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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夜行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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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还在,受了点轻伤,这种程度我已经很庆幸。”九微嬉皮笑脸的带过,毫不在意。“倒是听说你和迦夜去了莎车,真是不敢相信。”
“当日果真如此凶险?你未免太冒险。”他忍不住微责。
“还好,不博一把哪有出头之日。”九微笑嘻嘻的揽住他的肩。“至少现在证明我押对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会死伤如此之重?”
九微惫懒的坐下,拍拍身边的草皮,“坐下来听我说。”
“这事的起因是千冥密告教王,言左使有欺瞒擅专之罪,私下将西域各国贡献的奇珍据为已有,又收取疏勒等国的重贿,为其在教王前粉饰开脱。其实这事教中上下大多知晓,只是左使行事滴水不漏,难有实据。不知这次千冥抓到了什么把柄,竟然让教王侧目,召獍长老急急回教探问,结果惊动了左使铤而走险,为免教王翻脸彻查,索性勾结獍枭两位长老一同谋反。”
他微吁了一口气,踢了踢草皮,带出一截折断的剑刃,翻卷的刃口上残留着紫黑的血渍。“七杀都是人精,大多猜出了端倪。教王每隔三年的闭关修习更是左使的绝佳机会。如迦夜一般明哲保身的便借机远遁,避开冲突。另外如千冥紫夙则全力支持教王,以求平乱之后能趁权力空虚之时更进一步。再有就是绯钦般借内乱无力追缉之时叛教逃亡,还有。。。。。。。。”他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说不出的神秘。“还有三个不够机灵的,在左使和长老的逆谋中不慎身亡。”
“不慎。。。。。。。。谁下的手?”思索了片刻,一个人渐渐浮上心头,“千冥?”
“聪明。”九微赞叹的看着他。“居然这么快猜出来。”
“只有他得利。”
“没错。”九微弹弹指。“整件事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如果不是他暗中挑动淬锋营哗变,未必会死那么多人。”
“挑起哗变。。。。。。。。夔长老便无法翻身,尽管他对教王忠心耿耿,连带也会削弱右使的声威。。。。。。。。好个一石二鸟。”
“而且内乱越盛他越容易排除异已,淬锋营全灭,弑杀组重创,他与紫夙功劳最大,必定受教王倚重。”九微甩出断刃,惊得飞鸟乍开在树间乱窜。“这次左右使和三大长老覆顶,七杀又去其四,连老天都在帮他,大概做梦都想不到这般顺利,眼下只差教王正式任命为新使,他便能顺理成章的执掌大权。”
“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身份?”
“弑杀组的精英折损不少,我是护教时最勇猛的一个,怎么说也能晋升七杀之列,还算是值得吧。”他些许自嘲的调侃。“在千冥看来我只是小角色,完全无需留意,想必也不会阻挠。”
短短一年成为七杀,本身就足以令人侧目,付出的血汗更不必言说。九微的脸上并无沉重,一派轻松自在,他却禁不住暗叹。
“迦夜会怎样?似乎已被排挤在外。”
“她?你放心,这次莎车国的任务棘手,完成得如此漂亮,必定少不了功劳。若非仗恃于此,她怎么会在紧要关头离教远行。”
“听千冥的口气像胜券在握。”
“那倒是,至少未来的地位会凌驾于迦夜之上,加上紫夙的臂助,压制迦夜只是时日问题。”
“迦夜为什么远行,她没有野心?”
“谁知在盘算什么,七杀之中她最为低调,素来不露锋芒。”少年衔起一根草茎,望着远方的浮云。“不过这样下去她迟早被千冥拖上床,我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你是说。。。。。。。。” 
“教中谁都知道,大概迦夜心里也有数,我不信你没看出来。”
“………她只是个………”他有点说不下去。
任是何等冷静可怕,仍是垂髫幼女,还是个尚未长大的孩子。
“那个男人可不这么想。”见他表情异样,九微失笑。“平心而论,虽说小了点,迦夜的相貌也确是教中数一数二,无怪他垂涎。”
想起雪白的素颜,他一时默然。
“你担心她?”
