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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锦绣芳华-第117部分

小说: 锦绣芳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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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睑缓缓阖上。如果还可以,她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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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陆骞心绪几度大起大落。
听说皇上下旨册封霍天北为摄政王的时候,他直觉那圣旨定是伪造的——还亲笔所写?不论是昏君、暴君、明君,都不可能委任异姓人摄政。定是那位宠妃做的好事,定是她伪造了圣旨。
可若真有假,那么多人如何能看不出?他百思不得其解。
得知萧让、蒋晨东的死士、顾云筝、霍天北先后赶到艳雪居的时候,他笑了,料到定有一场好戏上演,料到霍天北与顾云筝将有争端,甚至会发展到决裂的地步。
霍天北的软肋,他想过很长一段时间,结论是顾云筝。那孩子对顾云筝的情意怕是早已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只要想法子将顾云筝毁掉,也就毁掉了霍天北这个人。
多好,顾云筝与萧让之间有牵扯,多好,他与蒋晨东能利用这一点。顾云筝不允许萧让出事,他们若能将蒋晨东除掉嫁祸在霍天北头上,夫妻两个必然走至决裂的地步。心中再无一丝温情的人,便是得势,也不会长久。
便是此事不能成,也无妨,顾云筝与燕袭之间的是非也是他可以利用的。堂堂越国三皇子,却甘愿在霍府为仆,为了什么?即便与顾云筝的身世有关,宣扬出去,她也很难自圆其说——兄妹乱·伦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这种事要看人怎么说,看人怎么想。他在民间的岁月很长远了,交下达官显宦是近来的事,以往结交的都是天下学士、学子。而那些书生,若能利用得当,比千军万马的力量还大。
便是霍天北再不舍,迟早也要走到舍弃顾云筝的地步。舍弃顾云筝之后,引发的怕是大周与越国的争端——那个燕袭可不简单,能纡尊降贵至此地步的人,非常人能及,来日定能成为霍天北的劲敌。到时候,蒋晨东渔翁得利即可。
他晚间心情不错,去了常去的一家小酒馆。酒馆在醉仙楼附近,酒不是最好的,可几样下酒小菜却做的极为地道。醉仙楼的山珍美味固然好,可他独爱这一口。
正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蒋晨东过来了,顾自落座,笑道:“猜着您就在这儿。”又将一坛金华酒放在桌上,“喝这个。”
陆骞就笑着颔首,“好。”
蒋晨东唤来伙计,丢出几十两银子,“我与先生说说话,闲杂人等都请去别家用饭。”
伙计知会了掌柜的,清了场。
蒋晨东笑微微地道:“您新收的那个学生好像与您八字不合似的。”
陆骞蹙了蹙眉,又笑,“的确如此,那孩子凡事都与我拧着来,比——”比霍天北还不好收拾,他没说出来。
“不单如此。”蒋晨东道,“他现在明显是站在了天北那一头。”
“哦?”陆骞意外。
“谁都有失察的时候,您也不能幸免。近日他很是留意天北府中的情形,知道的恐怕比你我都多,但愿他不会帮助天北立于不败之地。”
陆骞思忖片刻,“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命人帮我将他请来此地。我与他下几日棋,等我尽兴之后,一些事也就尘埃落定了。”
蒋晨东拍手称好,唤来贴身随从:“将裴奕请来。”
随即,两人边吃边喝,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更天。
