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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左边-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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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来就抱有一个单纯的抗拒死亡的愿望,也许正因为这种强烈的愿望才诞生了诗歌。
  诗的价值在于它是一种高尚的无法替换的奢侈品,它滋补了那些患有高级神经病的美丽的灵魂。
  就一般而言,我有些怀疑真正的男性是否真正读得懂诗歌,但我从不怀疑女性或带有女性气质的男性(按:男诗人多有女性气质,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布罗茨基就说过这样的话:“我甚至比茨维塔耶娃更像一个女性。”)。她们寂寞、懒散、体弱和敏感的气质使得她们天生不自觉地沉湎于诗的旋律。
  (二)
  诗和生命的节律一样在呼吸里自然形成。一当它形成某种氛围,文字就变得模糊并融入某种气息或声音。此时,诗歌企图去做一次侥幸的超越,并借此接近自然的纯粹,但连最伟大的诗歌也很难抵达这种纯粹,所以它带给我们的欢乐是有限的、遗憾的。从这个意义上说诗是不能写的,只是我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动用了这种形式。
  (三)
  我始终认为我们应当把注意力和兴趣从诗歌转移到诗人,因为我确信世界上最神秘的现象莫过于诗人这种现象。真正的诗人一定具有某种特殊的触须,并以此来感知世界。诗人从事的事业对于他自己来说仿佛是徒劳而无意义的事业,但它是无限的想象的事业。李白捞月的传说,波德莱尔的人造天堂都证明了这一点。
  由此可见,诗人是无所事事的奇怪的天才,然而是不朽的天才。这是一个典型的象征主义诗观,也是一个我早期在象征主义诗人那里痛饮了金津玉液后的必然结果。象征主义,它成了我早期诗歌的土壤、水、空气和灵魂。我后来曾倾心过坚实简练的意象派、解放潜意识并更加革命的超现实主义、以及菲里浦·拉金(Philip Larkin)的反对狂热呓语和暧昧朦胧的后现代冷峻诗篇,我甚至尝试过将叙事、民俗、古代生活内容及现实的日常细节移入诗歌(这方面新一代的年轻诗人做得很好),但象征主义的旋律已融化为我血液的旋律——我那血的潮汐。时间已到了2008年,但我仍然是一个“古老的”象征主义者。
  诗观的第一节是对波德莱尔和魏尔伦的热烈呼应。他们仿佛从一座古老、幽深的密林向年轻的我发出神秘暗凉的微语,那如音乐般女性的微语充满了即将来临的诗之预言和恐怖。那是波德莱尔“我的灵魂在芬芳中飘荡,犹如他的灵魂飘在音乐上”的调子。那调子像一位水中仙女裹着薄纱织物,露出象牙似的雪白的一小截*,散发着出浴后慵倦爽人的香气——那难于捉摸又转瞬即逝的香气。苍白的脸色、神经质的柔情、伤感的抖颤、迷狂的香水和泪水、涂黑的混血儿的眼圈、嘴唇和指甲上的胭脂、异国花草的芬芳、过时的爱情、昔日的豪华、奇异潮红的敏感、夏末初秋的衣裙、幽暗的带电的颖悟、骄奢淫逸的光洁和乖戾,“啊,正直、微妙、全能的鸦片”的波德莱尔,我心中“巴黎的忧郁”的波德莱尔,那属于一个诗人的象征的森林的波德莱尔,他在对我述说着、歌吟着、呢喃着一种疲倦、一种热忱、一种悔意。