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那个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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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跑回台阶上坐下。她已经为熬夜做好了准备，用嗑瓜子的办法来支撑自己，努力坚持下去。

　　一阵劲风席卷而来，吕燕感到丝丝凉意。出站口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而车站周围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行色匆匆。吕燕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半了。她盘算着，再有五个小时，天就亮了；这一夜会很快过去的。忽然，她看见那位女保洁工在候车大厅外的台阶上打扫卫生，不由望了一眼身旁的两个空汽水瓶。她起身抓起两个空瓶，向女保洁工走去。

　　她走到女保洁工身边停下后，女保洁工才发现了她。

　　“怎么，还没有等到人？”女保洁工吃惊地问。

　　吕燕微笑着摇摇头，将手中的两个空瓶递了过去。女保洁工见状，也微笑着接过瓶子，塞进挎包内。

　　“这天就要下雨了，后半夜会很凉的。姑娘，看你穿得这么薄，到候车厅里去等吧。”女保洁工关切地对吕燕说。

　　吕燕心里热乎乎的，“不用了，谢谢阿姨！”说完，她回身便走。

　　“姑娘，千万不敢睡着了啊，会得感冒的。”女保洁工嘱咐道。

　　“知道了，阿姨。”吕燕快步返回墙基下的台阶，这里已经成了她夜晚的归宿所在。主动与陌生人说话，不是吕燕的习惯，但她不知什么原因，今晚特别想跟人说说话，又遇到这么好的保洁工阿姨，给了自己这么多的关怀，哪怕只是语言上的关怀，她都感到无比的亲切和温暖。

　　雨淅淅沥沥地从天而降，车站周围不多的人们，有的进了候车厅；有的跑到房檐下；还有的干脆也坐到距离吕燕不远的台阶上。吕燕心想，这些人也跟自己一样，在等候出站口的人。

　　出站口处一阵喧嚣，又一拨人涌出站口。吕燕慌忙站起身来，探颈仔细查看，可是还是望而生叹。阵阵的细雨，带来阵阵的凉意。吕燕只穿短袖单衣的身躯，感到阵阵的寒冷。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以抵御寒冷的侵袭。她慢慢坐下，将挎包挤在双腿与胸部之间，头靠到墙柱上，飘渺无垠地幻想着李斌乘坐的那辆长途客车，在黑夜的公路上飞驰，前方灯火通明的地方就是申城了……

　　一阵喧闹与叫喊惊呼声，震撼了吕燕的心。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坐着睡着了，身上还披盖着一床军用毛毯。她清楚自己应该先干什么，慌忙坐直身体，扫视搜寻着刚出站口的人流，还是没有李斌的踪影。等人群散尽后，她才抓起身上的毛毯细看，这是一床崭新的军用绿毯。她惊奇地左右环视，并没有发现关注自己的人。她非常纳闷，百思不得其解。身处人生地不熟的车站，是谁那么好心地为自己加盖毛毯呢？她还在四处巡视，忽然看到车站广场边沿清扫垃圾的那位女保洁工阿姨。她明白了，是自己的几个汽水空瓶子，换来了阿姨对自己的关怀和照顾。“姑娘，千万不敢睡着了啊，会得感冒的。”的嘱咐在她脑际回荡。与人交往，倍感亲切和温暖的感觉，又一次在她内心里升腾。她会意地笑了。她想，一定要好好谢谢阿姨。

　　临晨的寒意正浓，她将毛毯紧紧裹在身上。出站口有几个人在来回走动，看似是在用活动来抵御寒气。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四点五十分了，再有一会儿，天就该亮了。她仰望天空，黎明前的夜空格外漆黑，突然，东边的天际泛出一线白光；白光的细线在逐渐拓宽，越来越宽，最后竟成了半边天际的霞光漫照，整个天空呈现出东亮西暗的奇妙壮观景象。望着天空变幻莫测的奇观，她感到自己灵魂脱壳、神不附体；有生以来，自己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么美妙的黎明来临。她为大自然的神奇而赞叹不已。

