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旧事-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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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贤明,他宽仁,他勤俭,他礼让。
然而,最重要的还是刘恒有个好母亲,他的这个母亲有一个非常好的家庭,她的族人非常的和善。
而且薄氏还有一个非常淡定的心境。她自从跟了刘邦便没有过过什么风光的日子,她仍然谨小慎微,不争不抢,和蔼待人,处事低调。薄氏的遭遇连残忍的吕后都同情她,最终放了她一条生路。
在代国的日子里,吕后偶尔也会心血来潮,不时下个诏书,赐点器物去试探他们母子,他们都仍然不矫情不妄想不抵触,赵王刘友死后,吕后曾想让刘恒做赵王,刘恒内心是很害怕,给吕后上了一份言辞恳切的奏折,让吕后从中读到了真情,也最终彻底放弃了谋害代王母子的想法。
也许,这就是命。
薄氏生下了刘恒,给了他生命,而今又是因为她,给与了刘恒第二次生命。
薄氏,一路走来,含辛茹苦,在险恶的环境中把刘恒抚养成人,她不愧为伟大的母亲。
伟大的母亲教导出来的也必将是伟大的儿子。
除了母亲贤惠,刘恒是刘邦现存皇子中年长的一位,虽然刘邦驾崩多年,但*重臣们对刘邦总有一种难忘之感,所以立刘邦之子,也是他们为刘邦做的一件事情。他们觉得,只有这样做,才可以告慰刘邦的在天之灵。
群臣在分析完刘恒的各项资格后,已经众口一词,认定了这个未来的天子。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成,无意插柳柳成荫。人们在安慰失恋青年的时候,经常会说:该你的就是你的,跑也跑不了,不是你的,想破脑袋也没用。
刘恒就这么意外地被选出来了,大臣们需要这么一位宽仁的天子,刘氏皇族也需要这么一位重振雄风的人。
刘恒被巨大的馅饼砸中了。
当然,此时此刻,朝廷那点事,远在代国的刘恒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他早已听说京城风起云涌,吕产意欲作乱,这些日子越发心焦。他思量着一旦真如密报所说,作为刘氏皇族,他该做点什么?起兵么?还是静观其变?
刘恒陷入焦虑中,时不时差人去官道上眺望,是否有京城的密报过来。
这一天,他在王府中阅读着孔子的〈春秋〉,只见内侍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说道:“代王,代王。。。 来了。。。来了!”
刘恒连忙起身,手中的书简啪地一声掉在几案上。
赶忙整好衣冠,随内侍径直出了书房。
第71章:刘恒登位
刘恒早早地站在府前等候,王府前的屋檐上飞来几只喜鹊,似乎透露出一种喜讯。但是,刘恒心里却仍是惴惴不安。毕竟情况未明,吉凶难测,祸福难料。
这时,远远望见两匹快马飞奔而来。随着快马风尘滚滚而来,刘恒见来人并不是先前熟悉的朝使,更不是他派往京城的斥侯,心中顿时一阵起疑。
来使勒马而下,拱手问道:“请问,阁下可是代王?”
刘恒上前一步还礼道:“寡人刘恒,恭迎贵使。”
“代王何其客套也,本使奉丞相太尉之命请代王速速进京,此乃丞相太尉之书信,请代王过目!”来使取出一支锡封信筒交于刘恒。
刘恒接过信筒并未马上打开,而是拱手说道:“来使远来劳顿,请到厅房喝杯淡茶歇息一会。”
来使随代王府掌事入了厅堂,代王府的厅堂除了迎客用之外,也是代王平日处理国务的地方,掌事叫侍女上完茶后,便作揖说道:“贵使请稍作等候,代王稍后片刻便来!”
来使还礼道:“麻烦掌事了!”
