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锦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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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好人常家
对于好儿擅自收留阿旺小树小哥俩，温慧娘并没有怪责，同样是无家可归的人，除了同情和怜悯，她只担心小哥俩能不能跟她们捱苦。
常乐对好儿有了个新的认识，这个笑甜声美的小女娃，心太善良了。
中午一个叫圪垯的小镇歇脚，先找了家小客栈，让阿旺小树有地方搓洗干净身子，温慧娘在常乐陪同下，去买了两套粗葛布做的棉衣裤及两双布鞋，好儿就在客房里独自呆着，又跑进古兰井装了些井水，到玉千妆转了一圈，看到垄地上冒了小指甲大小的嫩绿芽儿，好儿很高兴。
买回来的衣服鞋子都很合身，洗干净的阿旺和小树，穿着新服新鞋，欢喜之情溢于脸上，当迎上两个大人微笑的脸庞，又显得腼腆不自在起来。
温慧娘和蔼道：“这是常老板给你们买的，咱们都是穷苦人，能穿暖吃饱就是过好日子。你们要记着常老板的恩，将来有机会好好回报。”
阿旺就带着小树朝温慧娘和常乐跪下，磕了一头，说道：“谢谢温夫人！谢谢常老板！”
人与人之间，贵在真诚，这一路上，阿旺带着小树真切感受到他们的善良和关心，一些没有说出来的话，就此放在了心底，也是在这一刻起，无论后来发生怎样的变化，好儿母女始终是阿旺和小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暮色愈沉，气温越低，好儿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井水喝下，因此不管是马车内的温慧娘、阿旺及小树，还是马车外的常乐和好儿，人人都身体暖融融的。不过好在赶路，大家都没留意这点。
当清冷的月亮飘在黑蓝的天幕上，常乐赶着马车终于回到了落日村。
马车的轱辘声和马蹄声，引来村中人家养的狗犬汪汪不停，天色昏黑，淡淡的月亮又钻进云层，对于村里的概貌根本无法看得清，好儿只觉得这村子静得出奇。
常乐家位于村中间，是座带前院的房子，大门前处有两棵树，左右都是邻居，大家的房子都挨得很近，尤其左边跟邻居就一墙之隔。
出来开门的男人皮肤偏黑，年纪比常乐长几岁，样貌也有六七分像，这是常乐的大哥常欢，看见突然回来的弟弟，常欢显然很意外，“小乐子，咋的这么晚赶回来了？”
话一落地，忽又见马车旁站着的几人，常欢更是诧异，“小乐子，他们是谁？”
“大哥，一会进屋再细说。我先放好马车，让马儿歇去，这跑了一天，可别累坏了。”常乐对他大哥说完，转身对温慧娘等人道，“外面冷，你们快先进去。”
温慧娘就牵了好儿，阿旺小树跟在身后，对常欢微笑点头，走进了常家院子。
常乐家是北面三间上房，东西厢各两间，没有后院，但前院很宽敞，靠院墙下边还开了一块菜地，菜地边上搭了两间茅屋，时有猪屎气味飘来，南院角有一处茅棚，是给马儿歇息的。
上房和东厢房的窗户上都透出晕和的灯光，听到动静，从东厢房跑出两孩子，一个跟阿旺年纪相仿，但个头儿要高出半头，身量小些的大概七八岁样子。
两孩子一见常乐就大声喊道：“小叔！小叔回来喽！”小的那个就跑下台阶，朝常乐跑过去。
“哎哟，六儿又重了。”常乐一把抱起小侄子，原地转了一圈，呵呵笑说道。
“小叔。”大侄子或许因为年龄的关系，举止稳重多了。
“衣服都不穿就跑出来，冻着了有你们受的。”常欢一看俩儿子都只穿着秋衣秋裤，踢踏着木屐就跑出来，上前一手一个扯住胳膊，呵责着往屋里送，“都给我穿好衣服了再到你爷你奶那去。”