“没。”仅仅是觉得。。。。。。。。有些可怜。
纵是那般强悍犀利,终究抵不过残忍的现实。
玩味着他的表情,九微挑起眉。
“殊影,看你这样,我倒是有点相信教中的流言了。”
“流言?”他莫名其妙的横视一眼,搞不清伙伴的调笑从何而来。
“就是关于你和迦夜。”
“我和她?”
“她为什么突然带你去莎车。”
“那是因为。。。。。。。。”话语狼狈的顿住,那样的耻辱教他如何说得出。
“离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他回避的撇开眼,九微却是兴致高涨,十分八卦的涎着脸追问。
“没什么。。。。。。。。我怎知道她怎么想。”他没好气的敷衍,一掌推开九微忤过来的脸。
“你们真的。。。。。。。。?”面孔被挤得变形,九微兀自笑得暖昧无比。
他截口打断。“影卫本来就是协助同行,一起出门有什么奇怪。”
“什么时候发展成这样的?”九微岂容他轻易带过,不依不饶的探究。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就是那天晚上。。。。。。。。”
“晚上?”他愕然转过脸。
“听说你衣服被她撕得稀烂。。。。。。。。”
他的脸蓦然烧烫。
“据说还是在室外,看不出她居然这么主动,我本以为她完全不解男女之事才对你置之不理,想来是走眼了,都怪你这张脸太勾人了,连清心寡欲的迦夜都。。。。。。。。”
一手勒住喋喋不休的嘴,俊颜乍红乍白,又窘又怒的低声斥责。“你在乱说什么,哪有这回事。”
极力挣了半天,终于从他臂中挣脱,九微喘了半天,翻了个白眼。“差点被你憋死,没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谁教你说一堆无中生有的昏话。”
“别怪我乱猜,你和她的变化确实奇怪。我本以为是传言,你的脾气我最清楚不过,她若真以势相强你肯定受不了,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毁了自己,可今天你对她却。。。。。。。。”九微迷惑的挠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罢一席话,他静了下来。
“九微。”
“嗯?”
“其实我。。。。。。。。非常无能吧。”
“什么意思?”突然跳转话题,九微愣神,不明所以。
“在你看来,我有可能逃回中原么?”
寂静了半晌,只听见草叶间的虫鸣沙沙。
“几乎不可能,对吧。”他平静的笑笑。“内力被禁又服了赤丸,加上地位受制,根本无法逃走。”他放松身体,靠上背后的大树,像是自言自语。“我曾想尽量自保,等待万一的机会,只要能活下去。。。。。。。。却连自己的处境都没认清。”
九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只小小的白蝶不知怎的撞入了蛛网,被密密层层的蛛丝裹住,翅膀犹在微颤,却已无力挣动,眼看将成为别人的美食。
“若非遇见你,我未必能挨到今天。”
“怎么突然说这些。”
“那天晚上不是迦夜,是枭长老。” 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你提醒过我的。”
九微一僵,忆起枭长老垂死的脸,眼神渐渐阴冷。早知如此,那一刀该扎得更狠些。
“是她救了我。”垂下眼掩住不为人知的情绪。“虽然她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利用。”
“殊影。。。。。。。。”九微不知该说什么。
“我会让自己变强。”抬起头,目光深处隐隐有寒芒闪动。“尽量更有利用的价值,这样对我,对你,对她,都更好。”
“你变了。”
寂静良久,九微笑了。虽不清楚是怎样刺激到了他,却不由得叹许。
“这样,很好。”

 
  
 四使
 千冥跪在地上,作声不得。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捺住愤怒欲狂,强自低下头。
