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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青鱼白鹿记-第29部分

小说: 青鱼白鹿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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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
  那边的她叫了起来。
  不知怎的,老修女跑到一半被绊倒,跌了一个个重重的跤。
  坐在地上,“呲呲”的吸着凉气,想要站起来,但大概是扭到了腰,两双手颤抖着怎么也没使出足够的力气,像只乌龟一样挣扎。
  旁边的小孩子见状,以为遇上了好玩的事情,围着她咯咯的笑。
  她也不着急,坐在原地陪着小孩子继续玩着。
  我才和郭航走上前去,慢慢把她扶起来。
  女人十分惊讶会出现两个人,帮了她一把,连声道谢谢,缓缓站起来。
  “谢谢啊,小伙子。”她拍着自己的身上,“我这老腰总是碍着运动,天气又冷,动都有点困难,真是对不住——两位是来看小孩子的吧,也一起来玩啊。”
  “不了阿姨,我们看看就行。”郭航说。
  她听到郭航说“阿姨”,开心笑了两声:“我都老成这样了,还‘阿姨’‘阿姨’的,现在的学生啊……”
  “这天气的,怎么那么冷……”她嘟囔着,因为冷意,不停地跺脚,。
  脱下夹克,披在她身上。
  “哟!小弟,这怎么行……”她对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您穿着吧,我的毛衣暖和着呢。”
  我豪爽地拍一下胸膛。
  “谢谢谢谢,年轻就是好啊!要是总有个这样的孩子陪在身边,什么都能舒舒服服的。”
  她看我脸色暗下去,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说道:“那……把你衣服给我也不是办法,等我去房间里面,取取厚点的衣服,你在这儿陪孩子玩玩,我出来就还给你。”
  她继续对我笑,眼睛眯成一条线,眼角的鱼尾纹把整张脸都变得十分温和。
  我仔细看她的脸,努力从那一张岁月的脸上,找到我们相像的痕迹。
  其实还是有的,我们的眼睛都很长,眉毛浓浓的,耳朵很小,下巴因为过尖笑起来变得整张脸都不协调。
  “快去快回,阿姨。”我对她摆手。
  等到她走进去,关上门的时候,我立马牵住郭航,往回走。
  “哎?怎么不多呆一会儿啊……”
  “我在衣服里面塞了钱,要是一下子出来,她还衣服了怎么办。”
  “不是那个意思……她是你妈妈呀……你们才十分钟不到,而且她都不知道你……”
  “够了。”
  其实已经够了。
  让现实的样子与梦境贴合,让脑子里就能够出现完整的形象,现实与梦境交叠,那么这样即使相见一分钟,都已经够了。
  十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陪伴的生活,早已习惯了孩子在周围的生活,那么多出一个儿子来,只会变得突兀而措手不及。
  不想让她再有奢望,再有惊喜和期待。这么做算不算残忍?
  听工作的修女说,母亲在这里工作已经十年,十年前见到她,正拿石头割破自己手腕,命悬一线,若不是教堂里的人相救,恐怕活不下来。
  听说来到教堂之前生活极其艰苦,受尽折磨,奔波了四年,最终无路可去,想着要自杀。那一次被收养下来,对天主心怀感恩,便留下来做了修女。
  教父看她对小孩子关爱有加,就分配到了后院工作,专门照顾因为一时无家可归的孩子。
  她爱孩子近乎到了疯狂,曾经有一次为了保护在街道被欺凌的孩子,被打得腰骨骨折,留下一辈子的病。
  “听说是没了孩子的母亲,孤孤单单一个人挺可怜的。”老修女叹了口气,“难怪那么不舍得孩子呀……每次一有孩子离开,都要哭一整天,眼疾也是那个时候来的呀。”
  我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来:“这些钱,麻烦你给她养身子。”
  “哎……这怎么行,张修女她不可能收的。”
  “那就给你们教堂的。”
  修女还想推脱,我索性扔在椅子上,扯着郭航走了。任身后的修女挽留,我也没回头。
  回到车上,立刻启动离开。
  从后视镜里依然看到,母亲一手扶着腰,努力往我这边追,实在是没办法追上,只能尽力挥着手道别。
  想要分辨她嘴里说着什么,但是转过一个弯,教堂就消失在其他房子后了。
  “你这人还真怪。”郭航歪着嘴,看着我,“我还以为能看到你们母子俩团聚,哭得稀稀拉拉的。”
  “电视剧看多了吧……小子。”
  我拍他的头。
  “儿啊!我的儿啊!”他哭哭啼啼地演习,又想在我车里撒野起来。
  禁不住,还是笑起来。
  “来,怪冷的。”他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vol。56

  回去的时候,我便辞掉了新任董事长的位子。
  遂了我伯伯的意思,我把位子,递交给了他制定的人选,并取消了公司的股份权和继承权,从此以后,这个公司与我再无瓜葛。
  “你要清楚你现在所说的一切,我并不会给你所作决定留一丝余地。”
  这是伯伯在我临行前跟我说。
  他摇着头,看着我,眼里有不屑和揶揄。
  五年不见,他的样子依然深刻地烙在我脑海,特别是眼角到嘴角的那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给整张脸都填了一丝可怖与威严。
  那些他对待我的种种,如噩梦一样在存在心里,而他脸上的那一道疤痕,正是我曾经用刀弄出来的,也算是给他一个无法忘记自己所作事情的标记。
  “余地?不必了。”我说道。
  没让我继续做这个董事长,已经算是给我莫大的赏赐,难道还期待他会给我好吃好喝?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曾经让我毛骨悚然的眼神,现在已经不再让我有丝毫退缩。
  “以后,我们最好不要再碰面。”我说。
  这是,伯伯旁边的女人傲然一笑:“哟,我们的小少爷,翅膀长硬了,还妄想着去外面的世界闯闯?”