裴奕施施然走进门来,身边跟着捧着棋盘棋子罐的蒋晨东的随从。
陆骞打量裴奕几眼,没忽略他衣摆下方不知从哪儿沾上的血迹,却也没问,只抬手示意他落座。
蒋晨东站起身来,“我该回府了。”
裴奕不予理会,唤人将饭菜撤了,摆上棋局,又要了一壶竹叶青,自斟自饮。
陆骞含笑看着裴奕。谁都不知道,他收下这学生,是强人所难。裴奕并不想跟在他身边习文练武,可他坚持,裴母也是苦口婆心地规劝,裴奕这才勉为其难地拜到了他门下。
裴奕身上有着霍天北诸多的坏习性,可陆骞就是要收他在身边,想将他那些坏习性扳过来,他就是要这与霍天北本性酷似的人变成另外意中人。
陆骞从棋罐里取出一枚白子,放到棋盘上。就在这时候,听到了酒馆外面的打斗声,不由望向门外黑漆漆的夜色。
裴奕喝了一口酒,淡淡道:“是四哥的人,前来擒拿蒋晨东。蒋晨东活不过这几日了,便是活着,也只是个废人。您放心。”
陆骞心头惊怒,猛然起身,又颓然跌坐回去。
**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有着几分夏日的酷热。这日却是反常,天色阴沉沉的,风中有着清凉。
摄政王霍天北策马到了那家小酒馆门前,颀长挺拔的身形轻飘飘落地,缓步而入。
陆骞与裴奕依然神色平静地下棋,像是不知他进门。
霍天北将一张药方放到陆骞面前。
陆骞看着,缓缓地笑起来,“摄政王妃情形堪虞。”
“对。”霍天北语声淡漠,“我知道如何救她,却没有方子里几味极珍稀的药材。若凭我一己之力,要耗费诸多时日。眼下我只能用猛药吊着她的命,若是三日内不能凑齐药材,她只能香消玉殒。”
陆骞只问:“蒋晨东怎样了?是否已丧命在你手中?”
霍天北没回答,只是用下巴点了点那张方子,“我知道你手里有这些药材,两日内就能集齐。我等你两日。”
“晨东怎样了?”陆骞只关心这一件事。
霍天北勾出一抹残酷的笑容,“云筝能活,我就不杀他。此刻他已是个废人。”
“你到底把他怎样了?!”陆骞眼中目光显露出他的心绪,他已然暴怒。
“我等你两日。”霍天北重复完这一句,手指向门外,“这条街已是刑场。你只能听从我的安排,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凝视着陆骞,“两日内,蒋晨东的幕僚、死士,每隔一炷香处死一个。两日后,你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你会亲眼看到他被凌迟,日后你还会看到,所有见过你与他、知道你与他名字的人,全部杀掉,无一例外。”末了,他轻轻地笑,“你总说我残暴嗜杀,那就不妨看看,我真正残暴嗜杀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形。”

  ☆、第96章 谁为重(3)

章嫣一早才回到府中;双眼红肿的似兔子。
想到昨夜所见的重伤的顾云筝,想到那么多的鲜血,她便心悸不已。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她在心中不知默念了这句话多少遍。
魂不守舍地换了身衣服,听到丫鬟对她说,郁江南还在睡着。她拍了拍额头;险些把他忘了。
他怎么还没醒?
她走到床前;撩开床帐;却见郁江南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平静幽深。
她吓了一跳;“你……”喘了口气才继续道,“你怎么还不起身?”
“不是你要我睡在家中;什么都不做的?”郁江南反问她。
“……”
郁江南拉了她一把;让她坐在床畔,凝视着她的眼睛,“你这是怎么了?出乱子了?”
章嫣眼中又浮现出泪光,吸了吸鼻子,将昨夜所见的事情说了。末了,低声道歉:“我不想你去。表哥偏要与表嫂对着干,我不想你搅到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离去,这才……”
这才在饭菜中动了手脚——昨晚她急匆匆地赶回府中,亲手端给他一盏茶,让他定一定神再听她说话。
郁江南正要出门,见她前所未有的担忧惊惧,耐着性子坐下来听她说,没碰那盏茶。
章嫣磕磕巴巴地把白日里的事情跟他说了,末了问道:“你要出去做什么?”
