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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梅上雪作者:匿名君(完结)-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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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某个星光初上的夜晚,夏军经过一天的鏖战,收兵回营时,一支剧毒的长箭自背后袭来,擦着阿斯曼的肩膀险险飞过,射死了他身边的亲卫。箭上,正是乌朵秘而不传的剧毒之药。向来箭方向找过去,两箭之遥的范围内内,也只有西夏这一支军队而已,再远处,便是大山。
  
  这一箭终于让阿斯曼忍无可忍。是年十月,夏国师乌朵以谋逆大罪被处极刑,在银川西夏皇宫门前,五马分尸,府中诸人皆赐死,一把火连府邸烧个干净,火灰尽数埋进了大漠深处。
  
  消息传来时,子文正在与奚吾用饭,接到战报,他只微微一笑,便放在了桌角,却夹了一箸子烂熟的蒸肉到奚吾碗里,随口道:“乌朵死了。”
  
  奚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乌朵死了?怎么死的?”
  
  子文指指战报,奚吾摸起来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却仍是不大相信:“乌朵是西夏国师,国之栋梁,多年以来忠心耿耿,阿斯曼怎会轻易中计,竟当真杀了他?”
  
  子文叹了口气:“你怎不想想阿斯曼为人。他当年重伤濒死,便 
 73、反间 。。。 
 
 
  是乌朵一手救了回来,以阿斯曼的性格,是绝不能容救命恩人活在这个世上的,何况,这个救命恩人还能力非凡,俨然有压他一头之势,却让他的太子威严摆哪里去?将来一旦登基,又将乌朵放在甚么位子才合适?便无有这反间之计,他迟早也要找个由头杀了乌朵,此番正是天大借口,他自然要充分利用。”
  
  奚吾捧着战报,心中便如激流般涌过当年那些往事。乌朵此人,是疯子,也是天才。若无在西夏那几年的耳濡目染,他今日便不会对毒药一道如此精深。而乌朵对各种奇珍异草的了解程度,也远远超乎常人,用药配伍,自成一派,也颇给他不少启发。
  
  此人毕生大概只犯了一个错,便是留了奚吾一条命,还将他带在身边。回想起来,自跟在乌朵身边,乌朵虽对他横加种种欺辱,却也对他极好,并在发觉他对医药一道颇有天分之后,偶尔有意无意略加指点,竟隐隐然有要传他衣钵之意。
  
  然而这个人,终究是个恶人。
  
  奚吾重重叹了口气,方丢下战报,却被子文一把擒住了下颌,不满道:“他死了,你还颇为遗憾不成?”
  
  奚吾摇摇头,却不知要说甚么,想了想,又摇摇头,低声道:“总是相识的人,死了,难免会想一想。”
  
  子文指上用力,抬起奚吾的头,眉毛拧成一团,很是委屈:“花了偌大力气,总算想法子杀了乌朵,原以为是送你一份大礼,你听了这消息,便该扑上来谢我,谁知竟在这里哀悼故人,我便是白白献了这份殷勤!”
  
  奚吾终于忍不住笑了,掰开子文的手,果真站起来投入了他的怀抱,轻声道:“杀了他,我很快活。真的。他欺过我,你不计较,我心中还是有几分愧意……”
  
