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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父亲纪事-第33部分

小说: 父亲纪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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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没有自己拿出个多些喇叭的收录机来。
  弟弟说是他们今天骑车到郊外去玩,任茹茹说,我爸爸给我买的摩托要运来就好了。我说骑我的嘉陵,她又说太小气,弟弟也说不许带人,万一“路橛”(弟弟对交通警的称呼)发难也不好。
  弟弟说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任茹茹说晚上也不一定,在饭店里多好,吃饭连碗也不必刷,不就是多花两个钱么,钱算啥?
  弟弟说,夜里几个朋友找个地方跳舞,偌大个省会连个营业性舞厅都没有。任茹茹说国外舞厅大街小巷都是,好像她刚从巴黎、纽约或者渥太华回来。
  弟弟最后说,千万别让爸爸知道他去跳舞了,也先别露了任茹茹的事儿,要不爸爸知他跳舞,敢用菜刀抹了他。任茹茹也说,爸爸真是僵化保守,都八十年代了。
  爸爸已经叫得含混亲切了,我自然得容忍家庭新成员对父亲的“攻讦”,保证不说他们的事儿,让他们快走。
  弟弟出了门,又折了回来,小声地对我说:“哥哥,明天让任茹茹给你介绍一个,她认识漂亮女孩可多啦。”
  我厌烦地挥手让他滚开,可弟弟他们走后,心里居然真真假假地惆怅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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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纪事 第十八章 1(1)
我不知道我在等哪位丈母娘的女儿,人一到了做爸爸或者做妈妈的年纪,决不会把自己老死在一棵树上,除了一个偶像之外而反对其他任何异性。自诩一生只爱过一次的人,要么是十足的傻蛋蠢瓜,要么是个烂透了的骗子混蛋,我大抵是个蠢瓜和混蛋的混合物,所以我在恋爱阶段的寻求,对女性的膜拜应该是“泛爱主义”的。
  可我却放不下崔儿,总爱傻痴痴地呆坐时,为她构织一个又一个美丽而又朦胧的幻象。在那一会儿,我会发现自己是爱上她了,而且爱得那么久远、那么深重,这么久远而深重的爱或许她压根儿不知,我又感觉太不平等,太吃亏了。当我为爱要付诸行动时,比如给过去的学校、老师或者县里其他的人写封信,或会知道她的下落,要么登个启事,她恰巧看到。真的一这般做又气馁了,压根儿不情愿,我又发现我爱她原来是假的,不过是我对自己一个朦胧而遥远的欺骗。
  爱,也只能是朦朦胧胧,你真的把它解释得异常明白了,就不是爱了。所以,我得奉劝所有正在或将要恋爱的人们,不要去读那些“恋爱心理”、“择偶指南”之类的混账书刊。
  爱,就是糊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独特。任何定义都是鬼话。
  中午正睡觉时,弟弟过来推醒我,神秘地说有个姑娘来找我,在客厅等着,我问他是谁,他诡秘地眨眨眼睛,只是说:“哥哥,她那气质,没比,你可别又放她跑了。”
  看来弟弟还挺关心我那档子事。
  我到了客厅,怔了一会儿,还是从背影识出是曹亚薇。我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坐下来,点了支烟,静静地看她。她几乎没有什么装饰,一条紧身蓝裤,上身是黑色的质地柔软的绸衣,她知道黑色会使她白色的皮肤显得愈加分明,她知道美丽的姑娘漫不经心也是一种美,也许打扮尽在不打扮中。
  下乡回城之后,我们并没见过,或者说是马路匆匆而遇,又装做视而不见擦肩而过。我知道她早已不拉小提琴了,小提琴练功毕竟枯燥。她爷爷仍旧做政协副主席,父母到了新加坡,接受了一份为数不少的遗产。她这几年也换了不少单位,眼下在电视台搞摄像,间或在杂志上发点人物摄影作品。暇时,和靳峰谈谈恋爱……我也知道,她也知道我,开始在工厂做工,因为画版报、写材料,抽到办公室以工代干,目前正读电大中文,间或也写点小说,只是刊物不识货,不得发表。我们相互都知道,只是不见或不愿见面。
  她正审视着客厅壁上的油画,那是易卜生的老乡蒙克的《呐喊》,我找朋友临摹的。她看着,忽然踮着脚去摘取画框。
  她踮脚时,身体柔滑的窈窕曲线都分明显现出来,我的心怦然动了。
  她摘画框时,回头朝我妩媚地笑了一下,“我帮你取下来好吗?”