同样那也是魏尔伦沉痛、温婉、蝉翼一般更女性的调子,那是最轻微的音浪、最纤细的巴黎细雨中幽咽的小提琴的调子。缱绻恍惚的秋天、初雪的一点唇红,感恩、默契和凝定,那纤颤的情绪和肉感的炙热迷离地混合着,他的歌飘荡起来,轻咽起来,像一个少女的身体那样微妙,那样神秘。音乐,更轻的音乐;风景,更轻的风景;邂逅,更轻的邂逅;忏悔,更轻的忏悔。看!我们诗人中最古老、最悲惨的小提琴,他就要“抓住雄辩、绞断它的脖子”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四、诗人少秋和我的早期诗观(4)
诗观的第二节是对象征主义诗歌技艺庄严、纯粹的呼应,对马拉美式的彼岸世界和诗歌命令法的肃然谛听——氛围、罗马末期苦闷的诗歌、神秘的“骰子一投”、偶然、遗憾、高洁倦倦的幻美、守旧的天鹅的远举。试下去、再试下去,可能穷其一生徒劳的努力,我们或许会抵达象征的纯粹、自然的纯粹,哪怕只有两行悦耳而无意义、清楚而无用处、模糊而令人愉快、精妙而富于智性的纯粹。正如瓦雷里所说:“纯诗的概念是一个达不到的类型,是诗人的愿望、努力和力量的一个理想的边界。”
  诗观的第三节是我最初也是一贯的对诗人的认识:诗人比诗更复杂、更有魅力、也更重要。诗人的一生是他的诗篇最丰富、最可靠、最有意思的注脚,这个注脚当然要比诗更能让人怀有浓烈的兴味。如果说《恶之花》是一本让你在1小时内活得比20年还充实的书,那么波德莱尔生命中的1小时就等于你生命的全部。
  这个佩带狭条印度绸巾,遵守最严格的社交礼仪的诗人坐在著名的白维纳斯、“被蛇缠住的女人”身边,发着癫狂的刺人心肠的宏论。吸食大麻、鸦片后的波德莱尔因他那人造天堂转瞬即逝的欢乐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他那过早磨损的夕阳西下的青春、突发的歇斯底里悔恨以及狰狞可怕的波德莱尔之夜,他的一生、他的全部生活细节以及他本身都让人(尤其是青春探险者)着迷,甚至超过对他诗篇的着迷。我揣摸着这近乎“神”的形象——人性中绝不可能的基因。除了但丁和更远更稀薄的古代狮身人面大师们,他是唯一超越了人类灵魂的现象。
  我们的注意力再继续从诗歌转移到诗人:一颗一闪即逝的年仅19岁的诗歌慧星,被放逐的不安的浅蓝色天使,地狱和天堂的通灵者,唯一的儿童炼金术士,黑夜里“夜莺”般的行刺者,老超现实主义者们的小先知,兰波就这样从15岁到19岁愤然加速结束了他诗的生命。四年出发的狂热与烦躁的冲锋已足够激起他对自身天才的无比厌恶和蔑视以及对世界疯狂的叛逆——向左、向右、全面出击。一道爆发的闪电、全部感官的错轨反叛了他惨痛的童年。他从15岁起就逃往巴黎。那时,有大诗人幻觉的雨果领着他——这头发着蓝光的凶猛逼人的幼兽,四处炫耀。这幼兽最后却亲近了魏尔伦——另一个被排斥在法律之外的微胖的革命者,一个现实主义的神经病人,一个爱流泪的自我虐待狂,一个月亮下遍体鳞伤的提琴手,一个用半小时激情与冗长荒谬的史诗狂作斗争的小职员,一个傲岸独立承受一切痛苦的诗人。他们二人相互诱惑、相互折磨,演出了一场万众瞩目、举世罕见的诗歌悲剧性传奇!终于,他(兰波)抽刀断水、痛斩诗情,立刻转向非洲枪战、军火、毒品、地下黑市交易。他用他36岁的生命(被太短的酷热席卷而去的生命)完成了一个率先投身商海的诗人形象——这一预言般的形象——这一伟大的历史性壮举。一个大惊叹!一个大玩笑!
