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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出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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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蒋之于华瞻的反应,远超彭老板料想之中的完满,他更进一步:“华瞻是故人之子,亦是小人的义女,日前奉了小人之遣,今晚方赶至此地,幸得为公子助兴,也是冥冥中的机缘。公子若不嫌弃,小人愿将此女进献尊前。”
  他怎可能嫌弃她?他只怕被她嫌弃。他想看看她的表情,竟自有些心怯。
  绣蓉再忍不住要赏彭老板一个足份儿的耳光,她霍然起身。撞上小蒋转向自己的目光,绣蓉忘记了抬手,人兀自僵立。她快哭了,于是咬着嘴唇,不敢说出话来。她的神情已经表态了,尽管她还不放心地、无谓地摇头。
  ——小蒋此刻却不想多做理会:此事说过一句必要引出千句万句方休。但他清楚地知道:他决不能放任华瞻自他身边流走,决不能!于是他伸手环住绣蓉的肩膀,姑且算作抚慰。
  他回答彭老板说盛情难却,还补充说,能得华瞻姑娘相伴,是此生之幸。绣蓉真想杀了他!条件呢?他继续追问彭老板。
  “还请公子纡驾小人舍下…细谈。”彭老板要请的只有小蒋一人,绣蓉忽然回身,紧紧搂住他松下来的、搭在她肩上的臂膀。她有点发抖,再抖两下眼里的泪珠就要滚下来。他不忍甩开她,衣袖微颤,将手臂从上轻轻抽出:“都这么晚了,你早点儿回房歇着吧。有事明天再说。”他说得温柔,走得利落。
  关门掌灯,房里仅只他与彭老板两个,小蒋突然很想听彭老板提起华瞻,哪怕仅仅是她的名字。
  “你可知我是来救度你的!”彭老板说。
  开场略出意外,但小蒋无言,待他自圆其说。
  彭老板:“公子少年富贵,论武功、智虑又超常人远矣。只可惜…可惜你百年之后终究湮没无闻,与闾里间的匹夫匹妇无异也!悲乎哉,名与身之俱灭也!真是枉费此生才干,可怜!可叹!”
  灯下,小蒋莞尔起身。
  彭老板:“公子竟未听进去?…小人可是的良言相劝!”他一副煞有其事的神情忽令小蒋觉得有趣。
  小蒋:“本朝的始祖阿谁?”
  彭老板未晓其意,但面容为之一肃,举双手作拱、应声而答:“正乃圣祖大道玄元皇帝!”(就是老子,在唐加的封号)
  “他老人家可有教诲道‘名与身孰亲’?”
  彭老板一噎,苦笑道:“公子既作此言,怕是有乖解圣人本意的了。真经蕴义宏深,我辈后学可不谨慎?幸而上自河上丈人下至我朝玄宗皇帝,圣心玄解,诠注《道德真经》六十余家……”
  ——看来此公不仅附丽周孔还擅及老庄,眼见要将六十家《道德经》的注疏一股脑儿掉出来的节奏,只怕过会儿连西方的维摩大士都要请来说法——小蒋大悔:“到底何事?”
  “请公子出手,为武林除害!”
  小蒋大奇。
  彭老板接道:“杀死南罂。”
  小蒋讶然:“南罂不是销声匿迹多年了么?”
  彭老板:“哪有多年?五年颇有余、六载还未足!”
  小蒋:“彭老板与她有私仇?”
  彭老板凛然:“杀死南罂,没世留名!小人用私心何?”