  看来她早知道我坐在她的身后。
  “我好像没请你帮这个忙?”客厅里得以挂这幅画,也是我长期和爸爸“斗争”的结果。直到我蒙哄他说,恩格斯生前尤其喜欢这幅画,鲁迅的《呐喊》便直接得力于他的启示,父亲才和我达成协议,挂三个月他喜欢的字画,挂一个月我的“蒙克”。我知道它挂在客厅里不合适,可挂在我和弟弟总不叠被子,脏鞋臭袜子乱扔的卧室更是笑话。
  曹亚薇并没理我,只顾摘了下来,好像这儿不是曲柯的住所,而是曹亚薇的闺房。
  “你也喜欢蒙克?”
  “呣,连这老头稀疏的头发和小胡子都喜欢。”
  “我不大喜欢他的《呐喊》,这个,临摹的也不大好。”
  我喜欢。我喜欢蒙克的忧郁、孤独、惆怅和愤怒,我喜欢《呐喊》那阴惨的绿色和恐怖的红色,那惊悸颤动如人神经纤维般的线条构织的湍急的涡旋,那变形的形如骷髅人的绝望的嘶喊。生命、爱情、死亡、性欲在他那里都是一种既深刻又淡然的痛苦自省。
  曹亚薇坐下来,自己点了一支烟,笑着问我:“你怎么不挂他的《圣母》?”
  

父亲纪事 第十八章 1(2)
“挂那么个一丝不挂的女人,我爸爸还不用刀给我劈了。”
  曹亚薇笑了,轻轻吐了一口烟,“只有蒙克那样去把圣母当做一个女人去画,一个履行自然天职、超越善恶观念的女人。”
  “蒙克却是仇视女人的,‘祸患女人’在他和疾病、死亡、爱情一样,是永远的题旨。”
  “自然。”曹亚薇眯起眼睛细细地看我,“女人只要想,最伟大的男人也能让他跪匐在地。”
  我突然大笑起来,笑了许久,她忽然补了一句,“当然,你这样的无赖除外。”
  我一下止住了笑,有些恼怒地看她,她也不示弱地和我怨恨地对视。许久,还是她推了推我,“收回诽谤,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我没跪匐,可最终还是随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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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纪事 第十八章 2(1)
“你现在怎么样?活得……”她给我斟满了酒杯,干白葡萄,自己“嘭”地打开了可口可乐,双肘支在餐桌上,两只纤细的手交叉在一起托着腮问我。
  餐厅是她选的,坐落在市区小河之上,挺雅净,只是餐厅下的河水早无旧日的洁净,变成污黑的浊流。每届市政府都说过要根治,可年年月月依然如故。她似乎是这里的常客,这里的人对她也很熟,菜,都是菜单之外特意点的。
  “还好,暂时是死不了。”我淡淡地回她,又推开了酒杯,“我不喝这种女人酒,要么饮料,要么白酒。”
  曹亚薇望望我,思忖一下,叫过服务员,给我换瓶茅台,“少喝点,不然你又说昏话。”
  我给自己斟了酒,“昏话也比日日去说假话好,做的这行买卖,难得有什么人的天籁。”
  “其实你做政工应该是合适的,布尔什维克的遗传基因。”
  “那么你的人物摄影也是你爷爷的功德了?总是冷眼、无声地在瞬间抓住人的,记住,多是‘党’的干部所流露的贪欲、野心、阴暗、淫秽和愚昧……”
  曹亚薇没听我说完,就格格地笑起来,“怎么样,我说你适合吧,政客嘴脸暴露无遗,照你说我该收监了。”说着,戛然而止,又换了话题,“你爸爸怎么样?他见我不至于再瞪眼睛吧?”
