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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娘子合欢-第25部分

小说: 娘子合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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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发现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锻凌钰收起扇子,拂了袖摆,揽着青娘的肩膀走过去。

与其说是揽,还不如说是拽。

高高身形俯下来,万般和颜地摸着川儿粉嫩脸颊:“哦呀~~好不可怜的小东西……这便是合欢你送我的见面礼么?”温和地将川儿抱在怀中亲了亲,那亲昵相拥的模样,你若不细看,倒真是万般和谐的温馨小家。

青娘心跳难抑,最最不情愿的一幕终于发生了。

忘不了当初知道她怀孕后他的眼神,那种渗透到骨子里的嫌恶,仿若由她生下的孩子于他是种多么难以忍受的耻辱,直将她最后一点的希翼都泯灭……如果不是因着那般绝望,她绝没有胆量拼着性命逃出山谷。可是……他如今却又来要回川儿……怎么能够被他带去?难道等着二十年后再成为下一个他麽?

却也不敢过分表露,青娘努力勾起一抹僵硬淡笑,便要从锻凌钰怀里抱过川儿:“川儿来,娘亲抱。”

川儿却腾出一手开始掰他脸上的薄玉面罩,小小的手指头在额头上抠抠,又从耳后挠挠,都不行呀,小木剑举起来了:“呜呜,要、要……”

不要命了,竟然敢打他?青娘少见的怒声训斥:“叔叔累了,川儿不得无礼!”

叔叔?呵呵,这词儿……

难得的,锻凌钰竟然不恼呢,兀自任由着川儿掰,嘴角破天荒挂上一抹宠溺:“倒很有些顽劣呀……我的合欢终究还是胆大,竟然还是生下了他。”

口中说着,便将川儿放下地来。好似十分惊诧于青娘的恐慌,又温柔抚/慰道:“乖啊~~你若不生下他,我便不要;但你既生下来,我自然会善待,哪里会舍得杀他?……就如你,你也是我的,你看,我几时对你不好过呢?”

这话听完,青娘瞬间心都凉了。终究还是扛不过命呀,避不过,那就面对吧。

语气安定下来,长长吁了口起:“说吧,谷主要我几时回去?”

“哦?倒是主动了。”锻凌钰笑,素白鹅毛绒扇温柔抚了抚女人无色的脸颊,那一副绝望凛然早被他尽收眼底,原本潋滟的凤眸便暗淡下来:“罢了,我知你如今心不在我。我也不强人所难,谁让我向来疼惜你?……给你两个选择,一麽,带着小东西回去继续做我的小合欢;二麽……”

青娘抬起头来,清冽的眸子隐隐波光浮过。

锻凌钰却不说话了,扇柄凉凉地往青娘衣襟处挑去。本就松散系着的小袄被挑开来,一指冰凉拂过细腻肌肤,轻轻褪下那抹起伏的荷色小兜,只须一眼,红的妖冶、绿的炫目。

花儿终归成熟了呀,却尚未开采呢……好在尚未开采,不然我可拿你如何是好?我又这样舍不得让你死……

锻凌钰精致薄唇轻轻吻了吻那红色妖冶的花瓣,又俯在青娘耳边低声耳语了一句。

视线意味深长地瞟向营地方向,温润语气忽然冷却下来:“就是这样简单,我玉面向来不强人所难……记住,合欢永远是玉面的女人。合欢的灵魂合欢的骨头,也永远都摆脱不了花幽谷……”

唇齿间掠过一抹薄凉,轻而贪恋的触感,让青娘浑身一颤。那话里头的意味,如何听不明白。花幽谷的消息来源她不清楚,然行踪既已露馅,近日同将军发生的那些七七八八,如何能不被他知道?这是在警告自己呢,好在,她最终没有迈那道坎呀。

黑绸小轿悬在空中,几道黑裳清风飘逸,转瞬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天际。大雪纷飞,天边号角长鸣,一切又复了苍凉萧瑟,依旧是前任大将军的忌日,仿若方才的一切尽都是梦。