  而一个喜爱夏天最后几个憔悴日子的诗人,一个全心倾听着手风琴在夏日的白杨树下漫长的人行道上响起的枯坐者,一个在朦胧的回忆中耽于绝望的梦想家,一个幽暗的瘦削的吸烟人,一个严肃有仪的中学英语教师,他就是巴黎罗马街5号的“上帝”——马拉美。马拉美“星期二”是全世界诗人的“国际歌”,同时也是法国古典诗歌甚至西方古典诗歌的最后绝唱。
  许多年后,当我回首往事时,我才看清了这一点:我早期诗观的形成不仅仅是因为突然迷恋上法国早期象征主义诗歌,而更多的是持久地迷恋上诗人们那缭乱瑰异的传奇生活——一个生活中的象征——一个象征中的现代启示。
  

一、科技情报所(1)
重庆就这样在热中拼出性命,腾空而起,重叠、挤压、喘着粗气。它的惊心动魄激发了我们的视线,也抹杀了我们的视线。在那些错综复杂的黑暗小巷和险要的石砌阶梯的曲折里,这城市塞满了咳嗽的空气、抽筋的金属、喧嚣的潮湿、狭路相逢的尴尬、可笑而绝望的公共汽车,以及汽车里易于*的热情性器、红色的冲锋的迷宫,难以上青天的疯狂,重庆的本质就是*!诗歌也*着它那密密麻麻的神经和无比尖锐的触觉。诗歌之针一刻不停,刺穿灰雾紧锁的窗户,直刺进我们的居室、办公室、脸或眼角。学田湾、大田湾、陈家湾、猪市坝、沙坪坝、李子坝、烈士墓、渣滓洞、杨家坪被逼进细窄滚烫的梯坎,在黑铁般陡峭的梯坎边上吐露恐怖壮丽的诗之长舌。夏天,人们彻夜躺在街上犹如一堆白热的钢铁、一团革命的高烧!这城市以夏天的快节奏和高速度飞着圈圈,它的永不衰老令人震惊,它自身的效率就不是中国,它是里昂或芝加哥的贫穷的小兄弟。道路在疯跑,干燥的司机在疯跑,老人、孩子、青年在疯跑,树、大楼、墙和空气也在疯跑,夏天、夏天,一万个夏天后又是一万个夏天。这城市与颓废无缘,正剖开胸膛,打开一个璀璨炫目的军火库,谁要就给谁!
  左边第三卷重庆兀立于市中心的解放碑是夏天武器的尖端,是霸王硬上弓的精神堡垒,是敏感而乐于尖叫的本地诗人颈部*的肿块,是一个大庭广众之下的川东象征!一个1950年代的诗人在此歌唱,他的生活打倒了;一个1970年代的诗人代替他歌唱,他的生活又打倒了;谁在此歌唱,谁的生活就打倒!(“打倒[dào]”,是重庆话,指生活一塌糊涂)
  崇山峻岭腰斩了这座城市的鸿篇巨制,将它分割为互不关怀的八块或九块(现在更多,应是几十块,因为重庆已成为直辖市)。传统中国应有的串连品质及人情轻抚与这个城市彻底绝缘,形成了另一种面目全非的中国生活:寂寞的自我囚徒、孤僻的怪人、狂热的抒情志士、胆大妄为的梦想家、甚至希特勒崇拜者。由于缺乏沟通和交流,“创造性”成了年轻人抗拒孤独的“核武器”。口语黑话近似于地下诗歌的接头暗语,被激烈地创造出来,又被激烈地改朝换代,比如:扁挂(指拳师)60年代专门指打架斗殴的高手;操哥(指花花公子)普遍用于60年代和70年代;脏班子(指出丑)从60年代沿用至今;锤子(男性性器)四川经典的日常*叹口语,长用不衰;干燥(指性格急躁);牙刷(指一个人一无是处),洗白或下课(指某人完蛋了,毫无前途了)均用于80年代和90年代。这些“黑话”在公开反抗这个城市的同时也潜在地创造了这个城市的诗歌,并为当地诗人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在此仅举三个最鲜明的重庆诗歌的“黑话”特征:那就是炫热,爆发力和生猛的速度。这三点在李亚伟和我的诗歌中可谓一目了然,俯拾即是。
  这城市远郊的秘密幽静的风景曾是我少年时代的安慰,但也留给我一个关乎美丽的错误印象。我从26岁起才真正第一次认清了这座城市,并毫无保留地接受了这座城市的烦躁折磨和残酷打击。我像一个“外国人”停在它发烫的心脏——一号桥、七星岗或解放碑,停在科技情报所,而它对我下达了如下指令:“工作就是破坏!就是作诗!”这座昔日的武斗名城(“*”时中国武斗最厉害的城市),它的肺早已烂掉了,肝也差不多快坏死了,但它红肿的咽喉还在动,还想唱……

一、科技情报所(2)
1982年3月,我迎着初春潮湿的阳光走进了贺龙元帅昔日工作过的大楼,现在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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