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鸟电子书 > 耽美同人电子书 > 左边 >

第12部分

左边-第12部分

小说: 左边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商,成了百万富翁,姚学正虽壮志未酬却当上了广州一间大学的系主任,黄念祖也弃文经商去了。而我,一个诗人却在协会的中途发现了另一个诗人。这个人对我早期诗歌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他就是广州中山大学中文系78级学生吴少秋。
  

二、抄诗与表达(1)
瞌睡过后,我的生活被一首一首的诗充满。我以罕见的精神投入抄诗和写诗的丰收期,特别是抄诗,我几乎抄了厚厚30本。这些本子后来被沉入箱底,直到1985年,也唯有黄彦(西南师范大学的学生)借过我抄下的所有诗歌本子,他甚至发现了大量的菲里浦·拉金的英文诗(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我抄拉金的诗,却写不出一首像拉金的诗)。
  就像一块石头击向平静的湖水,涟漪一圈一圈在扩大,那涟漪的中心是象征主义,第一圈涟漪是超现实主义,第二圈是意象派,第三圈是自白派,第四圈是运动派,第五圈是垮掉派,第六圈……第七圈……一石激起千层浪,我开始换着口味吸着一个又一个诗人的“血”:肉感的诗、抽象的诗、光明的诗、黑暗的诗、幸福的诗、疼痛的诗、闲谈的诗、雄辩的诗、良心的诗、智慧的诗、装怪的诗、*的诗,甚至无意义的胡话诗。“歌唱心灵与官能的狂热”仍是我早期诗歌的第一声部,它解放了我,并让我获得(或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道德的胜利。当然,也有王德威所说的抒情的胜利:“所谓抒情,指的是个人主体性的发现和解放的欲望。”(季进:《抒情传统与中国现代性》,《书城》2008年第6期)
  我们总是不断地走出去,走向幽暗而可怕的山谷,倒在草地上,卧在花丛里……我在阅读着里尔克,在1981年春天的一个正午,在校园蟋蟋作响的草地中央,我晒着太阳吟咏“秋日”和一只“豹”,想象着秋日余晖下一座巴黎的暗淡公园的深处,那里有一对孤寂的闪烁着秋凉的豹眼。他是继波德莱尔之后第一位走进我心灵的德语诗人,一位神性与女性的贴切呢喃者,一位在俄罗斯一个暮春的晚间倾听一匹白马迎向他的时间沉醉者,一位我不敢置一词的歌者。我抄下他的诗,并继续抄下波德莱尔、魏尔伦、兰波的诗,抄下北岛的《回答》、《雨夜》、《黄昏·丁家滩》、《习惯》……
  一天我在教师阅览室(那是我常去的地方,整个房间没有人,除了一位守室的老者)发现了一本菲里浦·拉金主编的《牛津二十世纪英诗选》,发现了拉金的其他个人诗集。拉金引起我奇怪的注意,对于正迷醉于象征主义、超现实主义的我来说,拉金的诗显然是不适合我的,而我却情不自禁地抄录了他大量的诗歌。其中有他第一首深深触动我的ing,此诗写于1950年2月25日,后来收入他1955年由马维尔出版社出版的个人诗集《较少受骗者》。这首诗的结尾几行准确地唤起我的同感,我过目不忘,至今仍记忆犹新:而我,童年
  是忘掉了的平淡
  感觉像一个孩子
  来到成人们言归于好的场景
  并没有懂得什么
  只懂得了那不同一般的笑声
  于是我也觉得幸福还有他写于1974年6月,后收入《高窗》诗集中的一首,“This Be the Verse”,第一节在平静中让我震惊:父母,把你弄出来
  他们并非想这么做,他们只是要做。
  他们把他们的缺点塞给了你