“大哥，大嫂是歇下了？要没歇下，叫大嫂也到上屋去下，我有事要跟你们说。”常乐说完，转头对温慧娘等人道，“温妹子，好儿，阿旺，小树，跟我到上屋先见见我爹娘去。”
“哎，好。”温慧娘应了声，忙带着几孩子跟在常乐身后，向上屋走去。
这一路上，常乐跟好儿她们简单说了家中情况，上有大哥常欢，大姐常月，常乐是老二（男女分开排行），下有一个小妹常兰，姐妹都已嫁人。大嫂蒙氏，也是附近村子的，养了两个侄子，去年中又添了个女儿。总的来说，常家人口简单，并不复杂。
“爹，娘，我回来了。”常乐掀起门帘先走进去，温慧娘等人就站在门外，听得常乐继续道，“爹，娘，我带了客人回来，有个事得你们帮忙。”
“我还刚跟你爹说，我听见轱辘声了呵呵…小乐子，你带啥客人回来了？在哪呢？外面多冷，快叫进来。”就听得一道质朴温和的声音飘出来，带着股子掩不住的欢喜。
“就在门外，我得先进来跟你们二老打个招呼不是。”
“家里就你滑头。”含笑的声音带着长辈的疼爱，就见常乐走出来，笑着对温慧娘道，“快进来，我爹娘都是好处的。”
一走进上屋，身上寒气骤减，屋内颇是宽敞，靠里墙砌着大炕，被褥叠得整齐，一应桌凳及其他杂什都靠墙摆放着。常乐的父母，一个正掀了膝盖上的毛毯，身边放着个装针线的篮子，另一个刚从小笼墩起身，将手中的编制小玩意放在炕尾上。
“小乐子，他们是…？”看到进来的人，常乐父母顿时一愣，脸上写满了惊讶。
“爹，娘，这是温慧娘…她们想找个地儿安家落户。”常乐笑着给大家做了介绍后，正好常欢带着两儿子过来，说蒙氏在陪女儿哄睡觉，屋外冷，就不过来了。
常乐爹迷惑道：“咋的要安家落户？你们原来住的地方呢？”
温慧娘就看了好儿一眼，黯然道：“不瞒常老爷、常太太，我是江北人，我们那都是大山，今年雪下得特重，房子被压塌了…他叔伯兄弟不肯收留帮我们，我没法子，只好带着孩子离开…听说江南这边很少下雪，日子比我们那好过，我就带着孩子一路乞讨过来，在秧子镇我和孩子都发烧，亏得遇上常老板，伸援手救了我们一命。”
怀着深深的感激之情，温慧娘继续说道：“我就厚着脸皮，请常老板帮我寻处乡下地方住，到时候跟地主家租点地种什么的…总得给孩子安个窝，有碗饭吃…”
“唉，总听人说大雪瑞丰年，这大雪下得太大了，也不是好事啊。”常乐娘就叹息着说道，看温慧娘等人的眼光带上了同情。
常欢问道：“你男人呢？”
“他…早过世了。”温慧娘幽幽说道，心里满是苦涩。
“唉…真是苦了你了，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啊。”常乐娘本还想说都那么苦了，自个都没地儿住，没饭吃，咋还收留两孩子，可当目光落在瘦骨嶙峋的阿旺小树身上时，却没法出口了，心里叹息道，这又是两个苦娃儿啊！
常乐爹也满是同情，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百姓人家，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但求吃饱穿暖，人平安，健康。这就是大好日子过了。”
这话可真是说到了温慧娘的心坎上，她曾从穷苦人家一跃富贵，转瞬又从高高的空中跌下来，身心俱伤，有些东西既然求不来，她也不会去勉强，好好带大女儿，再给女儿觅一份幸福，如今是她最大的心愿。
“常老爷这话说的太对了。就是我们到来，给你们添麻烦了。”温慧娘站起来，歉疚地说道。
“咳，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别的不说，安家落户也不是大难事儿，落日村人口不多，明儿我就带你找村长和里正去，请他们帮你办落户的事情，至于住的，先暂时在常家住着，还是得找村长给你划个地方，再找人起个房子。”常乐爹一边思忖，一边慢慢说道。