“坏嘟嘟。”川儿将小木剑扔出去,却哪儿能砸到半分影子,眼瞅着小轿子不见,终于哇一声吓哭了。

“乖啦,乖啦,娘亲抱抱。”

青娘关上门,虚脱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真恨不得此刻就到了东南边啊,可是大晚上的怎么跑?如今行踪既露,跑哪儿去都要被抓回来的。

……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咳嗽……这样萧条的夜,又经了方才地狱一般的一幕,吓得竟是连嗷嗷哭着要大大的川儿都止了声。

“睡了没?”许是觉得搅扰了人家,有沉稳的嗓音在门外试探低唤。

熟悉的声音呀,大晚上的将军你不睡觉跑我这儿来做什么?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去了另一个来。青娘长长叹了口气,敛好衣裳,抹了脸,软趴趴走到门边:“没有呢。”

门外站着果然是他,万般亏欠、无颜再见的大将军。半新的青色束身棉长裳,宽肩上覆满鹅毛雪花,许是才从军营里走过来吧,扑面一股生猛的热气——这却是那晚情动后的第一次见面呢,刚毅的五官线条越发清晰了……几日不见,竟是瘦了不少。

青娘低下头,很有些不好意思:“你来了啊?”呃,怎么每次都是这一句。

她原应了杨希要在辞行前见一见将军的,可是想说的话都还没组织好呢,他却主动前来了,想到自己先前对他的那般残酷,一时讪讪然的竟也不知让出道儿让他进屋。

“唔,出来巡逻……你,还好吧?”玄柯却似并不以为意,反正每一次她都没有让自己进屋的打算。只瞅着青娘少见的惨白脸色,两道剑眉不由凝了起来。

他本是不打算来的,心底里告诉自己,那不过就是个以戏耍感情为乐的庸俗女子,有甚么必要同她计较?却终究挡不住恨她、想她的心——那样情迷的时刻,他都甘愿付出承诺、甚至放下身段去请求她,而她竟然告诉自己:“你其实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好似在她眼里,他一直便是个可笑的自以为是的小丑。

即便当年皇上执意将他送到漠北,他都没有开口求过情,如今却为了她这样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女人……心中懊恼自己的动情、恨着她的绝情,然而那抹妖娆与倔强却依旧固执地徘徊在脑袋里,如何也挥知不去,也不知怎么的,就这样的来了。

闻见门边动静,小川儿不知何时也从床上溜下来,口中叫着“大大”,颠着肥嫩小短腿就要往玄柯腿边扑……那副焦急的模样,真真好不可怜。

这孩子……着了魔呀。青娘有些尴尬,只因着玄柯平淡坦然的言语,心却平静下来——不是来找茬的就好啊,不然生生折腾去一条命了。

措辞解释道:“呃,方才做了噩梦吓醒的,一劲的哭……你进来吧,外头冷。”

软绵绵的小手拼命拽着裙摆,有小腿环上来挣扎着往上攀……这样的执拗,好似再不抱他都要对不起他。

玄柯唇角微微蠕了蠕,心底里一群蚂蚁又爬将起来,这一刻早忘却小东西夜夜尿床的恼人模样。俯下身,肃着一张脸将川儿抱了起来:“回京日程提前,明日就要出发。川儿前些日子着了寒,你这里也无甚好药,我便带了些来。无甚要事,这就要走了。”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只袖珍木盒。

“谢谢你了。”青娘低头接过,掌心里一片温热。这人的脾气真是奇怪,要么无缘无故鄙视你,要么怎么气他也不恼。

终究觉得该说些什么才好,反正都要走了不是?便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不该……我原本也打算明天同你道别……”

“一点自制小药,无甚可谢。”玄柯忽然开口打断,一双深邃的眸子波光潋滟,心中竟因着青娘这句道歉没来由烦闷起来:“原也怪我,不该一时冲动。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你……日后保重。”冷冷话毕,放下川儿,便再不留恋,撩了下摆转身扎入风雪间。

他来,不是为了要听她道歉的。

苍茫天地间,魁梧的身躯渐行渐远,掌心里的温度尚余,心却莫名空起来。青娘忽然想起玉面幽森的嗓音——给你两个选择啊……

也不知这么的,一瞬间做了决定:“明天一早……我可以一起上路麽?”