  还添上另一些,恰好适合于你的。拉金,一个平静而充满智慧的英国中年男子款款道来、从容不迫,他好像在一个随意的下午茶会上递上一个余音绕梁的老练、冷峻、诙谐的插曲。貌似平淡却充满深意,准确、具体、扎实,口语用得大胆而恰如其分,决不铺张、决不滥用形容词。他是简洁、机智、稳重的拉金,不是浓色涂抹和疯狂行吟的狄兰·托马斯。他对狄兰式的魔咒和错乱旋涡式的句法拂袖而去,或稍稍远距离地表示一点并非必要的敬意。而我那时(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却发狂于狄兰·托马斯。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抄诗与表达(2)
我从1981年起就一直暗中注视拉金,但从来不能成为他。拉金成了我无法解开的情结,直到他1985年寂寞地死去(我知道他在生活中一直是一个太寂寞、太枯燥的人,甚至拒不出国、相当怪癖)。时间到了1993年,我终于通过一位德国女孩从遥远的法兰克福寄给我一本《拉金诗集》,才最后完成对他的怀念。而另一个现象却让我吃惊:韩东居然在80年代初写下一首极像拉金的诗《向鞋子敬礼》。可惜这首诗没有被人发现,当时中国大多数写诗的人都未读过拉金,韩东当然也没读过,而且根本不知道拉金是何人。但他孤僻的敏锐和拉金是相通的,这一点我可以相信。
  在《向鞋子敬礼》中,韩东这样写道:……
  抬起放下
  穿上新鞋后我的小腿
  直想动弹
  不必说冬天我独自一人
  现在我真愿意去路口站岗
  让人们向我的鞋子
  敬礼含蓄的拉金同样写道:无帽可脱,我摘下
  裤腿上的自行车夹子,不自然地表示敬重。1988年夏天,我在南京遇见韩东时,记得好像曾告诉过他拉金及这两行诗,他并非为此而大吃一惊,虽然拉金说话的语气和观察事物的角度与他有些相似。正因如此,我在多年后撰文讨论这种相似性时,专门借用了陈思和的“世界性因素”一词。我试图指出这两个未曾有任何影响关系的诗人之间是如何在主题、语言及情感方面平行呼应,并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的柏桦、余夏云:《同写平凡的“世界性因素”——韩东和拉金诗歌的比较》,《文艺研究》,2007年第9期。。的确,拉金沉默寡言,冷眼旁观度过一生,他悄悄驻立打量着英国——20世纪的医院、田野、工业废品、轮胎、药片、照相簿和救护车;而另一个他所崇拜的作家哈代同样安静地写下19世纪快结束时的英国、“无名的裘德”、乡村、闲话、天气以及不幸的苔丝。
  西尔维亚·普拉斯的纯金尖叫和纳粹式疼痛也对我有过短暂的致命影响,她那种狂热的自传式简单的韵律,令人发指的幻想和深度,警句般的短语迎合了我当时激烈的心情(或童年的“下午”心情)。在她的影响下,也恍若在我白热母亲的影响下,我写出了《给一个有病的小男孩》这样的诗,痛快地运用着普拉斯式的“自白”,侦破或割下童年的尾巴。
  火热的我,火热的中国需要更激情的诗人,选择对象不是拉金而是狄兰·托马斯——这个自称为“共产主义者”的仇恨富人的诗人,这个靠声音弄疯成千上万美国大学生的诗人,这个吊儿郎当的空前的清谈家,这个一天到晚叼着烟卷、提着酒瓶的“紧迫的狄兰”(他早就预感他活不长),这个最后一位浪漫主义的天才,这个顽童、魔术师、自我毁灭的极左派,他以绚烂的雄辩和晕眩的色彩大肆刺杀我的神经。直到1987年这刺杀才彻底结束。
  我喜欢过*·史蒂文斯。这位在田纳西州放置了一个有秩序的瓶子,并将抽象的音乐落在寂静之上的诗人,这位被弗罗斯特误称为“小古董、小艺术品”的诗人,这位纯粹以语言游戏反抗艾略特文学*的诗人。我甚至还写过一首模仿史蒂文斯的诗并寄给当时在中山大学读书的吴少秋。