  “以前我也不记得,我只记得我姥姥总想你是她外孙媳妇。”
  “我却记得,一看你爸爸就是个顽固的人,不过我挺喜欢他这样的人,眼睛能告诉你所有的一切,近乎盲目的执拗,自信自尊交织的敏感,毫不设防的坦白,狭隘多少有些迂腐自私的情感。在省里一次宣传工作会议上,我抓了他一组照片,自然没发表。有时间我可以让你看看,你能找到你自己的影子。”
  “我却觉得我不像他的儿子。”
  曹亚薇啜了一口可乐,定定地望着我,“我知道你怨恨你爸爸,因为你爸爸坚持批评你们厂党委书记宴请送礼贿赂企业整顿检查验收团,所以你不能提职,入党受阻,还有下车间的危险。其实你父亲根本无法理解党委书记如果不去送礼,企业就永远不会合格,不会理解企业整顿本身就是扯淡。因为你爸爸的古板,拒绝安插别人,所以你弟弟的工作无人接受,你姐姐结婚博物馆不给住房,连你们家的住房也是老式的三室一厅。因为这一切,你们怨怼爸爸,是吗。本来,他只要在艾平问题上少放点厥词,秦世理会让他任意选择个部委或厅局的。你爸爸自以为很耿直公正,却不知道艾平都和秦世理有了默契,结案后安排了工作。”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曹亚薇神秘地笑笑,“我是克格勃嘛。几年了,我一直跟踪侦查你……”说着,她忽然有些黯伤,默然无语了。餐厅里正放德沃夏克的《新大陆》,一种梦般的恍惚的渴念,一种引诱人说些柔软情语又若即若离的裹绕……
  我却说不出。
  当我又去斟酒时,曹亚薇把她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她的指甲精心修过,涂了指甲油,稍显圆凸的尖尖,手指纤细却并无筋骨凸现,光洁的手背在指关节处竟有些浅浅的肉涡,掌面儿沿小指展肌处到了腕处弯出柔滑的弧来,生就一双让人销魂荡魄的手,我终于还是把她的手推开了,“怎么,怕我喝多了也会随口说你?”
  “无所谓。”她收回手去,又点了一支烟。“关于我的新闻,你只要在认识我的人中,随便哪个垃圾箱里都能捡到。”
  “我可不喜欢捡破烂,不过我倒是欣赏你能把你们电视台长都给坑了。”
  “……那和我无关。”
  “是啊,当然和你无关。台长是六七届大学毕业生,眼下正走红的中年知识分子,放牛娃儿出身。记住,这种人一旦得势,比任何人都富有冒险精神。此人左的、右的都挺可爱,所以电视台一直得宠。上任两年捉奸七对,处理第三者四名。当然他诱奸三名当事人是不在其列的。”
  “你好像在他身上装了录像机?”
   。。

父亲纪事 第十八章 2(2)
“3月4日下班后,台长在他那套间办公室里,找公称台内最有才气,最有魅力的姑娘A谈话,谈话出人意外地竟只有十分钟,通常情况下,台长是以循循善诱耐心细致的政治思想工作作风而著称的。3月5日,姑娘A接到台长的一封信,当日下午,A和剪辑少妇B聊天时,给B展示自己新买的香水,却无意中把信失落在B处。B随即给台长打了电话,A却在稍晚些的时候给B的丈夫挂了匿名电话。B的丈夫是个业余拳击手,这晚便在台长办公室里对着两个一丝不挂的肉袋练了许久。事过半月,当台长刚要开脱时,组织部接到一封三个女人写的控告信。这封控告信是副台长接到一封匿名信说出线索之后,私下组织的。结果,台长虽有人力保,未能获罪,却降职调离。”
  我说着,得意地望着曹亚薇,曹亚薇忽然抓了我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是他的应得,他以为他的权力,不仅是管了人的职业、提任、加薪、住房……还能管了人的脑袋、肉体。”她狠狠地说,手儿攥的酒杯,像捏了台长的脖子。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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