远处的背影豁然顿了顿,又继续往前,久久的不见回话。

呃,青娘你又自恋了。

青娘好生懊悔啊,都撑到最后了还去求他,求了没回应,还不如不求,真真丢脸面。抱起川儿就要关门,只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沉稳的温和嗓音——

“明日一早,我派人来接你。”

讶然抬起头,岔路口立着的那个将军,你答应就答应了嚒,非要作一副万般严肃的冷傲表情做什么?……

 第25章 金陵将军府

“欢儿;欢儿……”

一条曲曲弯弯的小巷道;两侧是模糊的高院大宅。几个一般大的孩童将毽子踢得煞是好看;红的飞起来;紫的落下去,像是一群蝴蝶在飞舞。

她也在踢;踢得不好;却十分专注;连巷口有人在唤她,她也听不到。

可是一群顽劣男孩冲过来;吆喝着撞倒她,将她的毽子踢飞了。

气得她“哇哇”哭得好不伤心。

“呵呵;莫哭了;给你。”脑袋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温润嗓音。有素白的手掌伸过来;纹路清晰,手心正是她白色的小毽子,完好无损的,一点儿都没坏掉。

她抹掉眼泪抬起头,阳光下那少年眉眼弯弯面上含笑,见她看他,便俯□道:“你叫欢儿?”

“你还我毽子。”她不语,伸手去夺。

少年却弯腰蹲下来。近了看他,他的眼下原有颗很小很小的泪痣。少年说:“想不想和哥哥去一个好地方?”

“才不要呢。”她别扭,那么小的人也知道脸红。

“呵呵,不要啊,不要那我可就走啦。”少年拿着毽子转身走开了,背影清瘦,墨发翩飞,真好看呐。

她着了魔般跟过去。

那路可真弯,拐来拐去……

却忽然拐进一间熏香袅袅的屋子,满屋子黑白帷帐翩飞乱舞,好生熟悉的感觉……想要逃跑了,可是不对啊,怎么浑身一丝儿力气都使不上来,软软的,像滩水。

有冰凉的手指覆上她的脸,温润如玉的嗓音换上了另一种动听却幽深的轻语:“呵~~~我不去招惹你,你却主动前来诱惑我……你说,怎么是好呢?”

衣裳被轻轻挑开来,好冷啊,她动了动,口中发出的却是不害臊的轻咛,羞得她赶紧咬上唇。

“你说,怎么是好呢……”那声音还在问,梦魇一般。冰凉的手指顺着腰际徐徐往下滑动,连身/下都冷了,湿嗒嗒的……她想大叫,却叫不出声来,胸口有沉重压上,拼命想要呼吸,却连唇都被他堵住,那样霸道而薄凉的侵掠,都快要死了啊……

救命啊——!青娘抱着被子猛坐起身子,大口喘着粗气。

“青娘——,青娘——”门外忽传来一阵粗嘎的大声吆喝。

一颗心兀地沉下来,青娘艰涩地睁开眼睛——凌乱而窄小的旧屋,桌上放着包裹和干粮,却原来是场梦啊……真该死,有多久没做过这个梦了。

掀开被子,床中央一片深色,川儿正像颗土豆似的蜷在湿辘辘之上,香甜酣睡。

不听话的孩子,让睡前少喝些汤水不听,连累自己着了梦魇。青娘裹了小袄去开门,一股寒风袭进,门边站着傻呵呵的王游击;几步外是许久不见的青年小参将,微红着一张帅气的脸,见自己看他,方才腼腆笑着走过来。

王粗鲁呵了呵掌心,跺脚催促道:“该走啦,将军在下头等咱呢。”

“哦,这么快就出发?”青娘抬起昏沉沉的脑袋,漠北的天亮得很晚,尤其是冬天,直比内地要晚上一个半时辰。此刻都已近辰时了,却依旧灰蒙一片。

见青娘发楞,一旁的杨希终是开口,一双炯亮眼眸波光潋滟:“原本天擦亮就该走的,将军怕你母子早起不便,故而往后拖了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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