  我喜欢过银尘中坚实如丝绸般闪光的。我喜欢过“石砌马道”上的寒山创造者,饮着山泉、独坐幽篁的星相学家,加里·斯奈德。他硬朗、质朴的诗风,他诗中东方的树、草、花、星、文词和岩石令人快慰。我喜欢过抒写“我青春期反父母混乱”的罗伯特·洛威尔,一个将个人矛盾融入文化矛盾,技艺、力量、雄心都错不了的诗人。我喜欢过沉醉在乡野同情中的詹姆斯·赖特。我也曾认真学习过“光明的对称”的希腊诗人埃利蒂斯,但我对他的刻苦用功是不成功的,直到后来我写了一首《春天》,它有点像埃利蒂斯。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抄诗与表达(3)
记得有一次吴少秋给我读一首西班牙诗人阿莱桑德雷写的诗《献给一位死去的女孩》(此诗的中文译文刊载于《今天》地下杂志上),他轻轻地感叹道:“‘脚在凉快的河岸洗涤’(其中一行诗),多么准确的一个词啊,凉快。”他没有解释,他悠长的声音让我感觉到他对这个词的体会和理解,我想象着他少年时曾怎样把他的脚伸进汕头海边,让那“凉快的河岸洗涤”。我随着他“凉快”的声音理解了这个词、记住了这个词,并爱上了这个“寂寞如鸟儿般大小的嘴唇”的诗人,清凉、光滑、宜人的晚风中的西班牙诗人,我抄下他大量的诗歌——他的抒情之水、白银之水、轻盈之水。七年之后,在经过火热的地下诗坛混战,甚至可怕的残酷的迷狂之后,1988年10月我在南京见到了少秋(这也是我们分别六年后的第一次相逢)。我当时正在南京悄悄治疗我为文学所付出的伤害,还有两个月我就要恢复了,就要为美丽的南京歌唱了。就这样,我带着我昔日青春的信念把一本由台湾译者译的阿莱桑德雷诗选送给了少秋。我仿佛通过这本书在告诉他,我最终得到了“凉快”,进入我诗歌的南京时期——“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时期。
  我抄录布勒东的《娜嘉》,深受他“任何东西只要是奇异的就美丽的”影响,他打开了我的感官,让我更大胆、更勇猛地靠近了以他为首的*主义和弗洛伊德的诗歌突击队、美的行刑队——超现实主义军队。我接受他们的必须的错乱和对潜意识发出的深渊般的指令:用诗歌化学的地狱推翻资本主义的金钱天堂,用“飞行”完成我们毕生的“超现实主义之梦”。在布勒东的直接指挥下,我终于在1982年夏天写出一首让一个日语研究生流泪的诗(他的泪水我至今不明白,当时在场的小说家周忠陵也不明白)《震颤》。《震颤》惹出的一个男人的眼泪本身就是一个超现实主义之谜,这个谜被永远保留在重庆,北碚周忠陵的家中,保留在1985年初夏的一个风景热烈的下午。谁人能破译张刚的“震颤”之泪,或许欧阳江河能破,他也认识这位颇有才华的青年,也记得他的“震颤”之泪。
  伟大的、太富传奇的、爱摆认架子的、鼓吹中世纪经济学的20世纪诗歌之王——庞德,他只作为一种精神一直激励着我。
  我在写诗的初期还短暂地、毫不费力地喜欢过何其芳、戴望舒,但可惜却从没有喜欢过徐志摩。而我对卞之琳和废名的喜爱是持久的。“化欧化古”的卞之琳,除了那首被大众糟蹋得体无完肤的《断章》以外,我喜欢他至少20首诗。他有一点像拉金,也有一点像韩东,一个态度严谨,经得起推敲的诗人,一个冷峻的生活旁观者,充满现代中国式的诗人智慧,现代中国式这一点相当重要(不要谈传统,“中国”这两个字本身就自带传统了)。我无条件地喜欢废名的全部,他的所有文字,他的诗、他的小说,甚至他的人,他的样子、他的衣服、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废名需要真正意义上的被重新发现、被彻底地发现,需要成立专门的废名研究所吸引为数不多的坚贞的废名研究者用毕生心血写出一本又一本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