　　那位保洁工阿姨，手拎一个大袋子，顺着广场边沿正收集一个个垃圾箱内的垃圾，眼看就要走到吕燕这边来了。她站起身来，将毛毯抖干净，对折起来，捧着毛毯向清洁工阿姨走去。

　　这时，黎明后的第一拨出站人流涌出站口。吕燕紧张地边瞅着人群边快步走到保洁工阿姨跟前。

　　“阿姨，谢谢您！还您毛毯。太谢谢您了！”吕燕边感谢阿姨，边扭头扫视着散开的人群。她紧张地生怕漏掉李斌的身影。

　　阿姨莫名其妙地看着吕燕，张惶地说：“姑娘，你这是……”

　　吕燕此时已盯住出站口一个人，那就是李斌！只见他身背军用挎包，低着头匆匆向广场对面的街巷走去。吕燕将毛毯往阿姨的怀里一塞，也顾不得再说什么，便向李斌追了过去。

　　阿姨双手捧着毛毯，吃惊地冲着离去的吕燕嚷道：“姑娘，这不是我的毛毯呀……”

第八十章　　申城重逢
李斌只顾低头走路，按计划到街巷里一家小笼包餐馆门前等赵晓东。他从未到过申城，所以一切行动都由赵晓东来安排。

　　在即将走到广场边沿的时候，李斌觉察到左侧方向有人疾步跑来。他低着头瞥了一眼，朦胧的晨曦里，是个女人拎着包在跑动。他没有理会，照直低头往前走着。突然，那女人跑到李斌跟前站住，挡住了李斌的去路。

　　李斌诧异地停住脚步，警惕地抬头看向女人。顿时，让他震惊不已，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是假。这种意外来得如此惊诧。

　　“燕子？”李斌轻轻地嘟哝道。

　　吕燕什么也没说，两眼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落。她猛地扑向李斌，双臂紧紧搂住李斌的脖子，无声的在李斌的脸上恸哭起来。

　　李斌对突如其来的吕燕，震惊得束手无策。他也紧紧搂住吕燕，惊慌得四下里张望，生怕引起过往行人的关注。

　　“燕子，别哭了。咱们得离开这儿……”李斌温柔地在吕燕耳边说道。

　　吕燕仿佛十分听话，立即松开搂住李斌的双臂，用手揩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强装出笑容，挽住李斌的左臂，将头贴靠在李斌的肩上，跟着李斌的脚步，走出广场，向灰蒙蒙的街巷里走去。但泪水始终抑制不住地涌出眼眶，流淌到李斌的肩膀上。

　　“燕子，你怎么会在这儿？”李斌小声问道。

　　吕燕没有回答。李斌费解地扭头看着吕燕。

　　吕燕瞅了一眼李斌，越发挽紧李斌的胳膊，幸福之感融遍全身。她微笑着故意神秘地答道：“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出现，所以就赶来等你呗。”

　　李斌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他拍了拍吕燕的手，非常担心地说道：“燕子，你听我说。你得立刻返回春城去。”

　　“不！”吕燕回答得十分坚决。

　　“我也不想离开你，燕子。可眼下实在是太危险了。你跟着我会……”

　　“我不听。”吕燕打断李斌的话，“我一个人大老远地赶来等你，就是要跟你在一起。”

　　“这……这不行的……”

　　“怎么不行？患难与共，同甘共苦，你知道这里面的含义吗？”吕燕盯住李斌问道。

　　李斌无话可说。他清楚，燕子此番行动，是铁了心要与自己一块共渡艰险了。劝说已无济于事，看来只有等赵晓东来了，再商量这事该如何处理为好。李斌微笑起来，频频摇头说道：“我真是拿你没辙了。”