“谢谢常老爷！谢谢你们！”温慧娘大喜，忙拉着仨孩子，一起给常乐爹娘磕头道谢。
给读者话：今天外出公干，刚回来，上传时间晚了，抱歉。
第十四章 转悠
常乐道：“爹，我就留家两天，帮着看看在哪儿起房子好，顺道陪陪你们二老。”
常乐娘笑道：“你媳妇要带孩子，忙顾得过来吗？哎，我那小孙子咋样了？乖不乖？”
“娘，店里我都安排好了，你孙子白白胖胖的，再过阵子到年，你不就能见着了。”常乐说着摸摸肚子，嚷道，“娘，我肚子好饿啊，我们都没吃晚饭呢，娘，锅里还有热饭热菜吗？”
“哪个知道你要回来？得，娘这就给你们做饭去。”常乐娘下了炕，伸手在小儿子肩上拍了拍，对温慧娘道，“慧娘，你带孩子坐着，就当自个家，别拘着，我这就做饭去，很快就好。”
“常太太，我去给您打下手。”温慧娘忙起身道。
“不用，你就坐着啊。”常乐娘笑着摆摆手，走出了上屋，到厨房去了。温慧娘觉得过意不去，仍是跟着去，给烧烧火，递个盘子什么的，和常乐娘倒是言谈颇欢。
当晚，温慧娘就带着好儿及阿旺小哥俩，在常家的西厢房住下。第二天一早，常乐娘起来做好早饭，一锅白米粥，一笼白面馒头，沾着酸辣酱吃。吃完后，温慧娘就跟常乐父子仨，一块去找村长里正。
常乐娘到地头摘菜去了，蒙氏在屋里照看女儿，常家长孙四儿上学堂。好儿和阿旺小树站在西厢房门檐下，不知该干些什么，常家的二孙子六儿看见他们，就朝这边走来，逐个看了一眼，又转回来看着阿旺，问道：“阿旺，你多大了？”
“我今年十一岁。”阿旺答道。
六儿就靠近阿旺，踮起脚尖伸手比了比，说道：“你跟我哥同岁，你咋比我哥矮那么多？”
阿旺没有说话，低垂下脑袋，好儿就替他回答道：“六儿，阿旺哥哥是因为营养跟不上，才矮了半个头。”
“什么是营养？”六儿不解地问道。
“就是没有东西吃，或是吃得很差，还吃不饱。”好儿用最通俗的话解释。
“哦…”六儿一副我明白的样子，转到好儿身边，看了又看，好儿不自觉摸摸脸蛋，纳闷道：“六儿，你干么这么看我？”
“你长得比他们都好看。”六儿认真地盯着好儿，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你没春儿好看。”
“哦。”好儿无聊地应了下，就不吭声了。六儿又道：“你不想知道春儿是谁吗？”
这娃儿穿着半旧的棉衣棉裤，跟他哥四儿的纤瘦体形不同，小身板看着挺壮实，脸蛋胖嘟嘟的，样貌更像蒙氏多一点，此时他睁着亮晶晶的眼眸，正期待着好儿对他发问。
“嗯，那春儿是谁？”好儿如他愿，一脸好奇地问道。
六儿的小胖脸就漾开了笑容，“春儿是吴二伯家的，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春儿长得可好看了，可聪明了，可能干了，我们村里的女娃子，没人比得上春儿。”
“上次捡稻穗的时候，我奶奶蒸菜包，白面做的菜包，我给春儿带了一个去，春儿吃得可开心了。”
六儿说得神采飞扬，阿旺小树静静地听，好儿忍不住问；“春儿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这…”六儿搔了搔后脑勺，有些不确定道，“春儿跟我一样高，可能跟我一样大…可能春儿比我小一点儿。”
好儿无语抬头，看见屋檐上爬过一只蜘蛛。这是她有史以来听得最多的可能了。
“好儿，你今年几岁了？”六儿问道。
“你呢？你先说。”好儿看着那只蜘蛛爬过了柱子，才收回视线。
“那我就先说，我七岁了。”六儿说着忽然转头看向小树，“小树，你几岁了？”
小树看着六儿，犹豫了一下，低下脑袋，眼睛看着鞋头，“我不知道。”
“啊？你竟然不知道自己几岁？！”六
