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鸟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扬州八怪传奇(上卷) >

第58部分

扬州八怪传奇(上卷)-第58部分

小说: 扬州八怪传奇(上卷)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擂门声、叫嚷声惊动了怡莲师太,她慌慌进了禅房,看到板桥的失态样,惊声道:“谁让你进来的?慧智正在做佛事,请施主不要打搅她!”说着喊了三个小尼过来不由分说地将板桥推了出去。

  庵房里,一切归于静寂。

  一姐停下了木鱼的敲击,静听外宇,顿感无边无际的空灵。一个无法抑止的冲动涌上了她的脑际,推动着她跑到了板壁格扇边。她终于醒悟到什么,手指狠狠抠进了格子窗,泪水潸然而下……

  寺庙的钟声隐隐约约地传来,一声一声撞击着一姐痛苦的心扉。她低沉地唤了一声:“板桥哥……”

  佛像晃动了起来,屋宇晃动了起来,一姐的人漂浮了起来,她不省人事地倒了下去。大明寺那边佛堂的念诵经文的朗朗声传来了……

  被赶出“清竹庵”的郑板桥幽魂一般徘徊踯躅在庵前的小道树林间,一会儿爬在大树干上合眼歇神,一会儿卧在地上呕液不止,一会儿手舞足蹈狂唱乱吼,一会儿傻定定地望着一处呆若木头人。在他极度疲惫的生命躯体中,一姐的倩影渗透了他的每一个细胞,他此时的精神状态用句“走火如魔”来形容恐怕是最最合适不过的了。他噎着酒气,一阵眩晕袭倒了他,周围的树木、小道、天空倒悬了过来……

  他终于抑制不住,翻江倒海般呕吐起来……

  板桥想从庵里拽回一姐的企望彻底成了泡影,他的身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垮了。生命中的所有追求似乎一瞬间全都萎缩了,她在他的心坎里抹上了永远的灰色。板桥日后渐次显露的刻薄无忌以及他刻骨铭心的嫉世愤俗与这段情感生活的毁灭性打击有着难以驳解的关联。

  板桥失踪以后,黄慎跑了一趟清竹庵,没找到板桥的人,那时板桥正在西郊的小店喝着酒。山林里冷的不行,他就跑到大明寺高翔的画室取暖去了。听小僧说山道上躺着板桥,哥俩慌不择路地赶了去,把沉醉不醒冻得要僵的板桥架到了大明寺,把板桥安顿进禅房。

  黄慎抚了下板桥的额头,给他盖上一床禅被。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守候着。高翔从后面厨房熬了一碗姜汤刚送过来,屋外传来一阵声音不大的敲门声。

  高翔过去开了门,一个小和尚递给高翔一张纸条子,轻声说:“这是清竹庵送来的。”

  高翔张开纸条看,上面的内容让他震惊不已。

  纸条上数行娟秀的行楷,书道:

  板桥亲哥:

  小妹顿首叩罪,万请宥过。小妹天国有

  知,佑哥天成大业。

  男儿有志,万勿在红颜中打飘忽。哥哥

  天智聪盈,当鸿鹄高鸣远扬。

  此生无缘,来世续报。阿弥托佛。

  亲妹:一姐慧智

  叩首

  高翔给黄慎看了,哥俩对视了一下,各自感触良多。高翔望了沉睡的板桥一眼,欣羡地叹息了一句:“他真是有福之人。哎,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黄慎由衷地应和道:“是啊,得一足矣。”

  哥俩正说着,高龄的石涛听说了板桥的事,由两个小和尚搀扶着过来了。

  一见大师来了,高翔哥俩慌忙迎上去扶住老人家。石涛轻口问道:“板桥醒来了吗?”

  高翔说:“没有,还在昏睡。”

  “打他起身,睡久了,他会生出大病的。”石涛说着走近板桥的床边,刚要举手拉被子,突然间看见了放在板桥床头的那张一姐的“绝缘书”。

  石涛捧起看见了,看了一遍,不知为什么,他又细细咀嚼轻声念了一遍。难以察觉的激动之下他说:“高翔,拿火来。”

  高翔不解其意地问道:“大师,要火干什么?”