  子文却低头封住了他的口,绵绵密密吻了一阵,唇抵着唇,微笑道:“官人只计较你还记得他,旁的,却从来不曾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当时在军队中的常驻军医叫做驻泊医官,这些人同时也负责地方上的医疗工作。
关于旗语:远在2000多年前,北方匈奴不断入侵,汉王朝为了及时击退入侵者的侵犯,最快速度地调集军队,就用红布和白布做成族旗,即古书中称为“表”的,作为信号联络之用,每当高高的城楼上出现表示紧急情况的旌旗时,远处的驻军就赶来接应。这或许是人类最早用旗子通信的方法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国一直沿用着它。包括解放战争年代,那种有敌人来就推倒的信号树神马的,也是利用了同样的原理。但国内的这种旗语还是很简单的,类似烽火一样,只能传达非常简单的信号。
大约在公元17世纪的时候,西方进入了大航海时代,船舰之间为了通信联络的需要,就开始使用旗语。通信时,水手站在船上,手持两面不同颜色的小旗子——白的、黄的或鲜红色的,高高举起一面旗子是一种信号,举起两面旗子是另一种信号,如果在空中挥舞,那又是一种信号,这样利用不同颜色的旗子和不同的动作,就可以传达各种不同的信息了。有时人们还在船的桅杆处升起五颜六色的旗子,用来表达比较复杂的意思。这一套信号的基础是字母,也就是说,编码比较简单,可以用简单的手势来表达多重含义。
而中国这种方块汉字编码之复杂,几可称为世界之最,在西方字母没有引入之前,要用简单编码囊括尽几千个常用汉字,简直是件不可完成的任务。所以旗语也就没能在中国本土诞生和发展。这大概也在另一个侧面影响了中国航海业的发展?只是这个纯属猜测。




74

74、兰州 。。。 
 
 
  第二年三月,阿斯曼历经无数艰苦奋战,终于攻陷兰州以北最后一个重镇熙州,来到了兰州城下。兰州三面环山,唯东南方向有大片丘陵地,西有秦州,东有定远,互为犄角,易守难攻,乃是西北一大坚城。
  
  阿斯曼之前在多处攻城战中都吃了亏,此番远立在兰州城下,遥望高处隐隐然有凌驾万物之感的兰州城,心中竟是畏惧多于兴奋。
  
  终于要与施仲嘉对阵了。
  
  只是此人计谋百出,算无遗策,几至可怖可畏的地步。前番好容易弄到线报,将之逼在云州城西的束河寨,其身边宋军几乎全军覆没,他又中了毒箭,居然还这般命大,从万军重重包围中脱身返回宋军本营,又坐回到了中军帐。
  
  他竟是不死的么?到底要怎样才能杀了这个人?
  
  身边的谋士大约是看出了太子心思,遂献策道:“我大夏骑兵野战无敌,攻城却不占优。兰州墙高城坚,攻之更难,且倘若在城下迁延日久,恐宋援军赶到,将我军团团围住,反而不美。如此,不若绕城而过,取城南定远寨,以雷霆之势直攻大宋腹地。同时留足够的兵马在定远寨,牵制兰州左近的宋军。只要将施仲嘉困在兰州城,旁人便不足惧,一旦取了汴梁,施仲嘉则不战而败。”
  
  阿斯曼凝思半晌,道:“渭州守将如今是哪个?”
  
  “大宋西北军都监吴启。此人是个文官,不通军务,虽据渭州拥兵数万,取之不难。”
  
  阿斯曼点头道:“嗯。既然这样,我们兵分三路,实攻定远,佯攻秦州,围攻兰州。兰州只为困住施仲嘉,不叫他支援定远。
  
  定远一路有我亲自领兵,秦州只是佯攻,不消多少兵,只兰州麻烦,兵不多,不足以围困,但分兵太多,也会影响定远一路的战力,且万一为施仲嘉所灭,损失太大。这个……”
  
  那谋士微笑道:“如今我军十四万,原有三万余的回鹘降卒……”
  
  阿斯曼瞥他一眼,却笑道:“降卒如今也是我大夏兵马,不要总提他原先身份。大将岩卓受支河罗多年指点,战法精通,其手下兵将训练有素,个个英勇善战,兰州一路,正好由他担此重任。”
  
  “太子英明!”
  
  那边阿斯曼商讨定计,上下一心。这边平安却瞅着坐在子文右手,颐指气使,志得意满的吴启,满心只想揪他下来打一顿。
  
  天晓得为甚么子文特意将此人请到兰州坐镇,还吩咐自家一定要保护周到,倘若都监大人上了战场,一定不要让流矢飞石伤了他的贵体。平安还要唯唯相应,满面欢喜答曰:正好跟随都监大人学学本领,便是求之不得。再随口捧几句都监大人文章锦绣,戎装威武,吴启口中谦逊,眼中却 
 74、兰州 。。。 
 
 
  不无得意之色,看得平安越发一肚子火。
  
  如今这军前商讨,明明子文胸中早有全盘计划,却要耐下性子大兜圈子,叫所有方案都自吴启口中说出,最后还要无比崇敬地请都监大人亲自坐镇兰州指挥……那吴启竟然也点头应允了!
  