代王府掌事便独自退了出去。
刘恒来到书房,屏退左右,打开锡封信筒,抽出其中的长条布帛,打开一看,上面写道:“诸吕已除,大局已定,弘非孝惠子,不宜据天子位,而大王仁孝闻于天下,臣等心实仰慕,共举大王进位,大王宜速进京,登大位,谋社稷,振朝纲,安民心。大汉煌煌,臣等叩首!”
刘恒看完一时惊讶,转而一阵激动,激动之余他怀疑自己看错了,便又仔细地逐字看了几遍,方才确信自己并没眼花。
当然,刘恒毕竟不是容易冲动之人,他思来想去,仅凭这篇书信,是不能完完全全断定的,朝廷局势微妙,或许这是吕产等人的阴谋也未可知,现在京城的密报并没有到来,倘若一步出错便死无葬身之地。
刘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此时方想起来使还在厅堂等候,他便打定主意去问明长安的情况。
刘恒将信件藏在只有自己才能打开的密锁之中,出了书房,到得大堂,并未对来使提及信中的事情,而是只问长安的情况,来使则一一据实回答。
刘恒听后心中虽说还不敢全信,但也表现出欢喜之色,当即下令给来使一些赏赐,将他们送走了。
刘恒送走来使,反复思量之下,觉得事关重大,还是决定召开代国的最高层会议。
当刘恒把发布了那个惊人的消息,不少官员一时愣在那里,他们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如果代王所说为真,那么他们这些人也将会随着代王的升级而升级,到时候,他们将是中央官员,而不是这边远地带的小国官员。人生一世,有什么比这样的升级更痛快呢?
郎中令张武看上去并不是很激动,在群臣一片激动恭贺声中,他首先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朝中重臣习兵事,多谋诈,他们是畏惧高帝,吕太后威耳。如今诸吕刚平,朝局大变,他们以迎大王为名,安抚京师。臣以为大王还是静观其变为上!”
张武这话一出口,立刻获得了不少人的赞同,确实如此,平白无故地来一封信就叫人去长安继天子大位,这会不会太草率了?如果真的已经议定代王为继任天子,那至少要有少帝的退位诏书同时送来。再者,如此大事,怎么不见丞相,太尉亲自前来宣明?
议来议去,臣僚们越觉蹊跷,目前疑点太多了。
在场众人听后从刚刚的头脑发热中稍微冷静了下来,刘恒听得连连颔首。张武的话不无道理,他也有一样的感觉,事情来得过于突然,朝中局势难以捉摸,朝中大臣老谋深算,千里之外的长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都还需要进一步的证实,如果没有确切的情报,就贸然动身,若是中了侫臣们的圈套,那岂不难堪?因而,刘恒决定若属臣并不异议,便明确表态赞同张武的建议。
刘恒刚一思虑完毕,就见其中有人霍然出列,走到厅堂中央,向刘恒施礼。
刘恒见是中尉宋昌,料定他有不同意见。这个宋昌,职任中尉武职,其人刚毅耿直,但也儒雅恭仁,特别是那飘然长须,更显长者风范,虽然能力并不突出,倒也恭谨守职,不卑不亢。
刘恒笑道:“想必中尉有话要讲?”