  这倒不全是虚言——曾经一度,江湖盛传要当武林盟主必须要满足三个条件:杀死南罂;
  杀死南罂;
  和,
  杀死南罂。
  ——人能活着,“武林盟主”固然是好的,但要是因为它死了呢?何况“武林盟主”跟他,或是他的干系都不甚重大。
  小蒋:“尽人皆知亟风山庄独出武林是非纷争,怎会突然管起南罂的事来?更遑论南罂之兴风作浪,已是七八年前的旧事了。”
  彭老板的面目隐在灯影黯处,瞧不见脸色:“请恕小人愚钝……”
  小蒋:“明人不说暗话。”
  他那夜将“绣蓉”掷向彭老板时,彭老板全身分毫未动,形体却能够贴地疾移尺丈。虽然山庄内事世罕知,但这一门的功夫外人尚能辨得。况且亟风山庄方圆三十里——三十里仅是山庄占地的面积,推其势力所到,又何啻三百里?江陵距彼,才区区百五十里地耳,江陵王对其奉若神明之举,亦恰好印证了此节。
  彭老板惭笑:“公子既已瞧破底细,小人也无需隐瞒了。请公子杀南罂乃小人奉命行事。”
  小蒋亦笑:“亟风山庄,由来卧虎藏龙地,缘何找上我?是你家主人的意思?还是阁下不吝抬举?”
  这话倒不好直接作答,彭老板:“若公子应下了杀南罂一事,主上、与小人,都乐将华瞻姑娘奉送给公子!”
  小蒋哦了一声,待要回答,彭老板即笑道:“斯事亦非小,公子有难为之处亦人之常情!
  这已然夜静更深,公子也当休息了!今厢子时已过,我就候着今晚回复了。公子若是不允,小人亦不敢有半分怨言,到时只带了华瞻姑娘与公子辞行便了。”
  ——他倒是扮得体贴人意!“也好。”小蒋起身告辞,“若得方便,也帮我问下华瞻姑娘自己的意思。”
  “你还没休息?”小蒋推门而出,对门外的站立的人说。
  
  第八章 惊变
  
  绣蓉躺在床上,她深感自己病重,病得羸弱不堪。
  她睡不着,竹篮里的兔儿也还有窣窣的响动:篮边摆着白日剥好的白菜,她却连瞟过一眼的志趣也无。——她只想躺在小蒋怀里,听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有再好的他也不稀罕,他只要她。什么华瞻华看,他通通都不稀罕。一遍又一遍地……
  ——可事实是他偏偏都稀罕!他更是一遍都没有讲、他甚至都没有陪在她身边!
  只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躺在床榻上,发抖。她盖了双层的锦被,拢了两个小火炉,还是冷得浑身发抖。她哭了。
  渐渐地,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是不是该死?”
  “你想不想杀了他?”
  除了她,房间里再无旁人。
  “你想不想杀了他?”
  ——绣蓉的身子僵住了。那个声音还清晰地萦绕耳畔,呕哑难听、冷漠中夹带几丝嘲讽:“你看,他喜欢上别的女人了…你想不想他死?”
  “此事公子断不可答应!”说完这最重要的一句,发叔才补充说是绣蓉告诉了自己他在这里。
  发叔:“公子应该知道是南罂是什么人。”
  小蒋点头。他不想在彭老板的门外多谈,他跟随发叔回到这位忧心老人的房间中去。
  江畔有一间不大不小的神社,受祭的主神是江神奇相,配祀当地的土地公。香火一向旺盛,这日却大门紧闭。原来主事的师父因为日前观看巫觋的娱神戏害病,竟锁上院门回家休养了。
  神殿中灯火未燃,黑暗里潜伏着两个声音,它们在对话:“我没想到,你终于跟你的心上人走到一起,却卒成陌路。”声音顿了顿,“你后悔么?”
  “呵,年少无知吧。也无谓后悔与否。”
  当她遇见他时,她年当及笄,虽是庶出,却丝毫无损于她的风华。
  当他遇见了她的风华,惊若天人;除了她,他的心再不能作它想。
  其时,她的父亲已为她安排了一桩婚姻,内中利益交割自不待言,但平心而论,父亲拟定人选比起她的遇见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可是她的他,却是踏准了她的花时的:一霎满苑花放尽,姹紫嫣红,只付君一人。
  她垂首思往事,唯觉荒谬。
  “当初为着我任性的缘故,连累阿姊冒了大不韪来成全。这次我来把人情还了,或为尼为道,从此不再踏足红尘了。”
  有一段沉默。
  终于“阿姊”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默:“我看那个蒋小爷倒是对你蛮意!”