  好容易拍板定论,众人散去,平安再也挂不住笑脸,一头钻进子文的营帐,按捺住怒气,低声问道:“为甚么?兰州何等重要,他吴启万一……”
  
  子文笑道:“你还信不过都监大人么?”
  
  平安忍了又忍,没有将子文手中转来转去的令牌抢下来丢出去:“你我私下里便不要装模作样,如今这般布置,必定要个拿得出手的人坐镇兰州,才不会大军压境便乱了阵脚,以至坏了你的通盘计划。换他去渭州秦州都好,只有兰州,我不赞成。”
  
  子文轻轻将令牌扣在桌上,慢条斯理推到平安面前,微笑道:“因此,我要用你一用。” 
  
  未几,阿斯曼分三路大军发动攻势。
  
  右军攻秦州,山路难行,夏军又是佯攻,目的只在牵扯宋军兵力,不在夺城,因此行军甚慢,一直未能与宋军交上手。
  
  左军攻定远。一路行军,阿斯曼小心谨慎,派十人一小队分散出去探查敌情,时刻警惕宋军的埋伏。便是如此,耐不住宋军熟悉地形,还是时常遭遇小规模侵扰。那些宋兵夜半放火,白天偷袭,一触即走,从不正式接战,只搅得夏军人人心烦意乱。再到后来,更有层出不穷的陷马坑、绊马索、陷阱、翻板、兜网、竹蒺藜、毒刺等物陆续出现,这回索性见不到大宋一兵一卒,却弄得夏军焦头烂额,各个咬牙,直恨不得将那些挖陷阱的人捉过来千刀万剐。最可恨的是,这些陷阱既多且密,还缠人之极,不晓得宋军做了甚么手脚,明明看着前路不远,夏军前哨却定要在这些陷阱密布的局促之地,绕树绕石绕荆棘……兜许久的圈子,才得以脱身。若不小心,在这些地方便会失陷不少人马进去。因此,这一路行军,便越发缓慢,故最早接战的,竟是兰州本城。
  
  夏军到了城下,岩卓并未急于攻城,而宋军见到夏军大军陈于城下,也不出城迎战,只四门紧闭,免战高悬,任夏军在下面高声喝骂,权当没听到。岩卓望着这座巍巍坚城,踌躇许久,终于在城下五里外安营扎寨,布置兵马,将兰州围了起来。
  
  宋军便也任他围。城周的村落空空荡荡,无人无粮无鸟兽,竟一股脑被搬去了兰州城里,只留个干干净净的城周与夏军,随他挑拣合意的所在扎营。
  
  如此这般两军对峙了几日,夏军不敢攻城,宋军也不出城迎战,竟是相安无事,岩卓却渐渐生出了几分疑心。这偌大 
 74、兰州 。。。 
 
 
  的兰州城,城头上旌旗招展,竟然见不到多少守城的军士,城头上站岗放哨的,四门加在一处,只怕也不到两百人。
  
  为甚么人会这样少?是空城计?还是故意示弱,引他攻城?
  
  再看下去,偶尔还有个紫红袍子的大官儿在城头晃一晃,出现时无数手持盾牌身背长弓的亲兵将之护卫周密,身边还如影随形般跟着那个射伤过太子的红袍将军。便是这般仍旧迅速下城,似乎不敢在城头久留。传说那个红袍将军是施仲嘉的义子,有他随身保护,还有无数长弓手环绕,又着紫红袍,此人八成便是那个施仲嘉。
  
  既有他在兰州城,这城中,便定有重军把守,只不晓得为甚么他迟迟不出城迎战,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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