宋昌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我王明鉴,本官以为群臣所说皆非!”这话一出口,大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虽说宋昌一开口便否定了所有人,但大家还是乐意听他高见,如果说的在理,那么张武就错了,张武错,代王即是未来天子,而代国属臣自然免不了加官进爵。
宋昌故意顿了顿,代国高层官员已是眼中大放光芒,等待着宋昌的高论。宋昌不紧不慢地说道:“秦末大乱,豪杰并起,然得天下者,乃刘氏,何则?天意耳!高皇帝驾崩,吕后专政,扶持诸吕,打压刘氏,然则太后一崩,诸吕作乱,太尉持节入北军,振臂一呼,士卒皆左袒,这是刘氏的民心所在,亦是天意耳。刘氏封国,犬牙交错,群臣若结党营私,定然有违天意民心,有违诸侯本意,当此之时,我王贤圣仁孝闻于天下,而且在高皇帝儿子中居长,自然是天子的不二人选。所以,臣以为大王不要怀疑,而应早作准备,入京承继大统。”
宋昌的长篇大论说完,便听得不少属臣按捺不住,马上附和起来。
刘恒虽说心中欢喜,但表情却木然,毕竟是宋昌一家之言,情况未明之前,还是不能急于表态,他摆摆手道:“到此结束吧!”说罢,飘然而去。
刘恒离开议事厅,加快步子,向太后寝居而来。
刘恒这些年养成了习惯,每有大事,便会向母亲禀报。在外人眼里,刘恒对于母亲还存在着依赖心理,但刘恒却并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这是对母亲的一种孝顺,一种敬重。打从懂事之日起,刘恒就明白,母亲这一生受尽了苦楚,她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自己的身上,她含辛茹苦养育自己,想尽办法保护自己,为了自己的早日成才,她付出了毕生的心血与精力。当刘恒明白这一切的时候,他就暗暗发誓此生要好好孝敬自己的母亲,他也曾经为母亲的冷遇愤愤不平,但是母亲的平和叫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心态平和,冷静对待,反倒有所收获。高皇帝的宠妃当中,除了母亲之外,都没有好结局。每每想到此,刘恒便十分敬服母亲,她为了儿子平安,宁愿默默承受漫长的冷落,依然从容应对,不争不抢。
如此豁达的人生态度,却偏偏体现在一个倍受冷落的妃子身上,就这点说来,刘恒对于自己的母亲也是敬佩万分。
刘恒一路思绪万千,而又难掩兴奋之情,他想早点把消息告诉母亲,也让她高兴一番。
刘恒到了太后寝居,见到母亲正斜倚在卧榻之上,微闭双目,侍女正轻轻地帮她揉着脚跟。侍女们见代王进来,正想行礼,刘恒摆摆手,示意不要惊扰着太后,他虽然心急,可是在他看来天大的事也没有比母亲的健康更加重要,他放轻步子要退出太后寝居。
正在这时,只听太后的声音传来:“是恒儿来啦!”
薄太后声音和缓,充满着慈爱。
刘恒连忙上前作礼道:“儿本不想打扰母亲休息,还是待母亲歇息完毕,儿再来请示!”
薄太后起身,刘恒慌忙上去扶住,薄太后捶了捶大腿,摆了摆手,侍女们飘然而去,她笑道:“不打紧,人老了,容易困乏,加之深秋天气,时冷时凉,母亲更是困乏。”
“母亲说得哪里话,母亲尚年轻,怎会老呢?要不儿传来医官,给母亲瞧瞧!”刘恒焦急地说道。
刘恒其实并未恭维母亲,薄太后虽身为太后,也只是刚过四十,加之保养有方,并未显老,只是这些年看得生生死死太多,心变老了。
薄太后笑道:“娘知道恒儿孝顺,娘只是感觉困乏,并未生病,稍微歇息就好了!”刘恒的孝顺那是出了名的,薄太后有一次病了三年,而在三年中,无论多忙,刘恒每日必先亲尝汤药,必到病榻前侍奉,在刘恒的悉心照料下,薄太后才渐渐好了起来。刘恒的行为感动了所有人,他的贤孝名声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传遍天下的。
刘恒松了口气,点点头道:“改日,我让王府掌事给母亲购得上好人参,补补身子。”
薄太后依旧一脸慈祥的微笑:“恒儿步履匆匆,有甚事来?”
刘恒拍了拍额头,也笑道:“母亲,孩儿这里有件天大的喜事!”他掏出陈平周勃送来的那片布帛书信,递给薄太后。薄太后看完,竟然也是愣在那里。
只听她喃喃自语道:“莫非真是天意?”
刘恒有点迷惑,“母亲,何谓天意?”
“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