  “让你拿来你就拿来。”石涛不容置疑地说道。

  高翔连忙出去了,石涛拿起板桥的手臂,静心地号着他的脉象……

  “大师,火来了。”高翔端来了一个硕大的蜡烛台。

  石涛拿着那张王一姐的“绝缘书”,庄重无戏言地说道:“这是一张催命符……它会要了板桥的小命。”

  石涛刚要烧毁那张充满情感的书函,高翔一把拦住石涛的手,扑通给石涛跪下了:“大师,不要烧,给我,我不会让板桥看见的。”

  黄慎也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不,大师你不能烧。”

  “阿弥托佛。”石涛双眼微合了起来,念起来了佛偈:“身是菩提树,人生皆物外。本来万事空,何必惹尘埃。南无阿弥托佛……”

  “大师,晚辈求你了。”高翔恳切地求道。“我要留着它,这是一个有情女子留下的绝命书啊。求大师让我留下它,我和阿慎不会让板桥知道的,我们不会害板桥的……”

  石涛淡漠地看了高翔和黄慎一眼,低沉地说道:“尔身为老衲的随身弟子,二十多年,竟与佛这般无缘,可叹可叹啊。”说着将那张书函伸向了烛台。

  就在一刹那间,高翔窜起身猛丁吹灭了烛火,抢过了石涛手中的书函。

  石涛望着保护神一样并排站立的高翔和黄慎,竟一下子愣了神。

  高翔顿首谢罪:“大师,请原谅弟子不恭了……”

  石涛哈哈大笑了起来:“人非圣贤,谁能无过,谁能无过啊……阿翔,你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从不听师傅的,秉性难移啊……”

  黄慎的反应比高翔快了半拍:“大师原谅我们了?”

  “起来起来,你们都起来。”石涛说着要起身,黄慎和高翔慌慌扶住他。石涛叹息地说:“你们把老衲看成什么人了?一姐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难怪心相甚高的板桥痴情难拔。”

  石涛说完起身到画案前,拿起毛笔在一张纸上寥寥数笔画下《涤愁图》一幅:氤氲中似隐似现的远山,山下一江春水东流去,远处的江面上,一叶小舟载着一个弹着琴的窈窕淑女。他在画幅的空白处留下了这样的书题:

  人生勿言愁,一江春水载不够;红尘滚滚愁去

  了,三千里路涤清波。

  古稀老人大涤子石涛书赠板桥

  高翔敬服无比地看着石涛说道:“大师,弟子今日得佛,悟得禅理了。”

  “嗯。”石涛笑了一下,“顿悟即是。”

  3

  高翔与黄慎搀扶石涛大师回后院禅房歇息,或许是一姐的绝缘书引起的兴奋,或许是想让板桥多多昏睡一阵子,两人不约而同提出转转。

  “你说说,一姐就这么在空寂的寺庙里打发一生了?”黄慎引出话题道。

  高翔心有灵犀,感触良深:“板桥那么聪明的脑袋,都没法子说动她,看来她是铁了心的。”

  黄慎抚着平山堂前的铁树,苦笑道:“千年的铁树也开花……她刚刚花蕾放香,没让开就连根断了……可惜可叹啊,你说呢?”

  “谁说不是呢。要不然,板桥那么硬气的人怎么会倒下?”高翔说,“也许这是命里注定的。”

  “板桥不会罢休的。”黄慎说一姐,内心里涌动着一股男性的挚情,“一姐是他的,他不会让她在庙堂里安神的。”

