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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部分

东野圭吾小说合集-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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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来想回答没什么事。但脑中突然浮现了新的想法。
 “我有事想拜托你。”我一改原本沉默的态度。
 “拜托我?是哦。”她点点头,稍微想了一下之后说:“那进来吧。”
 她二话不说地打开门。
 一进门是一道走廊,里面有一间饭厅,饭厅的隔壁是和室,和室里有小茶几、电视机和衣柜,买一件看起来都是全新的。不过,我的目光却是落在角落的瓦楞纸箱。除那里之外,饭厅的角落也堆了许多瓦楞纸箱。
 “我才刚搬过来,东西都还没整理。”
 “你搬过来了吗?”
 “是啊。”志摩子要我在椅子上坐下。我默默地坐下。
 “所以,你要拜托我什么事?”她开始煮开水,并且从餐桌上拿出茶杯和茶壶。其中一个茶杯应该是父亲在用的吧。我想象他们两人面对面坐在这里的模样。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她看到我紧张的样子,噗哧一笑。大概是高中生紧张的样子很滑稽吧。
 我鼓起勇气说:“我希望你和我父亲分手。”
 志摩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但嘴角马上放松了下来。“为什么?”
 “因为,你并不爱我爸爸。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和他交往吗?”我看着她的脸,抬起下巴。
 志摩子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我不讨厌你父亲。而且他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他。这样不行吗?”
 “你们不会结婚吧?”
 “结婚?他完全没跟我提这档子事,所以我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心想,怎么可能?父亲分明想要让志摩子变成他所独占的女人。
 “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解释道。“结婚并不代表一切。人长大之后,有些事情是很复杂的。”她一副想说“等哪天你就会知道了”的样子。
 “可是,我家被你给害了。”
 “此话怎讲?”
 “我家完全没钱了。我爸最近都没去喝酒,对吧?他是没钱去。”
 听我这么一说,她“哼”地冷笑一声。“怎么可能?你家有那么大一间高级公寓,房租收都收不完了。你爸没来店里,是因为在忙吧?”
 “那不是什么高级公寓,而是一间破公寓。我们不但欠了一屁股债,而且我爸已经将这个月的房租花光了。”
 “不会吧?”
 “我说的是真的。所以,请你别再让我爸花钱了。”
 “这……”
 水蒸气从茶壶口冒出,发出“咻咻”的声音。志摩子关掉瓦斯炉的火,但没打算泡茶。
 “你这么说,我很伤脑筋。是田岛先生自己要来找我的。这间屋子也是他租给我的。”
 我哑口无言。其实看到父亲拿出钥匙的时候,我就察觉了这点。
 这个时候,放在瓦楞纸箱上的电话响起。志摩子向我说声抱歉,接起话筒。
 “喂……噢……那个,我现在刚好有朋友来家里。所以……嗯,好的。”她很快地挂掉电话,看着我说:“是店里的人。嗯……刚才说到哪?”
 “你可以和我爸分手吗?”
