感到纠结。他十分反对开拓日本市场认为广泛开拓中国市场,应该是更为明智的投资选择,但对此却不作表态。的确,日本市场有巨大的潜力,但日本人对宜家完全不了解,去日本推广品牌,投资很大。为此,他不断听取各方大量论证,又向他信赖的人征求意见。某些问题,他进行了细致认真的研究和思考,然后把问题搁置起来,一段时间之后重新拿出来讨论。经过漫长的思考过程之后,他才作出决定。

    1997年9月初,我们在阿姆霍特波尔索农庄。和往常一样,上班的时间漫长难熬。不知疲倦的英瓦尔却一直精神抖擞。这是宜家一年一度的新产品展示周,是宜家的盛事。我和英瓦尔在布拉斯潘的办公楼三楼(也叫“第三仓库[Loft]所谓LOFT指的是那些“由旧工厂或旧仓库改造而成的,少有内墙隔断的高挑开敞空间”,这个含义诞生于纽约SOHO区。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LOFT成为一种席卷全球的艺术时尚。空间”,这是英瓦尔自己对这座新建群楼的命名)穿梭于各个展示场。英瓦尔对新东西总表现出不确定的态度,对他的整个公司展示的所有东西,甚至包括价格标签之类的物件,都是一种既爱又恨的态度。

    这一周,一切都沿袭以往的惯例。晚上,英瓦尔的助理们必须和他一起回波尔索农庄住;白天,则紧紧跟随在他身后。我以及我的前任们在出任他的私人助理之前,从来没有在产品采购部、产品开发部,或者产品包装部工作过。因此,有关的讨论非常冗长难懂。我当时觉得,大家的讨论不仅难懂,而且无聊透顶。但是,如果认为助理的任务只是记录讨论的重点,那可就麻烦了。我多半是保持五分钟的清醒,二十分钟后就不行了,半个小时之后,我得找个角落的位置,一般在我能听见发言的范围内,找个地方坐下。四十分钟之后,我就睡着了。

    “不要睡觉!记笔记!”

    总有那么几秒钟,有价值的几秒钟,我醒过来了。每当那边讨论到关键的时刻,比如说,某研发人员向英瓦尔承诺,将做一些改进,这时,我就用铅笔一次又一次地戳自己的大腿,以保持清醒。实际上,据那些资深同行们说,宜家的助理都打瞌睡。据说安德斯代尔维格在80年代的展示周睡着过好几次,那时他也是助理。算是自我安慰吧。每一年,我都要为我记的笔记,挨英瓦尔的批评。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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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之后,当我也开始做自己的产品展示时,过去那些展示周的痛苦日子已经让我获得了有益的经验,尽管枯燥无聊的时候,我仍然大多在打盹。

    晚餐和往常一样,开胃菜是炒鸡油菇,配莫肯湖里捕上来的小龙虾、一瓶啤酒。晚餐之后,英瓦尔和我一起收拾餐具,放到洗碗机里。

    这时,他对我说:“约翰,我给你看样东西。你这样的环保人士一定会感兴趣的。”

    英瓦尔到厨房餐桌边坐下,把一个布包搁在双腿上。包里有一些文件夹,由橡皮筋捆着,里面装着他近来大部分的文件。那个有点脏兮兮的黄色布包上有COOP(合作)几个大写字母。

    找了有十分钟,只听他说:“喔,在这里。一封信,嗯,就几行字,是我写的有关森林的看法。请你读一读,谈谈你的看法。森林可不是一个小问题啊,约翰。”

    这是几张A4纸,记录着他平时对森林问题的观察和敏锐的见解。还是他一贯的书写风格,细签字笔,一行行竖直的大写字母;有几个单词拼写错误。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尽管这个问题很复杂,但他却表达得如此清晰明了。森林木材是宜家最重要的原材料,也是可再生的资源,因此是很环保的。森林面积减少的主要原因是人口的快速增长,这使很多地区面临威胁。如何采取简便的方法,让森林可以被持续利用?宜家要选择一个正确的方向,帮助森林的扩展,这是势在必行的。

    “你能不能找关注森林的环保组织谈一谈?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做点什么。”他对我说。

    他提到的环保组织就是国际绿色和平组织(Greenpeace),总部设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较之另一个环保组织“世界自然基金会”(WWF),他宁愿和绿色和平组织合作,尽管世界自然基金会的总部就在瑞典,但英瓦尔对他们的印象不太好,觉得他们华而不实。

    于是,我便飞往阿姆斯特丹,见了森林环保部的负责人克里斯多夫蒂斯(ChristophThies),一位德国人。我和他见了几次面,一方面力图让他相信我们的诚意,尽管宜家是大型跨国公司,但对合作感到荣幸;另一方面我们需要寻求合作的项目。

    蒂斯属于绿色和平组织中的务实派,推崇的是合作,而不是对立。他身为德国人,天性好学,对自己的领域知之甚多。而且,他性格直率,乐于接受新事物。每一次和他见面,总有新的成员加入进来,都是志同道合的人,对环保方面的事务非常了解。

    事实上,绿色和平组织对于林地的保护更加务实,因此这一组织的务实派影响越来越大。当然,该组织并没有改变原来的理想,只是接纳了很多新的做法,比如,与大公司开展合作项目,等等。

    时间在流逝,我们开了一次又一次的会,却没达成任何合作协议。我几乎要气馁的时候,蒂斯带着一群同事出现了。他要我向他们解释宜家的态度和想法。我说:“宜家非常愿意与绿色和平组织合作,因为我们和你们的价值观很接近。森林问题是你们的主要问题,也与我们密切相关。坦白地说,我们已经准备了大笔的资金要跟你们合作。”

    听到这里,蒂斯干脆地说:“我认为我们有了合作的构想。”

    显然,接受企业的资金是违背绿色和平组织的规定的。但是,该组织却找到了办法跟企业进行合作。“全球森林监测”(GlobalForestWatch)是美国一个信誉良好的环保团体,他们通过企业捐助,以卫星摄像技术绘制全球未被开发的原始森林地图。这些随机拍摄的现场照片,以及获得的其他有关的科学数据,将依据国别和全球五大洲进行汇编。“全球森林监测”便可通过其官方网站(globalforestwatch)发布这些地图。这样,各国政府便可更加有效地制止非法的森林砍伐。像宜家这样需要大规模伐木的企业,便可以在地图的协助下,避开植被敏感地区。这种事还真的在俄罗斯的卡累利阿(Karelia)发生了。绿色和平组织的审查委员会(Reviewmission)在报告中特别对外披露,宜家推行森林保育的做法堪称榜样,而芬兰造纸企业斯道拉恩索(StoraEnso)的做法则不值得学习。
第18节,
    我乐观地离开了阿姆斯特丹。现在我们有了具体又值得投入资金的计划可做。但是,所有乐观的想法却到此为止。我到柯勒斯庄园见了英瓦尔,他对结果很不满意。当初,是他要捐助绿色和平组织的,我只是听命行事。现在他却反悔了。英瓦尔向来都不看重慈善捐助,现在仍然如此。90年代末,宜家在慈善事业上捐助的钱简直少得可怜,而且全部捐献给了纪念英瓦尔母亲的防癌基金会。要英瓦尔捐6000万瑞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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