  伯母亦如五年前那样雍容华贵,锋芒毕露,高傲的抬起下巴,一双化着浓妆的眼睛看着我。
  见我若无其事地盯着她,她不自在地扭过头,看向别处。
  “当然,外面世界多精彩,总不能在你的怀抱里无忧无虑成长吧我,我又不是狗。”
  “笑话啊……谁不知道,你这种连自己爸爸都保护不了的孬种,走出去会有什么好结果?最好像你那个贱命母亲一样,弄得人模鬼样,连自己的亲人都没得认识的!”
  胸腔有一团火几欲爆发,我眯着眼睛盯着她。
  郭航咬着牙骂了一声:“婊子。”
  她临危不乱,一手拖着下巴,一手敲着桌沿,扭头示意。
  “怎么,有了护法,真觉得自己无敌了?”我嘲讽道,“若我真要杀你,还等现在?”
  夫妻两人身后的黑衣保镖欺身向前,欲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既然是这样,和他们杠上有何用?
  我转身,不打算招手,和郭航走出公司大门。
  “孬种。”
  这是他们给我的两个字,过去十年一直回荡在我脑子里的两个字,说受不了,但回荡了十年,早已经习惯了。
  走进车里,李叔沉吟一口,说:“或许你真的不该回来的。”
  “不用说了,都过去了,懒得去后悔什么。”我拍怕李叔的肩膀,“走吧,回杭州。”
  “回杭州吧……”李叔喃喃,踩油门,带着一身疲惫的两个人,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上睡得沉,居然又梦到了她。
  从我四岁到十岁到十五岁到现在,我的身子一天天产生变化,梦境里的那个人却一直没变,我伏在她的腿上,那双长着茧子的手一直抚摸着我的脸。
  现在终于能看清她的脸了,十年来,我终于能够抬起头看真切,而没有让梦境破碎。
  “妈……”
  我第一次说出这个生涩的字来。
  她的脸绽开一个温和的笑,眼角旁的鱼尾纹好像带起了一整个太阳。
  “妈妈。”
  然后眼前突然一亮,我躺在一个混沌的世界中。
  用手去触碰周遭,却没能抓住实物。
  我望向前方,看着唯一的光源。
  一个人峭楞楞地站在那儿,向我伸出手来。
  等看清楚脸庞的时候,我惊讶得僵在原地。
  余诺向我伸出手,苍白指节颤抖着。
  他想要拉住我。
  但是距离,让我们的动作变得空茫无比。
  一瞬间,一声巨大的呼啸把他的样子扭曲。
  一声车碾过的声音。
  我就是被这一声吓得醒过来。
  “小孩子,还做噩梦啊……”
  一醒来,便看到李叔满脸胡渣的脸。
  那一声,是李叔悬崖勒马的刹车声。
  “我的大爷,你刹车能不能有点技术啊……多少年了还是这个样子,不做肇事司机真是可惜。”
  “要是真没技术,刚早就直接撞进抢救室里去了……医院到了!下车。”
  回家之前,特意要李叔先把我们带到医院,看望炫子,顺便拿回我的东西。
  “多谢多谢。”我招呼着郭航下车,对李叔说,“李叔,下次请你吃牛排。”
  “跟我,你也要报答的,什么时那么客气了?”李叔笑道,“只不过下次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快的快的,我怎么舍得你呢?”
  “我倒是盼着你找呢,你这小子,一辈子的奔波命,说不定明天又要飞哪去……有时间就打打电话,有事尽管找,别把李叔当外人。”
  “OK。”我想到了什么,“对了,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啥?”
  “你之前,是怎么知道到医院里来找我的?”
  为了躲避余杨的讨伐,我特地选了谁都没想到的医院来避难,却不知,一直没联系的李叔都找上了。
  “是余家的少爷和我说的,就你朋友,余诺。”
  我就说……
  “那个叛徒……”我喃喃道,幸好是李叔来,要是我伯伯,他就是帮凶。
  “你也别错怪了人家,人家是担心你才说出来,说什么你不愿理会人家之类的,不过他要我转达你一句话。”
  说到这里,他给了我一个会意的眼神,“他说他在乎你。”
  我无言以对。
  “你俩吵架了?你长这么大我还真没见你和谁吵过架……我说,你们多大的孩子了,还搞得这么你侬我侬的,要不然就在一起,要不然就一刀两断,你这孩子,要是有心事了就死也不说出来,他要是不主动,你们不都纠结死,找个时间你们好好谈谈吧。就我的处世经验来看,支持你们和好。”末了叹一口气,“一生难寻的,就是这么一个在乎自己的人呀。”
  “……”我突然被他弄得无话可说。
  余诺到底是塞给李叔多少钱,让李叔替着他说那么多话。
  我给了他一个拥抱:“帮我照顾好我妈,好不好?不用经常,就记得天冷了,给她弄点衣服”
  “好。”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永远年轻。”
  他嘘声不已:“知道了!”
  我招手,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
  回身,看到郭航在那里若有所思。
  “你挡着人家病人的路了。”
  他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没,没。”他叹了口气。
  “进去啦。”我说,沿着走廊走到炫子的病房。
  一星期的时间,这里不知迎来多少个病人,又送走多少个,一张张面孔上写着或悲或喜,看在眼里,宛如阅尽了世间生老病死。
  怎么去一次上海就那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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