  黄慎说对了一半,板桥对一姐痴情,那是永远的,但他绝不会在女色上终了自己的一生,放弃追求的一切,眼下的迷乱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净魂的大洗涤。天下有作为的男人,没有情感的磨难,没有身世的屈辱,没有命运的捉弄,恐怕要成大器也是不可能的。就在黄慎与高翔为板桥担忧分神的这阵子,口渴难耐的板桥从恶梦中挣扎醒来,一身淋漓的大汗,虚脱的躯体支撑于存活的顽强意识,抓了桌上的茶水喝了,看到了石涛大师给他留下的那幅意寓深远的《涤愁图》,他麻木的心田里有了惊雷般的悸动,他复苏了,复苏之后的意识对以往发生的慢慢淡忘,没有一点强制,只是淡忘,情感的深渊又掘进了,包容的东西自然而然就多了。板桥索望周围,没有一人,他静静地收起了石涛的那幅图,在桌上留下了两个字,走了人。

  等高翔与黄慎回来时,不见板桥的人,只见桌上留着这样的两个字:愧煞

  “糟糕,我们早回来一步就好了。”高翔着急地说,“他不会又去找一姐的吧?”

  “除非你。”黄慎并非玩笑地说,急急地跑到床前摸了下被窝说:“被子还是热的,他肯定走不远,我们分头找!”

  黄慎找到了大明寺后院假山这儿,在亭子里发现了滚落在地上的板桥便帽,张望着周围,连声喊道:“板桥板桥,你在哪儿?”他一眼瞄上了假山。

  板桥果然藏在假山的石洞里,不过他已经气短息微。黄慎见此,本想吓唬他一通,但板桥毫无动静,黄慎吓得连声唤道:“板桥板桥,你这是怎么啦?”他摸着他的头,板桥一头虚汗。

  板桥弱声地:“老瓢……兄,带我离开这里……”

  黄慎惊道:“你一头虚汗,哪能走远路呢?”

  板桥说:“见景……思……人,我会……死……的……”

  黄慎动情地:“板桥,你别说了,我懂。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告诉高翔一声。带你到我家里去。”

  黄慎刚要往洞外出步,忽闻一男子与一女子的拉扯声,探头外看,假山边的凉亭处,梅子正被一个清秀的浪公子纠缠着。黄慎想冲出去,但看到那个公子的身后站立着几个打手一样的壮汉,他打住了。

  也该梅子又是一场劫难,黄慎从她那里架走了板桥,她就一直心神不宁,虽说板桥在她心目中除了兄长的情份而外不再带有其他的杂念,但她对他的牵挂远远超过了所有的一切,这又是兄妹情意之外的。放不下,丢不开,只有祈求神灵保佑,这天,她去邱员外家弹曲侑酒没回红月楼,打发随身来的湘莲先回,自己一乘轿子直奔大明寺烧香许愿来了,不想遇到这么个瘟神。

  纠缠梅子的浪公子姓岳名文成,是当朝抚远大将军岳钟琪的偏房小儿子,家住金陵。这次来扬州,是为他老爹八十大寿收集名人字画,到大明寺替老爷子送捐资时,大堂上香的梅子亮了他的眼,梅子为了躲开这个色迷迷的男人,一路跑到大明寺后院,但怎么也甩不掉他。

  “小姐,我跟你玩玩,你这么躲着我干什么?”岳文成欲抓不抓地围捕着慌神惊色的梅子,“我要带你到金陵去,我能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不!”梅子竭力地躲闪着,“你走开,走开!”

  “你叫我走?”岳文成腆着笑脸道,“小姐的声音真好听,跟小鸟一样。”

  “你再这样,我喊人了!”梅子胁迫道。

  “你真可爱。”岳文成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你滚,滚!”梅子大声地嚷道。

  岳文成一把逮着了梅子:“我就喜欢你这个性。”说着要亲梅子的脸。

  梅子摆脱了岳文成的软缠,惊恐地说:“公子,你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佛门圣地,怎能如此放肆?”

  “说的有道理。”岳文成嘻笑道,“小姐知书识礼,本公子越发爱不释手。”说着双手张开前趋,若同逮小鸡一般去抓捕梅子。

  挣扎中,梅子手上的一只银手镯掉了,滴溜溜滚到了假山边黄慎的脚下,黄慎拾了起来,无意识地随口道:“阿弥托佛,罪过罪过……”

  万没想到,这么一句意外的念唱惊动了扭打的男女。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