他说:“天北要我去知会五城兵马司和骁骑右卫,率众去往他的北城别院。”
章嫣非常抱歉地看着他。
郁江南也在同时留意到室内充盈的香气比之往日浓郁了一些,还掺杂了点儿别的东西。他当时就笑了,倒是低估了她,她一番半真半假的做戏,将他骗了。
他只意识到了茶肯定有问题,却没想她还有后招。
此刻,章嫣依然用昨日那种歉意地神色看着他,“对不起。我已与表哥说了这件事,他说……说我也没做错。”
郁江南这才起身,开始穿衣,“最后一次。”说完这句,迅速思忖片刻,倒是不觉得她做错了。本来么,那是天北与妻子之间的争端,他就算是掺和进去,也是落得个左右为难的地步,可就算是再为难,也不该留在家里昏睡。兄弟为难的时候,他却袖手旁观,这可不是他。
“是。”章嫣服侍他穿衣。
郁江南则又开始想那对夫妻之间的症结何在,不解地看向章嫣,“四弟妹为何如何?”他们两个对霍天北夫妻的称呼从来是各论各的。
“只知道她要帮助与云家有关的人,别的不清楚。”章嫣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她也没做错,不是么?”
“是没做错,一点儿错都没有。可这样看来,她也将萧让看的太重了,舍身相救——换了我是天北,也只能当场撵人。”哪儿有把别人性命看的比夫妻情分还重的人?
“……”章嫣无言以对,说起别的,“这件事你只当不知道——知情的大多被处死了。”
“还用你跟我说?”郁江南终于给了她一个笑脸,捏了捏她的下巴,“老实在家看孩子,我去看看天北。”
“可是表嫂伤重……”
“你懂医术?”
“不懂。”章嫣摇头。
“那你去了有什么用?”郁江南睨了她一眼,“别添乱了,在家等着吧。”
章嫣犹豫片刻,轻轻点头。
郁江南托起她的脸,“你记住了,这种算计我的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顾念着故友,我也要顾念我的过命弟兄。”
章嫣郑重点头,“没有下次了。这件事快了结了。我知道自己是谁。”
“这还差不多。”郁江南笑着亲了亲她脸颊。
章嫣却自知此刻自己有多狼狈,不好意思地别转脸,又问他:“表嫂醒来之后,如果给表哥一个解释,表哥能原谅她么?”真担心啊,担心夫妻两个日后相敬如冰。
郁江南摊手,“那得是怎样的解释?换了我是天北,没办法释怀。”见她特别失望担忧的样子,又试图宽慰,“说起来,还是两个人的性情都太强硬了。天北这些年来,从来都是不需询问,人们就对他知无不言。你那表嫂的做派,其实也不像是小门小户出身,凡事也只是等着别人找她说清楚。两个人都这样,心里有什么事怕是也不会询问、不会主动提及,事态又这么严重——你表嫂是真把天北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埋下了太多隐患,换了谁也会被气个半死——这也是她不敢哪怕提醒一句的原因吧?这幸亏是天北,要换了任何人,都扛不住。再退一万步,天北要是图安逸不想陷入这种争端呢?你表嫂不就是强人所难要他的命么?”
章嫣瞪着他。心知他是旁观者清,说的句句在理,心里却还是为顾云筝难过。
郁江南知道,自己言语间还是向着霍天北,抱歉地笑了笑,语声却无歉意,“那是我兄弟,你瞪我也没用,再说了,你们这帮女人实在是胆大包天。”
“……”
郁江南揉着她的脸,“放心,没事。都险些闹出人命来了,给天北一点儿时间,总能想通。”又逗她,容颜趋近她,“我其实还没消气呢,你得补偿我。”
章嫣又气又笑,“快去看看我表哥吧,他在醉仙楼附近。”
郁江南却勾过她,不管不顾地一通狠狠亲吻,弄得怀里的人红了脸气喘吁吁,心里才好过了不少,笑着出门。
到了醉仙楼那条街上,饶是他也是微微惊愕。
街尾搭起了问斩台,醉仙楼门前搭起了监斩台。此刻,监斩台上,正有人高声宣读着一名追随蒋晨东的官员的罪状,林林总总,事无巨细。宣读完毕,监斩台上的几名刽子手等着时间到了,挥刀行刑。杀的不只是那官员,还有他的心腹。血溅三尺。
监斩台附近的街道两旁,一队官兵看押着一队即将在今日赴死的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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