  话落无着,终于传出悠悠一声叹息:“阿姊,你这般的人物,竟是堪不破么?”
  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阿姊”说:
  “你若选择身退,只好再死一次。”
  但凡终极的东西,决不容轻易触碰。
  死,也可以一试吗?
  死一次若可得侥幸,那么——
  第二次呢?
  只再稍迟片刻,她倒下去时,就可以望见破晓的第一缕曙光——
  这多令人惋惜,不是么?
  小蒋返回自己房间时,东方的天边已经微微泛白了。
  不出他的意外——没能跟发叔谈妥。发叔决不允他做此交易,他不忍教老人家担心:要不他去携华瞻出奔?发叔依旧不允。
  这个“依旧不允”,教小蒋关于发叔和亟风山庄有点想多。不过此时他不愿再想了,一宿未眠,他希望绣蓉现在是睡着的。
  进门才知,绣蓉竟不在房里。
  小蒋不客气地进了江陵王的房,问他可有绣蓉的去向。可怜江陵王睡得正香,被撞醒既抱怨不得更不敢怠慢,急招手下来询。原来绣蓉夜里去发叔那里“告发”了小蒋之后,就没有再回卧房;而是,出门了。
  ——出门,还是出走?
  “尊夫人要出门,小老儿的人哪里敢拦?”江陵王赔笑,“不过公子放心,日间既是得了吩咐,尊夫人夤夜外出,自是安排了武人在暗中护卫的……您看是要小人这就传讯属下将夫人请回呢?还是静候夫人自己回来?”
  绣蓉不会武功,暗伏的强敌应是冲了自己来的:此人的身手连自己也未必敌得过,是以断无找上绣蓉之必要。——况且就算要找,不该是华瞻么?
  明知过虑,小蒋还是跑去与彭老板确认一番。
  确认过后,小蒋终于心安,回房睡下。
  觉来已是午时。他学武以来很少做梦,因为修练内功讲求收慑心神,心神凝守则噩梦不起。今早的睡眠却一反常态地噩梦不断:绣蓉坐在他前方的一尾小舟上顺流而下,他乘船在后面追赶;倏尔一道飙风横掠,绣蓉变成了华瞻。这时,前方的小船愈行愈快,华瞻的面孔就要模糊不清了……他不能失去她!他拼了命地划船,可是正前方的小船依然渐行渐远呢!他心急欲焚、拼命地划呀划呀……
  屋外冻雨萧索,小蒋起身,喂给竹篮里爬动的兔儿几叶白菜。绣蓉还没回来么?
  江陵王立在小蒋身前,一动不敢多动,虽然他说完后,小蒋未发一言。昨夜明明是派遣了两名护卫暗地跟随的,即使跟丢也应回来复命、如何现在全失却了二人的讯息?
  “彭老板呢?”小蒋问。
  江陵王:“彭老板每早去江边散步…估计这就回来了。”
  这个天气,也真是雅兴!——只见宋韫连滚带爬地扑进门来,华贵的衣衫被污泥、血污沾染地污秽不堪;而人,似乎是吓得呆傻了:“彭、彭老板……不好了……”
  彭老板死了,倒在一滩泥泞中,身侧的泥水里杂了他的血水。
  “怎么回事?”小蒋问宋韫。
  这个被吓坏的花花公子哆哆嗦嗦,讲述起今早的恐怖经历:“我、我本来和彭老板约好…临江赋诗。天亮了反还下起雨来…可、可这细雨濛濛境更幽……”
  小蒋本想提醒他不要啰嗦,但见他抖个不住终于没开口。宋韫得按照自己的路数继续追叙……
  江陵王喝道:“说了这许多没用的,到底是谁杀害的彭老板?”
  宋韫:“我…小人真的没看到!”他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瘫,跪倒在地。
  江陵王怒不可遏。发叔说,他要见到了凶手的面目,怕是早没命了。这话不差,正当大家不再企望,宋韫突然猛地一抬浸在泥水里的衣袖,径指彭老板尸首朝向的方位:“他、彭老板……指了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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