 听到我这么一问,她偏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我会考虑。”
 “我爸一定是脑袋有问题。”
 志摩子一脸认真地盯着我的脸,然后说:“也许吧。”
 回到家后,父亲躺在电视机前面喝啤酒。我走进隔壁房间,坐在书桌前假装在做功课的样子,其实心里充满了对父亲的愤怒。他让我们的生活过得如此寒酸,却让那个女人极尽奢华之能事。除了租高级公寓给她,他一定还买了家具和电器用品给她。
 这个时候,我的心中第一次对父亲涌现杀意。当然,我不是真的想要弑父,但确实幻想过好几次。每当看到父亲像北海狮一样,邋里邋遢地醉倒睡着的背影,就会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我也想过要杀志摩子。对于杀她的幻想心情上带有几分的认真。想到志摩子脸上浮现的轻蔑,我在脑中幻想过好多次用力掐紧她那细长脖子的情景。我想,我有足以杀人的动机。我不会受到罪恶感的苛责,说起来,这应该算是一种正当的杀人行为。
 然而,每当我想要付诸行动时却总是差那么临门一脚。尽管杀害志摩子的幻想让我的情绪亢奋,但一想到事后一定会遭到警方逮捕,想杀她的念头就会打住。
 在一个寒冷的傍晚,终于来了三个地狱使者。
 三人一身西装革履打扮,年纪约莫三、四十岁,其中一个戴着金边眼镜,提着黑色大公事包;另外两人则像手下一样站在他身旁。
 金边眼镜男问我:“你爸在吗?”当时,我刚好在管理员室里。我告诉他,父亲人在里头的房间。三个人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打开了通往里头房间的门。
 我听见父亲惊慌失措的声音。有人擅自进入家里,理应是生气,但父亲似乎是在害怕。三个人进屋之后,用力地甩上门。我几乎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有一句父亲的话从门缝中泄了出来。他说:“我会想办法。”他的声音很小,而且在发抖。
 不久之后,三个男人打开门,走了出来。他们瞧也不瞧我一眼。金边眼镜男走出管理员室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那么,就下个月了。”
 父亲在里头的房间低垂着头。
 “什么下个月?”等到那三个男人回去之后,我问父亲。
 “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
 “啰嗦!”父亲突然躺在地上。“这事跟小孩子无关。”
 看着父亲的背影,我确定即将发生不祥之事。
 从那天起,父亲变得益发憔悴。不过我事后回想,或许父亲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憔悴不已了。他很清楚,将有索命的地域使者会到家里来。
 父亲日渐消瘦。他气色很差,脸上总是浮着一层油光,眼窝凹陷,皮肤毫无弹性,脸颊的肉丑陋下垂。而眼睛充血大概是因为睡不好吧。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时外出。他一定是去志摩子那里。我想,他大难临头,但仍想沉溺在短暂的快乐之中吧。
 两个星期后,晚饭吃到一半时,父亲突然说:“和幸,你觉得住在松户的姑姑怎样?”
 “住在松户的姑姑?”她是父亲这边的亲戚,没见过几次面。“什么怎样……?”
 “你不讨厌她吧?”
 “不会呀,既不讨厌也不喜欢……”
 “是吗?”原本在吃素食乌龙面的父亲放下筷子。
 “你暂时到松户的姑姑那边去。我会事先跟她打声招呼。”
 “去她那边是什么意思?”
 “嗯。我说和幸啊,我们很快就不能住在这里了。”
 我想,该来的总算来了。筷子从我手上滑落。“这是怎么一回事……?”
 “嗯,这里啊,我卖给别人了。”
 “卖给别人……可是,为什么?”我感觉血液往脑门冲。
 “说来话长,以后我会告诉你。总而言之,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你这么做,以后怎么办?爸,你会做其他的工作吗?”
 “嗯,会。”父亲避开我的视线,小小声地回答。
 “做什么?”
 “这我还没决定。”
 “可是。”
 “没问题的。我马上就会去接你。在那之前,你就待在松户,知道了吗?我会拜托你姑姑让你去念高中的。”
 “不要。我才不要住在那种陌生的地方。你为什么要卖掉公寓?你别卖嘛。”
 “事情已经决定了。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给我忍耐一点!”
 “我不要!打死我都不要!”我站起来。
 “和幸!”