玉座上的教王淡淡的微笑,俯视着大殿上跪倒的四人。无数教众如水银铺泻,密密的伏在殿外叩拜,聆听教王自内乱平定后的首度喻旨。
“。。。。。。。。。废左右二使、三长老之谓。改立四使,辖教众,佐教王。。。。。。。。。”
“。。。。。。。。。千冥平乱功勋卓著运筹得当,赐号风使,司掌教中事务。”
“。。。。。。。。。紫夙于乱中拱卫内殿护法有功,赐号花使,执掌教中刑律,赏罚分明不得有误。”
“。。。。。。。。。迦夜出使莎车远扬教威,赐号雪使,司三十六国通传交涉一应往来。”
“。。。。。。。。。九微率弑杀组平逆,身先士卒勇猛过人,赐号月使,执掌淬锋弑杀两营之新手训诫。
“以上四使年轻虽轻,却是教中不可多得之良材,才略武技过人,本教寄予厚望。凡有不服即视为对我不恭,严惩不殆。”教王的声音带着难以形容的威迫在殿中回荡,传至远方,在山间回响。
众人深深垂首以额触地,数万之众鸦雀无声。
“四使初次担当重任,也应谨慎入微尽职尽责,不得有半点懈怠,记清楚了。”
寂然片刻,迦夜第一个叩首下去。
“教王英明,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九微随后伏首。“谨尊喻旨,教王重恩,属下赴汤蹈火粉身难报。”
紫夙弯腰扬首,娇声呖呖。“紫夙谨尊教王喻旨,必当恪尽职守。”
千冥伏下去,看不清面容,语音沉沉。“教王训诫,属下谨记于心。”

他跪在殿外,耳听得一句句恭敬至极的言辞,心底冷笑。
枉费机关算尽,到头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千冥的恼恨可想而知。早该料到,以教王的心机,怎会容忍他一人势大到直逼玉座的地步。
废二使,立四使,无形中以迦夜和九微平衡即将倾斜的权力,微妙的挚肘千冥紫夙。
迦夜年幼九微新晋,尚不足服众,必然倚仗教王支持,可保忠心无虞。
四使中声望地位最末的九微掌淬锋营弑杀组,又有夔长老的前车之鉴,势必事事小心处处留意,断不容千冥染指。
去除了最大的祸乱之源,千冥纵使野心勃勃也难翻大浪。
看似对一切都不闻不问,放纵随意,实则轻轻拔弄即将各人操控掌中。
殿下所跪的四名任一地都能独当一面手段过人的高手,不过是他指间聊供驱策的棋子。
看着座上人高深莫测的微笑,他不禁暗暗猜疑,究竟是千冥策动了教王查戡左使,还是教王故意放纵二使互博,只等清洗一刻的到来。株大根深的各位长老,是否已惹来深忌而不自知?
在这样深沉阴鸷的人手下效命,又是何其危险。
九微要守住誓死拼来的权力,需得付出多少代价。
一阵山风刮过,挟着森森雪意,数不清的木叶潇潇落下。

天山深处的权力更迭迅速传遍了消息灵通的西域诸国。
迦夜变得非常忙碌,纷至踏来的各色朝贡礼品应接不暇,她着人一一记录入库,对试探求好的官员均是以礼相接,并不因年小任重而有半分失措,深夜还翻读獍长老过去留下的记录帐册,务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对诸国事务了如指掌。
连与身份匹配的院落更换,都是忙至今日才有余暇顾及。
新的住邸是一座水殿。
以人力在山间凿出沟渠,引入雪水汇注成池,又在池上营建了整个殿堂。四面环水,素白的轻纱随风拂动,整块贝壳打磨成极薄的页铃,静静的垂在檐下,时而轻呤作响,殿中更有长长的水道,绽放着大朵荷花,碧绿的荷叶清圆摇曳,偶然滚落一滴透亮的水珠。
“这花。。。。。。。。。”入眼一池与节令格格不入的花,两人都愣了。
司掌宅邸的教吏知机的接口。
“禀雪使,放眼天山,只有此地才有这般奇景。”
“此殿是专从贵霜国请来的能工巧匠营建而成。据闻建殿之初从山间引入了寒热二泉,寒泉在外,热泉在内,中和二泉后才能让荷花四时绽放,冬夜不凋。”
“其间设计了极其巧妙的架构回廊,使此殿冬暖夏凉,绝无水气而来的阴寒之敝。”
立在光可鉴人的云石地上,她转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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