　　吕燕以为自己说服了李斌，不免心花怒放，撅起小嘴亲了一下李斌满是胡茬的面颊，紧紧挽住李斌。

　　街巷里所有的商铺都还没有开业，小笼包餐馆门前有人正在生炉子，小伙计扑扇的火炉烟雾缭绕，给街巷蒙上了一层雾霾。

　　李斌和吕燕刚在小笼包餐馆门前停住脚步，便看到晨曦里有两个人并排跟了过来。李斌拽上吕燕想继续往前走，透过雾霾，又看到两个人并排迎面走了过来。李斌感到情况不妙，吕燕更是慌张得紧紧依偎到李斌身上。

　　“别怕。”李斌镇定地说道，右手按住自己腰间的手枪。

　　前后四个人走到李斌和吕燕身边时，都停住了脚步。其中一个年龄偏大的人和蔼地对李斌说道：“李所长，李斌同志。我们是奉吕保肃局长的命令，专门赶到申城来保护你和吕燕同志安全的。请你俩跟我们走。”

　　“凭什么相信你？”李斌机警地问道。

　　“李所长，你可以查看我们的工作证件，也可以查看我们的出差证明。”说着，他掏出工作证和一张出差证明让李斌查看。

　　李斌仔细查看后，还是警惕地说：“我已经被通缉在案，你们这是来抓我归案的吧？”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盯住吕燕看了几秒钟，也不知想从吕燕那儿得到什么，见吕燕无反应，只得答道：“我们没有接到抓捕你的命令。命令是要我们保护好你俩的安全，并且把你俩带到一个秘密的地方保护起来。”

　　“向阳叔叔，我爸真的派你们来保护我和李斌？”吕燕突然问了一句。

　　“吕燕，你终于承认我这个叔叔了。我们来申城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俩。”向阳盯住李斌，“李所长，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李斌不解地问道。

　　“其实，碰到你，我们也很意外。我们分两个组到的申城，其中一组从春城就跟在吕燕同志的身后，一直在保护她的安全。”向阳转向吕燕，“夜里怕你受寒，为你盖了毛毯。”他又转向李斌，“我们是在保护吕燕的过程中，意外地发现了你。”他欣慰地又看向吕燕，“你这孩子，真是神机妙算啊！”

　　“那毛毯……是您……”吕燕真难以置信，自己却把毛毯硬塞给了保洁工阿姨。

　　向阳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严肃地说：“这儿不是久留的地方。前面拐角处有我们从春城开来的汽车……”

　　突然，所有人都吃惊地朝一个方向看去。只见赵晓东手里握着一把枪，飞身窜到向阳身边，左臂猛地锁死向阳的喉咙，枪口顶住向阳的软肋。

　　“都别动！”赵晓东眼扫着边上的那三个人。

　　那三人只好把准备掏枪的手垂放下来。

　　“等一下！”李斌急忙对赵晓东说，“他们四人是从春城来的公安人员。”

　　“来抓你的？”赵晓东瞥了一眼李斌。

　　“不。他们是来提供帮助的。”

　　“提供帮助？”赵晓东费解地盯住李斌。李斌肯定地点头称是。

　　赵晓东迟疑了一下，慢慢松开了向阳，垂下了枪口。眼睛始终不离四人，退到李斌身旁，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吕燕她爸派来帮助我们的人。”

　　向阳捂住喉咙咳嗽了几下，没好气地问赵晓东：“你是什么人？”

　　“是我同学。是个军人。”李斌替赵晓东回答道。

　　向阳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赵晓东一番后，拉起李斌走到一旁，低声说道：“我们是来保护你和吕燕两个人的，半路杀出这么个人来，让我们怎么办？”

　　听了向阳的话，李斌心里明白了，这四个人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和赵晓东的事。他着实佩服未来老丈人的高明之处。

　　“他和我一样，都是被人陷害，受冤枉的人。”

　　“这么说，你要带上他一块走？”

　　“是的。”

　　就在向阳与李斌到一边说话的间隙，赵晓东没理会其他人，只看着一直发愣的吕燕，报以微笑道：“你是吕燕同志。李斌一路上可都在夸奖你啊！”

　　面对瞬息判若两人的赵晓东，吕燕惊魂未定，不由地后退了半步，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