 “什么嘛!一下子说跟小孩子无关,一下子又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给我忍耐一点,你太自私了吧!”我踢倒餐桌。餐桌上的大碗翻倒,白色面条和汤汁全洒了出来,里头却没有像样的料。
 我直接穿鞋,冲出家门。我没有听见父亲出声阻止。
 我不记得在夜里的街头徘徊了多久,只记得在公园、车站和商店街不停乱晃。
 回家后,不见父亲的身影。我弄倒的餐桌整理过了,弄脏的地方也打扫干净了。我想喝水,到厨房去。
 我打开流理台下面的门,原本应该插在门上的菜刀不见了。
 我霎时全身发烫。我察觉父亲去了哪里,再次穿上鞋子,骑上放在公寓前的脚踏车。
 我在志摩子住的高级公寓前下车,冲上楼梯。我来到门前,转动门把。
 门没上锁。我冲进屋里。屋里一片漆黑。我摸索墙上的电灯开关,打开开关,灯却没亮。
 我打开门,靠着屋外照进来的光线,看见了一双似曾相识的旧皮鞋。那是父亲的鞋子。除此之外,看不见其他鞋子。一关上门,屋里再度笼罩在黑暗之中。
 我抹黑往里头前进一脚踏进饭厅,觉得和先前来的时候不太一样。我伫立原地,等待眼睛习惯黑暗。
 过了一会儿,屋内的模样朦胧地浮现眼前。我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言以蔽之,这里的样子完全变了。屋内空无一物。餐桌、我坐过的椅子、瓦楞纸箱全不见了。
 我看了隔壁的房间吓了一跳。那里一片空荡荡,只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在房间的正中央。那个人影一定是父亲。他背对着我,盘坐在地上。
 我顿时明白了。志摩子逃走了。她一定是从父亲的憔悴模样,猜测到这个男人已经身无分文了。没钱也就罢了,说不定会还赖到自己身边来,那可就麻烦了。她一定是这样想,所以在昨天晚上或今天早上消失了。当然,连同从父亲身上骗来的东西也一并带走了。
 一把菜刀掉在我的脚边。大概是父亲带来的吧。父亲说不定是想杀死志摩子,然后自杀。我捡起那把菜刀,再度看着父亲的背影。
 那是一个何其悲惨的背影,那是一个何其愚蠢的人啊!
 我心底涌现的不是憎恨,反倒更接近于厌恶。厌恶自己因为是这种蠢人的儿子,所以要受到这样的煎熬。那个背影令人如此不快。
 我的手握着菜刀,向父亲走近一步。
 “你想捅我吧?”父亲突然说。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古老的井底发出来的。
 我浑身僵硬。
 “想捅就捅吧。”父亲说,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向我。他端坐原地,低下头来。“抱歉,有我这种不成材的父亲。”
 看到他那个姿势的瞬间,我感到极度厌恶。我高举菜刀至肩膀位置,之后只要用力挥刀砍人就是了。
 这个时候,父亲抬起头来。“还是,我们一起死吧?”
 我看见父亲的脸上布满泪水,但他却在笑。一抹失魂落魄的笑。
 我感到一股寒风吹过心中,同时带走了某些东西。一种称之为一时冲动的东西。我失去了挥下菜刀的勇气。
 “怎么了?”父亲问。
 我无力回答。我放下右手,菜刀从手中滑落。
 我随即掉头往玄关走去。连穿上鞋走出大门,也没回头。
 

 十三
 
 那天晚上父亲没回家,不过我一点也不意外。不但不意外,甚至隐约感觉到,我将永远不会再见到他。
 我的预感是对的。到了隔天,甚至后天,父亲都没有再回到公寓来。
 又过了几天,家里来了几个父亲那边的亲戚。其中一个是松户的姑姑。他们的嘴里接连说着:“真麻烦呀、伤脑筋呀。”没有任何一个人正眼看我一眼。他们只问了我一次:“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去了哪里?”我回答:“我不知道。”
 那一天,之前的那三个地狱使者也来了。他们和亲戚间没有特别发生争吵,只是低调地办了一些事务性的手续。三个使者面无表情,亲戚们垮着一张脸听他们说明事情原委。
 几天后,住在三鹰的亲戚来接我。我只带着必要的行李离开了公寓。那位亲戚在经营造园事业,家里有一间没人使用的空房间。
 我从那位亲戚家通学,但生活并没有因此获得安稳的保障。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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